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主演病了。”他回答道。周清想了想，對上了號：“田淼淼？病的嚴重嗎？”“收到稅局的警告後就病了，可能在忙著堵消息補稅吧。”許慎沒什麽興趣地回答：“這部電影她公司投錢最多，她也是被塞進來的。李胖子這個導演也沒什麽話語權，就幹脆給所有人放了半個月的假。”“這樣也不錯。”周清說，他朝許慎招了招手，把人勾到了他的腿上。他輕車熟路地摸了摸許慎的頭：“你可以在家多陪我一段時間了。”“是嗎？”許慎躺在他的大腿上看著他：“我以為你會很高興我不在家。”周清：“你怎麽會這麽覺得？”“我不在的時候，你是天天都回家這麽晚嗎？”許慎問。周清說：“今天是因為有夜戲，沒人要求，我自己想留下來看的而且不是‘隻有’你不在的時候，你在的時候如果工作需要，我也會回來這麽晚。”“如果你一定要跟我糾結這個問題，就起來說，不要躺在我身上。”周清冷靜地說：“米奇在旁邊排隊很久了。”許慎坐起來，一旁的貓咪立刻跳上周清的膝蓋，心滿意足地趴了下來。“魏赫不是什麽好人。”許慎說，他現在看上去非常的理性而客觀，像個正經人那樣。和往日裏久別重逢時煙視媚行的作風迥然不同：“圈裏人都知道，他私生活混亂，男女生冷不忌，他的車的副駕你都敢坐？你知道之前那位置坐過什麽別的人嗎？”周清答道：“他這輛車是新買的。”許慎的雙眼已經開始有亮晶晶的東西一閃而過：“在你眼裏他就這麽好嗎？你為了他跟我吵架？”“第一，我沒有跟你吵架，現在是你在找我吵。”周清條理清晰道：“第二，許慎，你在擔心什麽？我和雪如也會出去吃飯，更何況魏赫隻是順帶捎我回來你擔心我會放棄你看上他嗎？”許慎這次倒是答的很快：“怎麽可能？！你又不瞎。”周清絲毫不意外：“那你現在在鬧什麽？”“我沒有鬧。”許慎嘴硬到，他扭過臉，側臉的輪廓質感幾近精修海報。過了回，他又悶悶道：“你接下這個工作之後，離開家的時候越來越多了。連我的消息回複都不及時。”“不知道你在幹什麽我就非常焦躁以前我隨時隨地都能知道你在哪裏，在做什麽，但是現在我會忍不住去想，你是不是又把自己置身於什麽危險的地方了？這讓我非常、非常的難受”“許慎。”周清打斷他，他掰著許慎的下巴讓他低頭，盯著他的眼睛緩緩道：“聽我說，我工作的地方沒有什麽危險，我已經不在那個工廠做機械工，這麽多年過去了，你也該從那件事裏走出來了。”許慎漂亮的眼睛裏倒映出周清的影子。他眨了眨眼，然後說：“你說的這些我都知道。”“但是你看，前一陣如果不是我，你會不會就在那個山裏被熊什麽的吃了？”許慎說：“現在是冬天，如果沒有人發現，你在那再凍一晚上會不會發燒？你身體差成這樣，發燒是會死人的。而外麵全是魏赫這種人，不懷好意地勾引你出去又使你置身險境”他拿起周清的手貼在自己臉上，直勾勾地看著對麵的人：“周清，我隻是想要保護好你。”周清看了他一會，才說：“這部戲拍完之後，我陪你換一個心理醫生。”“有那個功夫不如你給我搞一搞。”許慎說：“每次覺得呼吸不過來心懸在半空中的時候，搞一搞哥我就能喘過氣來了。”周清就像沒有聽見這句x騷擾一樣：“或者你這幾天有通告嗎？”許慎拒絕道：“我不去，好不容易休假，我要一直粘你。”周清：“我明天要上班。”許慎握著他手腕的手驀然加重。“哥。”他的眼尾像是塗了胭脂一樣泛起紅色：“我這兩個月隻回來了兩次，好不容易才休一次假……”“不許哭。”周清麵無表情地說：“你敢掉一滴淚出來今晚就睡客廳。”許慎硬生生地憋了回去。周清煩躁地捏了捏鼻梁：“小時候也不是這個樣子啊……現在怎麽長成這樣。”“我小時候背著你哭的。”許慎解釋道：“因為當時覺得在你麵前哭很丟臉。”長大了臉皮反而厚了是吧。周清沒有理會他，他的臉上懸著冰霜一樣的凝重。過了一會，許慎的聲音打破了沉默，他的聲音前所未有的正經了許多，帶著某種試探：“哥，如果我把你喜歡的東西都搬到家裏來，然後買一個更大的房子。就在你喜歡的海邊，或者如果你想去別的地方定居也可以。你想的話，過年過節我們都可以邀請你的朋友來家裏，這樣不是更好嗎？”他牽起周清的手撒嬌似的晃了晃：“家裏什麽都有的話，為什麽一定要出去呢？”周清轉過頭來。“你是在跟我商量？”他問。許慎小心地回答：“對，可以嗎？”“不可以。”周清說：“我不同意。”許慎臉上露出些不高興的神情，他不死心：“你要不要再考慮考慮？”周清深吸一口氣，盡量心平氣和地跟他說：“許慎，你換位思考一下，如果我想把你關起來不讓你工作也不讓你出門呢？”被質問的人愣了愣，隨後臉上泛起雲霞一樣的紅暈。本就美如冠玉的臉更顯生動，他激動地說：“我願意的！再過個幾年等我賺夠錢，我就可以被哥一直關起來”許慎眼睛裏像含著盈盈春水：“好開心，哥會把我綁起來嗎？我會很乖，每天都在床上等你啊，手銬和道具我都已經找人訂好了，花紋都是你喜歡的那種。在外麵拍戲很寂寞的時候我就看著它們的照片幻想戴在你身上的樣子，但是如果你不喜歡，用手銬綁我也一樣。”他蹭到周清身上，抓著周清的掌心發燙，粘膩道：“哥，你不是總是嫌我太久又太多次嗎？我給我自己買了束具，時間和強度都可以由你來控製。如果它伺候的讓你不滿意，你就打它。我沒有關係的，隻要你高興就好，不能讓你快樂的話，它不就也一點用也沒有嗎？”周清：“……”作者有話說：長大了被哥揍，_了。第18章 嫉妒非美德劇組又有聚餐。這次是在某個山上的高級娛樂場所，據說唱歌燒烤溫泉一把抓。周清有些疑惑這個團建頻率是否正常，但是幾個月一次，如果投資方有錢……那好像又確實還行的樣子。周清第一次做跟組編劇，不太清楚情況，又沒有人可以問。許慎跟他還在冷戰中，昨晚周清罵了他一頓，他自閉了。李編自從見著周清上了賓利那次，態度就更熱切了一些。這次也一如既往地勸他不要不合群，反正大家都要去雲雲，周清想著大不了這次不喝酒了，就還是跟著去了。可能是因為這次所有人都提前知道了第二天不用拍戲的原因，觥籌交錯間一群人就喝high了。周清的身體狀況在劇組內已經傳開，他本身也不是跟其他人有什麽利益牽扯的位置，沒什麽人灌他，所以到最後，他反而是少數幾個還清醒的人。“出去逛逛？”一旁的人問他。對，還有這個人。周清拒絕道：“不行，我今天要早點回家。”“外麵這條山路在九林挺有名的，玩機車的很多。”魏赫有意無意地拿出手機上的照片給周清看：“我最近剛買了輛卡斯蒂亞f4c，今天剛送到，我打算出去兜兜風。”完蛋，周清想，被這小子發現自己的弱點了。周清坐到魏赫新車的後座的時候，還在想本來自己隻是想來看一眼的，怎麽就坐上來了。但這去他的，這車真是太酷了。流暢的黑色弧線設計，頂級碳纖車身又保留有機械風冷冰冰的狂野。周清圍著它轉了幾圈，眼睛都快黏了上去，魏赫拍了拍車後座，他就忍不住接下了遞過來的頭盔。“你沒喝酒吧？”周清又問了句。“你在質疑什麽？”魏赫在給自己扣手套，聞言不耐煩道：“我不想喝誰敢灌我？你不想坐就下去。”周清當然不肯，今天坐不到這車他回去睡不著覺。“從這裏到我們常去的山頭大概要半個小時，回來時慢一點，差不多要五十分鍾。”魏赫有意無意地問：“你要不要給你家裏人打個電話報備下？”周清聞言摸了下口袋，發現自己手機忘在了屋子裏。他沉吟片刻：“算了。”昏暗的暮色中，魏赫在頭盔的遮擋下無聲無息地嘴角上揚。從今天看到周清的第一眼開始，魏赫就知道，他昨天跟許慎吵架了。很難去形容這種感覺，相處幾個月，他能從周清不動聲色的表麵下嗅到一些微妙的變化。有時這人表現的明顯一些，有些時候更加隱晦，所以需要再試探一下。結果證明他沒錯。想必是他昨天在車上說的話被聽了進去，這人還不算無藥可救。魏赫感覺通體舒暢，連迎麵吹來的冷風都帶了點春天的味道。他終於穿戴好全套的裝備，正要提醒周清摟緊他的腰，突然遠處由遠及近傳來轟鳴的引擎聲。不過幾秒，幾輛機車從他們身邊倏忽而過，其中一輛在離他們幾米遠的地方停下，車手興奮道：“呦，魏哥，帶妹啊？”帶你個頭！魏赫感覺血液一下子都湧到了頭上：“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走走走！”“我靠，真是你啊！”那人顯然是被罵習慣了，嬉皮笑臉地走進了些：“前幾天看到限量的f4c華東唯一搶到的買家ip在九林，我就猜是不是你你最近不是在拍戲嗎，啥時候跟兄弟再跑一場？”魏赫正想把人罵走，就聽到周清在他後麵說：“你現在不是就有空嗎？”“是啊是啊，剛才隔太遠我沒看清，魏哥，你這兄弟都開口了，你就跟我跑一場唄。”機車手躍躍欲試：“你看你帶了個人，我帶著我女朋友，很公平啊？”不遠處車上的女孩開口表示同意。魏赫看著周清：“你確定？”“嗯。”周清淡定道：“不用擔心我。以前給人跨城送貨時開摩托，為了趕時間開到了180，送到車就散架了。不過當時我是在二手市場買的，肯定跟你們這種沒法比。”“這麽看著我做什麽？”周清想了下，又補充道：“你放心，我送的不是豆腐。”不知道是不是被他那幾句話刺激到了，一直到達終點，魏赫都沒有再說話。腎上腺素飆升，周清下車的時候仍然感到風聲在耳邊呼嘯，他搖了搖頭，想把噪音從自己腦子裏晃出去。幾分鍾後，另一輛車才姍姍來遲。車手下車後就忍不住湊過來：“真不愧是你！擦！剛開始還看得到人後來就完全被甩沒影了！”魏赫高傲地哼了一聲。“得，魏哥，我得去哄我女朋友去了，輸得這麽難看，我這麵子都沒了。”車手朝魏赫做了個手勢：“回見！”他帶著笑往這邊掃了一眼，周清已經摘下了頭盔，這人看見他的臉像是見了鬼似的，臉上露出不敢置信的神情。“有事？”魏赫盯著車手問。“不……沒，沒。”車手連連擺手：“我有事先走了。”他一步三回頭，還踉蹌了一下。“我臉上有什麽東西？”周清問旁邊的人。“不用理他。”魏赫說：“來這兒。”周清跟著他走過去，他們已經到了山頂，從這裏下去可以俯瞰城市夜景。連起來的光像是墜落的星空之海，站在這仿佛感覺整個人都被抽離出來了。這種感覺很奇妙，剛剛飆車時激烈的心跳還未平息，周清也不免看得有些入神。“上一次來這是半年前了，就是葵瓊獎頒獎的那天晚上。”魏赫自然地說：“每次心情不好的時候我就會來這邊跑兩圈，自己一個人在這也更容易做決定。”周清點頭示意他在聽。同樣的地點，幾個月前，魏赫在這出於報複許慎的惡意萌生想法要讓他永失所愛；幾個月後，他計劃中的那個人已經站在了他身邊。這種時空交錯感讓魏赫感覺有點飄，他瞟了一眼周清的側臉，突然想到如果這人是個女的，那明年這個時候就可以抱著他們的孩子一起來了，然後就可以指給他看說這就是一切開始的地方什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