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燃,為什麽還不睡?”寧頌雅沒有回頭,隻是輕聲問。遲燃抿抿唇,似乎不想叨擾這幅美人圖:“我睡不著。”“睡不著,就來打擾我?”遲燃略感局促,又見寧頌雅已經轉過臉,對他招招手,像是在招呼一條溫順的大型犬:“過來,我抱著你睡。”遲燃失落的眼神又慢慢亮起。生長在寧頌雅內心的荒草再度生機勃勃。他知道遲燃喜歡他,愛他,憐惜他。或許在大部分alpha眼中,一個beta遠沒有一個omega來得“有價值”,但他卻看上了這個男人。無論是從觀賞價值還是“使用”價值,並且,兩個月來,他沒有任何想要厭棄對方的心思。他總是恩威並施,將遲燃打磨成了自己喜歡的樣子。寧頌雅從未懷疑過自己的決斷,現在,他將遲燃抱在懷裏,撫摸著對方光滑的、有活力的肌膚,聽著對方快速的心跳,他心滿意足。就差最後一步了。“頌雅,我們真的可以睡在一起嗎?”遲燃在他懷裏,抬起雙眸,“就算沒有任何的越界,隻是像普通情侶那樣……”“你不希望和我發生點什麽嗎?”寧頌雅撥弄遲燃的耳垂,撓了撓他的下巴,“我還挺傷心的呢,畢竟遲工之前那麽熱情,現在這是用完就丟了?”“你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遲燃被撓得想笑,但他很樂意在寧頌雅懷裏,“什麽都不做,隻是相互依偎在一起,雖然更純情,但也更親密了,你覺得呢?”肉體上的關係隻是一時的發泄,而擁抱才屬於知心愛人。這個老土的論調從遲燃嘴巴裏吐出來,寧頌雅不僅不覺得可笑,反而覺得可愛。那個在他心裏亂竄的小型遲燃也在一板一眼地點頭了:“是啊,就是這樣的。”於是寧頌雅也笑了,他順從地將手指和被窩下的遲燃的手指相扣:“我覺得我們遲大工程師在感情上和十五歲的學生沒有區別,”他故意延長了一下語調,“但我還挺喜歡的。”“我十五歲時各類獎項已經把家裏擺滿了,”遲燃內心鬆快了,“但是好像就差一塊和感情相關的認證。”“早戀不好。”遲燃在寧頌雅懷裏動了一下,和alpha貼得更緊:“你怎麽也說出這種話啊?”他好奇地笑了,“不過你們alpha挑選情人,好像的確很挑剔。”他想問寧頌雅之前是否有過情史,話到了嘴邊又咽下。他害怕想來寬宏大量的遲燃會燃燒嫉妒的火焰。“和那無關,”寧頌雅替遲燃解開了頸飾,細細地揉按著遲燃脖頸上的紅痕,他耐心地修複著這件獨特玩具上的傷痕,並且期待於這裏埋下屬於他的標記,“我隻是覺得,你沒有被他人染指過,我很開心。”遲燃很聽話,在他們認識之前就開始聽話了。寧頌雅在遲燃脖頸的紅痕出親了一下,又一下,總共兩下。“這是獎勵。”他似乎漫不經心,但又把遲燃摟得更緊。beta身上的溫暖體溫讓冬天去得更快了。寧頌雅在夢裏回到了童年時光,這一次他不再是現實中那個冷漠的孩子,而是坐在高高的山坡上,高出他半個頭的遲燃回頭問他,要不要一起玩耍。小寧頌雅搖搖頭,目光看向天空,一條紅色的鯉魚正在天空飛翔。寧頌雅這一住似乎就沒打算要走,一套新的生活用品備得齊全,甚至連主臥的被單套件也換成了新的這個是和遲燃共同在網上挑選的。遲燃每天和寧頌雅同進同出,想不引人注目都難。他一邊忐忑,怕自己被那些心存不滿的omega盯上,同時也得意洋洋,他雖是beta卻從沒輸過,如今還不是把寧頌雅這樣的alpha也拿下了(就算進度隻有60%)。範晟溪明裏暗裏轉彎抹角問過幾次,打探遲燃和寧頌雅眼下的進度如何,遲燃隻是微微抬了抬唇角,把話題引向其他方向:“小範,你最近的工作環境怎麽樣,那些人沒再找你麻煩了吧?”範晟溪識趣地笑了:“沒有,遲燃哥,我現在畢竟是寧總的助理,他們對我再不滿,不看僧麵看佛麵,也不敢再排擠我了。”一聽這話,遲燃又不開心,這個小範是不是對寧頌雅還賊心不死呢,怎麽話題老往寧頌雅身上扯?範晟溪抱著文件,沒有急著走,瞥了一眼遲燃的表情後,又繼續往話裏添柴:“從前我還是太蠢太天真了,以為做好分內之事就能高枕無憂,誰知道職場如戰場,就算我不招惹別人,別人也要想方設法來栽贓我。不過現在也是虧得寧總施加蔭蔽,我才明白,人還是得背靠大樹才好乘涼。”語畢,同遲燃點了點頭後進了電梯。遲燃有些挫敗地咬牙,從前怎麽沒發現這個小範這麽會說呢?回到辦公室,遲燃給寧頌雅打了個電話,恍惚後又被忙音驚醒,這是在工作時間,他是在幹嘛呢?辦公室戀愛?一想到工作,遲燃心頭的火就被澆滅了。年前年後,他在公司和實地之間來回勘驗,就為了解決曆史遺留問題,可越是接近終點,遲燃心頭反而湧現出不舍。他回去之後,寧頌雅還會和他親近嗎?在兩個人的感情尚未抵達情比金堅之時,他相信“距離”的威懾。不過轉念一想,寧頌雅住到他房子裏,是不是也說明寧頌雅表麵遊刃有餘,實則內心也放不下?下了班,遲燃依舊掛念著下午和範晟溪的談話,直到進了房門,寧頌雅喊了好幾聲才把他從神遊狀態拽了回來。“在想什麽?這麽出神。”遲燃訕笑道:“沒什麽,頌雅,你剛才說什麽呢?”“我說我要用你的書房,等下要開線上會議。”寧頌雅的脾氣似乎溫和不少,並未因為遲燃的走神而生氣,遲燃慶幸地鬆了一口氣。“我書房你隨便用,隔音也不錯。”遲燃打開了書房門,同時把新風係統也打開了,“隻不過好一段時間沒回來,空氣有些沉悶,希望你別介意。”比起寧家宅子裏古典厚重的書房氛圍,遲燃的書房更像是現代化的工作台,布置和總體裝修一致,輕快簡潔,書架上以工具書、資料和電腦為主。很符合寧頌雅對遲燃所有細節的幻想。“我不介意,我很開心。”指尖掠過桌麵,寧頌雅想象著beta在這張白色桌子上工作的神態,一定很專注。“頌雅,你是不是不喜歡這裏……”“你很緊張?”“有一點,”遲燃誠實道,“我害怕你不喜歡它。”或者,我的房子的任何一處。“你想太多了,”寧頌雅抬起眼眸,唇角微翹,目光如有實質地在遲燃的身軀上描畫,“我隻是在想,什麽時候,我們在這裏也玩玩?”遲燃的臉霎時通紅:“你怎麽突然”“不可以嗎?”寧頌雅眨眨眼睛,遲燃發現寧頌雅好像總是喜歡這樣以退為進,用無辜的眼神來剝削弱遲燃的警惕心,“如果遲燃哥說不可以,那就當我沒說過。”氣氛已經到這裏了,遲燃再拒絕就顯得矯情。“我可沒說不可以。”遲燃嘟囔著,有些寵溺,“小壞蛋,你明知道我對你向來有求必應。”這些話,放在影視劇裏實在相當尷尬,可遲燃現下竟然也能這樣脫口而出。男人自己都在心裏指責自己的肉麻,可隻要寧頌雅感到受用,那肉麻一點又有何妨?“好啊,向來對我有求必應的遲燃哥,我現在需要你幫我倒一杯水過來,可以嗎?”遲燃笑著掐了一把寧頌雅的臉:“小壞蛋,就知道使喚我。”寧頌雅摟著遲燃的腰親了一下眼睛:“我現在可是在你掌控下,我能依賴的還有誰?”一句話,輕鬆的讓雙方換位。遲燃笑歎道:“你不去演戲真是屈才了。”這樣切換自如的狀態,如果不是之前在大年初一見過一次,現下是真的懷疑寧頌雅是否被奪舍了。“演給那些不認識的人看有什麽意思,”寧頌雅笑了,目光沉沉,“不如當你的專屬演員,看你為我心驚膽戰,多有意思。”“有錢就是任性哦,想當演員連觀眾都能自行挑選。”遲燃並未察覺此話有異,隻當是寧頌雅常有的誇張調情,他嘴上抱怨,行動上很積極,“不過白毫銀針還沒到家,隻有金駿眉,你看怎麽樣?”“隨你。”遲燃點點頭,隨後將房門帶上了。剛拿出茶葉,遲燃的手機收到了新消息。餘安。從前對餘安的新消息的期待逐漸被不耐煩所替代,但遲燃依然保持著良好的教養,畢竟這是最後一次幫助餘安了,就算是朋友一場,他也想兩個人都體體麵麵。ya:[地址鏈接]燃燒哥哥,這周六上午十點,我們在這裏見麵可以嗎?遲燃心虛地抬頭望向書房,確認大門緊閉後,才回複了消息。延遲燃燒:幾樓?ya:12樓。遲燃隨手點開鏈接,是老城區的一棟商場,他從前經過那裏,隻覺得很有時代韻味,卻沒進去仔細瞧過。遲燃不疑有他,立刻答應下來:好。他眼下隻想盡快解決這樁麻煩事,這樣,和寧頌雅之間才算毫無嫌隙。餘安那頭似乎也沒想到遲燃竟然這麽痛快,輸入狀態切換了好幾次,最後發來一個表情:[太陽]那我們不見不散。這是餘安第一次對他發這個表情,從前的遲燃應該開心,現在的遲燃卻已經沒有深究的心情了。他合上了手機,專心為寧頌雅泡茶,這是一個從未出現在腦海裏的場景,仿佛遲燃已經是一位賢惠的家庭主夫,而他的丈夫,正在書房中為他們的美好生活奔波。如此荒唐的猜想,遲燃卻停不下來,輕快的幸福遍布全身,就連指尖也無比輕盈。他端著茶盅推開書房門,氣氛卻在一瞬之間凝固了。想象中的溫暖和煦已經消失,寧頌雅麵無表情地看著他,桌麵上,一個白色帶燙金logo的盒子,已經被打開。遲燃心頭一沉。這個盒子是他完全想起來了,這是餘安之前錯點的那一套白色蕾絲內衣,被他隨手扔在了書房閑置的櫃子裏。作者有話說:小雅還真是小壞蛋呢。第40章 “這是什麽?”寧頌雅冷臉。遲燃心口一緊,連忙放下茶盅,上前將盒子蓋上。他不忍再看盒內的東西一眼,它們時刻都在提醒著寧頌雅將會如何震怒。“遲燃,你不打算解釋嗎?”遲燃頭疼欲裂。當初和餘安拉扯,他沒來得及得到答案,便隨手放在了書房的雜物櫃裏,沒想到竟然成為了一顆地雷。別說是被寧頌雅發現之後質疑,就連遲燃自己都快解釋不清了!“頌雅,這個東西,是別人送錯的……”事實如此,落在耳中卻顯得荒謬,遲燃硬著頭皮道,“而且你看,標簽都還沒拿下來,的確是嶄新的……”想要說實話,也並非不可以。可要怎麽說?說是在網絡上和男主播打情罵俏時對方的一時疏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