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就在沈舟渡為自己的人性鼓掌的時候，孟為魚洗好澡從浴室出來了。他穿著寬鬆的睡衣，頭發末梢被水珠沾濕，纖細白皙的脖子格外地脆弱美麗，因為享受完清洗，他的眼睛顯得有點迷糊。當他看到站在床邊的沈舟渡後，毫不猶豫地上床，隨後拍了拍旁邊的位置，對他笑道：“你睡那邊。”沈舟渡的腦海瞬間開花，理智被湧來的香氣熏暈，當他再回過神的時候，已經在柔軟的床上躺好了。“嘿嘿。”孟為魚的笑聲出現在他的身後，距離近得可怕。沈舟渡轉過頭。孟為魚卷著被子，靠在他的身後。沈舟渡被嚇了一跳。“晚上不要謀殺我哦。”孟為魚這樣笑著和他說，隨後伸出手，將燈關上。沈舟渡一動都不敢動，因為他睡在這張大得可怕的床的邊上，但是孟為魚就靠在他的身後。孟為魚的身體側著縮成一團，自以為不著痕跡地挨著隔壁溫暖的身體。他一動不動，在雷雨聲的掩蓋下，發出了壓抑了一天的抽泣聲，眼淚在黑暗中滑落臉頰。沈舟渡這才明白，原來在今天傷心的人不止自己一個。他實在是無法在這樣的情況下睡著。孟為魚哭著哭著就累了，他抽了一下鼻子，不知不覺地睡了過去。等身後的人傳來了穩定的呼吸聲，沈舟渡這才小心翼翼地轉過身體，麵對孟為魚。外麵雷聲隆隆，閃電的光偶爾照進屋子。沈舟渡借著這一點光，欣賞著孟為魚哭得一塌糊塗的臉，淡藍色的眼睛神采奕奕。“太漂亮了。”身為一向互相甩臉色的死對頭，說這樣的話是不是過於奇怪了？第12章 嗬，天生的時間線回到現在，沈舟渡不著邊際的話語猶如外麵的雷電，不同的是這一道雷直接劈在孟為魚的腦子裏。他的嘴角一抽，開始逃避現實。“不好意思，剛才那個雷太響了，一下子沒有聽到你在說什麽。”孟為魚找到了一個合適的台階。“你十七歲的時候，我就喜歡上你了。”沈舟渡不顧孟為魚逃避的態度，堅定不移地重複自己之前說的話。孟為魚的身體直接滑了下去，將自己的臉擋住，隻剩下一隻表現投降的左手仍舊在搖擺。“你之前問我的，為什麽要大老遠從走廊的那一邊走過你的教室。”沈舟渡有事請要告訴他。“不就是為了炫耀嗎？”孟為魚明白的，“我能理解，因為我也是……稍微贏過別人，就恨不得招搖過市的類型。”“不是的。”沈舟渡才不稀罕炫耀自己，他不管是優秀還是失敗，都不屑於對他人展示，他的內在穩定，而且個性不張揚，根本就不會去做無端端招惹別人的事情。“不然還有什麽原因？”孟為魚還藏在沙發裏麵，聲音弱得快要完全消失在空氣中。他還沒有從沈舟渡的告白中回過神。“那天走過去，隻是想要偷偷看你一眼而已。”但是孟為魚何其敏銳，自己不過是看過去，就被他抓到了視線，因而，一個巨大的誤會產生了，“不是挑釁，是去看你。”“為什麽？我有什麽好看的？”孟為魚鬱悶，甚至因此而口不擇言了。要是平常，他的回複應該是，他知道自己很好看，毋庸置疑，別人想看就看，他很大方。“那天開學，我在禮堂上講話的時候，看到了你。”沈舟渡到今天都能清楚想起那天的事情，“發現你剪了頭發，但是我視力不好，看不清楚，所以才會在下課後跑去你的班級外麵看的。”“所以到底有什麽好看的？”對於現在的孟為魚來說，事情就發生了幾天以前，他當然記得清清楚楚，他確實是剪了頭發，就在開學前兩天。而且他本人覺得那個發型很失敗，被自己醜哭了好久。沈舟渡往下看，孟為魚在沙發上完全縮成了一團，隻剩下左手還在無助地扒著沙發。他笑了，說出當時自己第一時間的想法：“因為你好看。”孟為魚的動作僵住，手腕一轉，左手手掌垂下，就像是投降的旗子。沈舟渡了解他的為人，在等他給反應。孟為魚花了一點時間，讓生鏽的腦子重新開始運作。可惜他一開始思考，首先反應過來的就是他被沈舟渡誇獎了外貌，他抬起頭，神情得意，但是又在努力壓製自己的狂喜，用勉強的聲音說：“我好看這個事實，大家都知道。”“是。”沈舟渡想笑。也許是孟為魚的錯覺，他覺得沈舟渡的語氣很溫柔。溫柔得他再一次恨不得在車禍上死掉算了！怎麽感覺他們結婚這個事實越來越清晰了！“所以我喜歡二十七歲的孟為魚。”沈舟渡從來沒有糾結過，在他知道孟為魚現在的記憶隻有十七年的時候，未曾失望，也不需要猶豫，“也喜歡十七歲的孟為魚。”不管是見到了哪個孟為魚，心中隻有高興。而且都在此時屬於他。孟為魚蹲坐在沙發上，仰頭看著沈舟渡。他的臉太白皙了，所以臉紅的時候特別顯眼。“所……所以……”孟為魚覺得這個問題過於私人，當他決定提問的時候，覺得自己不太有禮貌，因而吞吞吐吐。“所以我很小的時候就喜歡男人，不可能喜歡宋玟茗。”沈舟渡猜到了他說不出口的言外之意。“那為什麽我和宋玟茗說話的時候，你要瞪我？”孟為魚想到從前種種，快要吐血了。“吃醋。”“你不是不喜歡宋玟茗嗎？！”前一秒說的話都是狗屁嗎！！！“但是我喜歡你啊。”沈舟渡連忙接話。孟為魚的臉上一片死色，緩緩躺在沙發上，隨後擺手。不要再說了，感覺要平白無故得心髒病了。“喜歡你。”沈舟渡的眼睛死死盯著孟為魚，惋惜現在的他根本不明白自己的心意，“雖然我剛開始認識你的時候，不知道原來那就是喜歡，隻是覺得你很煩人。後麵我才發現，原來我的一切反常，就像是懵懵懂懂的小學生，靠調皮搗蛋來吸引你的注意力。不然的話，你甚至都不知道我是誰。”“那倒不至於。”孟為魚睜開眼睛，黑色的眼睛看著眼前的人，“沈家的天才小兒子，誰不知道啊。”“你又不感興趣。”沈舟渡含恨道，怨氣衝天。孟為魚已經不想接話了，他閉上眼睛，本來應該為自己的人生哀悼的，但是想著想著，突然覺得自己真是一個有魅力的人，連沈舟渡這樣的無趣僵屍都能被他吸引。嗬，天生的。沈舟渡靠在沙發上，看著原本緊皺眉頭的孟為魚突然表情舒緩，並且勾起嘴角，猜不到他此時在想什麽。不過他不管想什麽離譜的事情，都很正常。“這樣，你滿意了嗎？”沈舟渡說盡平常不會說的話，坦白到讓自己無所適從，而所有的一切，隻是為了一個目的，“你在完全恢複健康之前，還是讓我來照顧你吧。”孟為魚瞄了他一眼。沈舟渡冰冷的眼中，不斷關注他的一舉一動。“不太可以。”孟為魚不敢睜開眼睛看沈舟渡。這個回答一出，現場立刻陷入一片寂靜。孟為魚等了好一會，都沒有再聽到沈舟渡的聲音，皺了一下眉頭，隨後睜開眼睛。他一能看清眼前的東西，被嚇到腳一蹬，拚命往後退。沈舟渡不知何時繞到了沙發的另一邊，正蹲著，陰森森地盯著他。又一道閃電閃爍過窗口。孟為魚開始懷疑自己會在這裏被沈舟渡殺了。“為什麽不可以？”沈舟渡在沙發的邊上坐下。一瞬間，孟為魚身下的柔軟沙發陷了下去，他本來都逃到邊上了，硬生生滑了回去。眼看就要撞上沈舟渡的身體，他連忙伸出手，按在沈舟渡的胸膛上，和他保持距離。手感不錯。孟為魚努力控製住自己的手，才沒有因為好奇按下去。兩雙眼睛的對視，沈舟渡直白又真誠，孟為魚和他對視許久，最後忍不住用手抬起，狂亂地將自己的頭發揉亂。啊啊啊！“那我說實話了！”孟為魚下定了決心，不再逃避，主動朝沈舟渡靠近。沈舟渡靜止不動。孟為魚不小心衝過頭了，感覺自己快要貼上沈舟渡了，腦子迅速冷靜下來，屁股往後挪。“嗯。”他聽著呢。“嗚。”孟為魚故意發出抽泣的聲音。沈舟渡知道他真哭的時候是什麽模樣，太做作就是造假。“我現在才十七歲啊！”孟為魚伸出手，一把抓住沈舟渡的衣領，將他拉了過來。“別……”沈舟渡近距離抬眼看他，慢悠悠開口道。孟為魚聽到他拒絕的話，打算放開手。“別裝嫩。”沈舟渡的話說完了。他的話一出，孟為魚這一次不僅沒有放手，反而死死拽著沈舟渡的衣領，將他扯得皺眉。“我想不通我以後為什麽會和你結婚。”孟為魚開始鋪墊。“如果你想要問原因，因為我會繼承家裏的財產，而且答應了你會好好經營生意，讓你過上就算你不想工作，隻想吃喝玩樂，也能一輩子無憂的生活。”這是沈舟渡求婚的時候說的話，“如果你有疑問，我可以讓我的助理拿財產估價報表給你。”“我現在不想知道我以後會和你親親愛愛的細節。”別以為孟為魚聽不懂他在秀恩愛。“好。”明明就是因為你提問了，所以他才會回答的。“總而言之，在我的觀念中，我不僅十七歲，還是一個性取向正常的十七歲少年。”孟為魚把話題帶回來。“老夫少妻。”沈舟渡調侃道。“我……不想被你捅屁股啊！”孟為魚終於把憋了幾天的話說了出來，拳頭敲了敲沈舟渡的胸口，泫然欲泣。為什麽他一個十七歲的異性戀少年，睡了一覺，就要接受自己和一個男人滾床單五年了的事實。太刺激了！能不能再失憶一次？這次請讓他忘記自己是一個人算了！沈舟渡忍不住快速眨了兩下眼睛。“我要報警把你這個禽獸抓起來，我才十七歲……”孟為魚自暴自棄，開始胡言亂語。“但是……”沈舟渡的身體朝著孟為魚的方向前傾，逼近孟為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