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恨我,為什麽不直接殺了我……”遲燃掙紮不得,他被放在後座,司機已經趕到,他悲哀地想,這幅“令人惡心”的尊容,寧頌雅竟然是舍得讓旁人也看見的。“老婆,我愛你都來不及,為什麽會恨你?你說什麽傻話,讓我真的好傷心。”寧頌雅把發抖的遲燃抱在懷中,不斷地輕吻遲燃的淚珠和腺體,他終於扮演了一位完美的丈夫,他對遲燃的愛意一瞬勝過一瞬強烈,“你別哭了好不好,你哭起來好可愛,我好想在這裏把你辦了。”他說話的語氣和討要糖果的孩子無異,甚至帶著親昵的撒嬌。遲燃瞪大了眼睛:“你瘋了……”寧頌雅用手背愛憐地順過遲燃的淚痕,目光悲戚:“我沒瘋。遲燃,瘋了的是你,你竟然能說出從我身邊離開的話,這不是我認識我遲燃。”“你認識的遲燃是什麽樣?是現在這個任你惡心踐踏的遲燃,還是從前那個被你玩弄於手掌的遲燃!”遲燃被壓在車座動彈不得,他還有一絲理智沒有被名為寧頌雅的毒蛇誘惑,他想要睜大雙眼去看看這個男人的真心,可低下頭,滿手都是他自己的血,“老公……我把自己殺了……我親手把遲燃殺了!……我以為殺死一個遲燃還會有另一個,隻要遲燃在你心裏,他們就能無限地生長……可是沒有了……是你讓我去做手術的,是你讓我愛你的!為什麽你要厭惡我……為什麽你要”“我愛你。”寧頌雅捧住遲燃的臉,“遲燃,我愛你。”遲來的告白和遲來的煙火,說不清是哪一個更加令人遺憾。但它們好像都不會停留太久。遲燃驀地停止了流淚,他呆呆地看著寧頌雅。這是他們在一起之後,寧頌雅第一次如此鄭重地說出這句話。燈紅酒綠的城市霓虹在為他們的悲哀愛情作配,華麗的、盛大的、空洞的愛情。“……不。”良久,遲燃幹裂的唇吐出一句回應,“你騙我。”“我沒有。”“你是為了讓我繼續留在你身邊,繼續扮演小醜!你甚至連一張門票錢都不用出,高高在上,高高在上地看著我……你看著我為你變成你最惡心的人,然後在心裏嘲諷我愚蠢無知!我早就該知道的……我早就知道的……”遲燃崩潰地擋住眼睛,“……你唾棄我吧,你殺了我吧……頌雅,你讓我死在這個時刻,就當是你對我的慈悲……”話語到最後,竟然隻剩下氣聲。遲燃死死地咬住舌頭,他在別墅裏感受的那股不可抑製的躁動,在被寧頌雅和刺激之下,已經在身體裏蠢蠢欲動。這就是屬於omega的悲哀。坐在駕駛座的司機顯然是個beta,此刻沒有受到兩人任何信息素的影響。他平穩地駕駛著車輛,發生在後座的一切爭執和情動,與他仿佛都太過遙遠。他從前也是這樣的人。看著alpha與omega之間狼狽的情態,心中閃過千千萬萬的不理解和慶幸。他原以為平靜的日子能讓他獲得一生的幸福。他原以為。“你恨我。”寧頌雅打斷了遲燃的指控,在忽明忽暗的世界裏,他的聲音依然那樣清晰。清晰到可惡。“遲燃,我太了解你了。你一直都不是發自內心願意做手術,你一直都覺得是我逼迫你,所以你把怨氣埋在心裏,埋在自己都不易察覺的地方。你今天聽到了範晟溪的胡言亂語,不是痛恨我的態度,而是你終於找到了一個發泄口。你想把你對我的怨恨都經由這個口子發泄出來。你一直都太清楚了,除了你,我不會和誰在一起。是你在掌控我。遲燃,你今天的痛苦在牢牢控製我。如果有一天,你再也無法控製我,那麽你猜,我會做出什麽事來?”“我在……控製你?我在掌控你?”遲燃難以置信地看著寧頌雅,青年和他初見時,眼神變得更加溫柔,說出的話卻更加不可理喻,“寧頌雅,你現在知道你在說什麽嗎?!”“所以,你並不否認你是在恨我,也並不否認你在報複我。”寧頌雅死死地按住遲燃顫抖的手,與之十指相扣,他俯身而下,身影蓋在遲燃之上,“可是我好愛你,就連你對我的報複我也甘之如飴。遲燃,怎麽辦,我從前想要玩弄你是真的,但是現在我真的已經愛上你了,你吞噬了我,你毀滅了我……”“頌雅……!不要……不要在這裏!”遲燃目視著寧頌雅臉頰上的不正常赧色,alpha對於另外一半的渴求已經抵達的巔峰,遲燃的理智在被濃烈白茶香氣入侵的一瞬間幾乎陷入了停轉。遲燃的瞳孔微微放大。他再也無法忘記這場情動,他再也無法忘記這場噩夢。作者有話說:小雅真是好會顛倒黑白啊!ps小修了一下第60章 遲燃被寧頌雅抱上樓,滿身青紫色。房間裏彌漫著茉莉花的香氣,但是已經沒有人在乎。遲燃的理智被信息素完全支配了,偶爾出現殘留的清醒,卻不會令他快樂。麻痹自己原來是保護,他恨自己無力反抗,恨寧頌雅在車上強要了他,哪怕他知道,這件事隻會有他們兩人知道,但對於一個男人而言,一個被心愛之人欺瞞唾棄的男人而言,這是一種羞辱。“是不是舒服點了?”寧頌雅把遲燃放在床上,擦幹他的身體和頭發,“我們已經到家了,我剛才看了看時間,正正好是兩個小時。老婆,我卡時間是不是挺準的?”遲燃呆滯地看著前方某個位置,一言不發。寧頌雅默了一秒,但並沒有生氣,他一邊為遲燃換上睡衣,一邊耐心道:“你不知道,很多omega的信息素的味道,都難聞得要死。也不知道你的腺體是怎麽分化的,恰到好處的香氣濃度,甜而不膩。”說到這裏,他蹲在遲燃麵前,俏皮地眨眨眼,“如果不是你想出去透氣,我真想把你關在這裏,這樣沒有人能和我分享你。”遲燃的眼神似乎總算有了一絲波動,但依然沉默。許久,他艱難地別開了腦袋,用行動來表示對寧頌雅的抗拒。寧頌雅無聲地看著他。遲燃感覺汗毛豎立。alpha的壓迫力卷土重來,而他依然是手無縛雞之力的omega.他對自己感到惡心。“為什麽不說話?”寧頌雅低聲問。遲燃閉上眼睛。“遲燃,我還想做。”寧頌雅撫摸遲燃的耳垂,極為迷戀,“我們再來一次,好不好?”遲燃在被子下捏緊了拳頭,他心頭無名的怒火就快要到臨界點,他知道自己不舍得對寧頌雅動手,寧頌雅卻依然在步步緊逼。“你在車上傷心流淚的樣子,我現在想起來都覺得……”寧頌雅引著遲燃的手放在他的下方,“這裏很痛。”寧頌雅親了親遲燃緊繃的眼皮,“我們做吧,老婆。”遲燃猛地睜開眼睛,一把推開了寧頌雅。他大口大口喘氣,眼神裏燃燒著怒火。“……不。”遲燃總算開口了,他的聲音顫抖,語氣堅定,“我不想。”“為什麽不想?”寧頌雅歪了歪頭,“可是我想。”單純無害的表情,無論是誰都會覺得,遲燃才罪大惡極。“我說了不想就是不想,沒有為什麽!”遲燃掙紮起來,他渾身脫力,剛一起身就摔倒在地毯上,他努力撐起身體,跌跌撞撞地想要往外走,這裏太窒息了,無形的繩子正緊緊地勒緊他的脖子!“你想去哪裏。”寧頌雅在他身後問。遲燃腳步頓了一下,沒有回頭。趁他現在還有一絲理智,他想離開。沒等他腳步踉蹌地走到客廳,寧頌雅已經追了上來,一把將遲燃橫抱回了臥室。“寧頌雅!你剛才在車上發了一次瘋,你羞辱我羞辱得還不夠嗎?!”遲燃在他懷裏不斷掙紮,憤怒讓他氣息不勻臉頰通紅,“你放開我!頌雅,就當我求求你!我真的不想做,你讓我走吧,我想回家,我想我的爸爸媽媽了,你讓我去見他們吧!我求求你了!頌雅,頌雅!”“你爸媽很快就會到陵遊市來。”寧頌雅打斷了遲燃的哀求,“他們會和我的父母一起參加我們的婚禮。老婆,你理智一點好不好?現在不要去打擾他們好不好?”寧頌雅越是平靜,越是襯托遲燃的憤怒多麽“無理取鬧”。遲燃死死地看著寧頌雅,發出的卻是泣音:“你總是這樣……總是……用這種話來壓我……可是我不會再上當了!寧頌雅,我不是傻逼!你他媽能不能別再這樣!我受夠了,我真的受夠了……!”不知從何時起,寧頌雅已經將他完全掌控,大到人生軌跡,小到生活瑣事,寧頌雅仿佛完全洞悉了遲燃,就連遲燃最在乎的人都成為了寧頌雅反戈一擊的工具。他們之間的關係,什麽時候變得這樣畸形?!“受夠了?”寧頌雅怪異地重複一遍。“你受夠我了?是不是在外麵找野男人了?”遲燃驚愕地盯著寧頌雅:“你說什麽……”他的嘴唇顫抖,無法相信他深愛的男人竟然在質疑他的忠貞,“寧頌雅!你說什麽!”“你要去找誰?”寧頌雅充耳不聞,他焦躁地走了幾步,他自言自語,做著令遲燃驚恐的猜想,“範晟溪和鄒錦逸,這兩個omega的確還有幾分姿色,但是你們好像沒時間勾搭在一起?甄心甄意這兩兄弟,你似乎也從來都不感興趣。呃,還是你從前公司裏的……又或者,是別人”寧頌雅的腳步驟然停止。他好像想到了什麽,盯著錯愕不已的遲燃,眉眼竟然彎彎一笑,聲音變得清甜,柔軟“原來燃燒哥哥,要找的人是我啊。”遲燃頓時渾身劇震,臉色煞白!隻有一個人會用這個聲音,這個語調,喊他“燃燒哥哥”……寧頌雅就是……寧頌雅就是遲燃隻覺得眼前天旋地轉!原來從一開始,這就是一場布好獻祭的狩獵!所有人都在隔岸觀火,好整以暇地看著遲燃跳入這個陷阱!而他天真地將這一切稱之為愛情!他看著麵前的寧頌雅,柔軟的嗓音和寧頌雅冷豔的麵容形成強烈的割裂,眼前的世界也被分割成無數塊玻璃碎片。它們正在交錯著滑動,最終將一切定格成濃墨重彩的抽象畫。寧頌雅如惡魔一般,展開潔白的羽翼,在他臉側低語:“可是燃燒哥哥現在已經是為了男人變成omega,我不敢要了。”柔軟的手指輕撫他的腺體,“這裏已經被反複用過很多次了吧,被alpha占有的感覺怎麽樣?是不是無時無刻都在讓你回味?不對,就算你不是被改造成omega,你也是這樣的人啊。”遲燃怔怔地看著麵前的寧頌雅,他被施加了魔咒動彈不得,但他的五髒六腑已經碎無可碎。“你看,這些錄像帶和照片,不都是你當初被我玩過的證據嗎?”寧頌雅將手機的加密文件打開,畫麵綺麗,不堪入目。每一個視頻和照片都被事無巨細地標記了時間地點……裏麵有他知曉的,也有他不知曉的。但最多的……是那一天。遲燃不願意去回想的那一天,被“餘安”騙上樓的那一天!“哈……”遲燃忽然笑了,他大笑不止,笑得心神俱裂,可他雙眼分明在流著眼淚,“哈哈哈,甄心說得沒錯……我才是那個傻逼!”什麽“可憐的omega”!什麽“餘安”!這些通通都是寧頌雅一時興起的惡作劇!自尊,人格。這些在寧頌雅眼裏,都是製衡他的工具!從前那些被掩藏的細節在一瞬間被串聯成荒誕的笑話,餘安竟然就是寧頌雅,寧頌雅竟然就是餘安!ya……不就是雅嗎?“nsy”……不就是寧頌雅嗎?餘安遲遲不肯出現讓他錯過了寧頌雅的生日會,又在兩人最後一次見麵時蒙住他的眼睛,他自始至終都沒有見到過的餘安的真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