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柴海猜得沒錯,“珠玉引”正品被調包的事情中,陸致遠同樣扮演了非同尋常的角色。那麽大批量的貨物,要靠翟高陽一人完成調包困難是其一。但最重要的是,翟高陽在離開“珠玉引”、消失一年之後,搖身一變入職路耀,陸致遠也從此起家,要說這兩個人之間沒有什麽見不得人的利益糾葛,任誰都不會相信。翟高陽是如何結識的陸致遠,兩個人又是如何彼此信任。了解路耀集團的人都傳,路耀集團雖然是地產起家,董事長陸致遠挖到的第一桶金卻是來自於一筆香化訂單。這第一桶金到底是如何賺來的,喬亦不願去細想。他隻是剛剛拿到翟高陽調包售假的證據,陸致遠的電話就緊隨其後的打來,這讓他又不得不懷疑,對方這段時間是真真切切的在找人跟蹤他。陸致遠這麽關心翟高陽的罪證,那麽會不會,翟高陽的所作所為,其實全都是在陸致遠的幫助之下才完成的?又說是這一切,主謀原本就不是翟高陽......“你怎麽想?”喬亦蒼白著一張臉,抬手握住陸元晟的手腕。這些他能想到,陸元晟同樣也能想到。男人低垂著的眼睫輕顫,回握住他的手:“你如果不想去的話,我可以......”“元晟。”喬亦打斷他的話,“你知道我問的不是這個。”陸元晟閉了閉眼睛,握住他的手一瞬間的用力緊縮。“無論事情的發展如何,我會想辦法保護好你。”重新睜開眼,男人的眼瞳漆黑,閃爍著的光亮微弱卻堅定,“阿,我會一直陪在你的身邊。”喬亦凝視著他的眼睛,半晌張開手臂,將人抱住。陸元晟炙熱的呼吸流連在他的耳畔,一片寂靜中,他可以輕而易舉的感覺到那人胸口的起伏。“好。”他抱住那人的手臂一點點收緊,“那明天......我跟你一起回家。”陸元晟輕撫他的後頸:“那u盤裏的證據......”“複製一份在電腦裏,先不看了。”喬亦慢慢搖頭,“我有點累了。”他鬆開陸元晟,在床上躺下。陸元晟扯過薄被的一角,蓋在他的身上,忽然想起什麽似的,皺了皺眉:“你是不是還沒吃晚飯?”“唔......”喬亦抬手遮住眼睛,逃避般的翻了個身,躲開他的視線。“想吃什麽?”陸元晟隔著被子拍拍那人。“想睡覺。”頭埋進枕頭裏,男人的聲音悶悶的傳了出來。“吃完再睡。”陸元晟狠了狠心,拽住那人的手臂。要是現在放任那人睡去,夜裏保準會起來因為胃裏反酸吐得昏天黑地。“下樓吃飯,還是我做點什麽,你選一個吧。”“那你去做吧。”喬亦掙脫他的手,不肯睜開雙眼,“你做好再喊我起來。”“你一會兒會起來麽?”陸元晟不信的撇嘴。“會......”男人嗓音慵懶,閉著眼睛敷衍道。“那你想吃什麽?”陸元晟歎了口氣,想了想問道。躺在床上的男人沒說話,輕哼一聲算作回答。“算了,你還是起來吧。現在睡了,一會兒把你叫醒估計你也吃不下。”陸元晟說著,俯下身去,裹著薄被,將人攔腰舉起。身體驀地騰空,喬亦不得不睜開眼睛,不高興的皺皺鼻子。“喂。”“抱你到沙發上,陪我煮麵。”陸元晟邊說,邊將人扛出臥室。“我在沙發上也會睡著。”喬亦癟了癟嘴。走到沙發前的陸元晟腳步一頓:“那就抱到廚房罰站。”“啊,不要”見對方堅持,喬亦無奈,抬手環住那人的脖子,“那給我根煙,我坐在這兒等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今天已經抽了大半包了。”陸元晟白他一眼。“再來一根,就一根嘛。”喬亦抱住那人親了一口,語氣放軟道,“今天心情不好。”“那就最後一根。”在對視中陸元晟還是妥協,將人放在沙發上坐下,從茶幾的抽屜裏掏出煙盒,抽出一根遞了過去,“說好了就一根啊,一會兒乖乖過來吃飯。”第72章 沒有給人留下一絲拒絕的機會,第二天一早,陸家的司機就把車開到了斯頓的樓下。前台幾次三番的打上來電話,陸元晟有些煩躁的拔斷了電話線,片刻之後客房服務員便出現在了套房門外。他掏出手機,發了條消息給父親,承諾會按時回去,帶喬亦一起。果然幾分鍾後,門口的腳步聲漸行漸遠,二十層再次恢複安靜。“決定好要和我一起去了麽?”出發前,陸元晟在門邊停下,望向穿戴整齊的喬亦。後者微微頷首,回給他一個“別擔心”的眼神。陸致遠已經等在市中心的別墅裏。家裏的阿姨都被遣了出去,司機將車停在了別墅的車庫門口,也沒有跟著進來。偌大的院子裏,隻剩下陸致遠和剛剛下了車的陸元晟二人。“進來吧。”盡管是在自己家裏,男人依舊為今日的見麵著了一身暗色的正裝。說是讓陸元晟和喬亦回家吃飯,但家裏的廚師和營養師都不在,餐廳的桌麵上更是幹幹淨淨、什麽餐食都沒有留下。陸致遠率先走入客廳,在長沙發的一側坐下。長條的皮質沙發一旁有隻獨立的小沙發,但那隻是一個人的座位。陸元晟走進,在長沙發的另外一側坐下,和陸致遠拉開了一定的距離。喬亦跟在他身後,在同樣顏色皮質的小沙發上坐下。“官司打得怎麽樣?”陸致遠打破了房間裏的沉默。他沒有抬頭,漫不經心的摩挲著手裏深褐色的珠串,既沒有看向陸元晟,也沒有看向喬亦,乍一聽聽不出這話是希望誰來回答。陸元晟和喬亦交換了一個眼神。“爸,您叫我帶喬亦回來是想問什麽?”陸元晟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直截了當的反問了回去。陸致遠不悅的皺眉:“沒禮貌,現在是我在提問。”陸元晟垂眸:“官司的事情,您不是應該已經聽說了麽?一個不剩,全都輸了。但我們都會申請上訴。”“但我聽說,庭審你一場沒去?”陸致遠摸了摸下巴上的胡茬,話題一轉,抬手指了指喬亦,“他這麽重要的事情,你居然都沒出現,是在忙什麽呢?”“爸您怎麽開始關心我們之間的事情了。”對方明知故問,陸元晟自然也不主動提起,而是打太極道。“你要是需要直升機,不用再去租別人的。路耀集團廣場的頂層就有個審批過的起降點,家裏有架aw109,直接讓人從機場調過來就行。不過你要和誰求婚?他知道麽?”陸致遠漫不經心道,目光不輕不重的掃過坐在一旁的喬亦。寥寥幾句,他幾乎是明示了自己對陸元晟近日來的行蹤一清二楚。青年神情一滯:“爸,您想說什麽便直說吧。”喬亦冷眼看著,沉默的抿唇。陸致遠身體後傾,倚在沙發柔軟的靠背上,指尖在沙發的皮麵上狀似無意的輕點:“你們拿到的是翟高陽在倉庫調貨的監控吧?其實那個視頻證明不了什麽。他是‘珠玉引’的副總經理,調動貨物進出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這個監控對喬經國有用,對‘珠玉引’有用,但對你們,以及已經倒閉的‘珠玉引’來說,效果就不一定有那麽好了。”喬亦瞳孔緊縮。陸致遠果然對他和陸元晟各自的行程與進展一清二楚。隻是此刻,他依然驚訝於對方竟然如此精準的掌握了他如今手裏握住的底牌。陸致遠的話乍一聽確實有幾分道理。“珠玉引”已然倒閉,而且距今已有十年之久。現在翻出來當年公司副總經理調包售假的事情,就連警方恐怕都不會有多在意。u盤裏的內容他還沒看,但如果真如陸致遠所說,裏麵隻是一段翟高陽調換貨物的監控,那麽這套指鹿為馬的說辭,就利用職務之便謀私一案上,也不是沒有可能為那人在法庭上爭取到一線生機。這些說辭陸致遠能想到,翟高陽便同樣也能想到。就算是翟高陽一時想不到,他的律師也必然能替他想到。隻是如果他和陸元晟發現的線索毫無價值,此刻陸致遠又為何會將他倆、尤其是他,請到自己家的別墅客廳裏坐下呢?-想到這兒,喬亦不由得笑了笑,神態慵懶的換了個相對舒服的姿勢,躺靠在寬大的單身沙發裏。“你笑什麽?”陸致遠很快注意到他的表情,皺眉問道。喬亦搖了搖頭,依舊唇角含笑。陸元晟瞥他一眼,同樣領悟到了這一層。他垂頭思索片刻,慢條斯理的開口。“我們手裏的證據可能是不足以將翟高陽送進去,您手裏是不是還有什麽其他的?”其實從知道翟高陽和父親之間的聯係後,他便一直隱隱有此猜測。商場上不存在純粹的友誼與情感。父親不是昏聵之人,在用翟高陽之前,不會對那人過去在“珠玉引”的所作所為一無所知。如果父親也曾對翟高陽做過調查,如果父親是在“珠玉引”當年出事的時候就對翟高陽有所防備,那麽會不會,父親手裏其實有他們現在最想要的、翟高陽殺害喬亦父母的證據?“你希望找到什麽?”陸致遠挑眉。陸元晟這次沒說話,而是看向喬亦。以路耀集團今日的地位,父親主動親自出麵交涉,必然不是隻為了維護翟高陽這麽一個下屬,又或是多年的老友。如果翟高陽摻假銷售拿到的錢確確實實流入了路耀集團的初始投資,那麽翟高陽東窗事發,對路耀集團也會有不可估量的影響。父親擔心的,應該就是這件事會牽連到自己和路耀集團。當然這還隻是假設當年調包假貨的事情隻是翟高陽一人所為,若是這件事父親也有參與......陸元晟的神色一黯。“翟高陽還做過什麽,我想您也清楚吧。”喬亦嗓音冰冷,唇角勾起一個似笑非笑的弧度。“我確實查出來一些。”陸致遠緊盯著他,緩緩答道。“有證據麽?”喬亦眯起雙眼。陸致遠微不可察的頷首。“條件呢?”男人舌尖舔舐下唇。“那件事他確實做得過分,我可以讓他得到他應有的結局。”陸致遠一字一頓道,“但你查到的東西,要作為交換。你想要的所有結果,我的律師團隊都可以做到。”果然和他猜的一樣。陸元晟深吸一口氣,無力的垂下頭去。父親想用翟高陽殺害喬經國夫婦的證據,來交換翟高陽調包售假的證據。有路耀集團的律師在,可以讓翟高陽最終得到和兩罪並罰相同的結局,但是“珠玉引”商品被調包流入市場的事情,作為交換,喬亦也要保持緘默,不再提起。像是擔心喬亦還有所顧慮,陸致遠輕撫掌心的珠串:“你知道當年‘珠玉引’為什麽會破產麽?”此話一出,陸元晟和喬亦皆是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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