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後悔了,後悔沒有對寧頌雅說實話,後悔自己要單身赴約。捂住遲燃嘴巴的布料裏有迷醉的成分,在短暫的掙紮之後,遲燃隻覺得頭重腳輕。這種感覺,比醉酒還要折磨人。遲燃很快陷入了一種半清醒半昏迷的狀態,而在他身上攀走的雙手,已經將他帶入房間之中。遲燃想要掙紮,想要說話,卻連一絲求救聲都無法發出。難道,他真的要死在這裏嗎……媽媽,爸爸……對不起……頌雅,對不起……“燃燒哥哥,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是誰,誰的聲音?遲燃的嘴巴被封住,隻能無助地搖頭。為什麽要和我說對不起,是我該向我在乎的人們說對不起才對……這個聲音好熟悉,好像在哪裏聽過……可是頭疼欲裂,怎麽也想不起來了……誰能幫幫我,頭好疼,胸口好悶……“燃燒哥哥,你聽我說,我、我爸爸之前欠了一大筆錢,他自己躲了起來,而我被債主死纏爛打,我不想委身於人所以和經紀公司簽了不平等合約……現在他們的業務做不下去了,說,說讓我露臉直播,可是我長得太醜了,根本沒辦法見人,我不想付違約金,所以,所以我才想讓你幫我……就這一次,我也是迫不得已的……”是誰,是餘安嗎?原來你活得這樣辛苦,卻又這樣扭曲……遲燃艱難地呼吸著,片刻的清醒想讓他說出那句“你為什麽不告訴我實話?”,可餘安似乎早已下定了決心,要讓遲燃代替出出席這一場荒誕的直播。空蕩的房間內,遲燃的外套已經被緩緩脫下。而擺在微微掙紮著的beta身前的,正是一台昂貴的攝影設備。寧頌雅以為自己永遠用不上它,畢竟他對攝影沒有太大的愛好。都說人的一生是由無數個難忘的時刻串聯而起,但寧頌雅過於順遂的人生中,令他難忘的瞬間太少。遲燃卻出現了。這個beta出現得恰到好處,愚蠢,還有與年齡不符合的天真,他像是被保護得極好,從未因為風雨而搖曳,隻知道一昧施舍善心,卻從來不明白愚善隻會招致災禍。寧頌雅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主動靠近遲燃,就連戴迎舟也頗為不解:“頌雅,這樣的男人,你不是要想玩多少個,就能玩多少個,何苦為他勞神費力,玩這種把戲?”在天台等待遲燃的那個清晨,寧頌雅望著飄然的細雨,他伸出手去接,於是風雨都落在他的掌心。在那一刻,他想他隱隱約約明白了。他是為了懲罰遲燃的愚昧,又是為了拯救遲燃的愚善。這是一項艱巨的任務,遲燃有著良好家庭培養出來的優良品格,會對弱者施以援手,也喜歡為身邊人提供力所能及的幫扶。有時候心軟,會為了素未謀麵的陌生人一擲千金,比如餘安;當然,也有心腸硬的時候,比如,會毫不猶豫地舍棄先背棄之人,比如鄒錦逸。在以餘安的身份和遲燃相處的日子中,這個beta對他充滿了愛護,和電視劇中無微不至的白馬王子一樣,擁有時刻願意為餘安解決問題的耐心和能力。而切換回了寧頌雅的身份,遲燃卻會在他麵前露出更加可愛的一麵。遲燃褪去了白馬王子的虛擬身份,而是一個活生生的人,會撒嬌,會抱怨,會對他無條件忍讓,願意被他無條件索取。遲燃看向他的眼神總是濕漉漉的,有點壞心思,但更多的是可憐。遲燃好像很精明,總是會算計比如,得不到他的心,轉而投向“餘安”的懷抱。但又並不知曉,他將這一切看在眼裏。寧頌雅是生氣的,這場戲不過是略施薄懲。但他心裏那個小小的寧頌雅卻在發呆,好像是在問他:你是不是喜歡遲燃?寧頌雅緩步走到遲燃的麵前,將男人的雙手捆得更緊。他注視著青年額頭上的汗水流下,流經眼睛之後,又像是從黑布之下流出兩行淚水。遲燃臉頰通紅,包括嘴唇,可卻又因為嘴唇被封住,隻能聽到一些微微的嗚咽。真的很傷心呢……寧頌雅想,還好已經開始了錄製,不然就錯過了。alpha像往常那樣,可以放柔了聲音,用不會出現在寧頌雅身上的甜膩,在遲燃耳邊輕聲道:“你答應我的,就是這最後一次了。”遲燃不知道麵前的餘安是什麽表情,但他能強烈地感受到被窺視的不安。耳邊的吐息還有一絲餘熱,像是耳邊燃起了一把火,將他渾身上下燒個滾燙。“你看,觀眾們越來越多了……”什麽觀眾……“他們都在說,你掙紮的樣子很好看……”那聲音如輕煙,又像冰冷的藤蔓,緊緊纏繞著遲燃的身軀,直至他動彈不得,無法呼吸,“他們讓我‘剝光’你,想要仔仔細細地‘觀賞’你。燃燒哥哥,你願意嗎?”我不願意!遲燃不斷用腿蹬著地麵,可束縛他的座椅太過牢靠,微薄的努力完全不足以扭轉乾坤。這場直播的意義不言而喻。他會在無數個人的眼中,成為待宰的羔羊。被那些隱秘的目光打量,評價,甚至被當成欲望的客體不,這都是隻給頌雅看的!“對,就像這樣,做出不甘的表情,”餘安寧頌雅的聲音如甜蜜的砒霜,正在一步一步瓦解遲燃僅剩的神誌,“你非常漂亮。”藥效上湧,遲燃的力氣被漸漸剝奪。beta像是終於被馴服了,微微張口,不斷喘氣。這次他好像真的落了淚,兩道濕痕在麵頰上流淌。寧頌雅捂住心口,那裏好像正在海水淹沒,變得酸脹,茫然,還有一絲的沉醉。他知道遲燃是為受到羞辱而哭,卻不知道這淚水,竟全都是為了他。年輕的alpha拿出相機,他拍下“毫無防備”的beta。他們有過數次親密相交,隻有這一次是完全特別的。“不……”寧頌傾身去聽那遲燃混沌不清的呢喃。“什麽?”寧頌雅問,雙手的動作卻沒有閑下來,它們正在輕撫beta的“一切”,“大家都在看你,燃燒哥哥,你沒有說‘不’的權利……這麽多人裏麵,有沒有你的親朋好友呢,或者,你猜猜看,你喜歡的人,是不是也在直播間裏看著你?”他輕笑一聲,將玫瑰精油倒在遲燃身上,滿意地看到beta微微顫抖,“你說,他要是看到你現在這個‘放縱’的樣子,看到你被別人玩得興致大發,他還有可能喜歡你嗎?”不會的,頌雅他根本不會對這種直播感興趣!遲燃“嗚嗚”搖頭,他已經可以呼吸,卻好似不能再言語,隻能吐出幾道短促的拒絕。他的大腦痛苦,因為知道自己如今的模樣多麽荒唐,可身體卻不得不在他人的操縱下,失去全部的主導權,逐漸耽於享樂。“對了,燃燒哥哥,我剛才用你的手指解鎖了你的手機,嗯聯係人置頂的‘頌雅’,和你什麽關係?”作者有話說:小雅壞,勿學他!第42章 遲燃已經醒來好一會了,但他依然望著窗外的白鳥。春寒料峭,但世間萬物經曆了四季循環,又到了一年中最好的時光。麥沁把早餐放在床頭,輕聲呼喚:“遲燃?”男人沒有回應他,目光沉浸在春景之中,卻依然迷茫。他穿著睡衣,衣領下隱約露出青青紫紫的痕跡,這是一種心照不宣的昭告。麥沁歎了一聲,遲燃卻在此刻回頭了,嘴唇蒼白:“醫生說我什麽時候能去上班?”他的嗓子喑啞,像是在極力掩埋什麽,“我覺得我沒什麽大礙了,我想去公司。”“……程醫生說你精神受到衝擊,還需要再休息觀察幾天。你放心,公司那邊的事情我已經給你安排好了,你這幾天就好好在家養養身體,上班什麽時候不是上呢,你也別太著急了。”麥沁說完就要離開,遲燃欲言又止幾番,終於喊停了女人的腳步:“……你們就沒什麽別的想說的嗎?”麥沁無奈地呼出一口氣:“遲燃,你知道,我隻能告訴你,寧總最近有事,沒時間見你,但是……”她停頓一瞬,似乎也並不能琢磨透自己老板的心思,“但是,他讓我這段時間照顧好你。你不要多想了,好嗎?等他忙完了,就會找你的。”“……”遲燃沉默地望著麥沁,他的表情無措,宛如走失在森林之中的遊子。“可是如果他真的那麽忙,前天晚上為什麽……”腦海中殘留的記憶不斷閃爍,遲燃頭痛得不能自已,他的嘴唇幹裂,顫抖,仿佛在回避什麽,卻又不得不去麵對,“他前天晚上為什麽還能抽出時間來接我……”話語到最後,竟然有些喑啞。麥沁知道他想哭。在今天看到睡夢中的遲燃之前,她並不知道一個beta竟然也有那樣多的眼淚可以流。她在遲燃的房間內站了一會,直到遭遇夢魘的男人睜開雙眼,那眼睛呆呆地望著天花板,最後兩行淚順著臉頰兩旁滾下去,湮沒在紅塵裏。“算了,對不起,”遲燃倒在床上,用手臂遮住眼睛,他告訴自己窗外太明亮刺目前天單獨去見餘安,或許是他人生中最大的錯誤。大腦啟動防禦機製似乎為了讓他主動忘卻被蒙著眼睛羞辱的恥辱,但他又必須麵對這場被他竭力想要掩藏的會麵的結果。他被送下樓的時候已經是晚上,昏昏沉沉之中,他記得是寧頌雅將他抱回了車上。遲燃渾身酸疼,最後昏迷了過去。再睜開眼睛之時,寧頌雅已經不知所蹤,隻留下了醫生在他身邊。每當遲燃詢問寧頌雅的行蹤時,醫生和麥沁總是會以各種理由搪塞,可無論麵上有多少個可以被論證的理由,根本的原因還是因為,寧頌雅下的命令。遲燃掀開被子,渾身的痕跡似乎在宣告著他在這段關係中的“不潔”,可遲燃從沒想過,讓別人去看、去玩他的身軀。但寧頌雅並不知道他的決心。當一個alpha看到同居已久的beta身上的曖昧勳章,會是怎樣憤怒的心情,自然不言而喻。遲燃滿腹委屈,卻不敢告訴寧頌雅事情的真相。在寧頌雅生日當天,他就為了見餘安而在生日會上遲到,現在,他又是為了幫助餘安解決麻煩,掉入了一個可怕的陷阱。他當然可以報警。但是然後呢?然後,讓寧頌雅知道這一切?遲燃於心有愧,他做不到。在床上躺了一會,遲燃又給寧頌雅打了幾個電話過去,對方均顯示忙線的狀態。遲燃沒有立刻刪除餘安,而是將對方的賬號收入“消息不提醒”的行列。在被餘安褻弄的那一日,背叛和屈辱充斥著他,他不知道事情會不會真如餘安所說的那樣,他被玩弄的不雅視頻會被傳得到處都是。如果真的到無法收場的地步,那麽他和餘安的聊天記錄,或許可以為警方提供一些線索。遲燃按住錄音鍵,長睫低垂:頌雅,你理我一下,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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