很多人都拿著手機在拍照,秋池也忍不住拿手機四處拍了一圈,最後偷偷把鏡頭對準了傅向隅。手機鏡頭有些畸變,屏幕裏的傅向隅似乎沒有肉眼看到的好看,秋池悄悄切到了錄像界麵,鏡頭瞬間拉近,他看見傅向隅忽然看向鏡頭:“在拍我嗎?”秋池的手抖了一下,有些做賊心虛地放下了手機。下午才剛鬧過不愉快,秋池猶豫了一下,沒有承認自己的偷拍行為,他低著眼,有點磕巴地說:“沒有、我拍風景呢。”“好看嗎?”“嗯。”到底是有格調的餐廳,送上來的菜品擺盤精美,分量比下午的海鮮大排檔少了至少一半,但價格卻貴了好幾倍。傅向隅嚐了幾口,然後看向秋池:“我能評價嗎?”秋池點點頭。“沒下午那家海鮮大排檔做的好吃。”傅向隅說的很小聲。秋池忍不住笑了笑:“我也覺得。”他心裏剛剛其實也這麽想的,但沒好意思說,來這裏吃的其實就是一個環境和氛圍,隻要傅向隅滿意,他就不覺得虧。“不過雲很漂亮。”秋池說。傅向隅給他的酒杯裏加了一點酒:“酒也不錯。”兩人相視一笑。好像沒什麽可笑的,但秋池莫名感覺自己的心又膨脹了起來,被一種很莫名其妙的幸福感塞得滿滿當當。可這種幸福感裏又帶著一點隱隱約約的失落。不知道還會不會有下一次,可他也沒法像保存樹葉、花朵那樣,把當下的感覺像做塑封書簽一樣封存起來。飯後他們來到最近的一片海灘散步,秋池的臉還是有點紅,傅向隅忍不住用手搓了搓他的臉頰。可能是因為高濃度的alpha信息素還滯留在他身體裏,短時間內無法被代謝掉,秋池的皮膚摸起來有點燙。頭其實一直都有點暈,但秋池沒有告訴傅向隅。他們並肩走在海浪邊上,海風微微涼,風裏帶著幾分鹹濕的粘膩感。兩隻垂落的手隨著走路的動作,時不時輕輕蹭在一起。過了一會兒,傅向隅忽然把手伸了過來,秋池愣了一下,下意識地就抓住了他的手。兩隻手有些僵硬地貼在了一起,秋池的心跳得很快,頭也更暈了。他們沿著沙灘,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和人談過嗎?”傅向隅忽然問,“以前。”秋池搖搖頭。“沒人追你嗎?”秋池想了想,念中學時好像收到過幾封情書,但他沒有打開看過,那時候他心裏隻有讀書、刷題、穩定排名,從小他的目標就是首都大學,沒有變過。“可能有一兩個吧,”秋池遲疑道,“我那時候像個書呆子,不怎麽受歡迎。”傅向隅:“你成績很好?”“還可以。”“後來大學學的什麽專業?”還是閑談的語氣。秋池猶豫了一下,然後說:“……生物工程。”傅向隅感覺自己牽住的那隻手在微微地抖,於是他把那隻手握得更緊。“能和我說說嗎?”他問,“發生了什麽?”傅向隅肯定知道了什麽,秋池心跳很亂,可這件事他已經不想再提:“可以不說嗎?”傅向隅:“我想知道。”“他們說你是強|奸|犯……”alpha又說。秋池不想被他誤解,頭還是暈,他心裏忽然生出幾分委屈來,過了一會兒,他才小聲辯駁:“我沒有……”第34章 作為全國頂尖的高等學府,都蘭的錄取分數線曆年以來都位居全國榜首。但因為都蘭對beta的招收名額有限,所以每年針對beta的最低分數線都要比另兩類人種的高出30分左右,因此能被成功錄取的beta幾乎都是每一省份考生中的佼佼者。秋池現在對高考前的那段記憶已經有些模糊了,隻記得每天三點一線,黑板上逐天減少的倒計時天數、刷不完的卷子、一抽屜的空筆芯……印象裏他似乎從來都沒有請過假。他沒有發熱期,不用定期去醫院檢查腺體和信息素的發育情況,也不用接種長效抑製劑,更不會有服用或注射抑製發熱藥物的副作用。就算發燒,他也會戴個很厚的口罩坐在學校裏。秋池從來沒有停下來休息過,哪怕隻有一天。所以他理所應當地考上了這座頂尖學府,因為成績優異,每年秋池都能申請到最高檔的獎學金和助學金。隻要順利從這個學校畢業,他就可以實現階級躍遷,從幾乎僅由ao人種占有的資源裏分得一小塊蛋糕。可就在大一下的時候,母親在工位上忽然暈倒,被同事送去醫院後,查出了尿毒症,無法再繼續工作。這個由兩個人組成的小家頓時失去了最主要的收入來源,而且每個月的治療費也是一筆不小的開銷。當初為了讓秋池能盡量享受到好的教育資源,媽媽把大部分工資全都花在了替他找課外輔導班上,家裏幾乎沒剩下什麽存款,就連住的房子都是租來的。房租、水電、學費、生活費和治療費,所有的經濟壓力都落在了秋池一個人的肩膀上,僅憑一學期才發放一次的獎助學金,顯然是完全不夠的。期間他嚐試了好幾份兼職,但工資都不太高,而且經常會和上課時間起衝突。課業不能落下,他得繼續爭取每一學期的獎學金,可是能配合他上課時間的校內兼職時薪很低,時薪高一些的兼職又都需要整塊的空閑時間。好在中介不久後就給他推薦了都蘭附近的一家高級會所,做夜班侍應生。雖然偶爾會有喝得醉醺醺的客人黏上來動手動腳,但這份工作的確是他所能找到的兼職裏工資最高的,而且工作時間和他的上課時間也不衝突。秋池的運氣還不錯,每次遇到難纏的客人,都能被他成功敷衍應付過去。那天晚上他和往常一樣,被安排去給包廂內的客人送酒。秋池照例先敲了敲門,不輕不重地提醒:“先生,你們點的酒到了。”說完後等了幾秒,然後才推門走進去。包廂內的燈光很昏暗,音響裏放著震得人頭皮發麻的重金屬音樂,秋池俯身把托盤放下,然後把酒杯擺好。起身的時候包廂內的氛圍燈忽然變亮,秋池餘光看見沙發上躺著兩個人,其中一個似乎正被另一個人緊緊壓製著。秋池記得包廂內的兩名客人都是alpha,他在這裏已經兼職了大半年,知道這家會所也在提供“理療服務”,很多“理療”從業者甚至是和他一個年紀的大學生。可餘光裏那個被壓製住的“侍應生”掙紮幅度很大,搖滾樂裏時不時夾雜著幾聲刺耳的哭叫,包廂裏的氣氛似乎也有些不同尋常。如果真是他想的那樣,那他現在的處境也很危險。他不打算做任何詢問,第一反應就是先離開這個包廂,至於後續到底是要去告知經理,還是直接報警處理,這些都是他順利離開之後的事。於是他眼觀鼻、鼻觀心,放穩酒杯後就打算直接轉身離開。可就在他轉身的同時,其中一個alpha忽然朝他走了過來,並伸手按住了他的肩:“你是omega?c等還是d等?”秋池忙道:“我是beta,先生。”alpha看向他的後頸,那裏平坦幹淨,會所裏的氣味很雜亂,就算是最低等的omega,也不敢任由自己後頸上空蕩蕩的出現在這裏。“beta嗎?”“我好像見過你。”醉醺醺的語氣。秋池低下臉:“您記錯了。”看他一副老實又懦弱的樣子,alpha笑了笑,然後從皮夾裏抽出幾張最大麵額的紙鈔,疊好了,塞到他胸前的口袋裏:“你嘴嚴不嚴呢?”沙發上,那個看起來像omega的青年已經完全被剝幹淨了,哭叫聲和咒罵聲混雜著起伏的音樂,越來越刺耳。見他不回答,alpha幹脆捏住他的下巴,將他的臉掰向沙發的方向:“我問你,看見什麽了嗎?”alpha聲音很冷,毒蛇一般攀附上來,秋池忍不住握緊了拳頭,但下一秒還是露出了一個略帶諂媚的笑:“我什麽都沒看見,先生,謝謝您的‘小費’。”“祝你們玩得愉快。”會所內的職工都接受過培訓,一切以客戶的利益為重,隻要不在會所內鬧出人命來,愛怎麽玩怎麽玩,他們不會出手幹涉。alpha似乎很滿意他的表態,他認識這家會所的老板,知道他不會讓自己的職工多嘴。正當他準備鬆開按在秋池肩上的手,要放他離開的時候,沙發上被壓製的omega忽然掙紮著弓起身子,然後無助地朝他們這邊望了過來。看見秋池的第一眼,薑翌就像忽然抓住了救命稻草,驚恐地喊了一聲他的名字:“秋池?!”那聲音簡直像是從肺腑裏發出的,他朝著秋池的方向大喊道:“救我!求你救救我!他們是強|奸|犯,我不是自願的!我是被他們騙來的唔……”薑翌的嘴被捂住,兩個alpha的視線忽然同時落在了秋池的身上。秋池感覺自己的小臂被人狠狠攥住了,他明白自己可能走不了了。玻璃茶幾上有隻被暴力拆卸下來的手環,極短的時間裏,秋池猜到那應該是omega的東西,因為天生處於弱勢地位,omega的手環上一般都設有緊急報警鍵,隻要摁下去就會自動鎖定地址。“原來你們認識啊?”alpha陰冷地笑笑,“剛剛怎麽沒說呢小哥,是不是想出去之後再報警?”秋池沒猶豫,眼疾手快地拽住alpha的小臂,使了巧勁將他整個人往地上摜去。alpha有些微醺,也有點輕視了這個beta,沒任何防備地被他重重摜到了地上。趁著alpha摔懵之際,秋池立即抓起桌上的那隻手環,迅速打開保險扣,然後連摁了幾下報警鍵。不知道有沒有成功,但很快秋池就感覺手腕一麻,那隻手環被另一個alpha打飛了出去。緊接著後腦上“砰”的一聲巨響,秋池感覺自己似乎是被酒瓶之類的東西砸中了,高等級alpha的體能遠勝於他們這樣的普通人,秋池很快就被兩個alpha踹翻在地上。有隻皮鞋踩在他後頸上,碾地他抬不起頭來,秋池聽見其中一個alpha居高臨下的咒罵:“媽的臭|婊|子,居然敢打我。”另一個alpha似乎是酒勁上頭,大著舌頭說:“裘哥,我看這beta屁股也挺翹的,不如一塊辦了算了。”話落兩個alpha相視一笑。秋池被扯著衣領從地上拽了起來,其中一個alpha上來就打了他兩巴掌,又不解氣地抖了抖手掌,正打算再給他來兩下時,把秋池從地上拎起來的那個男人忽然開口:“先去看看那個手環。”於是那個alpha便彎腰去撿地上的那隻手環,才看了一眼,男人就怒罵一聲:“艸,裘哥,這賤|貨報警了!”兩人很快對視了一眼。沙發上的omega被他們下了藥,現在已然神誌不清了。雖然兩人都還算家境顯赫,但強|奸omega這種事,要是直接被警察抓到,也免不了麻煩。這種事顯然已經不是第一次了。被稱作“裘哥”的那個alpha看起來很冷靜,他思考了幾分鍾,然後對另一個人說:“你去叫經理過來,他會處理好現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