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現在不知道該怨恨誰,感情的事兒就是他媽的一筆爛賬,我替我媽覺得不值,她要是沒愛上沈常林該多好……可我現在居然也搖晃了,我心裏麵竟然覺得沈常林情有可原,我對不起我媽。”觀庭樾看了一眼墓碑和沈黎清顫抖的身形,他將手放在沈黎清頭頂,輕聲說:“別苛責自己,不是你的錯。”上一代的恩恩怨怨,到了今天,再糾纏誰對誰錯已經沒有意義,就算爭辯出一個結果又能怎麽樣呢……離開的人已經回不來了。沈黎清靠在觀庭樾身上,被他用外套裹著,摟進懷裏。沈黎清道:“可我還是不能完全放下,我煩那個女人,我不想看見她。”觀庭樾抱著他,安撫著他的後背,溫聲道:“好,那我們就不見她。或者,你想永遠都看不見她,我會幫你。”沈黎清帶著醉意的腦子忽然間清醒了不少,他愣了愣,抬起頭望向觀庭樾。觀庭樾臉上沒什麽表情,和往常一樣平和地看著他,就好像是他誤解了那句話的意思。沈黎清愣了幾秒,在心裏說:可能真的是我理解錯了吧。觀庭樾握著他的手緊了緊,黑眸深沉如墨水般,藏著令人看不透的情緒。“其實……不見她其實也挺容易的。”沈黎清說,“隻要我不去那個房子,她也別給臉不要地在我麵前晃悠,我就當沒她這人。”觀庭樾仍是看著他,神情變都沒變。沈黎清卻莫名覺得不太舒服,他甩了甩混漿漿的腦子,將外套披緊了些,對觀庭樾道:“走吧。”觀庭樾跟上了他。沈黎清停下腳步,轉過頭看著墓碑,笑了笑:“媽,改天我帶著你兒媳婦來看你。”從墓地出來,他們直接去了觀庭樾家。沈黎清懶得動,躺在盛滿水的浴缸裏一動不動,任由觀庭樾在他身上搓洗,直到把那一身刺鼻的酒味洗淨。“觀庭樾。”沈黎清摟著觀庭樾的脖頸,氣息溫熱,他輕聲說:“你跟我結婚,是真心的嗎?”觀庭樾把他抱進臥室,放在床上給他蓋上被子,握住了他的手,反問道:“沈黎清,你跟我結婚,是真心的嗎?”沈黎清的意識已經接近混沌,他無力思考,但還是聽清了觀庭樾的問題,“真的不能再真了。”他回答。觀庭樾心頭一陣悸動,他垂下眸子,視線描摹著沈黎清睡著的臉龐,低沉開口:“沈黎清,別後悔。”第53章 露餡53.清晨,一串電話鈴聲吵醒了沈黎清。他揉著亂糟糟的頭發從床上爬起來,看了一眼屏幕上的來電顯示,起床氣順間就上來了。杜思齊的聲音穿透性極強,順著手機直穿進沈黎清的耳膜:“臥槽沈哥哥你也忒不夠意思了!這麽勁爆的事情你居然不第一時間告訴我!我詛咒你跟觀律師那個的時候硬不起來!”沈黎清睜著發懵的眼睛,反應過來後後脫口而出一句國粹,“操,大清早的你他媽打電話咒我,皮癢了吧!”杜思齊一陣嚶嚶嚶,無與倫比激動的語氣讓沈黎清忍不住懷疑他昨晚睡到了極品猛男。“聽說你和周炎,觀律師,還有那個和觀律師長得一模一樣的人湊到一塊去了太刺激了吧!”沈黎清本來差不多把這件事拋腦後了,被這麽一提醒,又想起那天被商虞那孫子威逼脅迫的丟臉樣來,“誰告訴你的,謝羽”“切,謝羽也沒告訴我,你們兩個合夥瞞著我是不是!太不夠意思了,啊啊啊!”杜思齊一陣咆哮,緊接著演川劇似的,幽幽歎了口氣:“我給謝羽打電話他不接,這段時間跟人間蒸發了似的。”沈黎清被吵的太陽穴突突直跳,下意識地在床頭摸煙盒,摸了個空之後才突然想起來。他現在是在觀庭樾家。沈黎清訕訕地縮回手,意猶未盡地摸了摸鼻子道:“可能快到年底了,公司事兒多吧。”他心道,謝羽沒把那天晚上在場的人逐一滅口,已經很寬宏大度了吧!謝羽八成是被觀允那小子氣著了,被自己同事撞見那種曖昧而詭異的場麵,對於謝羽這種臉皮比紙還薄的人來說,簡直太難堪了,光一個觀允也就罷了,一下子屋子裏出現那麽多人,還都是男的,不知道的還以為謝羽的私生活有多混亂呢!“反正你們都不夠意思,居然不把一手新聞告訴我。”杜思齊一邊咬著吸管一邊嬌嗔道。“就你那張嘴,告訴你第二天全楓城的老人小孩都能當飯後談資了。”“放屁!我嘴最嚴了。上回我拿錯紅酒那次……”杜思齊一個沒留神直接脫口而出,說出來才感到一陣心驚,沈黎清最煩他提這事!杜思齊支支吾吾道:“……就那事,我一個字都沒往外說!”沈黎清聽到那幾個字,眼神一暗,冷聲道:“你倒是敢。”“不敢不敢,我錯了嘛,嘿嘿。”杜思齊用甜的發膩的聲音道,“功過相抵,要不是我,你還不知道什麽時候能睡到觀律師呢。”沈黎清鐵青著臉,哼了一聲道:“就算沒你,老子憑個人魅力也遲早把他睡得服服帖帖。”“好好好,算我錯了行不行”杜思齊眼珠子一轉,拍了拍腦袋,“哎呀怎麽聊起這事來了,我不是正跟你說周炎,還有那個和觀律師長得一樣的那個男的嗎?叫什麽來著……”“觀允。”沈黎清揉了揉太陽穴,“他是觀庭樾的弟弟。”“噢噢,就是他。你是不知道周炎那個大嘴巴,在圈子裏到處散布你的謠言,說你追不上觀允,就下藥睡了觀庭樾,還說你是為了賭約才這麽做。”沈黎清臉色立刻冷了,低聲道:“去他媽的,老子從一開始追的就是觀庭樾。”“可這事你真說不清楚,本來你也知道,圈子裏的姐妹們都挺八卦,現在都已經演變成你辣手催了兄弟花,倆帥哥為了你兄弟鬩牆,鬧得不可開交。”沈黎清怒摔手機:“合著他倆都是天仙是吧?我是偷他們衣服了,還是看他們洗澡了我有那麽猥瑣嗎老子好歹也是玉樹臨風的帥哥!怎麽他媽的到他們嘴裏跟個變態一樣”沈黎清激動下,一個不留神按了擴音鍵。還沒等他反應過來,房門就被推開了。觀庭樾已經晨練淋浴完,穿著舒適的睡袍走進臥室。沈黎清看著他睡袍敞開的領口下乍泄的春光,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好巧不巧地,杜思齊那頭見沈黎清突然沉默了,還以為他是氣的不會說話了,於是嘰嘰喳喳地嚷了起來:“沈哥哥,我跟你講,給觀律師下藥這個事真不是我說出去的,其實就是觀律師這人吧,太高貴冷豔了,一看就不肯輕易就範,所以……”沈黎清麵容扭曲,雙眼瞪得渾圓,手忙腳亂地掛斷了電話。觀庭樾站在房間門口,腳步駐留,目光幽深地望著坐在床上臉色發青的沈黎清。“下藥”觀庭樾聲音是一貫的冷淡,像是剛從冰窖裏撈出來似的。“那個……他瞎說的。”沈黎清臉色一陣紅一陣白的,心裏大罵杜思齊這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蠢貨,怎麽什麽都往外說。但他很快就反應過來,好像是他自己不小心按了擴音。“沈黎清,怎麽回事”事已至此,沈黎清自己糾結了一會,在觀庭樾審視的目光下,緩緩舉起了雙手,垂頭喪氣道:“我說,我說還不行嗎,你別用那種眼神看著我。”觀庭樾環臂看著他,頎長的身軀往門邊一靠,“你說。”沈黎清小心翼翼地偷看了一眼觀庭樾的神情,迅速垂下眼皮道:“那天晚上,就是你把我睡了那天晚上,杜思齊托朋友從國外搞了瓶據說特別‘有效’的紅酒,我那時候正在追你,你又對我挺冷淡的。所以……”“所以你就打算給我下藥。”觀庭樾眼底一凜,幾乎快氣笑了,朝沈黎清走了過來。“不是不是……哎你聽我說完。”沈黎清連忙擺手澄清道,“我確實一開始心動來著,我那會兒做夢都想著怎麽睡你,但是我後來後悔了,把那瓶酒給扔垃圾桶了。”觀庭樾將信將疑地看著他,問道:“你確定”沈黎清用力錘了一下枕頭,“我確實是給扔了,可誰他媽能想到杜思齊把兩瓶酒給搞錯了,我自己喝的那瓶才是有那方麵功效的。”想起這事,真夠他窩囊一輩子的。本來他天天想著怎麽把觀庭樾拐到床上去,計劃熱情實施了一大半,結果一個不留意被觀庭樾折騰的差點下不來床。真他媽夠丟人的!所以那天晚上的真相他沒對任何人提起過。色字頭上一把刀,他算是吃足了苦頭。觀庭樾走到床邊,烏黑的睫毛下眸子黑的像深潭,他開口:“所以你覺得隻有給我下藥,我才能對你不那麽冷淡”沈黎清愣了愣,“不,不是那種冷淡,就是……你當時的態度,讓我挺沒底的,不知道你究竟對我有沒有那個意思。”觀庭樾靠近了他,雙臂撐著床沿,身影將沈黎清整個籠罩在下麵,他低聲問:“那為什麽又給扔了”“……”沈黎清因為心虛,眼神忍不住閃躲,被觀庭樾捏著下巴扳了回來,他無奈地抬著頭看向觀庭樾毫無波動的臉,他心一橫,自暴自棄道:“還能因為什麽?我那時候確實是想睡你,現成的機會擺在麵前,那麽大的誘惑,我犯個渾什麽了,再說我又沒真幹什麽。最後是誰占誰便宜啊?”觀庭樾沒聽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目光更加深邃莫測。能把“我當時做夢都想著睡你”,“我犯個渾怎麽了”說的如此理直氣壯,他認識的人裏麵,沈黎清算是第一個。觀庭樾鬆開他,沈黎清就像泥鰍一樣從他的桎梏下掙脫出來,笑得一臉諂媚。“別生氣嘛,庭樾哥哥,我那會是不懂事,但我最後不還是什麽都沒幹嗎?”沈黎清沒皮沒臉地湊過來,摟住了觀庭樾的脖頸,湊到他耳根輕聲說:“而且,你那天晚上不是也挺爽的”觀庭樾泛著冷色的眼底閃過一抹詫異,隨即臉色微微露出一點羞澀來,耳根紅了起來。他不解,沈黎清怎麽能……怎麽能把這種事說的跟家常便飯一樣自然作為男人,他也有著正常的身體欲望,但絕大多數時候,他隻是將其視作編輯在基因中的程序,是機械的,亦是可控的。他見過無數年輕姣好的男男女女,那些人對他殷勤,對他暗示,甚至有膽大者將自己的私照發到他郵箱裏,更有人在各種私人酒會上借著酒勁企圖把手放在不該放的位置。可他要麽沒感覺,要麽覺得惡心,如果觸碰到他的底線,他會毫不留情地教對方長記性。在他心裏,性並不是生活的必需品,甚至沒有也無所謂。過去他在暗地裏監視著沈黎清的一舉一動,看著照片上沈黎清陽光精致的漂亮笑容,和球場上揮汗如雨時優美矯健的身影時,也從不曾褻瀆那縷他冬日唯一的暖陽。直到他們重逢後,沈黎清的各種挑逗,明目張膽的勾引和眼裏呼之欲出的欲望,幾乎將他二十幾年來所有的理智盡數打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