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吃飯錢還得給這些先祖的牌位供一次茶、飯。總之,他們先吃……每年都要這麽來一次,紀嘉玉煩不勝煩,大逆不道地想著他家祠堂這些的老祖宗都睡了那麽久,應該是不喜被打擾,應當是更喜歡清靜些,像中元、冬至這些時候祭祖最好能一切從簡。紀嘉玉覺得他可以在除夕的時候給他的老祖宗多燒兩柱香彌補下。當然,紀嘉玉隻敢在心裏想想,他可不敢忤逆紀明鈺,每年還是會乖乖回來,該走的流程一個不落,等結束之後,紀嘉玉一刻都不想多留,連夜趕去機場。不覺得有人會打心眼裏喜歡這些東西。紀嘉玉有兩年時間沒在老宅見過烏晴也,當初在州市的那個小酒館他同學拍的那些照片上的烏晴也,紀嘉玉猶豫了很久,最後還是沒有傳給紀晏燦。照片上烏晴也那時看他的眼神是紀嘉玉之前不曾見過的。他不由想起烏晴也剛剛在屋簷下的貼近,好像也是那種眼神,由於靠的太近,連對方額角上滲出的細小汗珠都能看得一清二楚,烏晴也那樣的舉動在紀嘉玉看見紀晏燦之後就明白了原因。紀嘉玉逃離現場後回過神,開始生氣。烏晴也竟然敢利用他,他跟誰都不像!覺得對方應該要為此事道歉。可臨近中午,所有人都來到餐廳,紀嘉玉沒看見烏晴也的身影,他的小叔在人群後,身後並沒有烏晴也。紀晏燦似有所感,掀起眼皮,看過來。紀嘉玉愣了一秒後,低下頭。看著潔白無瑕的瓷碗紀嘉玉想起了一件舊事,若按照大眾意義上的輩分稱呼,他喊紀晏燦的稱呼應該是小舅舅。但是他從小紀明鈺就不讓他與他父親家那邊的人接觸,可以說是將他與父親家的各種關係徹底斬斷。紀嘉玉如今都有好幾年沒見到自己的親生父親了,哪怕就是同自己的親生哥哥關係也一般。紀明鈺好強,婚姻失敗不足以夠讓她低頭,因為利益關係,可以不離婚,但紀嘉玉要跟著她姓,名中一個字還是與鈺字同音。紀嘉玉一出生後,便禁止他父親家那邊有關係的人來看望。放言紀嘉玉隻是她一個人的兒子。在紀嘉玉記事沒多久後他的爺爺便下了病危通知,那好像是一個中秋節,紀家的幾代人都聚在老宅裏。而後,紀嘉玉的父親以及他們家的一幫人突然到來,私下他們聯係過紀明鈺,但是未果,最後隻好親自到老宅要人。紀嘉玉身上留著他們家的血,怎麽都要回去送自己的親爺爺最後一程。紀明鈺冷笑:“爺爺,他哪來的爺爺?”紀明鈺態度強硬,她就是不願意,紀正平的話都不會聽。要不是礙著這是在紀家老宅,紀嘉玉的父親大概會當場跟紀明鈺吵起來。場麵一度變得難看。“我是你小叔,還沒有見過吧,過來,我抱抱你。”紀嘉玉父親的弟弟決定要從紀嘉玉本人下手,他彎腰微微半蹲著,朝他招手。“嘉玉,”紀明鈺出聲喊道,吸引了紀嘉玉的目光,她手指向紀晏燦,“那個才是你小叔,我又沒有人告訴你不要聽陌生人的話不要聽。”“你要喊誰小叔?”紀嘉玉在紀明鈺的注視下,踉踉蹌蹌遠離了他沒有印象的父親,走向紀晏燦喊了聲“小叔。”紀晏燦壓根就不在乎這些,喊他什麽都能笑著應下。全然是在打紀嘉玉父親家那邊的臉。那天最後還是紀嘉玉的哥哥跟他們回去了,紀嘉玉一步未動,留在老宅裏。最終他爺爺在兩天後離世,而紀嘉玉並不知道自己的爺爺長什麽樣。而他喊紀晏燦小叔紀正平紀銳澤最開始還頗有微詞,但後來時間久了,紀嘉玉就這麽喊下去,沒有人要他改口,其他人也逐漸習慣,沒覺得什麽不對。宴羽月落座後,向自己兒子身旁瞄了眼。一頓午飯,格外安靜,各懷心思。宴羽月還是受不了宅子裏今天的氣味,看著紀正平的另外幾個子女覺得糟心,倒不如一個人找個地方喝喝下午茶,跟姐妹聊聊天。飯後,宴羽月化了精致的妝容,打算出門。宴羽月本來是要叫司機送她的,發現紀晏燦也要離開,便上了自己兒子的車。上車後報了一個地址,讓紀晏燦將她送到那裏。“怎麽現在就要走?”宴羽月扶了扶鼻梁上的墨鏡框,輕聲問道。“待著無聊。”“傍晚的時候還回來嗎?”傍晚還有一次供茶飯,祭祖還沒有結束。“你找烏晴也了?”紀晏燦話鋒一轉。宴羽月心裏在想哪個人給她多嘴了。“嗯,好久沒見了,快忘了那小孩是誰,見見。”宴羽月岔開話題:“對了,小商已經回國了,這次是把國外的工作給辭了,好像不打算離開了。”“是嗎?”紀晏燦沒什麽語調地反問。“嗯,我前幾天同他電話的時候說的,是深市的某家大公司挖他,他猶豫很久還是決定回來。你們不是好久沒見了,正好可以見見。”“媽媽,我感覺他更像和你一起長大的,連他換工作辭職回國都知道,我跟他見不見沒那麽重要。”“怎麽說話的?”宴羽月埋怨似的瞪了他一眼,“你們小時候不是玩得挺好的?”“是嗎?不太記得了,你後來沒聽說我跟他攪和到一起,然後紀正平氣得給他送走了?”紀家知道他喜歡男人也是那個時候。宴羽月麵色有些尷尬,她之前也聽到過些風言風語,但具體發生了什麽並不清楚。她對自己兒子喜歡男人這件事沒有太大的感覺,知道後能夠立馬接受。不過麵由心生,裴商很小時候就被接到紀家,也算是她看著長大的,而且人看著乖巧漂亮,嘴又甜,說到底會有些不一樣,可是比起烏晴也,她肯定對裴商的感官更好些。“本來是想讓他回老宅吃頓飯的,畢竟他也是從小在這裏長大的。不過今天日子不方便,就沒有讓他回來了,改天再說了。”“這是你家,你想讓來就讓誰來。”紀晏燦對這件事的興趣不大,宴羽月這兩年好似想在他身上彌補泛濫的母愛,又或者真的沒事可做。“你有空也回來吧。”“他不是你的客人?我回來幹什麽?”“好久沒見,我們三個人一塊吃頓飯不好嗎?”“媽媽,你要是實在太閑了可以去戀愛的,別做一些無聊的事情。”紀晏燦扭頭朝宴羽月揚起嘴角。宴羽月被堵得一瞬說不出話來。“還是不行嗎?烏導。”寇超最近看照片快要看花了眼,在他眼裏,這些人都是俊男美女,每一個都好看,挑不出大毛病,但是烏晴也就是不滿意,達不到他心裏的那個標準。光一個月試鏡就舉行了五次,好不容易把男主角定下來了,但是女主演的位置一直空著。前段時間烏晴也拿了巴洛獎,他一說要新戲試鏡,有不少經紀公司都推了自家的藝人。烏晴也表麵上來者不拒,既然要來試鏡,他都會給個機會。但事實上烏晴也喜歡用生麵孔。最好是在拍電影前,沒有任何的演繹經曆。所以最開始烏晴也就打算主角用新人,這是他的習慣。新人不容易讓觀眾出戲,好調教以及能夠聽得懂人話。從老宅回來後的當晚,烏晴也就收到了一份同城寄來的快件,打開後是他的證件。烏晴也知道自己賭對了,那刻的心情什麽都有,雜糅在一起不見得多開心。學校那邊烏晴也不急著回去,先將《偃師》這部片子拍完。而容予安已經將最後的結尾寫完了,文檔壓縮打包一同發給了烏晴也。結局讓烏晴也出乎意料,要比之前的每一版都要完美。烏晴也讓寇超搞一場海選,就在深市舉行,最好這一個月內將主演定下。不過現在已經超出了預期的時間。女主演的長相烏晴也不是要那種絕美的神顏,具體條件並未明說,反正就讓不停試鏡,一個月裏幾乎都在忙這件事。除去女主還有個男角色,是個配角,劇本的設定是絕美還有神性,同樣沒找到適合的。烏晴也還未說話,一旁的容予安道:“要不然那個角色讓宗樂遊來演。”宗樂遊的名字近來在網上少有人提起。現在已經被全網封殺,之前的各種社交帳號都搜不到了。變成一串代碼。那段時間爆料雲集,宗樂遊一開始就是保持著沉默,而粉絲就在各大網站的評論區維護,與人辯論。可是事情發酵幾天,錯過了最好的公關時間後,宗樂遊還是一句話不說,從最開始的死也不願相信的粉絲們開始動搖,直到最後的個人微博發出了一條道歉聲明,語焉不詳,可就是默認了自己的所作所為,大部分粉絲的一顆心徹底死了。烏晴也遲疑:“你確定嗎?”“我開玩笑的。”容予安在烏晴也“你是認真的”的眼神中聳聳肩。容予安告訴烏晴也宗樂遊那些事大概率是假的,會發展成這樣也是因為多方博弈的結果,最後宗樂遊成了棄子。宗樂遊之前的代言陸續解約,各方加起來他要賠付將近上十億的違約金。前一天還站在山頂之巔,後一天跌入穀底,令人唏噓。寇超在一旁刷著短視頻,老板們談正事他摸摸魚無傷大雅。“這個。”烏晴也突然出聲。“什麽?”容予安疑惑。“滑回去。”烏晴也指著寇超的手機屏幕。寇超把自己手機遞給烏晴也。女生的眼睛很凶,隻不過是拍個視頻,往鏡頭處一瞥,就是一個眼刀,剜人生疼,內外眼角收尾尖,略微的三白眼,遮瞳。容予安也低頭湊過來看了眼。烏晴也同容予安對視,“你說呢?”“我覺得挺合適的,不過這個視頻還有美顏,具體得還得看到真人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