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嘀”兩聲,掃描成功。他雙手按在我的肩膀上,將我推進了快速通道。不是,這是什麽情況?我奪過他的手機,發現他們公司居然給所有人買了尊享套餐。“……你知道這個多少錢嗎?”我不可思議地點了點屏幕。“不知道。”他的表情特純真,“我就聽說可以少排隊。”我哥怎麽這麽像地主家的傻兒子。“玩完這個我們去哪兒?”前方隊伍中的小孩踮起腳尖試圖搶先一覽遊戲項目,池易暄也和他們一起踮一踮腳。“……去哪兒都行。”他回過頭看我:“不跟著你的攻略走嗎?”我的傻哥哥,攻略適用於普通遊客,而不是你這種公子哥。他捏了捏我的臉,笑道:“公司買的,又不是我自己出錢。”媽的能有公司願意掏這麽多錢哄你們開心,那說明你們都是一等一地會賺。“你都有自己的辦公室了,誰比誰賺還不一定。”池易暄盤算起來,“我們再努力幾年,等有了存款……”我搶在他之前把他的心裏話說完:“我們再出國旅遊去吧?”“好啊。”“上回去過意大利,下次我們就去法國、比利時”“好。”我哥答應我。“我還想買房,寫我倆的名。”“買房好遙遠啊。”我想了想,一線北方城市買房,也許是有點癡人說夢。池易暄提議道:“不如先升級公寓,等你的租約到期了,你要不要搬到我家?”“我要!”我激動地大叫,“我們再買輛車!”“買什麽車?”“法拉利。”池易暄有些錯愕:“……你要怎麽買法拉利?”我思索片刻:“炒股。”“……你會炒?”“搏一搏,單車變摩托。”我說,“單車變法拉利。”“……”我哥讓我回去以後把工資卡交給他。他說以後家裏不能讓我管錢。第137章 氪金玩家的遊戲體驗果真不同凡響:省去了排隊時間,安排得緊巴巴的行程多出了大片空白,原本我不得不做取舍,決定要略過哪些遊戲項目和節目表演,現在托我哥的福,旅遊回歸本質,我們能夠走到哪兒玩到哪兒。花車遊行時我們在第一排,我負責舉著手機錄像,池易暄站在我前麵愜意地舔著冰淇淋,他還算有點良心,見我背書包出了一身汗,主動接過去自己背。人群熙熙攘攘,一條條手臂將手機舉高,像海葵伸出了無數隻觸手。打頭陣的花車美輪美奐,米老鼠站在鮮花裝飾的表演舞台上與地麵的觀眾互動,他很快就看見了第一排的我,指了指我的發箍,另一隻手捂在嘴巴似乎在偷笑,笑完還不夠,還要叫身邊的米妮過來一起看。舉手機舉了快二十分鍾,池易暄問我累不累,我點頭說有一點,他便將冰淇淋遞到我嘴邊。我立馬拿出舌頭去舔!舔得我下巴上都是,池易暄一邊說我的嘴巴是漏勺,一邊拿出紙巾為我擦下巴。“真是頭小豬。”他將髒紙巾疊了兩疊。我在他的墨鏡上照鏡子,“哥,我餓了。”“又餓了?想吃什麽?”“什麽都想吃。”這段時間我總是感到饑餓,有時候一天能吃四頓,池易暄提醒過我兩回,我不聽,總會把他的手心按在我的肚皮上說我前胸都要貼後背了。他把我腰間的肉捏起來:“腹肌都要沒了吧?”“……”一句話戳到我的痛處。我哥看出來我很沮喪,趕緊來哄我:“外賣太油了,不健康,要不我給你煮麵條?”我雞啄米似的點頭。我哥煮的牛肉麵,我到現在依然愛吃。今天來迪士尼,見到好多以前沒吃過的小食,大多數攤位前都有我停留的身影。我點了一份烤牛排,在園區內閑逛時,又買了根火雞腿、培根烤玉米、和巧克力聖代。池易暄說他最近幾周吃得太油,就要了份夏威夷沙拉。午後我們坐在樹蔭籠罩的花壇邊,分著一杯冰拿鐵,我哥見我流了太多汗,督促我多喝水,然後將他的小風扇掛到了我的脖子上。他問我是怎麽和黃渝請的假,我告訴他:我都是cici的二把手了,說話能沒有分量麽?上周黃渝和我說他要帶老婆出門度假,我見他心情正好,從他離開之前就在做鋪墊:先是在他麵前打噴嚏,逐漸發展成咳嗽,到了與我哥出行的前一天才放出終極大招我打他的電話,可憐兮兮地告訴他:我可能得了流感。得了流感可不好再去上班,免得傳染給同事和客人,既影響他人工作又影響招牌。黃渝很爽快地讓我放了假,我在語音裏邊咳嗽邊對他說“謝謝”。當我一手拿著沒吃完的烤玉米,一手拿著小熊維尼水杯,在創極速光輪的快速通道前碰見黃渝和他老婆時,我們倆都瞪大了眼。“白意?”他試探性地叫了一聲。我心驚肉跳,其實這個時候裝作沒有聽見,立即轉身離開可能還有救,但是我的下意識快於理智,脫口而出一句:“你認錯人了!”等同於自我身份認證。池易暄不知道我請假的真實情況,在這時走上前來,說的話可以說是火上澆油“好巧啊。”他說。我絕望地閉上眼。黃渝的注意力從我轉移到池易暄身上:“我記得你!……你是白意他哥,對吧?”“對。”池易暄出於職業慣性,揚起燦爛的笑臉,和他握了握手,再轉頭和他老婆說“你好”。黃渝笑嗬嗬地連說三個“好”。閑聊了幾句,無奈我哥與黃渝沒什麽共同話題,和他老婆就更聊不上天了。很快就恢複成來時的組隊模式:我與我哥站在一塊,黃渝和他老婆一起,我們是前與後的關係,然而無論隊伍如何移動,我們與他們中間總是隔出一塊空地。過山車在我們麵前緩緩停下,萬幸黃渝他們剛好坐在這輛車的最後一排,我和我哥得等下一輛來。工作人員為乘客們檢查安全帶時,我還十分做作地祝他們玩得開心。黃渝的腦袋向我緩緩轉了過來,場內光線幽暗,我想他可能不是在看我,還告訴自己不要多想,結果他突然朝我伸出兩根手指(食指與中指),先指了指我,再轉向他自己的雙眼,意思是:我盯著你呢。隱約看到他張了張嘴,口型似乎在說:臭小子!過山車終於發動了,黃渝一眨眼就被送出了我的視野,我鬆了口氣。池易暄問我是不是和老板鬧矛盾了,怎麽剛才站得離他們那麽遠?我說他剛得過流感,我怕被他傳染。折疊小板凳雖然沒有在白天派上用場,但晚上的煙花表演開始前,我早早就和池易暄占好位置,板凳一架,爆米花一抱,微涼的晚風一吹,優哉遊哉。等待時恰巧碰見我哥的男同事,一家三口站在三米遠的地方,我們和彼此打了個招呼。我看見他將他幾歲大的兒子架到脖子上,於是和我哥說:“一會兒你也坐到我的肩膀上看煙花。”“會擋到後麵的。”我說我們後麵是棵樹,擋不到人。池易暄從我這裏拿走兩顆爆米花,手腕一轉,拋進嘴裏,“我可不想摔個人仰馬翻。”我偷偷觀察著不遠處的男同事,坐在他脖子上的兒子興奮地問了好多遍:“爸爸,煙花什麽時候開始?”成家立業好像是我這個年齡段的人會有的期待,現在我有了自己的家,雖然它和絕大多數人的不同,但是那也沒有什麽不好。幾束明亮的激光燈乍然亮起,城堡變成幕布,閃爍明豔的燈光在上麵流淌。我們從凳子上站起來,人群不自覺稍稍向前擁去,我哥一下就握住了我,像是怕我們被人流衝散。音樂中夾雜著煙花爆炸時的巨響,暖意充盈了我的胸膛。我在兩支煙花炸開之間的短暫空白湊到他耳邊:“哥,我愛你。”轉瞬即逝的煙花,像要將夜幕點燃,印在池易暄的眼睛裏流光溢彩。他轉頭向我,失真的火光從他眼中消逝,我的模樣變得清晰。他稍稍踮腳,將手搭在我的肩膀上,人山人海之中與我說悄悄話:“我愛你,白小意。”如一根被觸動的弦,觸發腦海內的無數齒輪,緩緩轉動起來。如果媽媽沒有生病的話如果十九歲的我沒有那麽衝動的話我們有可能更早一點牽起彼此的手嗎?我哥打斷了那麽多假設,在此刻握緊我的手,“我已經無法想象沒有你的生活。”我們的手臂纏在一塊,在漫天璀璨的煙火下相依偎。哥,我早已無法離開你。也許千萬種可能性裏、無法用電腦演算的情景中,我們已經走在了最坦蕩、最明朗的道路上。世人對幸福的想象、描繪,都在我心中具像化。我擁有了我曾渴望的一切。第138章 月朗星稀,酒店落地窗外是萬家燈火。池易暄與我今天各走了兩萬多步,回房間以後我將沉重的書包往床上一甩,和他脫光了跳進沐浴間,熱水從頭上一股腦地澆下來,舒服得毛孔都全部打開。玻璃門上結了厚厚一層水汽。池易暄打濕頭發以後將花灑讓給我,走到一邊去擠洗發露,我拿過掛在浴巾架上的髒褲頭,洗幹淨之後再拿過自己的襪子。他的頭發搓得差不多了,轉過身來,看到我手裏的動作時愣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