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這樣。”陳宏點了點頭。董右又問:“你呢?”“開健身房。”陳宏答道。董右笑著看他,說:“你就不能真誠點?”真誠點?陳宏心想你讓老子真誠。“這應該是認識以來,我們第一次這樣聊天吧?”陳宏本想說“平等的聊天”,但他沒有說出口。“我一直想了解你。”董右說:“是你不給我機會,總是提上褲子就跑。”陳宏心道你還真的對我有興趣?不可能,要不是今天我表現得不一樣,你會和我聊這些?但陳宏嘴上說:“我真的開健身房。 車子手表都是找朋友借來的,就是為了哄你開心,陪你吃個飯。”董右又笑了,今天他笑的次數,比他們認識以來加在一起都多。“你是獨生子嗎?”董右又問。“我有個妹妹。”陳宏答道:“在父母身邊。”董右點了點頭,歎了口氣。陳宏:“你爸媽讓你結婚?”“不。”董右馬上回過神,說:“沒有,他們幾乎不管我,都是我姐在管我。”陳宏想了想,大致能猜到董右剛才為什麽歎氣,說:“在家裏公司上班挺累的吧。”“說累很累。”董右說:“習慣了也還行。”陳宏:“你還沒來我這兒上過課呢。”董右帶著少許壞笑:“我還沒買好衣服,不知道上課要穿什麽。”陳宏:“隨便你,不穿也可以。”董右:“那你穿嗎?”陳宏:“我可以給你買一身健身課上穿的衣服。”說著,朝董右揚眉,董右那表情,陳宏一看就知道他又想要了。張宇文和霍斯臣聽不見他們在說什麽,董右特地壓低了聲音,但看那氣氛也知道他倆多半在調情。“陳宏也談戀愛了。”霍斯臣說。張宇文:“很驚訝嗎?每個人都有愛人和被人愛的資格。”霍斯臣笑了笑,說:“我隻是擔心他…… 嗯……”“不能長久嗎?”張宇文其實也是這麽想的,陳宏最特別,他的愛情從性開始,隻不知道性是否能衝淡一切生活矛盾。“不過其他人也許也是這麽想我們的。”霍斯臣無所謂道:“晚上來我這裏過夜嗎?”張宇文想了想,說:“好。”霍斯臣:“我非常、非常、非常地想你。 今天早上我差點就控製不住自己,想著你來一發了。 但想到今晚也許能邀請到你共度春宵,我就隻好苦忍……”張宇文笑個不停,因為霍斯臣總會用一本正經的語言說著很不正經的內容來逗笑他,偏偏每次他說的話又很有畫麵感。“明天正好一起去看房子。”張宇文說。“真的租房住嗎?”霍斯臣說:“你想好了?”“嗯。”張宇文也想試試從江灣路七號搬出來:“我有幾個地方都很喜歡。”與其說喜歡地方,不如說是想再去經曆一次童年時的回憶那些小時候與外公、外婆一起居住的點點滴滴都在江南。就在此刻,一個女人走過來,站在他們的桌前,她長頭發,身穿黑色連衣裙,穿著高跟鞋,就這麽不聲不響,突如其來地出現了。“霍斯臣?”她打斷了他們的談話。張宇文看了她一眼,再看霍斯臣,霍斯臣的臉色馬上就變了。“你來這裏做什麽?”“這話該我問你才對吧,霍斯臣,你有錢吃高檔餐廳,沒錢還債?”“你…… 不要在這裏撒潑,出去!”霍斯臣當即站起,張宇文聽了個開頭,一時竟是腦袋空白。“霍斯臣!”那女人說:“撫養費什麽時候給?我在這裏守了你快兩個月了,你還怕嚷嚷?!”“你……”霍斯臣說:“你瘋了!出去!”霍斯臣伸手拉她,被她甩開了,他不敢在餐廳裏用力,那女人又說:“你怕別人知道嗎?你這個渣男,你有膽子做就別怕有人知道啊!欠著債不還,還跑這裏來消費?打你電話你但凡接一次……”“時雨!你冷靜點!”她相當的激動,而張宇文則徹底愣住了,這個場麵簡直就是狗血劇裏抓小三的模式,他萬萬沒想到這一切會發生在自己身上。一時間整個餐廳被這個叫時雨的尖銳的聲音吸引了注意力,所有人帶著錯愕,朝她望了過來。霍斯臣當真留也不是,趕她走也不是,表情相當地鬱悶。“你還想碰我?”時雨說:“你信不信我告你強奸?”這下整個餐廳裏,所有客人都放下了刀叉,陳宏難以置信地看著那女生。“她是誰?”張宇文終於朝霍斯臣問道。“我是他的老婆!”她又說:“你能不能讓他快點還我錢?別再躲著我的電話不接……”霍斯臣:“你夠了,你跟我走…… 我們出去說。”“你還知道丟人啊!”尤傾說:“你的臉皮這麽厚,現在還知道丟人了?你知道嗎?”她旋即朝著張宇文說:“他是個騙婚的同性戀,你最好離他遠一點,別把愛滋病傳染給你,還有啊,他騙了我的嫁妝!是個徹頭徹尾的騙子!他的人品爛透了,簡直就是……”霍斯臣深吸一口氣,抓住了她的手腕。陳宏起初還隻是在觀察,到張宇文問“她是誰”時,他終於坐不住了,要起身去幫忙,常錦星和鄭維澤則還在猶豫,然而對方的火力一直在霍斯臣身上,所有認識霍斯臣的人都顯得相當的震驚。陳宏起身,這個時候他必須去幫忙,畢竟張宇文和霍斯臣,是他介紹認識的。“怎麽了?”董右看出陳宏的意圖,說:“是你的朋友?”“是的。”陳宏站起來後稍微想了一下,要怎麽把她勸走,霍斯臣已經拉著她的手腕要把她帶走,她卻在張宇文麵前說個不休。“哪個?”董右看了兩眼。陳宏本想說“兩個都是”,但改口道:“高個子。”“我來吧。”董右放下餐巾,起身,陳宏也跟著過去了。“他把我的嫁妝騙光,現在打電話不接,發消息不回……”那女人正朝張宇文解釋著,背後董右與陳宏到了。“哇,時雨!”董右說:“是你啊!怎麽到這裏來了?”所有人又是滿頭疑惑,連當事人時雨自己也懵了,轉頭看了董右一眼,說:“你是誰?你幹什麽?你別碰我……”緊接著,董右出手,直接鎖住她的手腕,把她拖了過來,餐廳員工當即會意,不少人一起上來幫忙,董右說:“你這個調皮的家夥…… 跟我來,不要再胡鬧了!”霍斯臣總算鬆了口氣,額頭上滿是汗水,再轉身看張宇文時,張宇文的臉卻已經黑了。“你不去看看?”張宇文說。另一邊,時雨被尖叫著拖到餐廳裏麵,霍斯臣也怕出事,便跟了過來。董右的速度卻更快,一離開餐廳,到了後廚,就突然一手扼住那女人的咽喉,把她直接扼在了牆上。“聽著,漂亮的小姐。”董右冷靜地,慢條斯理地說:“我不管你是誰,今天就算了,但是,請你不要在我家的餐廳裏撒野耍潑,否則我就派人做、掉、你,我要搞你,有的是辦法讓你生不如死。”時雨被扼得死死的,一點聲音也無法發出,驚恐地看著他。“現在。”董右說:“請你給我坐貨梯滾下去,如果有生之年再讓我在這裏看到你,我就把你這張臉皮用刀割下來,我說到做到,不信的話,你可以出去問問我董右是什麽人。”所有員工都規規矩矩,在董右身後垂手站著,圍成一個半圓。接著,董右放開了她,她瞬間跪在地上大聲咳嗽,眼裏帶著恐懼朝他望來,貨梯叮一聲抵達,董右再次把她揪起來,塞進電梯,一名餐廳的保全馬上會意隨行,進了貨梯。霍斯臣追進來,看見她被帶進了員工出口處的貨梯。董右作了個“請回”的手勢,霍斯臣回身望向餐廳裏,說了聲“謝謝”,董右也朝他點頭,陳宏與霍斯臣交換了一個眼神,讓他趕緊去朝張宇文解釋。“對不起。”董右回到餐廳,說道:“她是我朋友,因為想念前夫,腦子有點不太清楚,經常到這邊來隨機抽選幸運兒,讓大夥兒看笑話了。 今天給各位加贈一份甜點,抱歉,抱歉。”客人們便沒有再表現出八卦表情,隻當它當做一個小小的插曲,畢竟人世的悲歡並不相通,頂多隻會讓人覺得吵鬧。然而霍斯臣呢?回到餐桌前,他卻發現張宇文已經走了,他隻得拿了衣服與車鑰匙,快步出來按電梯,叮的一聲,兩架電梯同時到了,霍斯臣下樓,嚴峻抵達。“霍斯臣?”嚴峻看見霍斯臣的背影。霍斯臣疲憊不堪,連朝他打招呼的力氣都沒有了。是日,霍斯臣徹底宣告完蛋。第47章 江灣路七號。張宇文側躺在床上,手機屏幕的白光照亮了他的臉,他翻看著與霍斯臣相識後彼此互相傳送的消息,回憶起與他相識後兩人的點點滴滴。半年而已,六個月,一百八十天,足夠兩顆心從陌生到相識,到了解,再到碰撞出熾烈的火花,最後重歸於寂靜。 時間有時很長,長得一輩子也未必能真正認識一個人;有時卻顯得很短,所有的美好記憶隻不過是流金江上傍晚短短幾分鍾,夕陽剛好轉到那個角度時泛射出的五分鍾的掠影浮光。張宇文放下手機,歎了口氣,離開長廊餐廳時,他唯一的念頭就是:媽的,怎麽都混到我這個地步了,還要被生活操啊!他本可以每周換一個男朋友,當攻當受隨便選,不用遷就體位也不須了解對方的喜好;但凡他想與誰進入穩定的家庭關係,對方也會表現出莫大的熱情。但他們喜歡的,是真正的我嗎?張宇文一直以來都在思考,也許愛這種感情對他而言大部分時候是虛假的,被包裝過的,他想得到愛情不說輕而易舉,卻也不用費太多的力氣,但他無法確定這份感情的真實,與其被蒙騙,他更不願強人所難,於是更傾向於不去碰它。唯二讓他確定真實的愛,一是來自於他的前任,那時的他們什麽也沒有,他自然不會愛上張宇文的錢,興許所謂的糟糠之妻不下堂正是這個道理;二則來自於霍斯臣,他什麽也不知道,還天真地以為張宇文會因為要陪他過苦日子而失望。張宇文現在很煎熬,霍斯臣前妻的控訴非但沒有讓他對他的愛意煙消雲散,反而令他更清楚了自己的心意是的,他喜歡他,否則現在不至於這麽鬱悶。 他本以為自己沒那麽愛他,但就在今夜,他意識到自己對霍斯臣的愛也不少,不似他們相處時自己所表現出的模樣,否則他不會因此而大怒。霍斯臣是不是早就知道了卻一直在陪我演戲?張宇文回憶過往後,否定了這個猜測,他的態度始終是一致的,兩人在一起時他所展現出的信心與風度,都證明了他絲毫不知道真實的自己。她今天到底說了些什麽?張宇文聽到後半段時已經徹底懵了,他的大腦一片空白,隻記得前妻、騙錢、欠債等關鍵詞。但他認為霍斯臣不至於騙錢,他有正經工作,張宇文看過他公司群組的聊天記錄,也去過他公司樓下,他確實是一個公司的副總,沒有不良愛好,起居生活簡直能用簡陋來形容,也不貪戀物質享受,怎麽會欠下債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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