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頭劇烈地晃動了一陣,等到重新聚焦,一個不知打哪兒來、頂著滿頭滿身羽毛的小小男孩,呆呆地坐在地上,不知所措地咬著手指。人群中發出驚呼,登時議論紛紛。“哪來的小孩?”“好可愛哦。”“他身上是羽毛嗎?難道他是天使?”梁施跟著點點頭,這副打扮,再加上這個炫酷的出場方式,確實蠻像小天使的。……等會兒。什麽小天使。鏡頭拉近之後,梁施的臉差點貼上屏幕。這不是少將家那個小兔崽子嗎?接著,他眼睜睜看著小兔崽子一把抱住邊臨鬆的大腿,哭著喊爸爸。驚呆的梁施:“……”這是多少人做夢都想做、卻沒有勇氣做的事兒啊。視頻的最後,邊臨鬆帶著男孩進了一家店,到此結束。梁施關了padd,理清邏輯,心髒狂跳。也就是說,少將剛撿的、也不知打不打算收養的幼崽,眼下落在了少將最討厭的邊議長手裏。出大問題=口=!第18章 邊臨鬆牽著小於走出備花室,看見外麵的喧嚷。不速之客是個戴著機車頭盔、穿了全套裝備的年輕人,結合他的嗓音,多半還是個少年。在懸浮摩托速度進行了新限製以後,考取準證年齡界限也進一步下調,在十八歲成年的賽瑟納林,隻要年滿十六歲便可以進行駕照考試;如果監護人有一方是專業人士,征得同意後,那麽這個年齡還可以放寬到十五歲。以邊臨鬆對認知,這孩子八成是卡著那個十五歲的底線,甚至還有點擦邊的可能。他沒有取下頭盔,銀色金屬冷冷地反著光,像個無情的機械戰士。“實在不行你把花給我,我自己帶回去組合唄。”少年嚷嚷,“是真的來不及了,我媽咪一會兒就下班,你說我為了給她準備驚喜準備了這麽久,你忍心讓她到家的時候看不見花嗎?我媽咪最喜歡你家的花了。”邊臨鬆挑了挑眉,原以為是個來鬧事的熊孩子,沒想到是個孝順的好孩子。因為小小孩的插曲,他們走投無路臨時進了這家花店,打亂了老板本來的工作計劃,包括該在現在這個時間點給少年包好的花束。徐總端詳著議長的臉色,和藹可親地對老板道:“沒關係,你先忙你的工作,答應客人的還是要好好完成嘛。你就當我們隻是普通顧客好了,別有壓力。”這話說完,連他自己帶的副手都在心裏吐槽一屋子這個總那個總,還有最嚇人的,一群聯邦議員上哪兒“別有壓力”嘛!這和大過年的要求孩子在全家親戚麵前進行才藝表演有什麽差別。老板腿都軟了。倒是那個冒冒失失的小子態度變了,對著徐總:“哎,你別為難他啊,嚇他幹什麽?”徐總覺得冤枉:“話不能這麽說啊,小朋友,我這不是在安慰他嘛?”少年道:“你這話表麵上沒什麽問題,可是就是軟施壓不是嗎?其實你還藏著一句‘給咱領導露一手’之類的話吧?這不是要他嚇死麽?對了,誰是小朋友,我已經是大人了好伐。”還好徐總是個好脾氣的人,但凡換一個,這般當眾被懟,早就氣炸了。徐總舉起雙手,非常無奈:“好好好,我說不過你。這樣吧,老板,你自己決定要做什麽,可不可以?再等個……我看看,十分鍾左右,我們的車就來了,不打擾你做生意。”老板急得頭上冒汗,看向旁邊得意洋洋、自認為“主持正義”的少年,也不知該感謝他還是怨他。氛圍尷尬的屋子裏,有人沒忍住笑出聲。所有人都震驚地看過去,沒想到,發笑之人竟然是議長先生。邊臨鬆見大家都看著自己,以拳抵唇,不好意思地輕咳一聲,問少年:“我能否知道你今天來預訂的是什麽花?”少年上上下下打量他一番,眼中有狐疑之色,恐怕是覺得這人長得像邊議長,又不敢相信聯邦元首會真的大駕光臨這樣一間不起眼的小店。“就是很普通的康乃馨,還有幾朵百合。哦,我媽咪喜歡星蘿,所以也加了幾串,繞起來很好看的。你……”這人氣勢同旁人都不一樣,連頗為目中無人的少年都改了口,“您也要給母親買嗎?”邊臨鬆微笑著搖搖頭:“我隻是聽愛花之人分享一下。我也想給我母親送花,可惜,我是孤兒。”少年瞬間噤聲,哪怕沒取下頭盔,都能想到那冷硬的銀色底下詫異又內疚的表情。其他人則交換著眼神。邊議長是孤兒這件事並不是秘密,準確來說,他並不是一出生就被拋棄的,而是童年在戰爭年代失去了父母,從連天炮火、血腥和死亡中掙紮著活下來的。邊臨鬆並不常用自己的身世賣慘,但如果有這個必要,也不排斥。久居上位者偶爾恰到好處的示弱,不失為一種絕佳的謀略。隻要能換取坦途前程,他什麽都可以付出,什麽都可以失去。無論是自尊,還是……別的什麽。成年人神色各異,唯有小孩子和他們想的都不一樣。小於眨眨眼。星蘿,就是剛才和自己對話的那條藤蔓嗎?這個戴著頭盔的……唔,哥哥,要把星蘿帶回家嗎?盡管也才認識了一小會兒,講了幾句話,幼崽卻已經有些舍不得了。他要是有錢就好了,有錢的話,就可以把星蘿買回家,以後都由自己來陪著它。“錢”這個概念對於小兔兔來說是非常陌生的,他知道自己也是被拿來換“錢”的,但這個“錢”究竟是什麽東西,又能做什麽,兔兔也不是很了解。隻不過,應該是個好東西吧?崽崽自己是沒有錢的。那麽,誰會有呢?當然是這個屋子裏看起來最厲害的人。小兔兔鼓足勇氣,拽了拽旁邊人的衣袖:“papa……”邊臨鬆條件反射:“嗯?”等等。“……那個,小朋友,我真不是……”“papa。”幼崽稚嫩而固執,“papa……”邊臨鬆也不想在眾目睽睽之下跟一個來路不明的走失兒童爭論太多,無奈地應下:“怎麽啦?”小兔兔咬了咬嘴唇:“能不能,能不能借錢錢給小於?”邊臨鬆一愣,還以為自己聽錯了:“你要……借錢?”幼崽嚴肅地點頭。這麽小的孩子居然已經有了貨幣概念,還知道用“借”而不是直接要,徐總作為道行已深的商人,覺得有意思,就問:“小朋友,你要錢做什麽呢?”小於指了指半開著門的備花室:“我想,我想帶星星回家。”星星?大人們對視一眼,一時沒反應過來是什麽。還是那個機車少年聽懂了:“你想要買星蘿?”小於見這個哥哥比其他笨蛋大人聰明些,連忙使勁兒點點頭。他揚起臉,眼巴巴地望著邊臨鬆:“papa,可以嗎?”沒有人能對這張小臉蛋說出拒絕的話。邊臨鬆摸摸小兔頭:“行啊,我可以借給你。但是,你要怎麽還給我呢?”徐總帶來的人立刻道:“邊議,這個錢我來……”徐總瞄他一眼。這是錢的事兒麽?沒眼力見的人立馬噤聲,邊臨鬆當做沒聽見,仍然笑眯眯等著小孩回答。幼崽咬著手指,他隻隱約懂得「借」這個概念,至於「還」,好陌生。垂耳兔夫人教過孩子們,不懂就問。於是小於也問:“什麽是‘還’?”大人們都笑了。如果邊臨鬆是個普通人,他大可以留個私人聯絡方式;如果小孩兒是朋友家的孩子,也可以用別的玩笑逗逗趣。可惜兩個條件一個都不滿足。邊臨鬆半是笑半是歎:“這樣吧,你聽媽媽的話,乖乖吃飯睡覺長高,好好學習,等長大之後工作了,再還給叔叔,好不好?”這話無論從哪個角度都無可指摘,哪怕眼下並沒有鏡頭,人的眼睛比鏡頭還要嚴苛,該做到位的,該講的場麵話,總是不能缺的。學習和工作,離三歲的小朋友還很遠。不過吃飯睡覺長高倒是聽懂了。小於還記住了最關鍵的那句:要聽mama的話。他又冒出一個新問題:“papa認識mama嘛?”小家夥的身份信息還沒有得到確認,然而聯邦居民百億,就算是首都星也有幾十億,哪裏會那麽巧,隨便撿到個走失兒童就是認識的人家裏。邊臨鬆失笑:“不認識哦。”“mama很好。香香的,很好看。”幼崽急急地爭取,“papa也會喜歡。”這話再講下去可就要出大誤會了,周圍人默念著童言無忌,眼觀鼻鼻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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