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寂道:“可從前都是你來批的。”“你也知道是從前,現在朝堂上我認都認不全,你叫我批,我就給你瞎批。”陸寂隻好作罷,他拾筆坐直,雙臂將謝微星圈在懷裏,一低頭便是毛茸茸的發頂。眸子一點點沉下去,他盯著謝微星的後腦勺看了許久,那些亂七八糟不幹不淨的想法一波波往上湧。但他答應了謝微星不再用藥,那下次必須想辦法讓謝微星主動才行。謝微星毫不知情,他心裏好奇的隻有折子,見陸寂遲遲不開始,便催促了一句:“陸清野你幹嘛呢?”陸寂回神,隨手拿了本折子,一打開便是“程賊”“謝賊”字樣。謝微星掃了一眼,眉頭皺起,“魏清明家那孫子死了?”陸寂把折子一合,正準備換一本來批,卻被謝微星伸手按下。“怎麽不批這本?有什麽東西不能叫我看嗎?”“沒什麽。”陸寂將折子強硬抽走。“此事還未下定論,這些折子遞上來,不過是發發牢騷罷了。”說罷隨手取了本放在謝微星麵前。兩人正看著折子,青成小心翼翼敲了敲門:“王爺,門房來報,說有人要見謝小公子。”見他?謝微星眼睛一亮,難道是謝朗終於發現他家弟弟被擄走當禁臠,上門救人來了?陸寂盯著謝微星雀躍的眸子,沉聲道:“是誰?”青成:“回王爺,是太醫署醫正宋九枝。”陸寂眼看著謝微星眸子裏的光一點點暗下去。看來不認識。“宋九枝……”他想了半天才把這個九品官從腦海中挖出來,“他上門見人,所謂何事?”青成又回:“宋大人說,曾與謝小公子在某個宴會上有過一麵之緣。”宴會?不等陸寂開口,謝微星先問道:“什麽宴會?”青成:“蛋仔宴會。”謝微星:“……”陸寂些許不悅,大手緩緩握住謝微星的腰,“蛋仔宴會是哪裏的宴會,你同他不過是一麵之緣,他竟追到攝政王府來見你,他想做什麽?”“哦!我想起來了!”謝微星一拍雙手,“原來是宋兄!快快有請!”屋外青成沒動,他在等陸寂發話。謝微星直接命令陸寂:“我跟他有話要說,你先回避一下。”陸寂沒立刻答應,手掌沿著謝微星的腰線來回摩挲。謝微星被抓到癢癢肉,在他懷裏扭來扭去,“你想幹什麽?你直說行不行?大男人能不能幹脆利索點?”陸寂提出交換條件:“今晚再同我親熱親熱。”“親熱不了。”謝微星板著臉拒絕,“我屁股疼。”陸寂識時務地退了一步,“那便不進去,隻是親熱親熱。”不進去?那當然可以。謝微星點點頭:“可以,但你不能來偷聽我們說話。”陸寂答應了,他把謝微星抱回床上,蓋好被子,轉身出去。沒過多久,一個清雋瘦削的青年走了進來,剛進門便深深鞠了一躬,“前輩!”謝微星示意他關了外門裏門,把人叫到床前來,壓低了嗓音問:“你是誰?”宋九枝也放輕聲音:“前輩應該不認識我,我是事業三部剛入職的新人,來幫助前輩完成任務。”“你”話說了個開頭,謝微星看了眼窗外,朝宋九枝勾勾手指頭,“你把鞋脫了。”宋九枝雖不懂謝微星為何提這種要求,但還是乖乖把鞋脫了。“上床,把床帳放下來。”宋九枝一一照做,爬上床去放下床帳,同謝微星並排坐著,手腳拘謹地不知該往哪裏放。“前輩,我總覺得,這樣有點危險……”“哪裏危險?”謝微星不解:“在這裏說話再安全不過了。”宋九枝苦笑:“方才我進屋時,王爺警告過我,要我離您遠一點。”謝微星:“……”宋九枝摸了摸脖子,“前輩,您看我這脖子,是不是不太牢固?”【作者有話說】陸憑的cp終於出場了!宋九枝,事業三部新人,笑麵狐狸,心狠手辣,據說是老板關係戶。後天(周五)更~第二卷.倚馬赴長安◇ 第25章 赴長安千軍平叛,救太子初遇陸寂謝微星向他保證:“他不會砍你腦袋的,你放心。”宋九枝鬆了口氣:“那就好……”一口氣還未鬆到底,又聽見謝微星說:“到時候我把刀架自己脖子上,他要是敢對你動手,那我也不活了。”宋九枝笑容僵在臉上,“前輩,那這樣的話,我是非死不可了。”“什麽死不死的?”謝微星叱他一聲,“陸寂又不是什麽暴君,他不會隨隨便便毫無理由就殺人的。”宋九枝但笑不言。他來之前就被其他前輩叮囑過,謝微星對陸寂帶有一種十分特殊的濾鏡,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謝微星撞了撞宋九枝的肩膀,跟他打聽:“哎,這任務,你打算怎麽做?”宋九枝正襟危坐起來,“前輩,我是這樣計劃的,前輩有沒有聽過,巫蠱之禍?”謝微星臉上的笑容漸漸散去。巫蠱之禍?以巫蠱栽贓陷害,引朝臣百姓討伐,待陸寂失人心失天下,陸憑便能順理成章上位。謝微星嘴角露出一個冷笑,“這個不行,換一個。”宋九枝又道:“那……私藏龍袍?”還是栽贓陷害。謝微星哼了一聲,往宋九枝那邊側身,緩緩湊近。宋九枝還以為謝微星要對他指點一二,立刻傾身上前,豎起耳朵。“你要是敢對他動手,我就先把你殺了,送你回老家。”宋九枝朝謝微星看去,後者雖笑著,眼中卻陰冷一片,他能明顯感受到,謝微星並不是在嚇唬他,而是真的起了殺心。他有些意外:“前輩,您都被他這樣對待了,為什麽還要一心向著他?”謝微星湊得更近,直勾勾盯著宋九枝。“那我現在就告訴你,為什麽。”建明三十三年,冬。老皇帝病逝,新帝繼位不過十七天,叛臣賊子由延興門攻入,於城中肆意殺戮,新帝親自帶兵上陣,征戰三天三夜,最終落得個身首異處。陸憑那小倒黴蛋就是在這個節骨眼上出生的。蕭皇後喪夫本就悲痛欲絕,生下小太子後又血流不止,眼看著時日無多。臨死前,她將幾位忠臣叫到床前,流著淚叮囑:“我已往蘭陵遞信,大哥收到信後,定會立刻啟程來長安,太子便交於諸位,你們一定、一定要守到……蕭家來……人。”說罷便撒手人寰。帝後接二連三離世,幾位老臣雖萬念俱灰,但仍聽從蕭皇後所說,死守宮城等待援軍。陸憑出生第七日,宮城終破,那反臣田庚善帶人裏裏外外找了十幾遍,就是不見陸憑的影子,正待殺幾個大臣問一問,外頭卻響起萬馬奔騰的聲音。緊接著有人來報:“大人!是、是蕭家來了!是蕭遠橋來了!”田庚善怒斥:“胡說!我已派人半路下手,蕭遠橋早就中毒身亡,怎麽可能到長安來!”這時一道囂張的聲音傳至眾人耳中:“那你睜大狗眼看看,我是人是鬼!”下一秒,一匹白馬踏賊屍越千軍而來,馬背上那人連甲胄都未穿,手中一把大刀舞得生風,劈開房門,一眼就瞅見人群中的田庚善。他二話不說,長刀一顛猛地丟出去,田庚善毫無防備便被插了個對穿。見田庚善終於死了,有老臣掙開賊兵之手,哭天喊地:“蕭國舅!老臣無能!未能護住蕭皇後,蕭國舅,請殺了這群反臣,為帝後報仇雪恨啊!”蕭遠橋一拽韁繩,胯下白馬踢踢踏踏上前,他俯身將刀從田庚善身上拔出,深邃的眸子掠過周遭賊兵。“田庚善已死……”說著,他突然歪了歪腦袋,露出一個壞笑,“你們是不是以為我要說,田庚善已死,繳械投降便能留條性命?”在眾人驚疑不定的注視中,他一夾馬肚,舞刀上前,又是二話不說,把賊兵殺了個一幹二淨。殺完了,他翻身下馬,將沾了血的外衣脫下來擦手,自言自語道:“殺了這麽多無辜百姓,跟小鬼子有什麽區別,還想留條性命?做夢。”外頭傳來廝殺聲,老臣們互相攙扶站起身,小心翼翼聚到蕭遠橋身邊,“蕭國舅?”蕭遠橋把髒衣裳隨手一丟,“太子呢?”“蕭國舅,太子殿下在冷宮。”“可有人看守?”“有,有。”蕭遠橋把刀往出一遞,“這刀你拿著,有人要進門就砍了他,我去接太子殿下。”說罷,他轉身離開,走出去兩步又退回來,“對了,冷宮怎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