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兔兔拿到那根金燦燦的羽毛,睜大了眼睛。他見過鳳凰的鳥兒形態,認得出來,也在握住羽毛的瞬間感受到上麵附著的靈力,安撫著他此前惶恐的小心髒。邊臨鬆也看著那亮晶晶的羽毛,放柔聲音:“這是什麽?”幼崽揉了揉鼻子,小奶音還帶著隱隱的哭腔:“是小鳥朋友的毛毛。”“小鳥朋友?”“是漂亮哥哥。”邊臨鬆大概明白了,是帝國那位皇後殿下。那位愛憎分明的小皇後,和比他更愛憎分明的醫生,每次見到自己都恨不得給自己來一套左勾拳右勾拳絲滑連招。嘶。顴骨都幻痛了。小於今天穿了件袋鼠睡衣,肚肚上有個小兜。他珍重地把羽毛放了進去,然後看向邊臨鬆:“papa。”“嗯?”“papa,是很厲害的人嗎?”小於不止一次聽見過大人們談到議長。雖然都不是什麽好話,但他從信息中剝離出來的另一部分是,papa掌管著整個聯邦,是呼風喚雨的大人物。所以有些事,cici做不到,梁叔叔和醫生叔叔做不到,小鳥朋友做不到。隻有papa可以。幼崽聲音細細地問:“papa,可以不可以答應小於一件事?”邊臨鬆想,小孩子總是童言無忌,也以為大人法力無邊,也許是要求自己取消聯邦的垂耳兔禁令吧。總之先安撫了再說:“什麽事?”沒想到的是,小垂耳兔拽了拽自己的耳朵,紫色的大眼睛還掛著淚花,語調卻認真而鄭重:“如果小於被發現了,papa能不能保護mama?不是mama的錯。不要帶走mama。”他下意識抓住成年人的衣角,語氣有些著急,像是辯護,又像是請求一個約定:“所有都不怪mama。要怪,就怪小於好了。”第55章 有了鳳凰羽的陪伴,或者說,確認這回有了監護人的陪伴,小幼崽第二次入睡比第一次要安穩許多。邊臨鬆再怎麽舍得,也不能一直抱著孩子睡覺。他小心地將小家夥放在床上,放下的動作之緩慢仿佛那不是個小朋友,而是一觸即發的炸d什麽的。也許是因為房間裏有信任之人的氣息,就算離開了成年人的懷抱也沒有驚醒。小於被塞進被窩裏之後,小手抓著被角,咂了咂嘴,咕噥了聲“mama”。過了一會兒,又加了句“fufu哥哥”。再然後是cici。再然後是漫漫姐姐。再然後……把熟悉的人的名字都念了個遍,點名似的。所有愛崽崽的人都進到崽崽的夢境裏陪伴和守護他,才算完。邊臨鬆壓根沒奢望過這一串名字裏能有自己的份,沒想到小家夥安靜了一會兒之後,又小魚吐泡泡似的冒出一句:“papa。”邊臨鬆心裏一喜。說完,不知道夢見什麽,崽崽皺起小眉頭:“不好。”邊臨鬆心裏一驚。怎麽啦?這是夢到什麽了?難道自己在孩子的夢裏也做什麽大逆不道之事了?睡著的小兔兔原本抓著被角的小手握成拳,過了一會兒又鬆開,眉頭也隨之舒展。“papa,要保護mama。”這是他剛才答應過崽崽的承諾。就算在夢裏,崽崽也牢牢記得,更要他一定記得。邊臨鬆心口發酸,半是苦笑半是悵然地摸了摸孩子熟睡的小臉,柔聲道:“好,我答應你,會保護他,不讓他受傷”他想起什麽,花了時間推翻說辭,這一次聲音小到幾乎自言自語。“不會,再讓他受傷了。”從頭到尾岑尋枝都隻是坐在那兒靜靜地看,靜靜地聽。白玉般溫潤又清冷的臉龐隱沒進昏暗的邊角,看不出任何表情。再度給小於掖了掖被角,已經沒什麽需要做的了,邊臨鬆直起身,轉向一言不發的岑尋枝,輕歎:“他真的很喜歡你。”岑尋枝還是沒吱聲。這種事也用不著別人說。短短幾天之內,小家夥給了他一次更比一次強烈的震撼。當初一點點的惻隱之心,終究是開花結果。他賭得沒有錯,單純善良的小小孩,終究是跟廢墟中燒灼著野心的另一個不一樣。這個孩子沒有叫他失望,那麽,他也不會辜負這樣稚嫩而真摯的愛。四周的燈光暗下來。邊臨鬆在涔涔的燈光中,聲音同樣像昏沉的水波:“哥,你也休息一會兒吧?”岑尋枝不置可否,轉動輪椅向床邊靠去,沒有動。邊臨鬆是清楚的,這種時候自己應該離開,叫kfc過來。但他沒有。他一步步走到岑尋枝麵前,後者完全被攏進他的影子裏。從什麽時候起,邊臨鬆想,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那個曾經需要自己仰望的高大身影,竟如此孱弱。就算岑尋枝能重新站起來,自己也已經比他高出好一截來了。戰火紛飛裏相依為命的少年與男孩,是什麽時候變成了現在這樣近在咫尺、又遠在天邊的模樣?中間的十幾年,去了哪裏?岑尋枝並未因他的逼近有什麽異狀,像是早就料到他不會規規矩矩。眼神沒有絲毫變化,淡得像冰。邊臨鬆不喜歡被他這樣看著。哪怕惱怒,哪怕憎恨,哪怕怨懟。總比像現在這樣仿佛看一個陌生人要好。他忽略掉那些不值得在意的刺痛,單膝跪下來,不敢像小於那樣把手放在岑尋枝膝蓋上,隻敢勉強搭在座椅的邊緣。海拔的變化,讓他再度需要仰視岑尋枝,有種回到了兒時的錯覺。“我抱你吧。”邊臨鬆溫聲道,頓了頓,換了種更委婉、也把自己擺得更低的措辭,“讓我幫你,好嗎?”他說完這句話,甚至不敢呼吸。怕任何一丁點微弱的動靜,都會打破來之不易的和平與平衡。岑尋枝垂眸看著他。看他放在自己旁邊很近很近、卻始終不敢越雷池的手指。很多很多年前,他牽著這雙手翻山越嶺,尋找著浩渺宇宙裏兩個人的容身之地。誰能想到,自己很快在他身邊就沒有容身之地了。再後來,這人又一副後悔的模樣,想尋求自己心中留給他的一隅。還做出這種拋下工作死皮賴臉追到星艦上來的事。挺可笑的。他的生活。他的人生。他曾經付出過的,可以名為愛的東西。都像一場徹頭徹尾的笑話。也許是光線太暗,也許是肉t太累,也許是精神太倦。岑尋枝想,自己一定是著了道、遇了魔。不然,怎麽會答應他。岑尋枝以前總覺得每次kfc抱自己的時候總把他當易碎品,他並不喜歡這種脆弱的感覺,還提出過叫kfc隨意點兒,搞得機器人很為難。今天才明白,什麽叫真正的小心翼翼,如履薄冰。邊臨鬆雙手懸在半空試了好幾次,才找到最合適的抱他起來的姿勢。為了避免尷尬,岑尋枝移開視線,盯著虛空模糊的光圈。反正也隻是殘疾人求助健全人罷了,沒什麽多餘的意義,不需要目光接觸,也不需要談話。小孩兒終究不是小孩兒了。堅硬的骨骼,緊實的肌肉,寬闊的懷抱。都和小時候不一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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