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孟為魚難得語塞。“衣服脫了再進去吧。”沈舟渡突然提議。孟為魚聞言，伸出手，一下子推在沈舟渡的臉上。沈舟渡的臉被他推歪。“我覺得你需要清楚一件事情。”孟為魚嚴肅地警告他，“我不管我的身體和你做過什麽，我現在內心是單純的十七歲少年，請你不要對我產生任何邪念。”沈舟渡無奈開口提醒他：“你的右手受傷了，如果一個人要怎麽樣脫衣服？”“哦，之前是寧塢幫我脫的哦。”孟為魚陽光燦爛地笑了。“嗬嗬，那我打電話叫他過來幫你脫一件衣服吧。”沈舟渡純屬是說氣話。“那倒不用。”孟為魚用左手抓住下衣服的衣擺，努力想把一隻手從袖子裏脫開。沈舟渡見狀，連忙上前，幫他先把左手的袖子脫掉。“請注意一下我的發型。”臭美的孟為魚發言。沈舟渡遠比他想象的小心和溫柔，他擔心孟為魚的腦袋上也許有沒有被發現的傷口，所以根本不敢讓衣服碰到他的腦袋。好不容易把衣服從頭上脫下後，沈舟渡用雙手撐開右手的袖子，盡量不碰到孟為魚的手，將衣服脫了。“呼。”隻是幫忙脫一件衣服，沈舟渡就出了一點汗。“那我去洗澡了。”孟為魚大大咧咧，和他的如履薄冰不一樣，畢竟之前寧塢的動作粗魯多了，他也沒有出事。“褲子呢？”沈舟渡問。“我可以自己脫褲子，不然怎麽上廁所。”孟為魚無話可說，隨後一下子站了起來。沈舟渡低頭看望，這才發現孟為魚的身上還有一些青紫色的瘀傷。看到他身上的傷口，沈舟渡這才後知後覺，或者說，又一輪驚濤駭浪般的恐懼湧上心頭。他的瞳孔在眼眶內震動了一下，腳步忍不住退後，仿佛是在逃避什麽現實一樣。“那我去洗澡了。”孟為魚拍了拍沈舟渡的肩膀，表示了感謝，隨後慢慢移動到浴室。沈舟渡眼睛一眨不眨地目送他進入另一扇門，消失在自己的視野之中。後背和額頭突然滲出冷汗，他在後怕。“砰。”隨著關門聲響起，沈舟渡那被恐懼侵襲的身體無力地倒坐在床上。隨後，他忍不住抬起手，放在眼上，擋住所有的光明，阻止自己再被任何東西入侵自己的精神，包括微小的塵埃和人造的光明。他擔心自己會在此刻崩潰。如果，孟為魚在那場車禍中，遭遇了更大的傷害，甚至更糟糕的情況，那他該怎麽辦……想到這個可能性，沈舟渡心慌得呼吸停止，右手握成拳頭，放在心髒到位置，渾身在顫抖。上天啊，為什麽要把這樣痛苦可能性留給他。失去所愛的人的想象太折磨人，所以不管現在的孟為魚是討厭他也好，是完全不記得他們的從前也好，怎麽樣都好，起碼，他好好活了下來。“不管怎麽樣，他活了下來。”沈舟渡早就知道自己的生命中，已經不能沒有孟為魚的存在了。如果他死了，那自己也活不下去了。如果他想要離開我……那自己也一樣活不下去！“為什麽……”為什麽在幾天之前，隻是稀疏平常的一次道別，原以為隻是短暫的分開，卻差點釀成了永別。“啦啦啦啦啦啦。”孟為魚躺在裝滿了熱水的浴盆裏，悠然自得地哼著歌，聲音傳了出去。一牆之隔，沈舟渡的眼鏡摘下放在床上，而他本人用手臂擋住臉，臉上流下一行淚水。水聲嘩啦啦，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沈舟渡？”孟為魚在浴室裏麵，嚐試喊某個人的名字。很快，門口從外麵被人輕敲，沒有聽到孟為魚拒絕的聲音後，門被人從外麵打開，沈舟渡沒有戴眼鏡的臉出現在孟為魚的眼中。孟為魚穿上了褲子，裸著上身，彎腰垂下腦袋，靠在浴盆上，可憐兮兮地說：“洗頭了，但是抬手會疼，沒有辦法用毛巾擦濕了的頭發。”“哎。”沈舟渡快步進去，連忙拿起一旁的毛巾，給他包起頭發，免得水滴到右手的繃帶上，“你的腦子不是傷到了，暫時不要洗頭比較好吧。”“剛才雨水滴到頭發了，怎麽能不洗頭？”孟為魚不讚同沈舟渡的話。“那你喊我幫你洗頭啊。”沈舟渡將他的頭發包起來，隨後拿起一旁的毛巾，擦拭他臉上的水。孟為魚心情複雜地看了沈舟渡一眼。“不必害羞。”沈舟渡知道自己等會說的話，他一定不愛聽，“你身上哪裏我沒有看過。”“啊啊啊啊啊！”孟為魚果然開始慘叫。沈舟渡嘴角一扯，笑了，盡管笑容苦澀。浴室太多水了，在這裏聊天，沈舟渡都覺得有危險的概率。他先幫孟為魚包好頭發，再拿起他的睡衣，讓他出去再穿。離開的時候，沈舟渡站在他的身後，防止孟為魚不小心打滑往後倒。他之前在外麵跑，之所以會落在孟為魚的身後，也是這個原因。孟為魚平常表現得比較不拘小節，但是在重要的事情上，他一向是心裏有數的。他一步步踩穩在地板上，安全無恙地離開了浴室，然後在床上坐好。沈舟渡抖了抖他的睡衣，他是特意找了一套紐扣子的睡衣，盡量不套頭。“我來伺候孟大少爺更衣。”沈舟渡坐在他的旁邊，把袖子整理好，放到他的手邊。孟為魚滿意地看著他。沈舟渡給他穿上衣服，耐心地扭扣子。“我穿這件睡衣，明天怎麽換衣服？”孟為魚抬頭看沈舟渡的臉。“你如果要換衣服，叫我就好了。”沈舟渡覺得沒有問題。“工作呢？”孟為魚想起這件事情。“請假幾天吧，反正我也不需要一直在公司。”還是你比較重要。“我的工作呢？”孟為魚終於想起要問自己了。“爺爺奶奶之前旅遊完了，現在在家，我讓他們先幫你去處理一些簡單的事務，其餘的，等我過去看吧。”沈舟渡告訴他，“一個公司，最不重要的就是老板了。”道理是這樣沒有錯。“爺爺奶奶想要來見你，但是我讓他們暫緩幾天過來，先讓你好好休息一下。”“這樣很好。”孟為魚同意了，不然他們看到他這副樣子，會很擔心。眼看衣服快穿好了，孟為魚提醒他一件事情：“扣子的位置扣錯了。”沈舟渡已經扣上領口最後一個扣子了，卻發現多了一個開口處。他的動作一頓。“嘶。”孟為魚很鄙視這種人，真的，“不要用那麽拙劣的手法，來創造和我接觸的機會。”沈舟渡將他的扣子一一解開，再重新扣回去，他聽到孟為魚的話，似笑非笑地看著他：“不稀罕。”“真的？”孟為魚用懷疑的目光看著他。曾經做過以還衣服為借口，故意把自己的手機號碼送出去的人哼哼。穿完衣服，沈舟渡拿著風筒給孟為魚吹頭發。孟為魚盤腿坐在床上，那隻小小的貓雪糍也跑了進來，坐在孟為魚的腿中間。吹風筒的風往前麵吹，孟為魚輕飄飄的頭發跟著風一起往前飄。沈舟渡坐在他的後麵，側頭看了他一眼。孟為魚正和那隻小貓玩得開心。要是平常，現在怎麽樣也該給自己親一口了吧！第16章 daddy頭發全部吹幹，蓬鬆得像癟下去的棉花糖。沈舟渡收起吹風筒，挑了一下孟為魚的頭發，告訴他：“頭發好像有點幹燥了。”“說起這個。”孟為魚的手摸著小貓的頭，猛地轉過頭去看沈舟渡。沈舟渡對上他的眼睛，原本壓著腿坐的姿勢慢慢改變，將腳往旁邊放，盡量和他保持差不多水平線的視線。“這個發色顯黑。”孟為魚不滿意，“當初你怎麽不阻止我。”“不會顯黑，因為你白。”沈舟渡幾乎是一秒鍾的時間，就說出了這種問題的正確答案。孟為魚伸出手，摸了一下自己的頭發，臭美起來。“雪糍。”沈舟渡喊貓。雪糍立刻從孟為魚的懷裏躥了出去，跳到了沈舟渡的身邊。孟為魚很少見這麽狗的貓。沈舟渡抱起小貓，遞到孟為魚的臉旁邊，讓一人一貓的臉靠近。“做什麽？”孟為魚皺眉。“你說要染一個和雪糍的毛色很像的發色，和雪糍有父子配色。”這就是孟為魚突然去染發的原因，突如其來的，莫名其妙的，沈舟渡下班打開家裏的門，立即被嚇到。就這樣我行我素的人，他居然敢質問自己為什麽不去幹擾他的選擇？孟為魚聞言，眼珠子一轉，看向旁邊的貓。“喵。”小貓張開嘴巴，回應一般喊了一聲。“真的，一模一樣！”孟為魚驚喜地指著小貓。沈舟渡用鄙視的眼神看著他。“一樣的，一樣的！”孟為魚歡呼雀躍。其實根本不一樣，雖然都是偏白色的毛發，雪糍是那種雪白色，但是孟為魚的發色偏銀灰色。沈舟渡原本想要戳破這個事實，但是他看孟為魚太興奮了，所以把話吞進肚子裏了。孟為魚靠近雪糍的臉，用鼻子點了點它的鼻子。沈舟渡抓住貓的爪子，溫柔地敲了敲他的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