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燃答應了成為寧頌雅的生活助理,接受過寧頌雅的路見不平,卻在關鍵時刻掉鏈子。是人都有三分火氣,更別說寧頌雅這樣的矜貴少爺,哪裏經曆過這種冷遇?麥沁道:“遲先生,當時您在幹嘛呢,要是接了電話趕緊去幫忙,不就沒這碼子事兒了……”遲燃語塞。他當時在做什麽?在和範晟溪相談甚歡。這個答案他不會說,卻又在心裏埋下了愧疚的種子。他無法想象寧頌雅給他撥出十七通電話的心情,但一定是惱怒和失望交雜。“我現在該怎麽辦?”遲燃不想丟掉工作,更不想讓寧頌雅失望,不知不覺中,他開始期待自己能在寧頌雅麵前做一個好員工,而不是每一次出現都這樣狼狽。“我也不知道。”麥沁搖頭,“說實話,寧總這個模樣我還是第一次見。”遲燃和麥沁在門口等了十來分鍾,兩名醫生走了出來,看到遲燃還在原地,臉上均露出驚訝的表情。遲燃有些窘迫地了臉:“寧總他怎麽樣了?”醫生看了一眼麥沁,麥沁點頭道:“你們放心說吧,遲先生是自己人。”“……寧總這次的狀況很不好,主要還是由於被下了藥導致的應激反應過大,至於藥品究竟有什麽其他特殊成分,麥沁姐,我們還需要等檢驗報告。”遲燃聽得心驚膽戰,寧頌雅站得高,見得也多,有人對寧頌雅用了極端手段,自然不足為奇。可這些秘聞,從前不過是在電視裏看到,發生在身邊,於他而言還是第一次。“那寧總他現在……”“暫時平靜下來了,我們已經帶了最好的抑製劑。但這並不是結束,任何負麵情緒都可能令寧總產生官能性疼痛,而抑製劑在此之下可能會產生嗜睡、多夢等副作用。”麥沁看了一眼門內,低聲道:“要不你們還是留下來吧。”醫生搖頭:“寧總早就否決了這個提議。”遲燃聽不下去了:“可是,如果他難受怎麽辦?”醫生沉默了。遲燃深深地呼出一口氣:“要不,我留在這裏吧。”此言一出,幾人的目光都朝著遲燃探過來。“今天的事情,我本來就有一定的責任……”遲燃有些心虛,但更多的是心虛之後的自責,“如果不是我沒能及時接到寧總的電話,他現在的狀況可能不會這麽糟糕。”“但是寧總他剛才說……”回想起寧頌雅方才那副抗拒的模樣,遲燃無奈,與其說寧頌雅是真的發怒了,不如說是生了病耍小性子,拿他出出氣。“我覺得,不在乎就不會生氣。”在模糊的感覺中,遲燃憑著直覺在找路子,“寧總他願意對我生氣,主要還是因為我今天沒能及時去幫他。如果他真的要解雇我,也不會默認你帶我過來了。”麥沁和兩位醫生對視一眼,見遲燃意誌堅定,便道:“那你去試試吧,我在樓下車庫等十分鍾,如果寧總沒給我打電話,那就證明你成功了。”麥沁這番話,不僅沒讓遲燃意誌消沉,反而讓他有種進入某種探險類遊戲的奇幻感。原以為現在的生活平波無瀾,已經和所有beta步入平穩事業的狀態一樣死氣沉沉,但遲燃沒有失去曾經麵對難題時攻無不克的躍躍欲試。而寧頌雅“動搖寧頌雅的態度”就是主角的最終目標。麥沁等人離開了,遲燃沒有立刻進門,反而在門口站了一分鍾。他在做心裏建設。等到推開門,才發現寧頌雅已經靠在沙發上睡著了,長長睫毛如被吹拂的蘆葦蕩,撩動著不可名狀的現實畫卷。遲燃放慢了動作,正小心翼翼合上門之時,身後響起來一道嘲諷:“不是讓你走了麽?”遲燃立刻轉身,十分溫善地微笑道:“寧總,我是您的生活助理啊,您忘了?”“我沒忘。”寧頌雅靜靜地看著遲燃,“忘的人是你。”言語之中半是嘲弄半是委屈,再加上這樣一張端雅出塵的臉,遲燃心髒似乎也加速了。“對不起,寧總,我發誓不會有下次了。”寧頌雅沒有立刻給出回答,他隻是慵懶地坐在沙發上,任由空氣中彌漫的白茶香氣蔓延至各個角落。遲燃站在原地,他感受著寧頌雅的目光像濕潤的藤蔓在他身上逡巡。可一抬眸,對方的眼神又是那樣澄澈,甚至還有一些虛弱。遲燃隻覺心意一動。他隻想過alpha強勢冷漠不近人情的一麵,這種姿態,也是頭一次見。寧頌雅在他說話前開口了:“衣服呢?”“……沒來得及換。”遲燃心裏舒了口氣,他知道,寧頌雅這是鬆口了。“我不喜歡你今天的衣服。”遲燃沒說話,等著對方挑刺,寧頌雅說歸說,他不會往心裏去。“我的衣帽間裏,最靠裏有幾套衣服,你去換上。”遲燃試探道:“寧總,您的意思是……”“可以留下。”寧頌雅抬抬下巴,兩人相隔半米,卻有無數花香,“但在此之前,你要洗個澡。”遲燃點頭,寧頌雅有潔癖沒問題,他自己也愛幹淨。“還有……”寧頌雅頓了頓,眼神如霧氣從遲燃臉上輕掃而過,他放低了聲音,如同黑夜中即將熄滅的螢火,“私底下,我不喜歡別人喊我‘寧總’。”遲燃心頭冒出個稱呼,麵上還保持著疑惑:“那叫您什麽……”“頌雅。”寧頌雅盯著窗外天空,一輪彎月照在他眼中,他微微勾唇,迷人又冷漠,“或者,‘主人’。”第16章 “主人”二字,遲燃是斷叫不出口的。他眨眨眼:“……‘頌雅’,可以嗎?”寧頌雅不置可否,隻是對遲燃指揮道:“先去洗澡換衣服吧。”遲燃被寧頌雅夾槍帶棒地訓斥過幾次,他應當是“怕”寧頌雅,可難免又覺得和寧頌雅的關係特殊起來這麽個有能力有手段的美人在前,他心中竟隱隱浮起一絲征服欲。在浴室裏摸到柔軟的布料,遲燃的思緒回轉,指尖點在輕薄舒適的料子上頭,想的卻是那套被他放在家裏、本該屬於寧頌雅的浴袍。那天他慌忙逃了回去,還沒來得及和寧頌雅說個明白。寧頌雅極少提起那件事,遲燃自然也不好開口,隻想著哪天自己偷摸地洗幹淨給寧頌雅送回來,兩個人權當一場意外是最好不過。可是……遲燃立在熱雨中,失神地望著升騰而起的水汽。他那天……算是初次。不知道究竟是誰“壓了”誰。雖然他是個beta,但到底不是被alpha完全支配的omega……alpha和alpha相配的事情雖罕見,卻也絕非全然沒有過。那要是beta把alpha給遲燃一激靈,他在想什麽呢?遲燃將頭發匆匆吹得九成幹,回到客廳時給寧頌雅帶了一杯溫水。寧頌雅背對著遲燃,月光在他寬闊有力的肩膀上流淌,遲燃卻又在想,寧頌雅或許真是力與美的結合,單出一張美貌牌是死局,但寧頌雅這樣的家世和能力,美貌是最為合適的錦上添花。在遲燃出神的短暫瞬間裏,他甚至閃出過這樣一個念頭:他從小到大對“美”沒有任何概念,寧頌雅是一種具象化的載體。遲燃放慢腳步,並不想製造出噪音徒惹寧頌雅不快,他在心裏為自己這一舉動沾沾自喜,若非為了保持麵上的矜持不要太過張揚,他甚至想讓寧頌雅評判自己的貼心能否算是加分項。寧頌雅對他的看法,關乎於這一次“外派公差”能否順利。但卻又並不僅限於此。遲燃不知緣由,卻固執地希望寧頌雅對他能多一點高看。或許是勝負心……?金女士的要強也能通過基因遺傳?遲燃給自己找了個完美的借口。畢竟他是金女士最驕傲的兒子,要討人歡心似乎並不太難。“……鬼鬼祟祟。”寧頌雅忽然回眸,視線落在遲燃濕潤的發絲上,男人表情無辜,像是誤入叢林的旅人。玻璃杯中的熱氣如嫋嫋雲煙,將遲燃籠罩在一片朦朧之下。寧頌雅頓感一陣輕微的口幹舌燥。遲燃泄氣地鬆下肩膀:“我隻是不想吵到你。”“我沒你想象中易碎,連一點動靜都聽不得。”寧頌雅伸出手,遲燃愣了下,然後將玻璃杯遞到寧頌雅的手上。寧頌雅滿意,臉上也掛了笑,對茶幾前方抬抬下巴,那裏有一塊厚實的坐墊。遲燃心道,什麽意思?寧頌雅:“我不喜歡有人和我一起坐在沙發上。”遲燃倒也不推辭,他雖被金女士嬌慣,但也沒養成寧頌雅這般怪癖,便大方入座,末了還調侃道:“你這潔癖也太嚴重了……”他動了動,不得不說,這軟墊絕對不便宜。坐著還挺舒服的。寧頌雅沒搭理他,慢條斯理地喝著水。遲燃抬起雙眼,注視寧頌雅的一舉一動,青年的喉結在光潔白皙的脖頸上下滑動。遲燃別扭地挪開眼睛,奇怪,怎麽會覺得一個男人這樣性感呢?他努力將自己拋進回憶的海洋,讓童年的快樂時光將他從此刻曖昧的氛圍中調離,但他從未感覺到如此無力,猶如一隻陷在黏膠裏的飛蟲,掙紮沒有結果,換來的都是對於寧頌雅喝水場麵的旖旎幻想。然而寧頌雅似乎是察覺了遲燃的心思,有意折磨他似的,喝水的動作極慢,遲燃渾身難受至極。他霍然站起身,寧頌雅也抬頭看著他。遲燃動了動唇,最後才放低了聲音道:“我想要透透氣。”寧頌雅毫不留情地扔給他一塊小型遙控器:“屋子裏有新風係統。我不想你去窗台透氣。”“為什麽?”這又是什麽奇怪的癖好?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讓他燃燒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鮮切寶石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鮮切寶石並收藏讓他燃燒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