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想承認是嗎?”觀允笑得十分陰森,冷冷地說:“那就來一起回憶一下吧。”“你別說了……”謝羽痛苦地閉上眼睛,肩膀顫抖地像個篩子,他被觀允頂到牆上,雙手被迫舉上頭頂,連呼吸都變得困難。觀允正要俯身下來吻他。沈黎清“砰”地一腳踹開了臥室的門,活像個破門而入的強盜,聲音拔高:“呔!觀允你這個禽獸,我操你大爺!”糾纏在牆上的兩道身影同時一僵,誰也沒有把注意力放在剛才臥室外傳來的聲音上,更沒想到沈黎清會來。“黎清……”謝羽的呼吸帶著顫抖,顯然,他又被沈黎清撞見了狼狽的一麵,可是這次遠遠比少年時那次更加讓他無地自容。帶著輕顫的聲音落在沈黎清眼中變成了求救。沈黎清大步邁上前去,揪住觀允胸前微敞的領子,一拳打了過去,半點沒留情。“沈黎清!”謝羽差點把嗓子喊破。觀允眼底閃過一抹風暴般的猩紅,硬生生被沈黎清打了這一拳,他真想把沈黎清這個小崽子給弄死,可是拳頭剛抬起就又止住了,他被沈黎清這一拳打的口腔充滿了鹹腥味,歪頭呸了口血沫道:“沈黎清,你給我放開!”語氣裏帶著濃濃的警告意味。沈黎清爽翻了,他居然把觀庭樾的親弟弟給打了。這可是他從小時候開始就一直夢想著的事情。所以剛剛的那一拳多少帶著點私怨和泄憤。“我就不放開!”沈黎清凶牙利齒地挑釁道。“你別逼我揍你。”觀允怒道。“現在是老子揍你!”沈黎清毫不示弱地回懟,耀武揚威地道。觀允低罵了句“操”,然後道:“我們兩個之間的事情,跟你有個屁關係你找死”“謝羽的事就是我的事,你欺負我兄弟我就是要揍你,怎麽,不服氣要不然把你哥也喊來,我連他一塊揍!”謝羽見觀允沒還手,鬆了口氣,走過來把沈黎清拉開,“算了,黎清。”沈黎清其實也沒想一直揪著不放,反正他也教訓過觀允這個混球了,於是借坡就下道:“行吧,聽你的。”這時,觀允的電話響了,他看都沒看就掏出手機接起,沒好氣地道:“什麽事”電話那邊不知道說了什麽,觀允一愣,臉色變了:“好,我這就過來。”或許這一幕在謝羽眼中並沒有什麽異樣,但沈黎清卻察覺出了微妙,因為剛剛觀庭樾身上也發生了同樣的事情。“喂,你去哪兒”沈黎清作勢要追上去問個究竟。謝羽以為他還要繼續和觀允打架,趕緊拉住了他,小聲在他耳邊說:“黎清,別追了,你真的打不過他的,真的……”謝羽的懇求有些卑微,聲音小的像蚊子一樣,給沈黎清留了足夠的體麵。觀允聽見沈黎清的叫囂,冷著臉回過頭看了他一眼,幾乎瞬間就想明白了什麽,於是道:“你想知道你做夢吧,我為什麽要告訴你!”沈黎清火氣一下子上來了,“觀允你個傻逼,滾吧你!”謝羽哭笑不得地看著他倆像小學生一樣互相謾罵,搖了搖頭,然後去客廳給沈黎清倒了一杯水。謝羽以為沈黎清會問點什麽,無論是賀祥的事情,還是關於觀允的。可沈黎清隻是坐在沙發上咕嚕咕嚕地喝著水。這樣的沉默令謝羽渾身不適,他說:“就是你看到的那樣……觀允說的沒錯,我是不是挺渣的”說完,謝羽沮喪地用雙手捂住臉道:“我從來沒談過戀愛,我一直以為自己是個潔身自好的人,但我沒想到,我居然會和人做那樣的事,還是個男的。”沈黎清差點一口水噴出來,他消化著謝羽的話和剛剛偷聽到的對話,慢吞吞地安慰道:“哎你別這麽說,我知道你純情,但男人嘛不就那麽一回事嗎。你應該慶幸你和觀允都是男的,所以你們都沒吃虧,爽完拉倒,又不用你負責。”謝羽沒想到沈黎清會這樣安慰自己,一時間不知道如何開口了。他其實想說,不是像沈黎清想的那樣,他和觀允沒有做到最後一步,但是他也無法否認觀允的技術好到讓他忍不住在一個男人手裏泄了好幾次的事實。反正也解釋不清了,謝羽幹脆緘口,悲傷地看著沈黎清。沈黎清腦子裏其實想的是另一件事,那就是今晚觀庭樾和觀允都接了一通電話,然後撂下一片狼藉的爛攤子跑了。觀允也就罷了,這小子本來就不靠譜。但觀庭樾可不一樣,那可是觀庭樾啊。沈黎清心想。但他還沒有忘記自己的怨種兄弟,過了一會兒,沈黎清問:“今天在酒吧碰上的那個男的,是不是初中我見過的那個”謝羽臉色一僵,半晌才點了點頭。“我出國之後……”沈黎清心裏有些愧疚,他望著謝羽,緩聲說:“他是不是又來找過你”謝羽低下頭,然後慢慢地點了點頭。“對不起啊,我不知道會這樣……”沈黎清也耷拉著腦袋,像隻做錯事的大狗,“保鏢當時跟我說已經解決了,我以為他不會再來騷擾你了。是我不好,我應該提早想到的,我走之前就應該……”謝羽打斷了他,說:“你別說這樣的話,你幫我的已經夠多了。”謝羽怎麽會不知道,沈黎清作為朋友已經做的太多了。他那個濫賭的繼父四處欠債,被不少賭場追債,那些賭場會雇傭專門催債的流氓地痞圍追堵截,甚至在他家門口潑上黑色油漆,更有甚者還會追到學校來,企圖通過他來威脅他的繼父要錢。母親和他親生父親離婚時候分到的財產被繼父揮霍一空,他的母親原本身體就不好,常年躺在病床上,她經常說,自己撐著一口氣就是為了能親眼看見謝羽上大學的那天。謝羽苦笑,他連自己還能不能看到明天的太陽都不知道,至於存在於別人口中的大學生活,他已經不敢奢望。晚上放學回家,他的繼父醉醺醺地回來,看見謝羽正在寫作業,笑嘻嘻地說:“謝羽,借我點錢。”謝羽懷疑自己聽錯了,他一個窮學生哪來的錢,驚道:“你說什麽?”繼父拍著他的肩膀,笑道:“別裝了啊,你這鋼筆是前幾天生日別人送的吧你最近不是交了個有錢的朋友嗎?那幾個孫子說,上回去你們學校堵你,有個姓沈的公子哥替你還了錢。你跟他感情不錯吧”謝羽肩膀僵硬,他把筆握在手心,回頭看他:“你說他幫你還錢”繼父奇道:“你不知道”他頓了頓,臉上笑開了花:“沒關係,沒關係。謝羽,咱們才是一家人,你去管那個公子哥借錢,不用多,先借兩千,我贏了錢就……”謝羽突然抄起椅子,狠命地砸在他身上,男人躲閃不及,被謝羽壓在身下,反應過來後怒吼道:“操你媽的你這個小畜生,你敢打老子!”這是謝羽平生第一次動粗,他雙眼布滿血絲,恥辱和悲痛一股腦地侵蝕了他的理智,他握著鋼筆對準了男人的左眼。“別別別!謝羽!我錯了!我剛剛就是開玩笑的,我們畢竟是一家人……救命!救命!”如果不是母親從房間衝出來攔住了謝羽,他真的會腦子一熱把繼父的眼睛捅穿。這件事是謝羽心裏過不去的坎。他得知沈黎清是個同性戀的那天,想過要和沈黎清斷絕關係,所以這些天來他一句話也沒和沈黎清說過。可沈黎清偏偏什麽都不知道,還以為謝羽隻是因為家裏的事情心情不好。謝羽沒有對任何人說過這個秘密,某天他放學回到家的時候,坐在客廳餐桌旁的是幾個陌生男人,他們笑著告訴謝羽:“你父親說的沒錯,你長這張臉天生就是伺候男人的命。”他們圍著謝羽,笑聲黏膩,如同沾滿毒液的蛇信劃過謝羽的皮膚,如果那天不是鄰居聽見摔家具的聲音趕過來,他會有什麽樣的下場還有沈黎清出國後,他被繼父下了安眠藥,送到了賀祥的住處,他醒來的時候被綁在椅子上,牆壁上掛著琳琅的道具,賀祥朝他伸過來的手,讓他一輩子都無法忘記。他不知道母親是如何得知這件事,她報了警,警察趕到的時候,賀祥正癡迷地撫摸著謝羽的臉龐。謝羽蒙著眼,所以警察沒有看到他眼底的殺意,他用袖子裏的刀片隔斷了繩子,如果警察再晚到十分鍾,大概會看見謝羽割斷賀祥脖子的一幕。命運何其可笑,沒有讓謝羽真正成為一個殺人犯,卻已經盡數撕毀了他的自尊,讓他離亡命之徒僅差一步之遙。幸運的是,他沒有鋃鐺入獄,沈黎清也從來不知道他曾產生過遠離的想法。他的生活看起來依舊是一團和氣,他還有重頭來過的機會。沈黎清從謝羽家出來後,已經是淩晨兩點鍾了。他讓司機送自己回了和觀庭樾的新家,按下指紋鎖打開大門的時候,他看著黑漆漆的客廳,知道觀庭樾並沒有回來。他忍不住一陣失落,這種情緒讓他想起了曾經和母親一起站在窗前等沈常林回家的時候,小的時候,他也曾和母親一樣殷切的期盼著沈常林回家,能像別人的父親一樣把他扛起來放在肩頭。現在這種情緒又回來了,沈黎清無端覺得煩躁,他打開燈,坐在沙發上給觀庭樾打電話。觀庭樾沒接。沈黎清深吸了一口氣,安靜了幾秒之後,將電話撥給了觀允。觀允接的倒是很快,但語氣並不怎麽好:“沈黎清,你想死嗎?這個點給我打電話,怎麽,想繼續打架”沈黎清沒有心情和他鬥嘴,於是問道:“觀庭樾呢”電話那邊似乎愣了愣,然後道:“他沒告訴你算了,他都沒告訴你,我跟你說個什麽勁”“我打他電話,他沒接。”沈黎清的語氣顯得很平靜,但內心已經像一團亂麻般緊緊地絞在一起。“……稀奇。”觀允說完,又道:“他手機應該是靜音了,你也別多想,等明天你自己問他吧!”沈黎清還想說話,但電話已經被掛斷了。他正一股火竄上來無處發泄,抓起沙發上的抱枕就要往牆上砸。突然,門外響起指紋鎖解鎖的聲音,沈黎清一愣。觀庭樾推門進來,身形略顯疲憊,正好撞見沈黎清舉著一隻抱枕的情景。觀庭樾皺起眉,下一秒,那隻抱枕就朝自己飛了過來,他偏頭躲開,抱枕砸在了玄關的櫃子上。第60章 割據60.氣氛一時間凍結至冰點,兩個人互相對視了半分鍾,誰也沒說話。最終還是觀庭樾先開口,他的聲音有掩飾不住的疲倦,帶著點無奈:“鬧什麽?”不是責備的語氣。沈黎清心想。觀庭樾總是這樣,以前就是,無論他沈黎清做出什麽驚世駭俗的大情,或者天打雷劈的蠢事,觀庭樾總能完整無遺地接納他的一切。他和別人打賭追觀庭樾,觀庭樾知道後沒有怪他。他和別人風花雪月被觀庭樾撞見,觀庭樾沒有怪他。他追人的方式死纏爛打,老套又沒新意,觀庭樾沒有怪他。他企圖給觀庭樾下藥的事情敗露,觀庭樾沒有怪他。他差點用煙頭燒光觀庭樾的頭發,觀庭樾沒有怪他。觀庭樾對他總是有著無限的包容。而這樣被縱容著的沈黎清,難免有些恃寵而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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