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晴也在他的注視下頓住,從來沒見過紀晏燦那樣的眼神,深沉中包含一絲的不可言說。紀晏燦沒說話,隻是低下頭,那張豔絕的臉不斷在烏晴也的眼前放大。烏晴也的鼻尖被輕輕觸碰到,另一個人的呼吸撲灑而來,他的視野裏隻有紀晏燦的黑眸。兩人的雙唇挨得很近,差一點就要挨上。這樣的事情紀晏燦不隻幹過一次,烏晴也想要避開,這時紀顏擦卻從嗓子發出一聲哼笑。紀晏燦的試探已經結束,他鬆開手,勾起嘴角。“你喜歡我?”喜歡在紀晏燦嘴裏繞了兩圈,說出來後還帶點玩味,他三十多歲的年紀說出來這兩個字實在有些可笑。這不是一個問句,而是在陳述一個事實。“轟”。烏晴也仿佛看到自己的腦海中閃現出一道白光。猝不及防,紀晏燦毫無保留地戳破了這件事,沒有給他任何過渡的時間。紀晏燦知道了。烏晴也知道自己的喜歡其實藏的並不好,但他過去總是和紀晏燦保持著應有的距離,大學時他遠在北城,對方在深市,回來後,他一年有一半的時間在劇組,哪怕偶爾稍有不慎露出點馬腳,也會被時間掩蓋過去。他瞞過紀正平的同時也瞞過了紀晏燦。但他在紀晏燦眼前,是藏不住多久的。對方耳聰目明,自己是無處遁形。紀晏燦將他的反應收眼底,便知道自己猜的沒錯,他這便宜小侄子還真對他有其它想法。他喜歡的東西多了去,多到從來不會放在心上,畢竟唾手可得,喜歡這種情緒他從沒在一個人或一個物件身上保持太久。於他而言,這兩個字沒有任何重量,過於淺薄。回想最近幾次烏晴也看他時的眼神,稍微深想下,不難發現一些端倪來。烏晴也對他起了點心思,紀晏燦大概明白原因,無非是因為近期他做的那點事所以驟然升起。人的感情向來廉價,不會持續太久,哪怕如此,有些念頭他還是要去打消。若是別人他倒不介意順其自然發展下去,就是幾個月你情我願地事。他以往是喜歡逗弄烏晴也,但自始至終都沒有想過去睡了對方,能玩的人有那麽多,那個人沒必要是烏晴也。他待在自己身邊,拍著喜歡地戲,可以讓他一輩子衣食無憂。烏晴也抿著唇,在看不見的地方貝齒咬住唇肉,口腔裏彌漫出一股鐵鏽味。他靜靜等待紀晏燦對他審判。無需他再開口,他的是與否在此時並不重要,紀晏燦才是拿著行刑令的那個人。紀晏燦再次俯身,鼻尖蹭過烏晴也的臉頰,在他耳邊道:“不逗你玩了。”幾個字落入烏晴也的耳朵裏。烏晴也木訥地望向他,好像還沒有回過神。他坐了回去,挑起一邊的眉毛,漫不經心,又道了一遍,“以後不逗你玩了。”這是紀晏燦給他判的刑。不逗你玩了。距離那晚已經過了一個星期,烏晴也還是會時不時的想起那句話,紀晏燦用輕輕鬆鬆的一句話便結束了他緘默於心的秘密。這個結果他早有預料,但真當他去麵對時,痛徹心扉不至於,卻像淩遲,是一刀接著一刀刺下,鈍痛感從裏而外翻湧出。烏晴也回過神,用力晃了晃腦袋,讓自己別再去想這件事。麵前的屏幕畫麵正播放到四十井這個村子被推平,很快就到進度條的末尾。電影算是剪輯完,烏晴也的後期工作變少,剩下的那些都可以交給其它的後期工作人員負責,最後經由他審查,沒大問題就能給廣電中心送審。楊年年前段時間給他的那些劇本他都看完了,說實話,沒有一個合心意,硬生生把他想要進組拍戲的念頭給掐斷。烏晴也突然願意努力工作,積極工作,楊年年當然樂得其見,但沒多久,她名下酒吧總店的那位店長告訴她烏晴也最近又來了。楊年年前段時間送過烏晴也自己酒吧的年卡,當時告訴店長,要是烏晴也一個人過來便通知她一聲。楊年年疑惑,今年烏晴也是命犯太歲了嗎?這才不到兩個月,就輪番過來借酒消愁。夜店那群跳舞的漂亮男孩來的快去的也快,但是始終會有一兩個堅持的要久點,烏晴也來了沒多久就被認出來。因為有之前短視頻的事情,都知道他是導演,那群男孩反倒一個個問起他自己長得怎麽樣,進娛樂圈能夠火嗎?烏晴也反問他們網紅的錢不好賺嗎?那些人自討沒沒趣,沒在一個勁地貼上去。楊年年身為經紀人,覺得自己有必要要和烏晴也好好談一下,今年紀晏燦著實不太對勁。她沒在店裏蹲守,而是直奔他家裏。烏晴也起來後看到楊年年並不覺得意外,對方一直能夠自由出入。“你最近又怎麽回事?”楊年年問完後長歎一口氣。“沒怎麽。”楊年年睨了他一眼。“我在網上看到了評論,有不少人說我的感情戲拍的不好,我覺得他們說得挺有道理。”“就因為這個酗酒?”“沒酗酒。”這是實話,烏晴也隻不過想找個地方打發時間而已。“行吧。”“你說我要不要談個戀愛?然後再拍?”“在酒吧認識的人算得上什麽好男人?”楊年年十分敏銳地看過來,“嗯?烏晴也,你不會是談戀愛了吧?所以才這麽陰晴不定。”“之前還有這次,是吵架了還是分手了?”楊年年越發覺得事情就是如此。“沒有的事。”“你給人的感覺就像是失戀了,要不然我給你介紹一個對象。”“哈啊?”“你喜歡什麽樣的?是不是想要甘渾那樣的吧……”烏晴也無話可說。楊年年不覺得自己說錯了,畢竟烏晴也和甘渾的緋聞可是鬧得全國皆知 。烏晴也知道對方是出於關心故意開玩笑疏解自己,沒放心上。他隻是突然間不知道該幹什麽,好像做什麽都那樣。楊年年說錯了,他這根本用不上失戀這個詞,頂多算是單戀失敗。楊年年的對象沒有介紹過來,烏晴也卻有了其它事情要做,紀正平因為右腿的緣故需要到醫院去做康複訓練,讓他陪同。會有專門的人員來給紀正平訓練,他待在一旁就可以。去了兩次後是烏晴也主動詢問時間,那幾天他都會空出來,陪紀正平一起。原本會以為這個肅穆的秋天會平穩度過,紀家卻出了一件大事。紀家名下的清泉慈善機構原本是資助失學少年,但此次卻被一名記者曝光紀家利用資助一事,挑選好看的未成年少男少女往“上層”運輸。可以說是爆炸性的醜聞。烏晴也最初看到這條新聞顯然是不相信的,以為是造謠。隨即那位記者又爆出更多的證據,烏晴也正視,這件事還牽扯到一些高官以及其它都能叫得出名的企業,範圍之廣。可以說,那位記者是冒死將這件事爆料了出來。烏晴也想起紀家最開始接觸他時,就是掛了清泉機構這個名字,但他答應後立即就被接到老宅,壓根不知道這個機構到底是怎麽一回事。不過這個慈善機構早就被老爺子放到了紀銳澤的名下。目前沒有做出正麵回應,紀家的股票暴跌,連帶著紀晏燦的四方也受到了影響,四方本來就是搞娛樂的,這個時候大眾媒體肯定都不願意放過,紛紛懷疑紀晏燦也參與其中。烏晴也是想詢問紀晏燦到底怎麽回事,但是從那天以後他和對方就斷了聯係,而他……烏晴也最後按捺住了去找紀晏燦的心。現在雖然外麵鬧的滿城風雨,但紀正平仿佛不為所動,絲毫不受影響。烏晴也最近兩天有些感冒,怕傳染給紀正平,戴了口罩。,紀正平的訓練做完後,他們一行人,剛到地下停車場,就被兩個男人攔住了去路。前麵一人拿著話筒,後麵的一個人扛著攝像。現在隻要關於紀家的事都是熱點。有記者查到紀正平每個月都會去紀家的私人醫院去做康複訓練,從那之後便在附近蹲點,沒想到還真給他蹲到了。“您好,我是xx新聞的記者,紀正平先生,這裏有幾個問題想要訪問你。”“清泉慈善是您和您的第一任妻子一手創辦出來的……”烏晴也伸手去攔鏡頭,“如果想要采訪請去預約,不接受沒有預約的采訪,讓一讓。”暗處的兩個保安注意到這邊的情況,立馬上前。對方顯然不甘心就這樣結束,他不斷拋出問題。這時徐叔叫的安保也到場,兩人被徹底製服。“您沒事吧?”烏晴也回頭看到紀正平手緊握著拐杖把手。紀正平最近瘦了許多,能看到他的手骨及青筋在鬆軟的皮下異常明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