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血滴落在雪地裏,一條血線從手腕延生到小臂中部,流速越來越大,像關不上閘的水龍頭。嘈雜聲由遠及近,有人叫,有人喊,佘衛池這個名字變得清晰起來,鄧嘉的悲鳴和警笛一同響起。佘衛池一腳踹開不管不顧要給他來第二下的人,鄧嘉被擊中小臂,又被這麽來一腳,疼得要直不起腰。佘衛池沒什麽作用地捂了一下傷口,然後抬眸看向地麵的血跡,“還是不一樣的,我準頭還不錯。”“還行,一箭四雕。”師柏用盡平生全部力氣衝到佘衛池麵前,緊隨其後地是一群警察。鄧嘉被牢牢按在雪地裏,吃了一嘴血雪,他眼珠子死死盯著佘衛池,半響在手銬發出啪嗒聲後覺悟其中含義,渾身抽搐著大笑,任由血雪化在嘴裏,整個人顯得癲狂又極端。“原來是這樣!”“原來是這樣!原來啊…”警察看他這樣,直接放棄溝通,“趕緊拷上了帶上去。”“這人八成是瘋子吧。”另一個警察配合隊友壓製。警報聲還在鳴叫,由遠及近,救護車出現在視野。佘衛池被師柏摻扶著站起來,腎上腺素帶起的那股瘋狂褪去後,疼痛緩緩上湧,他齜牙咧嘴的師柏都不知道扶哪好了。“醫生醫生!”師柏急得跳腳,“真他爹的讓你死這得了。”佘衛池還有心情開玩笑,“死不了,小傷口。”“這特麽還小傷口!”師柏看著那巴掌大的口子眼皮狂跳,人都沒有血色了,還小傷口。況且…鄧嘉被壓上警車,那削骨刀也被警察收起來了,兩指長一把。師柏對著他吼:“萬一他抹了什麽不幹淨的東西呢!”佘衛池沉默了一下,乖巧地低頭認錯。醫生上來抬人,師柏也幫不上忙,連忙讓開位置,嘴裏不停念叨叮囑,“你們給他查查血,那個刀萬一不幹淨呢。”救護車和警車駛向醫院,師柏坐在一邊,低著頭,他有很多話想問佘衛池,但又不知道從哪裏問起。“嗡嗡嗡…”“喂。”師柏接起來,馬優達說了一句,聽筒裏響起一陣紛亂聲,緊接著是班長的聲音,“喂師柏,你現在在哪兒啊,表演已經開始了。”她頓了頓,“一班的佘衛池同學和你在一起嗎?”作者有話要說:第85章 成就師柏憋了滿肚子的問題和話,眼下卻找不到一點空隙問出口,佘衛池的傷口仿佛還在他眼前晃,紅成一片。學校那邊的演出已經開始了,五班和一班的班長到處找他們兩個。表演開始的時間是下午原定的上課時間,雖然距離兩個班的演出時間還有一大截,但兩個人消失已經大半天了,誰也不能真正放心。平心而論,這事是師柏他們不地道。這是集體節目,十年校慶,也是高二最後一次最盛大的表演時刻,無論是落下不圓滿的高中回憶,還是給兩個班長負責人添麻煩,師柏心裏都不舒服。救護車一路疾馳到最近的醫院,醫院是上次師柏提到的那家私人醫院,口碑好但收費貴,所以人不算特別多,傷口做了緊急處理後,佘衛池走了vip通道,很快就拿到了其他的體檢報告。除了手上的傷,佘衛池身上其他地方的傷都沒有太大問題,他本來就有訓練經驗知道怎麽躲避攻擊招式,加上alpha皮糙肉厚,身體素質好,幾棍不算什麽,隻是青青紫紫的不好看。唯一嚴重的是那個為首的給的一擊悶棍,肩胛骨那裏一道長粗的紅痕看起來很是可怖,好在隻是皮肉傷,沒傷到內裏,骨頭雖然有些疼,但養幾天就會好,這點傷佘衛池不怎麽在意。這件事情算得上是很嚴重的惡劣事件,陪同的警察本來想帶著人回警局做筆錄,但佘衛池堅持在警車裏做完筆錄,剩下的等鄧嘉這件事有近一步的結果再說。佘衛池目前在這件案子裏是實打實的受害者,而且又有背景,人的底細他們也都清楚,負責的警察沒多說什麽,隻是叮囑,“那佘同學注意休息,有任何事情或者消息都可以到局裏或者打電話給我們說。”下了警車,師柏精神還有點恍惚,今天經曆的事情太多了,饒是很多事情已經變得清晰明了,消化起來仍舊困難。大腦裏的畫麵和信息一點點拚接起來,匯聚成若幹條絲線,最後再在眼前串聯起來,像數根絲麻在他手裏搓撚成粗繩,牽著他走。算起來自從遇到佘衛池之後他的生活就變得格外精彩。以前他總會幹些逃課、打架、泡網吧的事來衝淡上學的無聊和身體裏的喧囂,佘衛池走進他的世界後,他是一點沒閑著。身後汽車一聲鳴笛把他從頭腦風暴裏拽出來,師柏擺了一下腦袋,下意識拉住佘衛池,“回醫院…”佘衛池反手牽住他,“不回醫院,去學校。”“現在?”師柏總算完全回神了,回頭看了一眼司機,猜到是佘衛池叫的網約車,“可你的傷還…”“我的傷沒事了,他們還在學校等我們呢。”佘衛池晃了晃手機,按亮的屏幕上整齊排列了各個軟件的消息。師柏啞言,半響後拉開車門率先鑽進車廂。下車兩人馬不停蹄往學校大操場趕,在外圍師柏一眼就看見表演服外麵套著校服的馬優達。馬優達焦急地原地轉圈跺腳,餘光瞥見兩人後終於放下胸口大石,舒出一口長氣,他不知道該笑還是該罵:“他大爺的,早知道抬把轎子去接你們倆了,私奔了啊,這麽慢。”學校花了重金租了好幾台貴音響,主持人播報的聲音,進校門的時候師柏就聽到了,現在表演到十八號節目。來得及。一班是二十六號,五班是三十號。師柏蹭了把額角的汗珠,貧道:“知道得接還不來。”“哎行了行了,你們趕緊去換衣服吧。”馬優達把兩人的衣服塞到他們懷裏,自己則電話通知自家班長和一班班長。時間不多,兩人麻利換好裝扮出來,等在後台的化妝師三兩下把妝上好,舞台上的妝不追求細節,隻要有個形就行。上好妝沒兩分鍾,一班的同學便陸陸續續到後台來準備了,佘衛池對著師柏微微頷首,後者點頭後,他朝那方走去。“班長,抱歉。給同學們添麻煩了。”佘衛池話是對著班長說的,目前卻是看著側方的其他同學。一班班長是原來的年級第二,是個很溫柔的omega女孩子。她原本也著急佘衛池遲遲沒有回來,要說心裏沒丁點氣佘衛池是假的,但現在對方真誠地給他們道歉,尤其是看到他手上還裹著紗布,她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她擺擺手:“沒事沒事,回來了就好,還好趕得上。你的手沒事吧?”她身後不少同學也投以關切的目光,三言兩語地表達著關心。佘衛池簡單概括,“出了點意外,去了一趟醫院。”一班班長頓時露出同情的表情,還想說什麽,後台的工作人員來提醒他們要上台了。同情的話,關心的話,友愛的話,最終都匯聚成上台前的打氣。“加油!”“加油!!”一班的班主任嚴肅又正經,帶的班級風氣也是如此,選的節目自然是傳統的朗誦。隻是對比起那些古板站成一團的節目,多了些心意,每一句朗誦後,前麵一組的同學便快速擺成詞句描繪的場景人物。服飾精美,背景古樸。衣帶飄飛間,像一幀幀古卷插畫活了過來,展現在人們麵前,栩栩如生。師柏在後台幕布下看著,等到台下觀眾鼓掌的時候也輕聲鼓掌。人群裏佘衛池忽然回頭,一眼看見站在幕布後的人,嘴角自然而然地牽起笑意。師柏可沒空搭理他,把待會要用的道具抗在肩膀上,融入班級裏。隨著主持人話音落下,背景音樂響起,十幾個五班同學扛著道具衝上舞台。他們的服裝都是自己繪製的樣板,很新奇,抱著道具站立後還沒說話台下就爆發出一陣笑聲。一枚煙頭落在枯樹葉堆裏,秋的金黃立馬在星星點點中變成火紅,一點點蔓延至整個舞台。師柏飾演的護林員是最先發現問題的,他以最快的速度做出反應,卻抵不過凶猛的火牆。火光吞沒了他的身影。用煙霧和燈光營造出的火牆吞得很快,有幾分真實感,師柏站在舞台的正中央,身影即將全部隱沒的時候他忽然回頭。因為人多,舞台的上方有一個懸掛的播放屏,是用來給靠後的觀眾看的,操作人員愣了一下,立馬放大畫麵。師柏的麵龐麵對觀眾,眼神裏滿是決絕和堅定,還有些零星的不舍,緊接著煙霧從頭頂和嘴角侵蝕,最後吞噬掉活生生的麵孔。低下的觀眾仿佛真的有一瞬間感覺到殘忍。越來越多的煙霧吞沒掉樹木,以馬優達為首的消防員登場。一種紅和另一種紅拚命鬥爭,慢慢的越來越多的消防員如同剛才師柏的消失一樣,隱沒在煙霧之中。紅與紅,最終誕生了綠色。師柏回到後台休息處,取下帽子擦了把臉,陸陸續續有同學從台上彎腰跑回來,臉上還帶著茫然,是還沉浸在表演中的悲傷和完美完成節目的喜悅對衝。程楓在前麵看了表演後馬不停蹄地往後台趕,一群孩子們已經從悲傷的情緒中抽離,正嘰嘰喳喳地討論剛剛的表現。他熱烈地鼓掌:“表演得真不錯!”“那是!”“老程,沒有給你和高二五班丟臉吧。”“好累啊,表演得這麽好,程老師有沒有獎勵啊!”程楓笑著,大手一揮,“等演出結束後請你們吃飯。”人群中立刻爆發出慶賀和喊叫,學生們歡呼著程楓的名字。現在的小孩子養的好,基本餓不著一頓飯,但是這頓飯來的意義不同,是整個高二五班同學訓練了一個多月的成果,是老師對他們的嘉獎,裏麵蘊含了滿滿的成就感和喜悅,自然就變得金貴起來。後台的工作人員對此已經見怪不怪了,這種場景今天看見了許多次。“都累了吧,給你們定了奶茶,每個人都有份,拿了到前麵好好看節目吧。”程楓指著架子上放著的兩個大箱子。師柏主動上前幫著分發奶茶,拿到奶茶的同學一邊鼓吹程楓,一邊對他說著謝謝。到最後箱子裏隻剩下兩杯奶茶的時候,師柏轉身收斂笑意,很鄭重地對著程楓彎腰,“程老師,對不起。也對不起同學們。”程楓伸手去撈奶茶的手停在半空,沉默片刻後轉頭溫和地看著低下一個個瞪著好奇眼的學生,然後才抬手重重落在師柏肩上。“那以後就少讓我操點心吧。”說來也是奇了,程楓職業生涯裏送學生去醫院的次數不少,但像師柏這樣身體健康又是醫院常客的卻隻有這麽一個。“爭取最後一年上一本線。”程楓揮揮手,“你們也是一樣,少讓我操點心就是最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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