欒彰的視野之內忽然出現了一頭下山猛虎,踩著鬆石正虎視眈眈地盯著他。從不知恐懼為何物的他心中莫名產生了空寂回響,不由得想要後退一步。若再遲一些,紀冠城就會把他從雲端之中拉下來,讓他溺斃紅塵,屍骨無存,萬劫不複。早就準備好的台詞已經被他丟在了腦後,他緊緊地抓著手機,腦海中翻起諸多情緒浪潮,無法抑製自己對紀冠城產生矛盾又割裂的情緒。一方麵,他像老師一樣欣賞紀冠城的勤奮與才華;一方麵,他像愛人一樣沉浸紀冠城的溫柔與追求;但在陰暗的背麵,他又像魔鬼一樣憎恨紀冠城的勇氣與善良。現在,紀冠城主動地為他獻上最後的價值,他應該得到滿足和欣慰,可他感受到的卻是來自紀冠城的正麵挑戰。太過宏大、太過光芒耀眼,讓欒彰忍不住地想要用手遮蔽。“為什麽?”欒彰再一次問,“如果我們不是那種關係,如果我們從來都沒有認識過,你還會做此選擇嗎?”“我沒有辦法回答你,因為一切都已經發生了。”紀冠城說,“人是一種很貪婪的動物,看過三千繁華之後很難再回到靜如止水的平淡生活。我既然已經觸摸到了未來的世界,就不可能再回去那個無知的自己。欒老師你知道嗎,我活這麽大,第一次理解了什麽叫‘朝聞道,夕死足矣’。我真的太好奇了,所以不要再勸阻我了,好嗎?”欒彰幾乎要脫口而出“不行”兩個字,他想打斷自己的計劃,他想阻止紀冠城那麽做。他不想讓紀冠城得道,更不想讓他以死留名。如此渺小的一個年輕人,何來勇氣和魄力試圖抓住他的衣袖?什麽天價豪賭,什麽機關算盡,什麽虛情假意,有那麽一刻,他想將其拋之腦後。可是他那近乎機械一樣精準的大腦先於他的感情做出了判斷,壓抑了他起伏的情緒,堵住了他波動的口吻,最後紀冠城隻聽到一句平靜地答複。“好。我尊重你的選擇,祝你好運。”掛斷電話之後,欒彰發現手機背麵濕漉漉的,原來他的掌心不知何時出了一層汗。他看著掌心,久久沒有動作。手術那天是個很平常的日子,主刀的同事跟紀冠城很熟,麻醉之前還在跟紀冠城開玩笑,炫耀自己技術很好,刀口會處理得非常細小,愈合之後幾乎看不出來。紀冠城趴在手術台上,放鬆的狀態像是等著做按摩,聽了同事的話後哈哈一笑,說刀口什麽的無所謂,隻要能順利連接就好。同事表示沒有問題,到時候紀冠城用這個芯片開高達都沒問題。紀冠城心想,我才不要開高達,我還有正事要做。手術過程很順利,時間也很快,紀冠城麻醉失效轉醒後第一個看到的人就是欒彰。他還有點懵,用力眨眨眼,確認自己沒有做夢,問道:“我沒有像光光一樣在麻醉的時候吐舌頭流口水吧?”欒彰“噗嗤”笑出聲:“帥哥睡著的時候也是帥哥。”他摸摸紀冠城的額頭關心地問:“感覺怎麽樣?有沒有什麽不舒服?”“老實說……完全沒有任何感覺。”紀冠城看起來在努力調用自己大腦的各個區域去感受那顆芯片的存在,“要是不說,我都意識不到腦子裏還有別的東西。”“不然呢?難道要像眼睛裏進沙子一樣有存在感嗎?”欒彰說,“植入後到完全啟動中間有一段神經元連接的時間,還不如想想啟動之後你想先做哪些測試。”“我想開高達,就像《環太平洋》裏的那種。”“……”“哈哈!我開玩笑的。”紀冠城笑著說,“先花一段時間自我了解吧,我還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能夠客觀地了解到自己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呢。就是……”“怎麽了?”“為什麽要放在這裏啊?”紀冠城摸摸自己的脖子,輕輕轉動確定機能正常,“不是應該放在額前更方便一些嗎?所有文檔裏都沒有解釋原因。”“因為我不想在能看得到的地方留疤。”欒彰回答,“哪怕傷口幾乎看不到。”“你還真是個完美主義的人。”紀冠城作勢下床,欒彰把他按了回去,紀冠城說自己什麽事都沒有,好得很,不想總是躺著。欒彰讓他最好大腦放空保持休息狀態,這樣才能達到最好的效果。紀冠城嘟嘟囔囔地重新躺回了床上,欒彰見狀,哄紀冠城說:“過幾天就是元旦了,你有什麽安排嗎?要回家嗎?”“時間太短了,來不及回去,也沒什麽別的安排。”“那我們出去度假吧。”欒彰提議,“去一個溫暖的地方,好好吃飯好好睡覺好好休息,怎麽樣?”“海邊嗎?”紀冠城有些興奮地說,“我喜歡大海,可以遊泳衝浪,還可以坐船出海,有好多可以玩的。”“那就去海邊。”欒彰攬過紀冠城,嘴唇輕輕蹭著他的額頭,意味深長地說:“做……很多很多事情。”第47章 海島出行的計劃是諾伯裏製定的,讓一個超級人工智能去訂酒店和機票屬實有點小題大做,諾伯裏一邊抱怨一邊給欒彰定了最貴的選項。欒彰並不在意這種小事,他很忙,能擠出來的時間全都給了紀冠城,就連元旦假期出遊都要提前很久把工作安排好,上飛機之前還在開電話會議。紀冠城對高層的戰略計劃從不感興趣,欒彰在休息室裏開會,他問也不問,自己坐在落地窗前邊吃東西邊看地勤工作。等了一會兒,欒彰才慢悠悠地走過來,紀冠城問:“完事了嗎?還有一會兒就要上飛機了。”“本來也沒什麽大事。”欒彰說,“發布會的事情都籌備了那麽久了,還能有什麽問題。至於年會……去都懶得去。”“我今年是第一次參加年會哎。”紀冠城產生了一點興趣,“你要表演節目嗎?我看其他公司的高層都會表演節目的。”“怎麽,你要看?”“我隻是……不敢想象。”“那就別想。”欒彰說,“evo的年會跟別的公司是不一樣的,到時候你就知道了。”而王攀之所以在電話裏喋喋不休那麽久,是因為今年要處理屠語風和他背後的資本勢力。欒彰在電話裏聽王攀和劉樹兩個人想了八百個對策,自己則完全不想關注,最後謊稱要起飛了才從休息室裏逃出來。他把所有的工作信息都屏蔽掉,因為接下來的三天進行的將會是他最為重要的工作。從寒冷的冬季猛然換到熱情的夏季,心情都會隨之有一個明顯的抬升。諾伯裏為兩個人訂了一套海景大別墅,大主臥幾乎延伸到了海裏,夜裏枕著浪聲入睡,醒來便是碧海青天。最重要的是,別墅的隱私性做得很好,每一套相隔一定的距離,中間被椰樹棕櫚隔開,仿佛島上寥無人煙,海天之間隻有一對愛侶。紀冠城喜歡運動,學得也快,向衝浪教練請教了要領之後在公共海灘上玩得不亦樂乎。他樣貌惹眼身材性感,渾身上下散發的陽光健康的味道無時無刻不在吸引異性的目光和搭訕。紀冠城待人禮貌友好,不喜拒絕,最後還是欒彰勒令他在私人沙灘上玩才斷絕了那些鶯鶯燕燕。欒彰在海邊休息,看著紀冠城被浪卷下來後猛得鑽出水麵撐著衝浪板浮上去,來來回回數次,就著海浪衝出的泡沫出水入水,陽光為其添上了亮麗的色彩,好像是隻有童話裏才能見到的畫麵。欒彰仰頭閉眼,他是真的聞到了海洋的味道。睜眼時是紀冠城回來在吻他,帶著海水的淡淡鹽鹹。“不下海玩嗎?”紀冠城甩甩頭發,水濺到了欒彰身上。欒彰向後躲,紀冠城更是變本加厲地湊到欒彰麵前,故意用帶水的身體擁過去,“自己一個人在這裏曬太陽多沒意思?何況你還支著傘,太陽都曬不到。”“怎麽,要我陪你玩?”欒彰不喜歡做主動的人,凡事都要別人先開口才行。大多數人直麵問題時都會選擇迂回,隻有紀冠城會脆生生地回答:“對啊。”欒彰手機都沒來得及放下就被紀冠城牽著去向了海邊,他的視野裏可以看到紀冠城線條分明的手臂和強健有力的背脊,短褲濕噠噠地貼著腿,有幾分猶抱琵琶半遮麵的意趣。腳底的細沙變實,海水逐漸沒過腳踝,海平麵在一點一點上升,欒彰不由地握緊了紀冠城的手,紀冠城感受到了掌心的觸感,回頭看向欒彰,狡黠一笑,忽然拉著欒彰往海裏跑去戲水。欒彰毫無防備,被拽得差點跌倒,水花隨浪濺進眼睛裏,海麵不知何時來到了胸口,身體已經開始在浮力的作用下無法好好站定。一個浪翻過來,欒彰的手機掉入了海裏,紀冠城眼疾手快遊入水中去撈手機,等他浮出水麵時卻不見欒彰蹤影。紀冠城心下大驚,大叫欒彰的名字再度入水,世界頓時藍湛湛一片,而欒彰像是跌落藍色陷阱中無力掙紮的沉船。紀冠城快速遊過去一把將其撈出帶回岸邊,欒彰雙眼緊閉,紀冠城怎麽叫都沒有用。“欒彰!”紀冠城爬伏在欒彰身上拍著他的臉頰,海水一遍又一遍衝上來推在二人身上。周遭沒有可以求助的對象,紀冠城強迫自己鎮定下來,試著去做在衝浪教練那裏學到的救生方法,他將欒彰的下巴抬起後輕輕渡氣,嘴巴接觸到的瞬間就感受到了後頸的一股壓力,而他的嘴巴已經被睜開眼的欒彰纏住了,不允許他有任何反抗。“等等!”紀冠城勉力掙脫,見欒彰得逞的笑意,有些惱怒地問,“你沒事?”“我會遊泳啊。”欒彰理所應當地說。正當他又要吻紀冠城時,剛剛抬起的上身被一股巨力推倒,紀冠城騎在他的身上似是忍不住要跟他動手,拳頭懸停在半空沒有落下來,隻擰著眉頭質問:“為什麽騙我?你知不知道拿這種事情開玩笑很過分!”“抱歉,我知道,但我沒忍住。”欒彰道歉的態度顯得相當誠懇,他平躺在吹拂上來的潛浪中仰視紀冠城,紀冠城逆著光,讓他有些看不清紀冠城的表情,隻好伸出手覆在紀冠城的臉頰上試圖觸摸到,“你會為我急切慌張到什麽地步呢?”“就算不是你,我也不會允許別人在我眼前出意外。”“那你可不可以自私一點?”欒彰的手繞到了紀冠城的頸後輕輕向下壓,迫使紀冠城低頭靠向自己。“隻對我這樣好不好?”他的聲音小了許多,快要被海浪聲蓋住。紀冠城仍是眉頭緊皺,神色複雜地凝望著欒彰。他的心情從極度驚慌轉為被愚弄的憤怒,那些都是會讓心跳到達更高頻率的情緒和戀愛很像,大腦會錯誤的判斷這種機體反應是受所麵對著的魅力而影響。從巨大危機中脫離的陌生人尚可因為這樣的心理刺激而擦槍走火,何況是紀冠城與欒彰這樣的關係?紀冠城說:“你騙我,所以不好。”然後揪著欒彰的衣領,固住他的頭,泄憤一般地吻了下去,啃咬得用力,絲毫不像以往那麽溫柔。在密閉的沙灘上隻有他們二人,恐怕隻有途徑的海鳥能看到這隱蔽的豔事。沙灘上被弄亂的痕跡不斷被海浪衝平,海水浸在身上像是蓋了一層薄薄的絲被。紀冠城跨在欒彰身上,烈日炎炎,頭發上的海水混著汗水滴到欒彰身上都是燙的,從未有過的體驗帶給他們莫大的刺激,誰都不願意先一步放開對方,隻任憑翻湧的浪潮帶他們去海的深處。末了,紀冠城側枕在欒彰的頸窩平複心跳,歎息一般地說:“其實我剛剛也騙了你。”“騙我什麽?”“換做是別人,盡我全力救不了也沒有辦法。人生無常,無可奈何的事有很多。”紀冠城悶聲說,“但是你閉著眼躺在那裏的時候,我的大腦裏一片空白,動都不敢動。你要是真的出意外,那就是我害的你,我一輩子都不會放過自己的。”欒彰輕笑:“難道你要為我守寡一輩子?”紀冠城摟緊了欒彰,他的動作已經表明了他的態度。欒彰哄小孩一樣輕拍著紀冠城的後背:“我不值得你這麽做。就算沒有發生任何意外,我們也有可能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不在一起了。也許感情變淡了,也許人生發展出現了分歧,也許……大家向往一生一世一雙人的唯美愛情,可是你我都明白,多巴胺的有效期最多也不過兩三年,再往後靠什麽支撐和維係情感就是一門哲學了。”紀冠城抬起頭來看向欒彰,欒彰繼續說:“我是可以接受你以後不再愛我的,畢竟你還年輕,又是第一次談戀愛,會有很多憧憬和幻想,慢慢地也會發現現實與之相悖。如果真的有那麽一天,別給自己太大負擔,幹脆忘了和我的一切。你有大把的青春,還可以好好愛和被愛。”“你為什麽聊這麽悲觀的話題?”紀冠城問,“就算明天世界就要毀滅了,至少也要把今天先過完吧?”“可能隻是有感而發。”欒彰說,“好了,你不喜歡聽那就不聊。明天晚上會有跨年煙花表演,就在海麵上,到時候我們哪兒都不去,就躺在床上看煙花怎麽樣?”“都好。”欒彰隻說哪兒都不去,可從未提過什麽都不做。在全年的最後一天,兩個人從早到晚膩歪在房間裏沒有出門,累了就躺在床上休息,興致來時就繼續做。天色從亮到暗,海平麵上浮起月影,被風吹散滿池碎銀。巨大的輪船駛向大海深處,漆黑一片中忽然炸起光亮,一朵朵鮮花盛開在夜空中,燒盡的花火流星一樣落入水中,沉到月光的美夢裏。煙花光影透進房間裏時,紀冠城正好趴在床尾,欒彰整付重量壓在他的後背上,他極力扭過上身同背後的欒彰接吻。欒彰先是看到煙花映在紀冠城的臉上,然後對他說:“煙花好美,我好多年沒有看到過了。”“那我下次買來……我們一起放……唔……”“下次是什麽時候?”“就是……下次。”紀冠城陷在了欒彰的溫柔鄉裏,根本沒有腦子去想那麽具體的事情,可欒彰一直追問他,好像根本等不及。越是臨近午夜,二人的情緒愈發高漲,欒彰甚至抱著紀冠城走到了房間外延伸到海麵的木質走廊上,紀冠城的腿隻要稍往外懸就能觸到海麵。煙花愈發盛大,他們的身上一會兒是紅色的光,一會兒又是黃色的光。煙花的鳴響和海浪的卷弄可以蓋住所有聲音,他們可以肆無忌憚。倒數的鍾聲已經響起,煙花的數量也隨著時間的推進而層層遞進,就在新舊交替之時,欒彰動情地咬住了紀冠城的脖子,紀冠城主動地仰起頭,不死不休一般,二人在多重刺激之下一同抵達了新的紀元。欒彰問,你愛我嗎?紀冠城說愛,欒彰假意不信,紀冠城不知要怎麽證明,隻好再與欒彰纏綿。欒彰向來是壞心的,他知道辦法,可偏要等著紀冠城放縱。與此同時,紀冠城大腦中成千上萬的神經元都在做著相同的事情,它們被一一記錄了下來,在他說愛的一刻撰寫成章,以一封定時郵件發送到了一個私人信箱中。那是當初劉樹留給欒彰用以提交證明的信箱。也是從這一刻開始,欒彰心裏拉響了倒計時,血紅的數字不斷地跳動著,刺耳驚悚的聲音不斷警告著他結束這場騙局的時間。這讓他更加用力的想要占有紀冠城,仿佛明日不是新的一天,而是世界的終結。第48章 欒彰度假,劉樹同樣也在度假,那封郵件劉樹根本就沒注意到,也懶得在休息日裏招惹欒彰。所以關於兌現賭約的事情,劉樹是在第一個工作日跟欒彰提起的。“你這次不會大翻車吧?”劉樹邊喝咖啡邊調侃欒彰,“什麽動靜都沒有,難道就想當做無事發生了?你不是說已經和紀冠城在交往了嗎?然後呢?”“我不是發你郵箱了嗎?”欒彰悠哉說道,“發送時間在23點59分之前,我贏了。”劉樹這才想起來那條被自己忽略的信息,半信半疑地打開了手機郵箱查看。郵件彈出來時裏麵的圖譜堪稱天書,劉樹瞪大眼睛看了半天,最後轉向屏幕問欒彰:“你能不能解釋一下這到底是什麽?”“紀冠城和我在一起時的大腦活動信息。”欒彰不介意花些時間給劉樹講解專業知識,比如人類在跟喜歡的人相處時到底點亮了大腦皮層中的哪些區域,那些神經遞質在活動,產生了怎樣的化學反應,以及和其他情感如何區分。他像是為自己的傑出論文答辯一樣認真嚴謹地向劉樹闡述,講到關鍵之處不由地展開得意的笑容,可劉樹卻越聽臉色越難看,打斷欒彰問道:“你怎麽拿到這些信息的?”“在大腦裏植入芯片不就好了?”欒彰很是輕鬆地回答。“你!”劉樹意識到自己聲音有些高,連忙壓低下來,把椅子拉近欒彰,“你竟然真的敢?玩玩感情就算了,現在牽扯上這些事情……他可是evo的員工,出了問題你怎麽跟夢鹿交代?”“他自己自願的,沒人逼他。”欒彰滿不在乎地說,“大家都是成年人,得學會為自己的決定負責,不是嗎?”“可是……”劉樹這才察覺到了事情的嚴重性。她當初問欒彰要紀冠城愛上他的證明,欒彰一直裝神弄鬼說有辦法,她以為不外乎是一些照片或者視頻,心裏便從未當做什麽正經事。她根本沒想到欒彰竟然能在紀冠城的大腦裏植入芯片!雖然evo的芯片植入和人機互傳技術已經非常成熟,可不代表能叫欒彰胡作非為的地步。劉樹注視著欒彰,以她對欒彰的了解來看,這個男人絕對不會費盡周折隻沾一點好處。為了不引發不必要的麻煩,也為了懸崖勒馬,劉樹嚴肅地對欒彰說:“我相信你,這局你贏了,下周開會我會站在你這一邊。現在你想辦法把那顆芯片取出來吧,跟紀冠城分手善後,一切都該結束了。”欒彰扭頭看向窗外,仿佛根本沒聽見劉樹說什麽。劉樹心中預感不好,強迫欒彰聽自己說話:“如果你覺得同在一家公司難處理,那我……”“既然我們的賭局已經結束了,那麽後麵怎麽發展也就不是你需要關心的事情了。”欒彰轉過頭來直視劉樹,他下巴微揚,眼神漠然,把劉樹拒之於外,“也沒有必要對我要做的事情發表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