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回答不能令其滿意,結果恐怕不用多說。顏月歌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終還是迫不得已暴露自己道:“我是十四。”小老頭仍滿是狐疑,手上的劍絲毫未撤,疑道:“十四?”顏月歌點了點頭。“顏十四?”顏月歌點了點頭。“顏月歌?”顏月歌又點了點頭。“顏小寶?”顏月歌再點了點頭,心底卻已經泛起了嘀咕。快別再說了,再說下去不知道還會有什麽名字被丟出來,他的底褲都要在他老婆麵前扒幹淨了。但晚了。淮序登時側目向他看來,跟著念了一聲:“小寶?”顏月歌隻感覺頭頂嗡一聲,一點兒沒想到這麽快就來了。雖然早在許久之前就在得知淮序會說話後做過自我介紹,但他一聲“老婆”一聲“淮序”叫得勤快,淮序卻從未叫過他的名字。畢竟淮序本就不太愛說話,他們又幾乎時時刻刻待在一起,可以說也沒什麽讓淮序叫出他名字的契機。他本以為隻要等得夠久,總能等到有一天淮序會需要通過名字來呼喚他。隻要想想自己的名字會從那張漂亮的嘴巴裏帶著淡淡的微涼音色吐出,顏月歌就會覺得幸福不已。卻沒想到,淮序第一次喚出的,竟是這個在家中已經快替了他真名的乳名。雖然也很開心啦,真的,就是莫名有點心塞塞罷了。於是在這般稍顯複雜的心情中,顏月歌扭頭看向了淮序,勾起了淺淺的笑意,目光灼灼,手下也是稍稍用力捏了捏,似乎是作為回應,也似乎是在告訴淮序不要擔心。長睫起落,淮序的眸中並未升起過多的情緒。顏月歌並未留意,已是轉頭回來看向了小老頭,“你不信的話,不妨摘了簪子看看呢,這是七姐給我的,我可打不過她還去搶她的東西。”那小老頭想了想,還是將劍收起,放出一道靈力去摘他頭上的簪。因著有了他的允許,小老頭絲毫沒費什麽力就將其摘下,登時看到了偽裝之下顏月歌本來的臉蛋。這種風雨時刻,偽裝成顏月歌的風險可比偽裝成顏月漆或是其他人大多了,沒誰會想不開頂著他的臉站在此般大能麵前招搖撞騙。小老頭一眼確認過,急忙又將簪子別了回去,瞬間撤了對他兩人的束縛,壓低聲音道:“進去說話。”說完刷就回頭看向了發現兩人的門童,門童知趣點頭,轉身先行走入了山門。於是折騰一通,顏月歌還是帶著淮序進入了這處分家。路上,顏月歌還在努力思考著自己到底有沒有在前段時間的生辰宴上見過這位分家家主。結果這小老頭七拐八拐避開了家中眾人將他們帶到洞府的第一件事,就是道歉道:“小寶你也莫要怪秋叔警惕,實在是這簪子你七姐總在用,她也經常走這後門,大家都下意識以為是她。”顏月歌搖了搖頭表示沒事,畢竟也確實是從他七姐手中討來的,不過“秋叔”的話,沒什麽印象誒。似乎是驗證他的想法,秋叔繼續道:“還有你那生辰宴,我也不是沒想去,就是我那會兒還在閉關岔開了,寶十四你要相信叔,下一次,秋叔絕不缺席。”顏月歌隻是笑了笑,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按照他們現在的進度,下一次恐怕會是他本人不在場,完全沒法應承。就是他這名字,怎麽又蹦出來一個,他都要懷疑自己到底有幾個名兒了。不過這話一出,倒是不需要他再去想見沒見過了,確實沒見過。反而是見著他那副冥思苦想不認得人的模樣,秋叔急忙簡單介紹了一下自己,叫做顏向秋,是分家中比較大的一脈,也是這處分家的家主。確實,盡管是從後門走上來一路看過,這府上的規模就已經大差不差看在了他的眼裏,確實一點兒不小。顏月歌的偉大事跡當然也是傳到了這裏,秋叔不敢讓太多人知道顏月歌出現在了附近,就怕知道的人越多對他們越危險。確定沒人跟著也沒人發現他們的蹤跡,幾人進入房間將門扇關起,秋叔明顯是鬆了口氣。而後,秋叔將視線轉向了安安靜靜仍與他牽著手的淮序,他並沒有摘去淮序頭頂的簪子確認身份,也是怕當真看到什麽,隻道:“這就是那條人魚吧。”聞言,顏月歌下意識將與淮序相牽的手藏向身後,連帶著浮空的淮序,目光瞬間就犀利了起來,猶如護食般。“秋叔可不許跟我搶。”厲不厲害另說,看著倒是一副凶巴巴樣。秋叔不由失笑,麵上的褶子又笑了出來,隻搖了搖頭將他們引到一旁的桌前坐下,這才道:“這種程度的麻煩恐怕也隻有你敢去碰了,給我我都不要。”說得真切,顏月歌多少放下心來,嘴裏卻是忍不住低聲嘟噥著反駁道:“才不是麻煩。”這又哪能逃得了秋叔的耳朵,倒是附和點頭道:“好好好,我們寶十四說什麽都是對的。”明顯就是在哄小孩了。顏月歌卻並沒有對此做出反駁,甚至很是自信挺了挺胸膛,似乎對秋叔的話產生了格外高的讚同度。愈發像小孩子了。淮序的眼睛也是跟了過來,將他的一眾神色盡收眼底,眸底晦暗,不知在想些什麽。另一邊秋叔看著就開心多了,笑容就沒降下來過,對自家這個別說是目前主家最小的孩子,甚至可以說是整個顏家最小的孩子格外歡喜也格外耐心。笑過鬧過,就該進入正題了。因為是正好被千裏珠傳送到自己門前,秋叔理所當然以為這兩人是專門找過來的。主家比他這小小的分家不知道要強多少倍,來這裏尋求庇護的可能性不大,不過並不排除是為了尋求暫時的庇護躲躲風頭一類。這地方距離長樂水境也有不少的距離,隻要藏得好低調行事,應該也不會讓人立馬發現了去。或許就算保他們一陣也無所謂,他顏家天不怕地不怕,行的是光明磊落,若是連自家稚子都保護不了,那才真是要顏麵掃地。哪知秋叔將這話問出口,卻得了顏月歌急忙的搖頭。“不不不,我們就是正好被千裏珠傳送到這裏,沒打算進來的,也沒想給秋叔添麻煩。”秋叔眉間一皺,“你說那事兒不是麻煩,在叔這裏住幾天倒成了麻煩了?”顏月歌也是跟著皺起眉頭,卻是更多的模仿意味,帶幾分怨懟道:“秋叔你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聽起來分明是無意識在撒嬌,淮序的視線又向他湊得近了些。結果三言兩語間將秋叔的反骨激了起來,說什麽都要讓他們在這裏住上幾天。顏月歌拒絕了幾次沒能拒絕了,尤其最後一句說他們都已經靠著他七姐的接濟過日子了,不得在他這邊養幾天,順便給他們物色點好東西帶上,更是直接戳到了顏月歌的心窩上。眾所周知,他七姐常年遊曆在外,自身修為足夠強大不會讓人產生絲毫的擔心,就是身上屬實沒什麽錢也沒什麽寶貝,窮得顏家舉族人盡皆知。而從最為富庶主家出來的最受寵的小紈絝,腦袋上用的法寶卻是來自他七姐,想想就知道日子不好過了。顏月歌瞬間隻覺紮心,他也不想啊,這不他帶出來的東西都被封印了嘛。要是讓秋叔知道其實他幾乎都將主家的藏寶閣清空,那麽些法寶如今也仍被他放在身上,不知道秋叔會是作何感想。等等!顏月歌眼珠子一轉,當即嘿嘿一笑,趕忙從小荷包裏掏出了那枚被劈壞的方川芥子遞到了秋叔麵前。“秋叔,我真不是啥也沒帶就跑出來了,這個能幫我修修嗎?好東西都在裏邊了。”這芥子太過特殊沒法被他們拿到外麵去修,可若是能在秋叔這裏修好,那簡直太好不過了。秋叔麵上仍帶幾分狐疑,將芥子接了翻來覆去看過,見著那道明顯的焦痕不由蹙眉道:“你還碰上寧家了?”顯然,寧家當初劈他的雷霆鎖鏈是寧家特有的獨特招式,一般情況下不會讓人認錯。聽著秋叔語氣裏的震驚與不可置信,似乎是在驚歎他居然能從那鎖鏈的圍堵中跑出來,目光中明顯還帶幾分擔憂。看得顏月歌有些不好意思,點頭應下了聲,但並未多說什麽。秋叔也沒多問,倒是將事情猜了個八九不離十,隻道:“沒問題,這幾天你們就住叔這兒,我修好了給你。”顏月歌愣了一瞬,將注意力落在了“這幾天”上,直接道:“不好修嗎?”秋叔沒啥好騙他的,點了點頭道:“也說不上太難,就是比較麻煩,你也知道,這些高階法寶大都精細,主要是費功夫。”這讓顏月歌又升起幾分擔憂,但似是看出這一點,秋叔又拍著胸脯打包票說沒問題,讓他這幾天就先放鬆放鬆,在外奔波逃亡屬實辛苦。顏月歌到底選擇了去相信。把他們的事情解決完,秋叔又急不可耐將話題轉向了顏月漆的行蹤,顯然是在著急自己那支被顏月漆順手的飛星筆。據秋叔所說,他七姐雖然常年在外不著家,卻是會隔上幾年到各處分家轉上一圈,主要是為了整點錢花花,看著也多少有點巡視巡視分家近況的意思。那飛星筆就是上一次來時,讓他七姐不知是故意還是不小心帶走的秋叔的愛用法寶。但顏月歌與他七姐有過約定,說是離開長樂水境後便將兩人遇到的事情忘記。若非因為他們一下子傳送到顏家的陣法之內讓簪子現了形還被認錯,一下子讓他們麵臨了自家族人執劍欲斬的生死時刻,顏月歌也絕不會將他和他七姐遇到過的信息傳遞出去。這已經是一種違約了,更仔細的部分說什麽都不能說出來!於是顏月歌就隻是一問三不知,問得秋叔那點兒才將人留下的欣慰笑意都漸漸轉變為了愁眉苦臉。“你們姐弟倆真不愧是姐弟倆,實誠的時候都是真實誠,可這要是一不實誠啊,唉。”顏月歌隻是嘿嘿傻笑,順了秋叔桌上的點心給淮序吃,見著淮序接過,又是摸起一塊塞到了自己嘴巴裏,一點兒不見這才第一次見到親戚的拘謹。剛嚼兩口眼睛就刷地亮起來,興衝衝對著秋叔指了指盤子,又興衝衝豎起了大拇指,給出了極高的評價。秋叔歎了幾聲,到底還是被他的模樣給逗笑了,當即也不歎氣了,把糕點盤子往他那邊一推,“得,你們盡管吃,管夠。”眼見著跟秋叔說了好一時話,顏月歌怕冷落了人生地不熟的淮序,這會兒已經開始跟淮序互動起來,那大眼睛,比吃到糕點時還亮。秋叔一把年紀了,也不是沒有年輕過,便也不多廢話,起身帶著兩人往後走,打算將他們先安置下來。思來想去,還是將人放到了自己的山頭,他那邊後頭有幾處院子沒人住,不會有人打擾也不會讓人看見了去,再落道結界就十足安全。總歸是讓那灑掃的門童見了兩人,秋叔幹脆就安排那門童這幾日來照顧他們,也能更讓人放心。帶著兩人將院中四處轉過,秋叔又交代幾句,“你今日剛到,外邊不見得沒有追捕,待明日我想想辦法讓你跟你二哥聯係一下,也省了他擔心。”擔心這事兒或許是真,但另外,恐怕就是讓他告訴他二哥,他秋叔有在努力幫他了。顏月歌當即反應過來其中屬於大人的彎彎繞繞,幹脆點下了頭,“好,謝謝秋叔。”秋叔擺了擺手,轉身走了,他還有事要忙,沒法一直陪著他們,也不願意一直做電燈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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