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是薄霽先瞧不起他的，隻要薄霽主動過來，他就原諒他，不然就繼續冷戰。如果薄霽實在是不願意過來，那他過去也行，但他要發脾氣的。江袖亭在心裏演示了一下等會兒要怎麽發火，抬頭卻看到薄霽騎著小黃車往他這邊來。他唇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好，他原諒薄霽了。薄霽不知道江袖亭豐富的內心活動，隻是看他一副委屈得快要哭的樣子，實在不忍心跟他慪氣。車子在江袖亭麵前停下，薄霽上下掃了他一眼，除了膝蓋淤青之外，沒其他地方受傷，看來沒被欺負。幸好。薄霽鬆了口氣，問：“去哪兒了？”說好原諒他的，但看到薄霽態度那麽好，江袖亭小性子突然上來，他哼了一聲，扭過臉不理薄霽。“本來想帶你去的，既然你不想理我，那我就自己去了。”薄霽重新踩上小黃車，雙手把著方向盤，頭略微側著跟江袖亭說，“你回學校吧。”江袖亭一聽，連忙抓住薄霽的胳膊，滿臉著急道：“不行，你說帶我去的。”看著他著急的模樣，薄霽忍不住逗他，“看你不太情願，那就算了吧，我也不想強人所難。”江袖亭忙道：“沒有，我沒有不情願。”明知道他想去還逗他，壞人。突然對上薄霽探究的視線，江袖亭突然沒了氣勢，耷拉著肩膀委屈地小聲嘟囔，“我隻是在鬧別扭而已……”薄霽很明顯地笑了一聲，“現在還別扭嗎？”“你帶我去就不別扭。”不帶的話，他就繼續別扭。薄霽聲線冷淡地哦了一聲，“你在威脅我？”江袖亭鬆開手，往後退了一步，視線和薄霽齊平，滿臉認真地看著薄霽，“沒有，我在跟你商量，隻要你帶我去，就會擁有一個笑吟吟的江袖亭，反之，你隻能得到我的臭臉，你自己選吧。”薄霽強忍著笑意盯著他的臉，“可你現在是臭臉。”意思就是不想帶個臭臉的江袖亭。江袖亭會意，立馬扯出一個死板沒有生氣的笑來，咬著後槽牙說，“現在是笑臉。”薄霽別過臉笑了兩聲轉頭問他，“會騎車嗎？”江袖亭搖頭表示不會，薄霽四下看了看，突然開玩笑，“那你跟在我後麵，能跟上嗎？”江袖亭：“……”跑斷腿他都追不上，薄霽在開什麽玩笑。薄霽別過臉偷笑，笑完轉過來一臉嚴肅道：“逗你的，上來吧。”江袖亭原本有些生氣的，但看到薄霽笑，他瞬間消氣。“你多笑笑吧，板著臉很醜。”他坐到薄霽後麵嘀咕，極沒安全感地抓住薄霽的衣服。薄霽把頭上的頭盔摘下來遞給江袖亭，想著他估計不會戴，索性轉身幫他戴上，隔著頭盔敲了敲江袖亭的頭說，“要是遇到交警，你來承擔責任。”江袖亭撇撇嘴，“你一點也不講義氣。”“嗯。”薄霽直接承認，“摟著我，不然掉下去我不管。”話音剛落，他突然加速，江袖亭嚇得連忙摟住薄霽的腰，臉緊貼在他堅硬的後背。江袖亭第一次坐這種車，薄霽趕時間騎得很快，到達目的地時，江袖亭雙腿發軟直哆嗦。薄霽剛把車停好，回頭就看到江袖亭一臉委屈地看著他，“我餓了。”“想吃什麽？”薄霽四下看了看，周圍沒什麽吃的，“先隨便吃點墊著可以嗎？”江袖亭點點頭，“可以。”薄霽帶著他去了一家牛肉粉館，剛進去老板娘就笑著跟薄霽打招呼，看樣子他是這兒的常客。老板娘笑眯眯道，“今天還是小碗清湯嗎？”薄霽拿出手機付款，“大碗加肉，一份。”“你不吃嗎？”江袖亭搶著付錢，卻被薄霽輕而易舉攔下來，“我時間來不及了，得先去跟學生說一聲，你先吃，等會兒我出來接你。”江袖亭滿臉擔憂，“可是你還沒吃飯呢。”“沒事。”薄霽揉揉他的頭，急匆匆地走了。頭頂還殘留餘溫，等江袖亭回過神來，薄霽已經走沒影了。老板娘笑著跟他說話，“小同學，先坐吧，馬上好了。”江袖亭就近找了個位置坐下，糾結半天還是忍不住問：“老板，他之前經常來這兒吃嗎？”這家店雖然不大，但看著很幹淨，味道聞著也很香。老板娘邊擦桌子邊說，“沒有，他偶爾吃一頓，大部分時候都是自己帶飯過來這邊熱一下。”自己帶飯？薄霽住校，哪兒來的時間做飯，難道是學校食堂？“這還是他第一次買大碗加肉呢，那孩子也是個可憐人……”老板娘話剛說了一半，長相有些凶的老板端著江袖亭的牛肉粉出來，瞪了老板娘一眼，“那麽多活沒幹，說別人閑事兒幹嘛？”“我就隨便聊兩句……”老板娘委屈地嘀咕兩聲，轉身去了後廚。江袖亭看著麵前熱氣騰騰的牛肉粉，心口酸脹發痛。薄霽自己都舍不得來這邊吃，卻給他點了大碗加肉，他得把錢還給薄霽才行。“趕緊吃吧，涼了味道沒那麽好。”老板善意提醒完，轉身離開。江袖亭很少來這種蒼蠅館子，倒不是嫌棄，主要是沒什麽機會，現下他餓得不行，直接把一大碗牛肉粉吃了個精光，恨不得把湯也給喝了。薄霽去而複返時，江袖亭剛好放下筷子。他走近看了一眼，眸底劃過一絲滿意，聲音也比平時溫柔，“走吧。”江袖亭乖乖起身跟著他出去，剛想說晚上他請客，薄霽突然遞給他一個冰淇淋。江袖亭愣愣地看著他，不知名的情緒越發猖狂，隨時都有可能掙脫束縛從胸腔跑出來。見他不接，薄霽晃晃手裏的冰淇淋，聲音帶著一絲疑惑，“不要嗎？”江袖亭雙手接過，可以說是捧著，眸底晃著淚花，“你的呢？”“我不喜歡。”薄霽冷漠地說完，領著他往小區裏走。江袖亭看著薄霽寬厚的背影，突然有點難過。他好像拖累薄霽了，還讓他為他花了很多錢。這些錢，薄霽得跑多少單外賣才能掙回來？向來不把錢財放在眼裏的小少爺，在這個陽光明媚的下午為另一個為了錢四處奔波的少年而感到擔憂。知道他在想什麽，薄霽輕聲開口，“沒花錢，旁邊的店搞活動送的。”騙子，怎麽可能有人白送。江袖亭沒把心裏話說出來，小心翼翼地舔了一口冰冰涼涼的冰淇淋，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高興、輕快，“這樣啊，那我們運氣真好。”“是你運氣好。”薄霽說著，又揉了揉他的頭。頭頂的觸感一路順著發梢撓進心裏，使得燥熱的心在冰淇淋的撫慰下也仍舊躁動不安。第12章 江袖亭急哭了薄霽是給一個初二的小男生補數學，小孩兒很乖，聽課也認真，他媽媽挺溫柔的，一直跟江袖亭聊天。聊了一會兒她說有事要出門一趟，大概一小時後回來，偌大的客廳隻剩下江袖亭一個人，他無聊地打了個哈欠，左看看右看看，最後躡手躡腳地走到書房門口。門開著，薄霽正在給小男孩講課，他沒打擾，隻是站在一邊安靜看著。認真的薄霽，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可能因為是在跟小孩說話，他聲線沒有平時那麽冷，刻意壓低的聲音溫柔又充滿磁性。小男生突然往江袖亭這邊看了一眼，抬頭跟薄霽說，“老師，你朋友來了。”江袖亭一愣，下意識想轉身離開。講課聲驟停，薄霽瞥了他一眼，麵無表情地拿著課本走到江袖亭麵前，略微低頭問他，“無聊嗎？”打擾到他們，江袖亭有些自責，慌忙解釋，“不是，我就是想看看你是怎麽上課的。”薄霽點點頭，可能是沒從老師的角色中轉變過來，他說話還是和剛剛一樣溫柔，“要進來嗎？”江袖亭有些猶豫，“會打擾到你們嗎？”肉嘟嘟的小男生從薄霽背後探出頭，小眼睛眯成一條縫，露出兩個圓圓的酒窩的，“不會的哥哥，你進來吧，跟我一起聽課。”薄霽側身讓開，低聲道：“進來。”江袖亭低頭進去，乖乖坐到後麵的沙發上，雙腿規矩地並在一起，手搭在膝蓋上，後背挺得筆直，活脫脫就一好學生。“好，我們繼續剛剛的。”薄霽沒看江袖亭，神情專注認真，“已知如圖（1），bd、ce分別是三角形abc的外角平分線……”恍惚間，江袖亭有種回到初中課堂的感覺，不過氣氛沒有從前那般緊張，可能是講課的人很溫柔，恰好就是這份溫柔，江袖亭聽著聽著，不受控製地開始犯困。耳邊是薄霽溫柔低沉的聲音，他眼皮越來越重，起初還能強撐，但隨著時間推移，他實在無力抵抗滔天睡意，挺直的腰身軟下去，軟綿綿地歪在沙發上睡著。薄霽一抬頭就看到蜷在沙發角落的江袖亭，眸底劃過淡淡的心疼。講課聲突然停下，小男孩回頭看了一眼在沙發上睡著的江袖亭，壓低聲音問薄霽，“老師，需要給那個哥哥拿一個毯子嗎？”薄霽垂眸，目光柔和地看著小男生，“麻煩你了。”“沒事，我馬上回來。”小男生說完起身去找毯子，沒多久就返回。薄霽看了一眼時間，差不多該寫試卷，他從書包裏抽出一張試卷遞給小男生，低聲道：“你把這套題寫一下，等會兒我給你批改。”小男生半捂著嘴，壓低聲音回答，“好的老師。”薄霽輕“嗯”了一聲，拉過椅子坐下開始備課，但注意力一直沒辦法集中，總是不自覺關注江袖亭那邊，最後他索性直接把書上收起來，單手撐著下巴明目張膽地看睡夢中的江袖亭。睡著之後看著更乖了，臉有點紅，是因為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