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言點點頭,突然想到了什麽,又有些緊張起來:“他易感期也和你住在一起麽?你...”“不礙事,”雲落的手藏在兜裏,抓起衣料,又鬆開,“你不用...”“擔心我”三字未出口,房門被人從外麵打開:“原來我們雲少校也有講話這麽溫柔的時候?當了這麽久的室友,我還是頭一次見。”【作者有話說】有人兩幅麵孔,有人心裏不平衡。第0022章 軟肋與把柄雲落少在顏言麵前詳細提起過彌隅,但三言兩語間總能聽出二人關係沒那樣好。顏言下意識地站了隊,出口的話也謹慎:“你就是...”卻沒想到雲落神情警惕地突然起了身,伸出一條胳膊攔在他的身前,望著門口語氣不善:“你來這做什麽?”雲落有些後悔在這個時間地點約見顏言。如果這樣湊巧被彌隅撞個正著,還不如被其他人看到他與顏言私下來往。匹配度極高的alpha和omega,極大可能要撞車的易感期和發情期,但凡任何一個發作都將是他難以控製的局麵。雲落被夾在兩人之間進退兩難,隻覺得自己像個束手無策的小醜。他將顏言從椅子上拉起來,護在自己的身後往門邊挪動:“你先走,回頭我再和你細說。”彌隅卻後撤一步,把門徹底堵死:“是那個玫瑰杏味道的omega吧?上次你身上帶著他的信息素回去把我害成那樣,現在是想介紹也不介紹一下就這樣糊弄過去嗎?”雲落眼看著他說話間隱約帶上了些興奮的神情,隻頓感不妙,把顏言又往自己的身後扯了扯:“我們兩個的事情私下解決,讓他先走。”“這可不是我們兩個的事情哦,你真當我不知道嗎?顏言,是吧”彌隅探頭向他的身後看去,手指在自己和顏言之間徘徊,“非要說的話,也是我們兩個才對。”“害成哪樣...?”顏言輕拍了拍雲落的胳膊示意他放心,而後從他的身後出來,看著彌隅,“我們是第一次見麵吧,我們之間...是不是有什麽誤會?”說完他輕輕抽了抽鼻子,似乎感受到哪裏不對。彌隅一臉玩味地看著麵前的兩人,伸手將頸後的抑製貼掀開一半。焚香的味道立刻不受控地蔓延開來,雲落和顏言同時眉頭一皺。彌隅眼底又開始泛紅,神色漸變,半分戲謔半分暴虐,藏都藏不住。人卻盤踞在房間的門口不曾動過,似乎在等待獵物自投羅網。“我們大概算得上...那個詞怎麽說的來著...”彌隅裝模作樣地敲敲腦袋,“啊對‘天作之合’吧。雲少校可早就知道了,卻一直不許我來找你。想想也對,大概是雲少校對你...”“彌隅。”alpha釋放出的信息素壓製性太強,雲落幾乎已經能夠聽到自己身後的顏言呼吸開始變得沉重。雲落也並不好過。但他卻不能讓顏言看出自己的異樣,於是隻能強壓下不適,張口製止。彌隅依舊不為所動,從容不迫的神情仿佛架著烤爐的農夫,而顏言是即將被拆吃入腹的羔羊。在這樣不合時宜也毫不精確的比喻裏,雲落想,若非要給自己安插一個位置,大概隻能是一縷路過的穿堂風,吹不滅彌隅眼底騰起的火苗,搞不好還會成為推波助瀾的罪魁禍首。可笑的是,此時室內大概已經彌滿了信息素,alpha和omega各自的味道癡纏在一起,他卻隻能感知那股刺鼻的焚香味。他一心牽掛的顏言,除了用肉眼後知後覺地觀察,竟別無他法。搭在胳膊上的手指在此時漸漸熱了起來,仿佛帶了一團火,將他的皮膚灼痛。即便身為beta也該知道這對一個omega來說不是什麽好征兆。雲落回過頭去:“...顏言?”身後的顏言麵色潮紅,呼吸急促,似乎忍耐得十分辛苦。“對不起雲落,他的信息素實在太霸道,我根本控製不住...”顏言輕喘著氣,連說出的話似乎都是燙的,“身體仿佛不是自己的...”一模一樣。雲落內心的恐懼開始蔓延,眼前的彌隅和那一晚失控前的狀態,幾乎一模一樣。在omega麵前,alpha永遠擁有強勢的話語權,不論決策還是交配。而顏言能堅持到這個地步,恐怕已經到了他的極限。必須先發製人,再難也要取得先機。經過一段時間訓練的彌隅今非昔比,如果等到他進入和那晚一樣的失控狀態,情況隻會變得更加棘手。雲落嚐試著最後的談判:“讓顏言先走,其他的我們再談。”彌隅卻放棄固守原地,邁開步子朝他走了過來:“談?難不成雲少校要親自來負責我的易感期,來報答那晚因我報信才免遭被發現的恩情麽?”雲落一怔,一直以來縈繞在心裏的疑慮被彌隅親口打散。胡亂閃爍的手電光,果然是彌隅為了拖延時間故意為之。隻是在這樣的情境下得知這個消息,似乎對他並非一件利事。“可惜,雲少校於我而言,”他逼近雲落,意味深長地向他身後的顏言望了一眼,“要軟肋有軟肋,要把柄有把柄,我們沒什麽好談的。”雲落知道彌隅想要的是什麽。在這樣危急的情況下,或許大喊上一句,“我幫你離開軍隊”,還有機會讓瀕臨易感期的alpha停下來。但雲落無法做到那樣果決。如果依舊如從前那樣堅決地貫徹命令,顏言的安全就要受到威脅。原則和朋友,他不願做這樣的抉擇。alpha和omega的信息素一經糾纏,便是無盡麻煩的開端。盡管彌隅的抑製貼隻撕掉了一半,但易感期臨近的頂級alpha,信息素能夠給予的壓迫不容輕視。雲落不知在原地做了多久的心理鬥爭,直到聽到一聲喘息,尾音已然變了調。他心裏一驚,再回頭時卻發現顏言已經幾近癱在了牆上,若不是以手臂強撐著,恐怕早已跌坐在地上。雲落一時進退兩難,卻知道不該再拖下去。他無法說服自己違反命令與彌隅做交換,也不可能就這樣眼看著顏言掉進火坑。他這陣風要吹起來。玉石俱焚也好,他要吹滅彌隅燒起來的火。於是他用了全力向彌隅猛撲過去。彌隅一個踉蹌沒有站穩,隨著二人的慣性一路退入了辦公室的裏間,才算穩住了身形。彌隅將雲落從身上推開,身體的本能又要他循著omega的信息素找回去。雲落伸手橫在他的腰前攬住,用力向後一甩,將人摔進了休息間的沙發。雲落跪上沙發的邊緣,竭力壓製住彌隅掙紮的動作,手順著他的後頸一路摸上去,費了好一番功夫,才勉強將已經掉落了一半的抑製貼重新按回去。顏言從外麵追進來,愣在了玄關:“雲落!你...”雲落的精神高度緊張,連頭也不敢回,生怕一時的疏忽被彌隅鑽到空子:“還愣在那做什麽,快點走啊!”話音落了有兩秒的時間,身後依舊沒聽到任何有人離開的聲音。雲落幾近力竭,被彌隅掙紮中抬起的膝蓋頂得腹部生痛,隻好再開口催促:“快走!你知道我的情況的,不用擔心我!”後半句顯然像是喂了顏言一顆定心丸,雲落這次終於聽到身後響起了開關門的聲音,離去的腳步聲匆匆,能聽出來主人方才受到了不小的驚嚇。雲落吊著的一口氣終於鬆了出去,卻不過一瞬間的功夫,便又被人掀翻在沙發上。彌隅循著彌留下的信息素追到門口,卻隻剩空蕩蕩的走廊,已全然不見omega的蹤影。他折返回來,順手鎖上了顏言辦公室的大門。回到玄關,靠在牆上,胸膛依舊起伏著,就這樣俯視著雲落。兩人的呼吸都不曾平穩下來,一時間,誰也不願做先低頭的那一個。兩道堅硬的視線撞在一起,似乎已在空氣裏無聲地戰過了一回。【作者有話說】軟肋是顏言,把柄是喜歡顏言、違規外出、交易違禁品...彌隅:如果雲少校的秘密值錢,現在我腰纏萬貫。第0023章 戲弄叱吒軍隊這麽些年,雲落此時卻不得不承認,彌隅的到來,使自己這個裝作alpha的beta愈發力不從心。彌隅在玄關停了好一會,雲落差點錯以為彼此之間的硝煙要就此平息。才這樣想了,便看見彌隅邁步再次靠了過來,軍靴在地上拖出懶散的步伐,像死神收割前興致盎然地打著節拍,節拍裏漾滿了廟宇中莊嚴肅穆的焚香味,反差又諷刺。顏言暫時安全了,但擺在眼前的風波卻遠未結束。整場鬧劇的始作俑者甚至比起初興致更高,再次折回來時眼底依舊映著可怖的血紅色。死神跨過來,伸手要掐雲落的脖子,卻被靈敏地躲開。雲落堪堪起身,正要向遠離沙發的方向跑開,卻一個大意被人掃了小腿。他的重心不穩,一個趔趄又跌回去。眼前的人看著他笑,似乎刻意斂了些發散的信息素。雲落的力氣短暫地回來了些,正要起身,焚香味又起,他猝不及防地再次倒回去。彌隅反應極快地又壓上來。沒有omega的影響,他整個人和信息素一起,都變得收放自如。彌隅的虎口精準地抵上雲落的脖子,流暢的空氣隨著收力的動作被阻斷,半順不順地從雲落的喉嚨一點一點遲鈍地鑽過,他一口氣拆成了幾大口,狼狽至極才勉強換完。而後alpha的信息素又淡了。雲落以為終於等到了彌隅信息素自行散去的時刻,於是又一次奮力反抗。重新被彌隅故技重施壓製回沙發上,他終於後知後覺,眼前這個可怕的alpha早已能自如控製他自身的信息素。那把鋒利的刀,終於開了刃。他以為一次次被自己抓住的機會,不過都是赤裸裸的戲弄。在這場遊戲裏彌隅玩得不亦樂乎,眼底戲謔的神情如同繩索,死死絞著他。雲落臉皮向來不厚,此時仿佛被扒光了暴露在彌隅的視野裏,無地自容。他落魄地像被牽了繩的小狗,能跑多遠完全要看主人肯放多少繩。羞恥如潮水般上湧,層層疊疊,不間斷地衝擊雲落的自尊心。他的雙手握成了拳,終於在忍無可忍之際衝上了彌隅的側臉:“你他媽有種不要用信息素來壓我!”彌隅卻變本加厲,抬手擦掉嘴角的血跡,而後扣緊雲落的後頸,輕嗬一聲:“終於肯動手了?雲少校最近違紀的頻率,可是出奇地高。”彌隅說罷,另一手伸到了自己頸後,將原本還搖搖欲墜的抑製貼徹底從皮膚上撕了下來,隨手丟進一旁的垃圾桶。“我不是來自f區的惡劣alpha嗎?”彌隅笑得囂張極了,“我沒種,也不在乎什麽公平不公平。我的信息素對雲少校這麽有用,傻瓜才不用。誰能想到我的信息素除了匹配得上s區的omega以外,居然對雲家的alpha也能產生壓製作用呢...”他俯下身,玩過數次的手段依舊屢試不爽,張口將雲落的耳垂含進嘴裏,上下齒毫不留情地閉合、碾磨,血腥味在他的嘴裏溢開,卻除了雲落的一聲痛哼之外,什麽也沒聽到。彌隅有些挫敗,於是又轉而在言語上占盡便宜:“這是不是代表,我的存在...挑戰了雲家基因的地位?”雲落仰在沙發的靠背上,胳膊抵住彌隅的鎖骨。他費力抵抗,卻也在同時,似乎一下想通了這麽些年雲峰從未給過他好臉色看的原因。誠然,作為一個beta,他感知不到任何alpha的信息素。這看起來似乎是一個無懈可擊的優點,可他卻忘了beta天生就低alpha一等。活在alpha的世界裏,beta的身份本就像是一場豪賭。平庸是他最大的幸運,因為不被影響則已,一旦出現一個能夠影響他的alpha,必將致命。之前沒有遇到,但並不代表沒有。好運一旦用光,上天排除萬難,也一定會把這樣的一個百年不遇的alpha從f區挑出來,再猝不及防地送到自己麵前來。因此,對於其他雲家的alpha來說,無功,卻至少也不會有過。而隻要遇到一個彌隅這樣的“天敵”,身份一旦泄露,他將成為雲家恥辱柱上永遠的罪人。後頸完全落入彌隅的掌心,他的指尖比那一晚更嫻熟地摸索到了那處凸起。粗糙的指腹觸及頸後軟肉的那一刹似乎愣了片刻。而後長著細繭的手指在那塊細嫩的皮膚上,開始輕輕地反複摩挲。彌隅眼底的紅色像血一樣淌開,一雙眼似獸瞳閃著紅光。雲落見過這幅樣子。陸安歌才分化不久時信息素的控製出了問題,長期不當壓抑本能的後果是毫無征兆的爆發,滿眼血色,將眼白都映紅。瞳孔隻剩支配理智的欲望,和最原始的獸性。陸安歌當時如何恢複了原狀,雲落已經記不太清。大概找到某個omega排解了欲望,又或是消耗至力竭暈了過去。總之醫生似乎嚐試過向他的體內注射抑製劑,接連三針紮入他的後頸,卻不見絲毫效果。眼前的彌隅和那時的陸安歌簡直一模一樣,油米不進、刀槍難入。這樣的認知讓雲落隻覺得恐懼。他再次揮拳,卻被人輕易攔下,握進掌心。才被彌隅用膝蓋招呼過的地方牽扯起來依舊隱隱作痛,雲落倒吸一口氣,咬牙提膝,在彌隅的腹部重重地回以一擊。身上的桎梏終於鬆動,雲落趁這個空隙直起身,才要從沙發上躍下去,又被人一掌掐在腰側,用力一甩翻轉了方向。他的後腰受力,一陷下去就直不起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