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嘉嘉那邊,有什麽需要的可以過去找我。”林郗淮和秦洲晏點點頭。然後看著老人家帶著嘉嘉繼續朝裏走,帶有精致雕花的木門被緩緩關上。外麵的光線被漸漸隔絕,隻有屋子內微暗的暖色燈光落在兩人的身上。秦洲晏轉過身,看向站在房間正中央的青年。對方的外套已經脫掉,隻穿著一件休閑寬鬆的淺色襯衫,或許是職業習慣,正仰頭研究著屋頂。身形清瘦單薄,就算前麵幾個月有好好的養著,也好像沒有長多少肉。整個人在顏色偏深的木質家具背景中顯得格外幹淨。仰頭的時候脖頸愈發白皙修長,驀地引得人想攀上去讓牙齒肆意的陷進去,留下重重的痕跡。“先去洗漱吧。”聽到聲音,林郗淮回過頭對上了男人的視線,兩人隔著點距離而站,有些微妙。或許是之前下雨,阿婆擔心外麵的雨水飄落了進來,大麵積的眺窗全部被闔上。江南的天無論是室內還是室外,永遠都是潮濕的。現在門窗都緊閉,空氣不流通。於是那潮濕中又帶上了幾分悶熱。林郗淮垂下眼瞼,避開了他的視線,也沒有推脫。將行李箱推到了角落裏打開。裏麵的衣服都是之前在l城買的適合這個季節的,他從裏麵拿出了一套家居服進了衛生間。人的背影消散在視線中後,秦洲晏才緩緩的走到窗邊,將鏤空雕花窗推開。雨後清新的空氣隨著風湧了進來,攪散了室內灼熱的氣息。秦洲晏將襯衫扣解開了一顆,然後胳膊隨意擱在窗框邊,微躬身看著外麵的風景。因為不是在完全平原上的建築群,所以高度錯落。遠望就能看到別人家蔓延的黑瓦屋頂和斑駁的白牆,近看就是青石板磚地麵。兩側樓梯延伸向下,樓梯夾著一塊塊石子摞成的水路。因才落過一場大雨,水流更加充沛,匯聚成的小型溪流從石子的表麵和縫隙間湍急的淌下。突然,室內的手機響了一聲。秦洲晏下意識的朝著身旁的桌麵上望去,上麵擱著一個黑色的手機。他和林郗淮用的是同一款手機,鎖屏背景都是一模一樣最原始的設置。隻是他的手機在身上,桌麵的那個是林郗淮的。就算他無意窺探別人的隱私,但鎖屏界麵因傳來的短信亮起。僅僅是一瞥,也能看到幾個罵得很髒的字眼,多看一眼都覺得晦氣。來自一個沒有備注的陌生電話號碼。秦洲晏緩緩收回目光,神情冷淡的看著外麵的夜色。驀地覺得那股熱氣卷土重來,他伸手將袖口的扣子解開。林郗淮從衛生間出來的時候就看到男人的動作,對方不知道在想些什麽,顯得有些漫不經心。“熱嗎?”聽到聲音,秦洲晏偏頭看向林郗淮。對方已經穿上了舒適柔軟的家居服,衣服和褲子都很寬鬆。身上帶著潮濕的水汽,頭發還是濕的,水珠從黑色的發尾滴落在衣服上,洇濕一片水痕。秦洲晏將窗戶重新關上,反問道:“怎麽不吹幹頭發再出來?”“我出來吹,你先進去洗吧。”林郗淮朝著他的方向走過去,“窗戶可以開著。”秦洲晏隻留了一條小縫:“有風,你身上全部幹燥了再打開。”林郗淮沒有反駁,一邊用幹燥的毛巾擦著頭發一邊拿起桌麵上的手機,解鎖打開。對方就站在自己的麵前,臉頰素白,或許剛剛在熱氣裏待久了,所以透出幾分粉,顯得皮膚特別薄。秦洲晏倚著窗看他的神色,隻要是打開手機就不可能看不見那條短信。但對方的神色始終都很平靜,平靜到帶著幾分風輕雲淡的冷感。他還是開了口:“短信是誰發給你的?”以往他可能會當做不知道這件事,一點都不提及。可現在和以前不一樣,他們的關係在推進中。這事對方可能不會主動說起,但他可以擁有適當詢問的權利。就算林郗淮不回答也沒事。林郗淮沒有把那條短信刪除,相反還截圖保存了證據。然後將那個電話號碼拉黑。聞言手指頓了下,但他沒問對方怎麽看到的,直接簡單開口道:“戚枕,戚夫人的兒子。”秦洲晏點了點頭,他還記得他們第一次一起吃飯的時候,他打電話聽到國內的友人提及過這個陌生的名字。當時林郗淮誤以為他需要建築師,提醒他謹慎點。做好一切後,林郗淮將手機鎖屏扔回桌麵上,繼續擦著頭發,漫不經心道:“覃卓承的瘋狂追求者。”簡單的兩個身份,所有的恩怨不需要多說就已經明晃晃的展現了出來。這好像還是對方第一次提到上一段感情裏的情況。“如果有什麽我能做的,你要跟我說。”林郗淮愣了下,然後輕輕的“嗯”了一聲。秦洲晏看出他不想提太多,就笑著轉移話題道:“我的追求者一定自己解決幹淨,不鬧到你麵前。”“說這個幹什麽?”“及時表明態度讓你放心,順便拉踩一下。”他說得直白又坦蕩。林郗淮沒忍住笑了半晌,然後又看著他:“所以,很多?”“說不多,你應該也不信啊。”“可把你厲害死了,快去洗漱吧。”林郗淮帶著笑意將吹風機打開,微嘈的聲音在室內響起。秦洲晏拿起早就收拾好的衣服進了衛生間,阿婆很細心,所有的日用品都提前給他們備好了。聽到衛生間的門關上的聲音後,林郗淮的目光落在不遠處的手機上。笑意漸漸下落,神情冷淡下來。自從回國後,林郗淮就將電話卡裝了回去,微信也重新登錄。在國內不管是聯係別人還是支付都更方便。當時在重新開機後,好幾條不同時間發送的短信就湧了進來。都是帶點失去理智的謾罵。拉黑一個號,就會用新的號繼續發。成年人了,大多都會顧及一些顏麵。這麽沒有理智、沒有腦子、還有點瘋的人,林郗淮也隻認識那麽一個。所以盡管是陌生號碼,他還是第一時間就知道了對方是誰。林郗淮不禁想到了上次在l城遇到喻寧昭的時候,對方說他要是早點回去還能看到戚枕發瘋。所以是覃卓承又做了什麽,讓對方瘋到了現在?林郗淮不打算換新的電話號碼。綁定的軟件還有卡,還有那麽多客戶人脈,想想就麻煩。得從源頭上解決。頭發完全幹了,吹風機被關掉。林郗淮站起來拿過自己的手機,打開微信找到了喻寧昭的對話框。發了條消息給他。沒有過多久,房門被敲響。林郗淮去開門,外麵站著已經收拾清爽的章嘉雲。“阿婆給我們下了麵,要我來叫你們下去吃一些。”林郗淮點點頭:“好,我們馬上下去。”章嘉雲沒有多看:“那我就先過去了。”房門才關上,正好衛生間裏的人走了出來,林郗淮和秦洲晏說了聲。然後等他吹幹了頭發後兩人一起出門。現在時間已經很晚,何阿婆早就吃過了。但知道他們三人大概晚餐是沒有好好吃的,就幹脆下了一些麵。肉絲麵升騰出一陣白霧,青菜清甜鮮嫩,每碗裏麵都臥著一個荷包蛋。香氣濃鬱,誘得人食欲大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