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居民樓的樓道間有聲控燈照明,它被安裝在左右兩戶人家之間的天花板上,能夠照明的區域大概剛好供人將鑰匙插進鎖孔。順著樓梯再往上走,要拐一個彎,才能到上一樓。層與層之間的樓道拐角處沒有照明,卻有扇小窗。月色如水,在窗台上流淌,我們一前一後地往上走,鄰居們都休息了,交疊的腳步聲輕微,在安靜的樓道間回蕩。走到昏暗的拐角時,我向前伸出手,勾過了池易暄的手指。勾的是他的無名指與小指,仿佛不牽住他的話,我怕我會迷路。我哥的腳步緩了下來,轉過身麵向我,眼神晦澀難看清、難看懂。我垂下眼,手指試探著遊進他的掌心,與他修長的手指相貼,最後往指縫間探去。再將右腳擠進他的左右皮鞋之間。好像突然被侵入了私人領地,他稍稍往後退,後腰抵在了窗台邊沿。池易暄被圈在了我的臂彎間,逃無可逃。“哥,你要不要閉上眼?”他的喉結輕輕顫動一下,沒有閉上眼,也沒有阻止我。接吻時太安靜,樓道間的聲控燈很快就熄滅了,視線暗了下去,因此灑在他身上的月色變得明亮,將他的臉染成無瑕的白玉。我將身體朝前傾,與他的胸口貼在一起,感受到他跳得急促又紊亂的心髒,像有人敲響我的心房。哥,我讓你感到混亂嗎?捧過他的脖子,發覺他的身體在發熱,動脈跳動時輕輕撞擊著我的手掌。吻得他呼吸不暢,壓抑的鼻息吹拂我的臉頰,池易暄的手臂從搭在我後背,到勾住了我的脖頸,勾得很緊,眼也用力閉了起來。我將他抱了起來,轉身往樓上走,怕他掉落便牢牢撈著他的長腿,池易選埋在我的肩膀上,一言不發。我很早就淪陷,也許現在他才收網。我哥才剛從口袋裏拿出家門鑰匙,我就又將他按在門上接吻,吻得太激烈,我們的腿打著架,惹得頭頂的燈泡明明滅滅。踉蹌著擠進了家門,衣服散落一路,我的蓋過他的,袖子纏到一塊,纏成結,他絞著我,腰向後弓去時像座小小的拱橋。晨光熹微,我難得睡得熟,眼還未睜開,手先往一旁撈去,卻摸了個空。撐開眼皮,支棱起腦袋,發現身側是空的,枕頭中央有睡過的痕跡,微微下陷。手往被褥下抓了一把,床單摸上去依舊溫熱,池易暄才離開沒多久。我心裏一跳,在床上坐起身。過分簡約的臥室,和上次過夜時看到的一模一樣,除了一張床沒什麽家具。我掀開被子赤腳走下床,看見自己的衣服組成了一道淩亂的路:床腳掛著褲衩,上衣歪斜著掛在客廳餐椅的椅背上,入口門廳處落了兩隻東倒西歪的襪子。淅瀝的水聲從衛生間內傳了出來,我走到門口,叫他:“你在裏麵嗎?”沒有回答。推開門,高熱的潮氣撲麵而來,淋浴間的磨砂玻璃門後有一道黑色的剪影,現在玻璃門被高熱的水蒸氣烤熱了,手摸上去是暖的,不鏽鋼把手上蒙著一層水汽,倒映著我模糊的五官。我將門拉開一條縫。池易暄站在花灑下,頭向上仰去,水流嘩啦啦地淋濕了他,把他的發梢壓平了,平時卷翹的睫毛也壓低了,貼在下眼瞼上。我哥整個人光溜溜、濕漉漉的。“哥。”他終於聽見了我的聲音,勉強睜開眼,淋浴間內霧氣氤氳,他轉過頭來:“怎麽了?”我一下就晃神,忘了自己為什麽過來。見我不說話,池易暄顯然誤會了我的目的,他將被淋濕後粘在額前的碎發抓到腦後。“洗澡也要看?”“……”他不說還好,他一說我的眼神就從上向下,再從下往上。鬼使神差地,我踏進了淋浴間,腳掌頃刻間就濕了,水徑直從頭頂澆了下來。池易暄瞪大眼,可能沒想到我會進去。我蹲下身,勾過他兩條腿將他像抱小孩一樣抱了起來,他慌張地摟過我的脖子,腦袋差一點碰到上方的花灑。“別瞎搞。”他有點惱火。“我也還沒洗澡。”我手托住他的腰,殘留的沐浴液讓指縫變得滑膩。被我抱起來以後,池易暄的視線比我高,我揚起臉去看他,這個角度看他,聲音也不自覺軟了下去:“哥,可以一起洗嗎?”“不行。”他將手撐在我的肩頭,掙紮著想要下去,“放我下來!”“我洗澡很快的,保證不占用你太長時間。”水很艱澀,池易暄的後背貼著瓷磚牆,像抱住最後一根稻草一樣抱住我,才不至於摔落。他罵了我兩句,不過很快就罵不出來了,被重力撞得唇瓣打顫,我卻像失重。淋浴間花灑的水壓比雨點要大,碰撞間撞得水龍頭指向了更高的水溫,我哥更加深刻地燙傷了我,燙得我渾身的皮膚泛紅,心髒鼓動像要跳出喉嚨眼。然而我很快就被他從淋浴間內趕了出來,池易暄的肩胛骨被瓷磚牆蹭得紅起來一大片,沒辦法,誰叫淋浴間裏沒有坐的地方,我很有服務精神,完事以後主動貼到他身後要去給他搓後背,結果不知道觸動他哪根神經,被他趕了出去。磨砂玻璃門閉合之前,我將手扒在門沿上,手往下方指了指,說我可以為他做清潔。池易暄的臉一下就拉長了,浴室裏氤氳的可能不是霧氣,而是烏雲,他衝我豎了個中指,拉上門時差一點夾到我的手。我撿起自己掉在地上的褲衩穿上。太陽還未升到最高的位置,陽台上的幾扇窗戶大敞著,晾衣架上掛了兩件池易暄的白襯衫,隨風擺動。剛從淋浴間裏出來時還覺得頭重腳輕,不知道是溫度太高了還是被我哥夾的。我盤腿坐在陽台前的地板上吹了一陣風,才感覺體溫降下來了。回頭看了一眼,衛生間的門還關著。目光稍稍往牆邊投過去,那是他的電視櫃,我挪動著屁股,雙腳在地板上借力,蹭到櫃前,拿起其中一張相框。那是我們和媽媽的合影,那時她還在住院,為了不照到醫院的背景,非要從床上下來去窗台邊拍照。半身像的合照中,我和池易暄都配合地屈起了膝蓋。我將它放回原位,拿起藏在後麵的、我二十四歲拍下的生日照,將它換到了第一排。又去黑膠唱機下的收藏夾裏翻了翻,這些都是他的寶貝,搬家的時候他會連唱機一起運走嗎?我不是愛操心的人,卻發現自己總是不自覺地去想他要做的事情。我從收藏夾裏挑出一張放了進去,然後在前奏響起的第一秒從地板上爬起身。don’t know if words can say,but darlin’ i’ll find a way,to let you know what you meant to me我弓起腰,左、右食指跟著節奏,模仿架子鼓的鼓點在半空中敲動,踮起腳尖在原地轉一個圈,猝不及防看到了站在身後的池易暄。我腳腕一歪差點摔倒,趕忙將唱針拿起來。歌聲停止了,我將唱機蓋子合上。池易暄腰間圍著一條浴巾,邊擦頭發邊說:“這麽開心嗎?”“不可以開心嗎?”他沉默了兩秒,答非所問:“時間有點晚了,我一會兒得工作了。”心中雀躍著的鼓點戛然而止,我哥下了逐客令,我自覺穿好衣服,他送我到門口。我站在家門外,他在門內,分割我們的是高出地麵一小段的門檻。“哥,我明天還能過來嗎?”我向前邁了小半步,腳尖碰到了門檻上。“……明天有事要忙。”說這話時眼都不帶眨的,顯然是個萬金油的借口。“那麽後天呢?”池易暄的眼睛垂了下去,搭在扶手上的手指屈起又展平,我想他是害羞了。他沉思著,關上門之前輕聲說:“後天再說吧。”作者有話說:119章做了小調整,可能需要清除緩存後查看。謝謝!第124章 後天再說,從我哥嘴裏說出來等同於後天可以,畢竟他想要拒絕我時不需要費心想借口,真想要拒絕我的話直接兩個字:別來。我很乖,等了一天才過去。其實我曾想過去他公司前等他下班,最終還是作罷。黃渝最近拉著我開會想營銷的點子,所以我給池易暄發信息:哥,我今天加班,晚一些過去。這不是因為我有耐心,我是怕尾隨我哥進家門,被他的鄰居們看見會給他惹來不必要的閑言碎語。還有一點就是,晚一點去的話,過夜的可能性高一些。夜場還未到最熱鬧的時刻,我和酒保在吧台後調酒,他問我今晚是不是有什麽安排,怎麽一直在看時間?“我?沒有啊。”“你剛才還讓dj放情歌呢!”酒保衝我擠眉弄眼,“意哥是不是陷入愛情了?”“屁。”我趕跑他。眼看快要到十一點了,丟下雪克壺就溜。車開到我哥樓前停好,從擋風玻璃後朝上看去,居民樓的窗戶有的暗著,有的被點亮,池易暄的那一扇窗戶比別人的更亮,被燈塗成了明黃色。樓道間的燈一盞盞亮了起來,我放輕腳步,繞過一個又一個樓梯拐角,最終停在他門前,按響了門鈴。叮咚心髒急促地撞擊著胸口,我搓搓手,忍不住回頭望,差點被害妄想發作,總覺得他的鄰居是不是正透過門鏡偷偷笑話我。門打開了,池易暄看到是我,沒顯露出意外,他將門向內拉開,人也往後退了兩步。我走了進去,反手幫他把門關上。現在不會再有人來偷看我們了。本來想要問問他在忙什麽、或者今天的工作怎麽樣,但是現在看到他了卻說不出口,說什麽好像都很煞風景。我哥洗過澡了,穿著黑色的居家服,寬鬆的v領開到了鎖骨。心中的小鳥唱起了歌,我走上前,環過他的腰,捧起他的臉開始與他接吻。“唔……”他重心不穩腳步向後退,顯得有點慌張,別過臉終止了這個吻。“哥。”我壓低聲音,“你不是想和我做這種事才讓我過來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