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虞忍俊不禁,像是聽到了什麽玩笑一般,“胃口挺大,吃得消麽?”侍應生回來了,拿著房客入住登記單,神情十分為難,“先生,不好意思,我和我們經理核實了一下,二位沒有在我們這裏登記過。”沈黎清冷哼一聲,心想還用說嗎?一看這姓商的就是胡說八道的,堂堂華象集團的ceo,怎麽會跑到這麽遠的地方訂一家商務酒店的普通房間“好吧,可能是我記錯了。”商虞微微一笑,絲毫看不出心虛來,他拉著沈黎清向門外走去,邊走邊說:“稍等,我打個電話核實一下。”來到門外後,沈黎清環臂看著他,“你讓我看的好戲,就這”商虞很平靜地解釋,“當然不是,我隻是想讓他給我一張房卡,所以才說來續房。”“你這是從哪學的”沈黎清皺眉道。“網上。”“……”商虞依然很鎮靜,仿佛剛剛在沈黎清麵前丟臉的不是自己一樣,他沒有就這個話題多說什麽,而是打電話給了酒店老總。沈黎清就這麽看著他光明正大地找關係走後門,愈發想不明白這人究竟想幹什麽。過了一會兒,商虞如願以償地拿到了房卡,沈黎清的好奇心也隨著越來越靠近那個房間而達到了頂峰。8207。在他們兩個人走到房間門口的那一刻,也是商虞剛要用房卡開門的那一刻,房門突然被從裏麵打開了。與此同時是從門裏傳來的一聲咆哮。“都給我滾出去!”沈黎清愣了,商虞明顯也愣住了,拿著房卡的手懸在半空。一分鍾後,商虞才說:“看來沒錯過什麽,不過為什麽還有一個人,看來你未婚夫口味很獨特。”“……”沈黎清就算腦子再轉不過來,也聽得出剛剛那句歇斯底裏的吼叫聲來源於他親愛的朋友,謝羽。沈黎清覺得這個世界很有意思,比如,他從半敞開的門縫裏看到這樣一幕。謝羽旁邊站著一個戴眼鏡的男人穿著一件格子襯衫,臉色慘白的躲在謝羽身後,謝羽對麵是兩個神色各異的男人。一個是周炎,另一個是……沈黎清揉了揉眼睛,哦,確定是觀允。四個人站在一個小小的標間裏,床上,地板上都鋪滿了玫瑰花,像是要新婚似的,布置的並不俗氣,相反,玫瑰是從荷蘭空運來的,裝飾品也價值不菲,看得出做這一切的人很用心。觀允的臉色難看極了,身旁的周炎捧著一束玫瑰花,手裏還拎著瓶紅酒,似乎還在消化眼前這個事實。他百思不得其解,前段時間他跟蹤觀律師,得知觀律師訂了這家賓館的一個房間,花了不少錢才買通這裏的服務員,想著等觀律師入住那天給他一個驚喜,所以早早地就準備了玫瑰和紅酒來等著。他到房間門口的時候,正好聽到房間裏傳來觀律師的聲音。“他是誰”觀允咬牙切齒地問。“……你為什麽會來”“我在問你,他是誰”“我為什麽要向你解釋這玫瑰時怎麽回事?你弄的你怎麽知道我今晚住這裏你跟蹤我”螳螂捕蟬,黃雀在後。觀允從與謝羽重逢的那天起,就一直暗中留意著謝羽的行蹤,所以謝羽每天會去哪裏,什麽時間段做了些什麽,他安排的人都會如實相告。所以謝羽一個月前訂了這家酒店的房間,他也知道。但他沒想到,周炎這個傻逼會來。……沈黎清呆若木雞地站在門口,直到謝羽發現了門口的身影,走過來打開門,看到沈黎清的時候,他依然略微有點驚訝,皺了皺眉,又抬頭看了一眼他身後的商虞。“……”謝羽覺得自己今晚可能是在做夢,晚上這一幕接著一幕破具戲劇性的情節,比他這輩子發生的都要多。觀允也看到了他們,他挑了下眉,語氣不善,“沈黎清,你居然帶別的男人來開房”周炎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捧著玫瑰花嗷了一聲,“沈,沈黎清!”商虞微笑:“你們好。”沈黎清一臉難以置信地回頭看向商虞。現在是老友重逢的寒暄,還是新朋友見麵時的客套開場謝羽身邊的眼鏡男終於再也忍耐不了這壓抑的氣氛,對謝羽說:“謝哥,我還是打車回去吧,我突然想起來我家煤氣好像沒關。”謝羽抬手想要解釋:“我其實……”觀允一記寒冷的眼神瞥向眼鏡男:“我說過你可以走了嗎。”沒等謝羽說話,眼鏡男已經屁滾尿流地逃出了房間,沈黎清聽到他好像沒跑幾步就摔了一跤,緊接著又是呼哧帶喘的逃離聲。謝羽自暴自棄地拉過一把椅子,坐在上麵,他抓了抓頭發,幾秒之後,他一一望向房間裏的幾人,“我想,各位是不是該解釋一下,今晚我的房間是有派對嗎?”沈黎清深吸了口氣,他畢竟和謝羽是好朋友,至於他為什麽會來,可以改天找機會再跟謝羽解釋。他看向一臉做賊心虛的周炎,那束玫瑰都快要被周炎薅禿了,沈黎清道:“周炎,你怎麽在這”之前杜思齊告訴他,周炎一直想挖他牆角,可今天看來,難道周炎又把目標轉向了觀允沈黎清有點頭疼,他跟周炎談不上關係多鐵,隻是眾多酒肉朋友中的一個罷了,除了吃吃喝喝外沒過深的交情。但他現在由衷同情周炎。喜歡觀庭樾,頂多被無視,被拒絕,男人嘛,受點情傷不算什麽。喜歡觀允……你到底有什麽想不開的周炎支支吾吾地說不出話來。觀允從始至終都沒正眼看過周炎,他的眼裏全是謝羽,這會兒終於想起什麽似的,目光鋒利地看向周炎,“你跟蹤我”這大概是周炎平生最後悔的一個晚上,他為什麽要色迷心竅地開了幾個小時的車,跑到鳥不拉屎的城南來接受審問話音未落,觀允又轉頭看向沈黎清,“你又為什麽帶一個陌生男人來開房”“放屁,是他帶我來的!”沈黎清毫不猶豫地把商虞推了出去。觀允仍然不解,“有什麽區別嗎?你要紅杏出牆,就算給我再多封口費,我也不會替你保密的。”商虞似乎很難接受他們之間的相處模式,沉默了半天終於才開口:“你們該不會是商業聯姻吧。”這句話深深地刺痛了沈黎清,沈黎清朝他大吼:“聯你媽!商虞,你今天就給老子說清楚,你他媽把我弄到這到底想幹什麽?你又為什麽知道房間號”沈黎清吼完,覺得自己憋的一口氣終於舒暢了不少,他也不打算再繼續在這裏和這幫人大眼瞪小眼了,狠狠地剜了商虞和觀允一眼後,抬腳便朝門口走去。他的手才剛放到門把手上,便出了一身冷汗。觀庭樾站在房間門口,風塵仆仆的,仿佛剛出差回來似的,西裝外套是染著風雪的淩冽氣息。“沈黎清。”觀庭樾抬眼看著這一屋子的人,卻似乎並無興趣知道裏麵發生了什麽,他低頭看著沈黎清,“為什麽掛我電話”第49章 回家49.沈黎清沒想到觀庭樾會來。他被商虞挾持的時候想過要向觀庭樾求助,可他怕商虞會不按套路出牌,萬一在什麽地方設了埋伏,比如放把火讓大家同歸於盡什麽的,會牽連到觀庭樾。畢竟這年頭的人都不太理智,戀愛腦一上頭,什麽底線都顧不上了。沈黎清不想冒這個險。但他確實也想不明白,為什麽觀庭樾能知道他在這裏看這架勢,八成是剛從公司驅車趕來的,身上的寒氣還沒蒸發。沈黎清心裏好像突然被什麽暖乎乎的東西填滿了似的,他注視著觀庭樾那雙幽深的眸子,過了好一會兒才問,“你怎麽知道我在這裏”觀庭樾的表情很冷靜,和平時別無二致,他看了觀允一眼,抬頜示意:“他發信息告訴我的。”觀允:“……”沈黎清看了觀允一眼,點點頭:“我就知道他不懷好意。”觀允:“……”觀庭樾輕咳一聲,觀允無奈收回要說的話,麵容抽搐,隻能用眼神示意沈黎清身後站著的男人。商虞也沒想到這世上會有這麽碰巧的事情,這兩人是雙胞胎他麵色沉靜,卻已經打量了半天咱在沈黎清身旁的這個人,和周炎喜歡的那個長得一模一樣,可就是多了那麽幾分不同。也正是這種不同,造成了二人之間的天塹。即便是商虞,也看不清觀庭樾眼底的真實想法。周炎的玫瑰花掉在了地上,臉色慘白,眼神驚恐地看著沈黎清和身側的觀庭樾。滿屋嫣紅糜豔的玫瑰此刻如同一片狼藉,沒了半點旖旎的氣氛。一屋子各懷鬼胎的人都沉默不語,最終,謝羽從椅子上站起身,從桌上抓過自己的公文包,鐵青著臉大步朝門外走去。“謝羽!”沈黎清和觀允幾乎同一時間叫了他的名字,但謝羽顯然是受了刺激,半刻也沒作停留,像一陣颶風刮出了房間。沈黎清沒好氣道:“你搞什麽鬼把謝羽得罪了。”觀允麵不改色地譏諷道:“你還是先想想怎麽解釋你身後的那個人吧!”說完,觀允就抬腳追了出去,臨走前,他丟給周炎一個暗色翻湧的眼神,擺明了是秋後算賬的意思。“我解釋個屁!我壓根就不認識他。”沈黎清這話是衝著觀允的背影吼的,但其實也是對觀庭樾說的。觀庭樾和商虞身高相仿,站在一塊的時候像隔著山霧的兩座峻嶺,沈黎清則是他倆中間那湍流鬧騰的河澗。兩人對視著,誰也沒開口說話。沈黎清拉過觀庭樾的胳膊,心裏有點不舒服,總覺得他們像在眉來眼去,悶悶地說:“看看看,看夠了沒?我走了……”商虞沒有解釋,他和觀庭樾對視的那幾分鍾裏,很多東西已經不言自明,雄性獅子之間並不僅僅是撕咬,也包括無聲的對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