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點想笑,哥你怎麽這麽傲嬌,親都親了,看我一眼卻不願意。我們倒在黑暗裏,我用掌心托住他的臉,像捧住寶貝一樣捧住他。這兒太暗,隻有他的眼睛在眨動間發出一點細微的光。我雖然看不清他的臉,但我知道他的眼眶和鼻尖肯定紅透了隻有在寒冬,以及被我氣個半死的時候,池易暄的臉上才會呈現出生動的紅。“對不起。”具體要為什麽事情道歉,我一時想不明白,不過我知道一旦我哥哭了,就是我錯了,我得道歉。反省時還得說自己哪兒錯了,態度要極盡誠懇。“……我沒有寄照片回去,真的。”池易暄最在乎的就是媽媽,我和他說:“我隻是想要氣你才那麽說的,我真的沒有寄,如果寄了的話,我們不就白分開了嗎?”池易暄不能忍受無用功,所以無論如何我都不會寄回家。過去半年多的苦痛是有意義的,我想他需要有人這麽告訴他。可現在我們卻滾在一起接吻,他踏過了他曾承諾不再觸碰的底線,而我是那條引誘他的毒蛇。他又該如何麵對自己?自責、愧疚、還是悔恨?無解的問題我想不出來,我隻希望他不要鑽牛角尖。來恨我吧,都是我的錯,我才是壞蛋。我哥的下巴摸上去尖尖的,和我吃了好幾年的掛麵,身上的肉到現在都沒有長回來。“你瘦了。”我喃喃道。池易暄聽見了,回我一句:“你胖了。”我不由得笑了一聲,“吃藥吃的吧,醫生說會有副作用。”一隻手肘折成九十度撐在他耳側,手指摩挲著他的發梢,捏起來一縷,繞在指尖。我摸過他的手腕,貼到自己臉上,用氣音問他:“哥你摸一摸吧,摸摸我是不是真胖了?”我托著他的手,捧著我自己的臉,他躺在地上看我,手指忽然使了使力,捏了我一下。“胖了。”我忍俊不禁,低下頭去吻他,鼻尖撞到了一塊。我哥的唇是軟的、人是香的,公寓裏靜得能聽見針落,唇舌交纏的水聲就顯得響亮,我的心跳得急促。“哥。”吻往下墜,彎來繞去走著迷宮,他的喉結在說緊張,皮膚之下的動脈急促地跳動著。我啞聲喚他,“哥哥……”“嗯?”這一聲不夠清晰,含在嗓子裏,池易暄的眼皮半垂著,手有氣無力地掛在我的肩膀上,指尖輕搭在我的後背。…………第121章 我還記得和我哥來看房的那一天,陽光很暖,融在空氣裏,落在他的頭發上映出柔順的光澤,白色的高領羊絨衫勾勒出我哥的寬肩與窄腰,他雙手插著兜,腳步輕快。趁著中介出門接電話的功夫,我飛撲到雙人床上,讓他趕緊過來。池易暄還在客廳裏觀察朝向,聽到我叫他後走了進來,問我要幹什麽。我讓他騎到我腰上來搖一搖,測試一下床的質量。池易暄當即往我肩頭錘了一拳。不知道為什麽夢見了那一天,可能是因為我趁他背對著我在床沿坐下時,從他背後襲擊他,掛在他肩上將他往後拽,他抓著我摟抱住他的手臂,著急忙慌地說著“中介要回來了”。我對著天花板比劃,說以後我們買個投影儀,晚上在天花板上看電影吧?池易暄說那樣會近視。哪怕在那之前他就已經決定好要與我分開,可是那一刻與我倒在大床上時,他的眼角卻含著笑。睜開眼看到的第一幕,我哥與我睡在同一張床上。是夢在倒帶嗎?迷蒙的視線清晰起來,我發現我們不是躺在被套之外,池易暄也沒穿那件白色的羊絨衫他沒穿衣服,背對著我還在睡著,脖頸到肩頭一道順滑的曲線。他與枕頭之間的縫隙裏墊了條手臂,定睛一看,原來是我自己,如果不是麻了我肯定能夠更快地意識到這件事。光是回想春宵一刻,渾身的血又要往不該充血的地方流了,我不由得咽了下口水。我知道自己昨夜的行為屬於趁虛而入、趁人之危,鬼鬼祟祟想把我的手臂從他的脖子底下抽出來,池易暄卻像是感知到了什麽似的,突然在床上翻了個身,姿勢從原本背對著我,變成了平躺。差一點以為自己把他驚醒,平複心跳以後正準備做第二次嚐試,瞥見他眼角突然皺了皺,似乎夢到了什麽惹人厭的東西。好在我反應迅速,在他睜眼的瞬間合上了眼皮。池易暄的頭枕在我的手臂上,所以我能察覺到他脖子的轉動方向,一時間連他的呼吸聲都沒有捕捉到,我知道他醒了。他的頭向我轉了過來,耳朵貼在我的手臂內側。他在看我。我裝成睡得很死,屏氣凝神,過了一會兒手臂上的重量消失了,床單上傳來聲響。悄悄掀開一隻眼皮,我看到池易暄坐在床邊,赤 裸著的後背上能看到背肌的輪廓,他準備起身,屁股都離開床單了,忽然動作一僵,又坐了回去。他的左手繞到腰後按住,展直的手指順著向下摸去,摸到一半便停住了,從牙關間擠出一聲“嘶”。他好像終於意識到疼痛的來源。昨晚我哥被我氣到神誌不清,我尚且還能為所欲為,現在他醒了,理智回歸了,回想起昨天的種種肯定要讓我好看,所以我把眼閉得很緊。誰叫我中 出我哥兩回。池易暄撐著床尾起身,床墊裏的彈簧發出了一道輕微的吱呀聲,走之前將臥房的門帶上了。是為了讓我再睡一會兒嗎?我努力去聽房間外的動靜,高高豎起耳朵卻什麽都沒聽見。不會要把我獨自落在家裏吧?再三思索以後,還是爬了起來,我撿起掛在床頭櫃上的褲頭穿好,赤腳走到房門後,手搭在門扶手上輕輕下壓,將它拉開一條縫。用一隻眼睛從門縫內朝外看,池易暄盤腿坐在地板上,懷裏抱著一把椅子是昨天那隻被他摔斷腿的餐椅。餐椅原本有四條木質圓腿,他將椅子翻過來檢查,一隻手扶著它,另一隻手握著那隻落單的圓腿,觀察著剩下三隻椅腿與座位的連接部分,似乎在思考要怎麽裝上去。以前還在戀愛的時候,家裏這種亂七八糟的雜活都是我在做:換燈泡、疏通下水道等等。我將門打開,假裝才剛醒來,走到他身邊,朝他伸出手。“我來吧。”池易暄抬起頭看了我一眼,將椅子遞給我,手掌撐在地板上站了起來。原本隻是以為底部螺絲鬆動,想著拿把螺絲刀就能將它擰上去,結果仔細一看,才發現脫落的不是螺絲釘。我將那根摔裂的椅腿拿起來給他看,“沒法修了,木頭斷開了。”他抱著臂,“膠水粘一下呢?”“膠水粘不太安全,萬一摔倒脊椎就不好了。”“那就算了。”他從我手裏接過椅子,繞過門廳前地板上的狼藉,將它放到鞋架旁,出門的時候他會順手扔掉。玄關地毯上撒滿了合照,剛才池易暄去放椅子時,我看到他的眼朝下瞄,腳抬起來,落在沒被覆蓋到的地方。雖然我跟蹤我哥半年有餘,但嚴格意義上來說今天是我第一次到他家裏做客。說得再嚴格一點,我是不請自來。不請自來還把他家弄得一團糟,我自覺走過去,蹲下身將它們一一撿起來,收進牛皮紙袋之前像在cici收撲克牌一樣,將四邊在地板上敲一敲對齊邊緣,又找他要來掃帚,將破碎的碗杯掃進撮箕。池易暄提著醫藥箱進了衛生間,等我忙活完後叫我的名字:“白意,過來。”我褲衩上拍掉手上的灰塵,跟了進去。池易暄將醫藥箱擱在洗衣機上,拿出玻璃瓶裝的藥水、棉簽、紗布等醫藥品排開。我意識到他想要做什麽,下意識往胸口看了一眼。我的紋身約莫拇指長,雖然傷口麵積不大,但畢竟在上麵劃了好幾道,半幹的血塊像深紅色的痂,從創口內長出來,多少有點嚇人。“不用那麽麻煩……”之前沒覺得,現在胸口卻癢了起來,我不自覺在紋身旁邊撓了撓。池易暄迅疾拍掉我的手背:“還碰!”“沒碰到……”池易暄讓我站到洗手池邊,擰開了玻璃藥瓶的蓋子。“身子朝前傾。”“別用酒精澆我。”哥,我害怕。“不是酒精,這是專門衝洗傷口的。”他將手按在我肩膀上,把我的身體按得向前傾去,另一隻手握著藥瓶往我胸口倒了上去。藥水淌過傷口,有些刺痛。“怎麽弄的?”他垂著眼問。“手摳的……”池易暄掀起眼皮盯了我一眼。我老實交代:“……拿東西劃的。”“拿什麽劃的?”我含糊不清地答了一聲,他提高音量:“大點聲。”“鏡子,碎鏡子。”池易暄氣結,我趕緊說:“哥你別擔心,我以前打過破傷風疫苗。”“……”隻消我哥瞪我一眼,我就把嘴閉上了。池易暄為我衝洗完傷口,再上藥,然後將紗布裁剪成方形,貼在創口上,用指尖按在紗布四周的醫用膠帶上,將它貼牢。“少幹點傻逼事。”我聽話地點頭。“……知道了。”第122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