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微星就這麽在攝政王府過了幾天無聊日子,身子恢複了不少,甚至能站起來走幾步,但還是使不出太大力氣。到最後陸寂都看出他閑得快要長毛了,隔日一早,便給謝微星送了一個小東西過來。搖光軒中,謝微星同鄭清平麵麵相覷,半晌才開口:“你爹是怎麽說的?”鄭清平今日特意打扮過,穿了一身大紅,頭上梳了兩髻,眉心用紅泥印了個紅點,看上去像個送福娃娃,別提多喜慶。她才不同謝微星見外,爬上謝微星的床,吃著謝微星的點心,搖頭晃腦,“爹說了,要我過來陪燦燦小叔玩幾天。”謝微星看著鄭清平綠色的眼珠,故意逗她:“你娘也同意?就不怕攝政王府把你要來不還了?”“我娘忙著巡鋪子呢!她才不管我。”謝微星又問:“你娘還好嗎?”鄭清平疑道:“我娘當然好了,我娘有什麽不好的?燦燦小叔,你認識我娘啊?”又同鄭清平打聽了幾句鄭櫻,聽說舊人過得不錯,謝微星放心下來。說是把鄭清平送來陪謝微星,實則最先憋不住的那個人是鄭清平。在搖光軒待了一上午,鄭清平實在坐不住了,她拉拉謝微星的手,狡黠的眸子一閃一閃。“燦燦小叔,這裏太無聊了,我帶你去個好地方。”謝微星起身,給鄭清平穿好棉衣,由著她帶自己去“好地方”。鄭清平對攝政王府十分熟悉,她帶著謝微星鑽些小路,最後來到天權閣後頭的小房子裏。甫一推門,便撲鼻而來一股書本放久後的黴味。謝微星捂住鼻尖,皺眉走進去,“這是哪裏?”鄭清平把四處窗子開了通風,爬到桌上,墊著腳取了一摞紙。“這是爹畫畫的地方,他平時不叫我進來。”“畫畫的地方為何不叫你進來?”謝微星借著窗外透進的光,輕輕邁動腳步,打量著四麵牆上的畫。看到第一幅時他就覺得有些不對,又往後看了幾幅,才明白那種違和感從何而來。這些畫上的人,要麽沒有臉,要麽隻有背影。“爹就愛畫沒長臉的人。”鄭清平那邊已經吭哧吭哧研起墨,“上次給燦燦小叔送的畫,也是沒長臉的人。”謝微星呆呆站在那裏。麵前的畫上畫著形形色色的人,就算隻有背影,就算隻有個輪廓,但他還是一眼就認了出來。全是蕭遠橋和殷釗。“燦燦小叔,你認不認識畫上的人啊?我每次問爹,爹都說他也不知道是誰。”謝微星喉嚨上下滑動,許久許久之後,他才澀著嗓子回答:“不認識。”鄭清平並不失望,反而更加好奇,“那爹老畫這些人做什麽?畫了又不畫臉,是不是他已經忘了這些人長什麽模樣啊?”“應該沒忘。”謝微星轉身,看見鄭清平時腦袋一大。他走過去,歎了口氣,“我算是知道你爹為什麽不讓你進來了”隻見鄭清平直接跪在桌子上,墨打翻了一片,她也毫不在乎,一身紅色新衣早就變成黑的,那張小臉都敢與包公媲美。“我喜歡畫畫。”鄭清平有些苦惱:“但爹說我畫得不好。”看了眼鄭清平筆下已經抽象到看不出什麽東西的“畫”,謝微星又歎了口氣,“算了,你畫吧。”鄭清平問:“你不畫嗎?”謝微星一怔:“我?”於是陸寂下朝回來時,便看見一大一小頭挨著頭肩並著肩,渾身上下早已看不出原來的模樣。謝微星抬起頭,臉上黑一道紅一道髒得亂七八糟,隻有一雙眼睛還亮著。“陸清野!快來快來!我給你畫了畫像。”陸寂上前去看,謝微星的畫跟鄭清平的畫並排擺在一起,竟分不出到底哪張才是謝微星手筆。他睜著眼說瞎話:“畫得很好。”鄭清平喜滋滋捧起自己那張,“爹!那我畫的呢?”陸寂直起腰,“把這醜東西從本王書房拿出去。”【作者有話說】鄭清平:???◇ 第27章 護花使者鄭元寶,偷人成癮登徒子鄭清平人不大倒是很會看人眼色,連忙把畫往窗外一丟。陸寂:“你也出去。”鄭清平連頭都沒回,撒丫子往外跑,聲音消散在風裏:“燦燦小叔,我先撤了!”陸寂走到門口,叫來青成叮囑一番:“帶她好好洗洗,洗幹淨再送回搖光軒。”謝微星在屋裏喊:“記得找個姑娘給她洗!”青成領命離開,書房瞬間安靜下來,謝微星憋著沒說話,陸寂也一直站在門口沒有回頭。這時平地起了一陣風,呼嘯著卷進屋裏,吹得畫紙簌簌作響,謝微星應聲打了兩個噴嚏。陸寂倏地轉身,把窗和門挨個關了,本就逼仄的房中瞬間暗下來。“關窗子做什麽?這麽多畫堆在這裏,屋裏一股味道。”謝微星揉著鼻尖,聲音悶悶的。“今日剛下了雪,染上風寒怎麽辦?”陸寂走上前,把自己的大氅脫了,搭在謝微星肩頭。謝微星吸吸鼻尖,問道:“陸清野,畫這麽多畫,為何不畫臉啊?難不成真如鄭元寶說的,你早就忘了畫中人什麽模樣?”若陸寂真的忘了,他待會兒就去廚房點個火把,把這裏一把火燒了。“我怎麽敢忘?”陸寂從袖中掏出帕子,在謝微星臉上一點點蹭著。“不畫臉,因為他們都不是你,蕭遠橋,殷釗,謝燦……都不是你。”謝微星挑了挑眉,沒想到竟是因為這個。“謝微星,真想把你這副皮囊扒了,看看下頭到底是什麽模樣,看看是不是生了一副鐵石心腸。”“那可能要讓你失望了,我是個醜八怪,還是不給你看了,省得嚇到你。”說完,謝微星搶過帕子,他不像陸寂那樣小心,而是如抹桌子一樣把整張臉抹了一遍。陸寂從後頭擁上來,雙手環在謝微星小腹,微微偏頭,嗅著他耳側的味道。“就算你青麵獠牙,也要乖乖待在我身邊。”謝微星突然歎了口氣,“說歸說,能別硬嗎?”陸寂沒動,而是一點一點試探謝微星的底線與態度,“謝微星,你把自己弄髒了。”謝微星低頭,原本月白的帕子染了墨與朱砂,混在一起,比他那幅畫更像一件藝術品。“謝微星,你把自己弄髒了。”陸寂又說了一遍,“今晚我陪你泡池子。”謝微星心中一突。距上回開葷已經過去好幾天,他如今是嗓子好了屁股也好了,又開始遭陸寂惦記了。陸寂說的倒好聽,什麽叫陪他泡池子?“不泡,髒就髒吧,臭也臭著,大冬天的這麽冷,洗什麽澡。”他掙開陸寂,逃似的跑開。待跑回搖光軒,咬著手指頭想了半天,瞥見被洗幹淨送回來的鄭清平時,謝微星終於有了主意。他把鄭清平叫到床前,問道:“鄭元寶,今日的點心好吃嗎”鄭清平咽了下口水:“好吃,我知道是哪家的點心,但爹不叫我多吃。”謝微星忽悠她:“你爹天天給我買,你若想吃,今日陪我睡,明天一睜眼就能吃到熱乎的。”鄭清平想都沒想就答應了,“行啊!”於是陸寂晚上來搖光軒找人時,鄭清平這個小瘋子正騎在謝微星肚子上,兩個人也不知在說什麽,嘻嘻哈哈笑得前仰後翻。陸寂黑著臉上前,抓著鄭清平的後衣領子,把人從謝微星身上拎下去。“這麽晚了,你怎麽還在這兒?”鄭清平抱著謝微星的胳膊,親親密密喊著:“我要同燦燦美人一起睡。”陸寂皺起眉頭,“你喊他什麽?”“燦燦美人啊!”鄭清平窩在燦燦美人懷裏,翹著腳丫子,別提多自在。陸寂看向謝微星,卻見後者眨巴眨巴眼,一副無辜的模樣,“鄭元寶剛離了家,一個人睡多害怕啊,就讓她跟我睡吧。”陸寂心裏冷笑一聲。鄭清平在攝政王府住的比他還久,這宅子都險些姓了鄭,她會害怕?但他眸子閃爍幾下,沒在鄭清平跟前說什麽,而是叮囑萬有福夜裏多注意,便掉頭出去。謝微星鬆了口氣。他拍拍今日的大功臣,許諾道:“你以後都陪我睡,每天的點心全是你的。”整個府上最開心的人便是鄭清平,有美人陪睡,還有點心吃,她在床上滾來滾去,滔滔不絕跟謝微星說著話,沒過多久便說累了,一歪頭睡過去。謝微星瞅了眼外間緊閉的大門,給鄭清平掖了掖被角,也隨著躺下。可他隻想到鄭清平在這兒陸寂不敢動手,卻忘了那屋裏還有一條密道,直接連到浴房。夜半三更,睡得正熟的燦燦美人被人偷了香,登徒子從密道潛入房中,不由分說把人抗走,任打任罵就是不鬆手。“陸清野你長本事了!除了下藥就是偷人!放我下來!我要睡覺!”陸寂眉頭都不皺一下,他大步往前走,推開密道盡頭的門,邁入一片氤氳中,裏頭熱氣蒸騰,一瞧便知是早早準備好的,隻等上菜。謝微星眼尖,瞥見池子邊放了幾瓶脂膏,他拚命撲騰起來,“陸清野,你敢!”都已做過一回了,陸寂有什麽不敢的?他三兩下便把人製住,喉間逸出一聲愉悅的輕哼。謝微星掙得越狠,他胸腔中那股占有欲和征服欲便燃得更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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