緣佳在我家過了一夜,然後新一周的星期一開始了。


    從家往學校走的時候,我總能在周圍感覺到莫名其妙的視線。好像大家都在盯著我看一樣。但我回頭的時候,有一個大概跟我一樣也是二年級的學生一下子望向別出去。同樣的事情發生了好幾次。


    「怎麽回事啊?」


    我換好室內鞋,打算走向自己班的教室去,


    「噯噯,你就是二年級的瀨名君?」


    結果兩個不認識的三年級學姐向我搭話。


    「是的,怎麽了?」


    我帶著警戒回答道。


    結果這兩個學姐帶著那種難掩的好奇心互相看了一眼,其中一個人直截了當地問我。


    「——聽說你在和有阪同學交往,是真的嗎?」


    「學姐,為什麽會問我這種問題啊?」


    我立刻裝成善良的小學弟,用非常明朗,而且好像是完全不知情的模樣回問道。


    看來我的演技發揮了作用,她們兩人很明顯地露出了失望的表情。


    「有人說星期六早上,看到你在車站送別有阪同學。她真的是一早上才回去的嗎?」


    「那個有阪同學,是說我們班的有阪緣佳同學嗎?」


    我表現出驚訝的態度,就像自己完全是個局外人一樣,借此暗示她們這個謠言是沒有根據的。


    「咦,難道是別的人?」


    「學姐們是直接看到他們了嗎?」


    「沒有……」


    原來如此。看來是我們在車站告別的時候被別的人看到了,然後消息不斷擴散道了今天早上,sns時代真可怕。


    「那,這個說法有沒有什麽證據啊?」


    「不知道。也沒有照片,我們也是從別的地方聽說的。」


    好在沒有被偷拍,暫且可以安心一下。


    「我覺得這樣好像不能斷定那兩個人就是我跟有阪同學吧?而且,學姐你真的相信我會跟有阪同學交往嗎?」


    我使用了自虐這個絕招來否定謠言。


    兩個學姐再次看了看彼此,眼神就好像是說「確實喔」。看來是相信了我說的話,覺得差別如此巨大的情侶不可能存在。


    「再說那真的是有阪同學嗎? 該不會是最開始看到的人錯把其他女性當成了有阪同學?」


    「啊哈哈,可能真的是那樣也說不定。」「對不起,問了你這麽奇怪的事情。」


    兩個三年級學姐快步從我身旁離開了。


    我這才撕下「被不認識的學姐搭話,感覺很困惑的小學弟」的麵具。剛才裝得好累啊。然後,該想想接下來要怎麽處理了。


    這兩個人不是目擊者,所以總算是可以搪塞過去,但要對所有聽到傳聞的學生都說明一遍肯定是不現實的。


    時間和場所,以及,不隻是緣佳,連我都被認出來了,這樣看來的確是有目擊者存在。


    所謂隔牆有耳,這話果然說得不錯。


    大家都對別人的戀愛很有興趣。雖然沒有留下照片證據,所以這件事目前還隻是傳言的等級,但肯定已經擴散到了相當廣的範圍。


    畢竟,這是第一次涉及到那個有阪緣佳的小道消息。


    「不知道緣佳現在有沒有事。」


    我最擔心的,當然就是緣佳本人。


    像我這樣不起眼的背景人物在學校裏根本沒有幾個人認識,所以還可以蒙混過關,但緣佳是超級美少女,她很難被人看錯。


    和那些不知道哪裏冒出來的所謂美少女根本就不是同一個次元的。


    謠言越傳播,細節就越會被省略,被臆測代替。這種性質和謠言緊緊相連,最終,人們會淡然從口中說出的,全都會變成毫無根據的胡編亂造。


    很快我這個小角色就會從謠言中淡出,故事會變成「緣佳和別的男人一起過夜,到早上才分開」。


    「可惡,太大意了。」


    我一邊走上樓梯,一邊小聲罵道。


    那天我確實是太大意了。


    我又有什麽辦法,和喜歡的女孩子一起度過一夜,怎麽可能成熟得心裏跟平時一樣淡定啊。


    緣佳最開始謝絕了我去送她。


    是我想要那麽做的。我以「吃完了早飯去散散步」為由,和她一起走到了車站。


    有阪緣佳一早才回到自己家是事實。其中當然沒有別人臆測的任何其他情況發生。然而無論真相如何,隻要有足夠讓別人發揮想象的材料就夠了。


    「……是我的錯。」


    走進教室,各處都能感到窺探似的視線。


    緣佳還沒有到校。


    我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手伸到桌子底下給緣佳發了一條信息。


    『希墨:緣佳。對不起,是我的錯。好像有人星期六早上看到我送你去車站的樣子了。周圍人可能會不停地偷看你,拜托你像往常一樣無視他們就好。這個謠言不會流傳很久,不要擔心。如果有麻煩的話,就立刻跟我說。』


    我好像是在寬慰緣佳,但又像是在自己祈禱一樣。


    發完消息,才意識到自己連換行都忘記了。


    在教室裏環顧一周。


    我突然覺得,這些平時看慣了的同學們一下子變成了最可怕的人。


    「那真的是瀨名君嗎?」「不是看錯人了吧?」「他們的差距有點誇張哦。」「太誇張了。」「但是球技大賽的時候有阪同學還給他加油了。」「隻是偶然吧?」「話說回來,為什麽他們兩個人會交往啊?」「有阪同學明明可以選更帥氣的人,真是好可惜。」


    謝謝你們關心。


    不可思議地,所有人的聲音聽起來都格外地大。


    對他們來說,這隻是無所謂的雜談。並沒有參雜多大的惡意。但作為當事人的我卻感覺很不快。


    ——這就是緣佳平時感受到的日常。


    總是沐浴在別人注目之中的人生,居然是這樣讓人喘不過氣來。


    尤其是緣佳並不希望受到那樣的關注,這種環境隻能用人間的地獄來形容了。


    不久之後,另一位當事人也出現在教室裏。


    那天晚上她的愉快微笑完全消失不見了,此時的緣佳麵無表情,就好像當時的一切都從未發生過一樣。


    校內第一美少女仿佛裹上了一層帶著刺的皮毛,讓任何人都不能接近。她的不愉快不由分說地壓倒了周圍的一切。


    她對我看都不看一眼。


    就像是對我絲毫不介意,與我絲毫沒有關係一樣。


    然後神崎老師站上講台,晨會開始了。


    ◇◇◇


    我始終沒有找到跟緣佳搭話的機會,任憑時間白白流淌過去。


    究竟該怎樣,才能讓緣佳在外過夜一早才回去的流言退燒冷卻呢,我想不出合適的方法。不知道還要等多久,才能讓時間解決這個問題。而我又不是什麽很有影響力的人,沒辦法隻憑自己的一句話就讓周圍人改變認知。


    瀨名希墨隻是個沒什麽突出之處也沒什麽特征,極其平凡的男生罷了。


    並沒有改變既定事實的能力。


    我痛恨自己的無能。我想變成更配得上緣佳的人。想要變強,保護她不受這種無聊謠言的侵害。


    今天也和往常一樣,一到午休,緣佳立刻就從教室裏出去了。


    她從一開始就打算隱瞞我們的戀愛。


    我也打算到美術準備室去,可是去了之後又要怎麽做?


    道歉? 兩個人一起商量? 向她表示自己的悲哀? 安慰她?


    我們兩個的共情是不能消去這些流言的。無論事實如何,從受到周圍人注意的那一刻起,對有阪緣佳而言,這就已經是情非所願,而且相當不快的事態了。


    「噯噯,希墨君,你現在有空嗎?」


    朝姬同學對我搭話說。


    「什麽?」


    「那個小道消息,是真的嗎?」


    「什麽小道消息啊?」


    「別裝傻啦。就是說希墨君在周六早上,一直把有阪同學送到車站去的事情。你們兩個真的在交往嗎?」


    「這個小道消息還真詳實啊。」


    「是另一個茶道部的女生跟我說的。所以說,其實到底是怎麽樣?」


    「你問我,我能怎麽說……等等,朝姬同學,你是什麽時候聽說這個的?」


    「就是星期六呀。」


    「那天學校不是不上課?」


    「但是茶道部有活動。」


    「——」


    我還想跟朝姬同學繼續說下去的時候,七村突然把手搭到我的肩膀上。


    「支倉——抱歉啊,我稍微借用一下瀨名。」


    「墨墨,我們去跟七七一起吃飯吧~」結果宮宮也跑過來了。


    「你可沒有拒絕權啊。」「let’s go~」


    他們兩人無視我的意思,就這樣把我帶走了。


    ◇◇◇


    「所以說那個小道消息,到底是怎麽回事啊?」「怎麽回事呢~?」


    七村和宮宮把我按在一個空教室的桌子上,朝我逼問道。感覺就像是在審訊嫌疑人一樣。


    「我要行使沉默權。」


    「都到現在了,我覺得你再沉默也沒用了啊。」


    身高一九〇厘米的七村在另一種意義上,和緣佳一樣顯眼。無論人群有多擁擠,他總是過著鶴立雞群的生活。正因如此,他的話在我耳中才格外顯得真實。


    真偽不由問題決定,而是由話題是否能刺激好奇心來決定。


    「畢竟緣緣就像是明星一樣,不管做什麽都會受到關注呢。」


    「……對啊。」


    宮宮的看法很客觀,聽到她這樣說,我不由地歎了口氣。


    就這樣,我對他們坦白了自己跟緣佳交往的事情。


    「所以——做過了沒?」


    七村帶著一種非常欠打的笑容對我問道。


    「就是因為有像你這樣喜歡八卦的人,所以現在問題才會變成這個樣子啊!」


    「沒辦法唄。大家最喜歡聽誰跟誰搞過之類的故事了。」


    搞過。他以非常認真的表情說出了這兩個字。這種事情我可做不來,大概這就是他遠比我更受女生歡迎的緣故了。


    「沒做!星期五下了大雨,所以我們是去我家避雨,然後我妹妹非常喜歡緣佳,所以她就那樣留下來過夜了!僅此而已!」


    「小映很可愛呢。被她纏住的話,好像誰都拒絕不了。」


    以前宮宮也曾經見過我妹妹一次。


    「咦,瀨名的妹妹很可愛嗎? 下次務必介紹給我!」


    「敢對我妹妹出手,我就碾死你。」


    我的開關打開了。


    「……切,這個妹控。」「可愛就是正義喔。」


    閑話休提。


    我把先前發生的所有事都告訴了他們倆。


    「也就是說,墨墨和緣緣是升上二年級後才開始交往的,然後緣緣來過夜的第二天早上,被誰給看到了。」


    「散播消息的犯人認識有阪不奇怪,但要是連瀨名這種默默無聞的小角色都認識的話,應該不是很難找?」


    「現在找犯人一點都不重要! 總之,我不想讓緣佳因此受到什麽影響。」


    我隻是希望事態能平息而已。


    「真的?你要是有那個想法,我還是能幫你把犯人找出來,收拾掉的。」


    咚,籃球部的王牌把自己的拳頭對在一起。我很感激你為我著想的心意,不過暴力還是算了吧。


    「墨墨是這樣想的,但是緣緣有沒有說過她想怎麽做呢?」


    「line的消息她看到了,沒有回複。然後就是你也看見的,渾身上下都散發出『不要對我說話』的靈氣,根本沒辦法對話。」


    「那,人家去跟緣緣聊一聊吧。」


    很自然地,宮宮表示要協助我。


    「我覺得這是個好主意。就算瀨名再怎麽不起眼,現在這種狀況下去找有阪,隻會讓謠言變得更真。」


    「可是……」


    我們兩個人的戀愛一點點地和七村還有宮宮發生了更多關聯,我不知道這個方向算不算對。


    就在我猶豫的時候,口袋裏的手機震動起來。


    『緣佳:不能因為我的緣故給瀨名添麻煩。對不起。我們分手吧。』


    原本她終於肯直接叫我的名字了,現在卻又回到以前的模樣。


    「瀨名?」「墨墨,你的臉色好差。」


    我一瞬間止住呼吸,頭垂了下來。短短一條信息將我的心推到了奈落深淵的最底處。我沒辦法控製自己的感情,隻能試著咽下難以言喻的不快感——


    「——什麽啊,不要自己一個人就下定結論行不行——!」


    我對著天花板吼道。


    一個人鑽牛角尖,根本不考慮我的想法就擅自行動。雖然不知道緣佳在想什麽,有什麽感受,可是這也太極端了吧!


    「你為什麽突然喊起來了?」


    「想不到墨墨也有生氣的時候。」宮宮睜大了眼睛。


    「你們自己看!」


    我被這種無名的感情驅使著,朝他們兩個人亮出手機。


    「……有阪雖然看起來冷冰冰的,但其實心裏很脆弱啊。」


    「因為緣緣沒有可以談心的朋友,所以就想不開了。」


    漸漸理解有阪緣佳這個人的真實麵目後,七村和宮宮表達了和我完全相同的意見。


    「然後,墨墨你要接受她說的嗎?」


    「怎麽可能!我要去直接找她談!」


    如果緣佳是真心想要和我分手,那我恐怕也隻能接受了。


    但是,這一次可不一樣。


    這是連我都明白的。


    「七七——,快把墨墨拉住!」


    「了解!」話音剛落,我便從後邊被七村的粗壯胳膊架住了。


    「放開我,七村!為什麽不讓我去?」


    「就算抱著這種感情去見緣緣,對她也隻能起到反效果喔。」


    宮宮盯著我的眼睛說。


    「墨墨,你有沒有覺悟到最後一刻都不放棄?我覺得和緣緣交往下去,肯定是很辛苦的。」


    「當然有啊,這些東西,我在告白之前就已經明白了。」


    「那好,後麵的就交給人家來處理吧。啊,千萬不可以回複她的line。」


    「真的可以嗎?連這種事情都要拜托宮宮……」


    「我們現在不還是朋友嗎。相信人家吧。希墨君。」


    宮宮用確信的語氣對我說道。


    ◇◇◇


    午休,我把分手的信息發給希墨之後,一步也動不了。


    我待在美術準備室裏,就好像失魂落魄的軀殼一樣。


    打不起回教室的精神,可是也覺得早退很麻煩,就這樣不知不覺地到了放學的時間。


    到現在,希墨也沒有回信。


    但是消息下麵有已讀的標記,他應該是看到了。


    本來我有一點小小的期待,希望他能到這裏來見我。但是,不管過了多久希墨都沒有出現。這並不奇怪,因為是我單方麵地說要分手。他生氣是理所應當的。


    自我中心的女生很快會消磨盡男生的耐心和熱情,誰也怨不得。


    我知道是自己想得太多了。


    可是,心裏卻怎樣都承受不了。


    這樣下去,流言蜚語一定都會飛到希墨身邊,他那麽溫柔,肯定會把所有事情都一個人擔下來。可是,我不想要喜歡的人受傷。我害怕這些事情累積起來,最後希墨變得討厭我。


    那麽還不如在被他討厭之前,自己結束這段關係。就這樣,我發出了那條突然發作一樣的消息。


    「為什麽,每個人都要來妨礙我啊……」


    我隻是想和喜歡的人度過快樂的時間,為什麽就不能給我一點自由呢?


    「……,要把書包拿回來才行。」


    到了這個時間,教室裏一定沒有一個人了吧。


    我的腳現在還是很沉重,怎麽也挪不動。


    這個時候,有人咚咚地敲起美術準備室的門。


    我立刻僵直身體,眼睛直直地盯過去。


    「緣緣~~。是人家喔。是雛花喔~~。」


    她的聲音拖得長長的,有點可愛。


    宮內雛花。


    和希墨很親近的嬌小女生。球技大賽的時候,希墨拜托她一直陪在我身邊。所以就算有人對我搭話,她也會充當隔離的牆壁,讓我不那麽緊張。雖然她的打扮很奇怪,但總是帶著一種軟綿綿的氣氛,感覺很不可思議,而且她比其他女生更好說話,名字也很特別,我一次就記住了。


    「人家要進來了唷。」


    宮內同學探出頭來,看到我之後笑眯眯地說。


    「太好了,你還在這裏。」


    「為什麽,是宮內同學……?」


    「因為人家想和緣緣說一些秘密的事情,所以從墨墨嘴裏問出了這個地方。對不起喔。」


    「……這樣啊。」


    「不要那麽露骨地失望好不好。就那麽想讓墨墨來嗎?」


    「才不是!」


    「都已經全部暴露出來了。」


    宮內同學在我的身旁坐下,模樣看起來很輕鬆。


    「——但是不行。不能讓可能傷害墨墨的人見他。」


    然後她的語調一下子變低沉,就像是換了另一個人。


    「這是什麽、意思……?」


    「人家全都知道的。緣緣單方麵地說要分手對不對。可是明明是這樣,為什麽你還感覺傷心呢?」


    「這根本和你沒有關係的吧!」


    我條件反射似地大聲喊道。


    「緣緣是人家的朋友,朋友遇到麻煩當然會擔心啊。」


    「……朋友?宮內同學,是我的——?」


    「當然了呀。人家是緣緣的夥伴。緣緣是因為那些奇怪的傳聞,才害怕


    被墨墨責怪對不對?」


    宮內同學一語中的。


    我自己早已經習慣被別人說三道四了。


    但是對瀨名希墨——對我最喜歡的人,如果有人毫無依據地妄加評論,我無論如何都咽不下這口氣。


    喜歡他,但喜歡得很辛苦。本來就很懦弱的我,在這樣的矛盾麵前根本就沒能堅持多久。


    「————」


    我本來以為,自己內心的想法被人一針見血地指出來的感覺,還會更恐怖一些。


    但是宮內同學說完之後,我居然感到有些鬆了一口氣。心裏的想法被一語道破,某種意義上也代表是別人準確地理解了我自己的內心。


    這是我第一次有如此的體會。緊繃繃的內心突然鬆懈下來。接著,淚水自然地從眼角冒出來。


    「宮內同學,我……」


    「——但是呢,人家首先是墨墨的夥伴。」


    她的聲音很溫和,卻非常讓我害怕。


    「我雖然明白緣緣的心情,但是那隻是你自己的想法。你有沒有想過這樣會讓墨墨受多大的傷?」


    我從宮內同學的笑容中看到了明確的敵意。


    「因為自己是被告白的人,因為是對方喜歡自己,所以就覺得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隨心所欲地對待人家,這樣真的好嗎,這樣是不是太不成熟了?」


    宮內同學眯起眼睛,嘴角上翹成一種壞心眼的角度。


    「憑、憑什麽我要被你這麽說啊?!」


    「因為人家對瀨名希墨君告白,然後被他拒絕了。」


    「……,哎?」


    「是在今年春假的時候。當時我對他告白,他說自己有喜歡的人,要等她的回複,所以不能和我交往。」


    「騙人,你們兩個看起來完全不像是發生過那樣的事情……」


    我不明白。希墨和宮內同學看起來根本就隻是普通的朋友而已。


    「是人家拜托他,說希望還能做朋友的。」


    「所以,你們回到原來的狀態了?」


    很可悲地,我居然想要試著從他們兩人的關係中尋找一絲希望。希望自己跟希墨或許也能回到去年的那個狀態。


    「你以為人家是因為誰的緣故被拒絕的啊!」


    宮內同學長長的袖子拍在我的臉上。


    這是有生以來我第一次被打耳光,我的頭腦完全凍住了。


    「肯定是不可能的啊,隻不過是因為墨墨很溫柔,所以看起來像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


    「那,那也太讓人難受了!每天都和喜歡的人在一起,但是卻不能跟他交往!」


    「打算把這種手裏的幸福丟掉的笨蛋,沒有資格這麽說!」


    袖子又朝我左邊的臉頰飛來,但這次我在咫尺的地方抓住了。


    「緣緣,墨墨有沒有說過他跟你交往感覺很辛苦,哪怕隻有一次?」


    「——,沒有」


    「所以說,這一次緣緣你因為自己的想法就拋棄了墨墨,其實你對待他的方式跟對待之前那些跟你告白又被你拒絕的人是一樣的啊,你喜歡的男生,就是那樣可以呼來喚去的人嗎?」


    我搖了搖頭。


    膽小的我總是把保護自己當作最優先的事情。可是,我能過上這樣的生活,其實已經是因為有些人在保護我,在支持我餓了。


    「如果男朋友那麽喜歡你,你也應該同樣地喜歡他。沒關係的,墨墨一定能想辦法解決這些問題。」


    我站起身來。


    「對不起,宮內同學。但是,謝謝你。」


    「人家說過了呀,人家是緣緣的夥伴,也是墨墨的夥伴唷。」


    「那個,我這樣的人也可以成為宮內同學的朋友嗎?」


    我很驚訝,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麽這句話會自然地脫口而出。但是,我確實很想和宮內雛花成為朋友。


    「人家是很認真的,因為已經和緣緣是朋友了呀。——墨墨現在就在教室裏等你。加油~」


    人生中第一次交到的女生朋友,其實是以前的情敵。


    也許我們兩個人的立場其實是逆轉過來的。


    但是希墨選擇的人——是我。


    「我走了。」


    既然喜歡他,那就不能自己放棄他。


    我再一次為了見他,從美術準備室飛奔出去。


    我全力跑過被夕陽光浸染的走廊。


    遠處能聽到吹奏樂部排練的聲音。操場上則是棒球部在練習的聲音。但是,最吵鬧的,是我自己怦怦的心跳聲。


    差點就要在轉角處撞到誰。


    煩人!其他人要是都消失掉就好了!這些我不認識也不相識的人都消失掉就好了!


    隻要有希墨,我的世界就是完整的。


    為什麽我要在意別人的看法才行?你們這些人對別人的關心已經過頭了,別管我不行嗎!


    我喜歡瀨名希墨。


    隻要還能夠繼續喜歡我喜歡的人,我就可以變得堅強起來。


    我心想著這些,一口氣跑到二年級a組的教室門前。


    「希——」


    站在教室裏的,是我最喜歡的男生。以及,


    「對了,希墨君。可以和我交往嗎?」


    朝著他伸出手的朝倉織姬。


    即將邁入教室的那一步,在最後關頭被我踩下了刹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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