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浦天宇把大家逗樂的時候,雲遊都會忍不住偷偷回頭去看他,也偷看他身邊兒的陸寒山。原來陸寒山喜歡那樣的同桌嗎?雲遊有些煩悶地想,那之前倆人坐那麽久的同桌還真是委屈陸寒山了。作者有話說:嘿嘿,又到我最喜歡的橋段了。似川會平等地懲罰每一個嘴硬的小孩兒。^-^另外突然發現今天是年三十,時間真的好快哦,祝大家新年快樂,龍行!第20章 “當朋友”雲遊不是沒想過再和陸寒山聊一聊,可陸寒山對他的冷淡是肉眼可見的。不坐同桌之後,倆人上學放學還會一起走,但遠沒有之前那麽親密了。以往他們之間的話不太多,但總不至於太冷場,雲遊說話時陸寒山總會很認真地傾聽,偶爾陸寒山也會主動跟雲遊說些自己想說的,但現在陸寒山看雲遊就像是透明人似的,不管雲遊說什麽他都不回應,自然也沒有再主動跟雲遊說過什麽。這種感覺很別扭,如果他們剛認識也就算了,可他們已經認識快十年了,每天朝夕相處,甚至都已經不能稱之為“習慣”了,他們兩個是相伴著長大的,幾乎所有的回憶中都有彼此的身影,可現在,陸寒山突然就疏遠雲遊了,甚至都不願意給他一個理由。不願意就不願意吧,雲遊也是有脾氣的,陸寒山不跟他說話,他也不跟陸寒山說話了,後來倆人的狀態實在別扭,雲遊咬了咬牙,直接跟陸寒山攤牌了,說:“不然咱倆以後別一塊兒走了,省得你難受我也難受。”陸寒山同意了。從那天起,倆人就真的沒一起走過了,以往每天上學的時候,陸寒山都會在樓下等雲遊,現在雲遊再也沒見過他的身影了,放學的時候,陸寒山也是拎起東西就走,不再給雲遊一個多餘的眼神兒。好像這九年的友誼說沒有就沒有了,過去的一切都隻是雲遊做的一場大夢似的。時間轉眼就過去了一個月,入秋後天氣一天天變冷,雲遊身上的校服從短袖換成了長袖,之後又穿上了加絨的校服外套。教學樓下的梧桐樹葉已經掉得差不多了,樹枝上光禿禿的,餘下那幾片零星的葉子也已經枯黃了,北風吹來的時間將掉未掉,給人一種蕭瑟的感覺。又是周一。早讀課上,教室裏昏昏欲睡,雲遊坐在自己的座位上,雙手舉著一本攤開的英語書,腦袋像是小雞啄米似的,不停地往下墜。好困。腦袋好暈。雲遊強撐著,努力地睜大眼睛,才沒有直接在早讀課上睡過去。也不知道為什麽,今天的雲遊格外的困又格外的冷,下課鈴終於打響,雲遊顧不得老師還在教室裏,課本兒一扔,直接趴在了課桌上,枕著自己的手臂。教室的窗戶是緊閉著的,但還是有寒風透過窗戶的縫隙溜進來,又順著衣領鑽入雲遊的脖子,讓他不自覺地打了個寒顫。好冷。雲遊努力地往衣服裏麵縮,恨不得把自己縮成一個小小的球,才終於感覺到了一點暖意。十分鍾的下課時間稍縱即逝,尖銳的鈴聲再次打響了,在走廊裏回蕩著,於是原本嘈雜的教學樓很快變得安靜。雲遊還趴在課桌上,他聽到了上課鈴聲,但眼皮就像是被膠水黏住了一樣,怎麽都睜不開。朦朧之中,雲遊聽到有老師在喊他的名字,他迷迷糊糊地爬起來,目光迷茫地看著黑板,沒多久,就又堅持不住趴了回去。老師沒有再喊他了。周圍一會兒安靜一會兒又吵鬧,雲遊不知道自己到底睡了多久,他隻覺得自己身上一陣冷一陣熱的,一會兒像是被丟進了火爐裏,一會兒又像是墜入了冰窟。鈴聲時不時地響起又落下,最後一遍之後,周圍徹底安靜了下來。雲遊是被飯菜的香味兒饞醒的,有他最愛的糖醋魚、孜然土豆、還有他不怎麽喜歡吃的清炒上海青……他迷迷糊糊地坐起來,眯著眼睛去尋找響起的來源,陸寒山的聲音從耳邊傳來,一如既往的冷淡,還帶有幾分嘲笑的意味:“睡得這麽死,鼻子倒是挺靈的。”雲遊倏然清醒,這才發現教室裏的人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走完了,空空蕩蕩的,陸寒山坐在原本屬於雲遊同桌的位置上,微微探頭,表情淡淡地看著他。“你……!”雲遊張了張口,剛要發作,陸寒山又變戲法似的從身後拿出了兩個塑料袋,一個裏麵裝著打包好的飯菜,另一個裏麵則裝著兩盒感冒藥。“你發燒了。”陸寒山的聲音也淡淡的,隻是在陳述一個事實,“吃點東西,然後把藥吃了再睡。”雲遊愣了一下,這才感覺到身上一陣酸沉。原來他是發燒了嗎?怪不得睡了那麽久。飯菜的香味從透明的一次性飯盒裏飄了出來,雲遊這次確認了,他剛才聞到的味道不是他迷離之間的錯覺,陸寒山真的給他買了飯。微妙的感動在雲遊的心間流淌著,緊接著,這種感動變成了一種委屈。“謝謝你的好意。”雲遊瞥了一眼桌上的東西,沒拿,而是慢吞吞地從椅子上站起來,揪了揪因為被壓到而顯得有些皺巴巴的校服,轉身朝著教室外走去,“但是我不需要。”陸寒山眼疾手快地拽住了他的手腕,表情中稍帶慍色:“你幹什麽?”“難道不是該我問你幹什麽嗎?雲遊背對著他,毫不猶豫地甩開了他的手,語氣冷淡道,“你都不把我當朋友了,還來關心我幹什麽?”之前陸寒山說要換座位的時候,雲遊是沒有覺得委屈的,隻覺得不理解,但尊重,既然陸寒山不願意跟他坐同桌,那他們就分開就好了。這會兒看到陸寒山給自己買的午飯和藥,雲遊才後知後覺地感受到了難以掩飾的委屈,他不是沒有感情的機器,他還惦念著倆人曾經相伴著長大的那九年。“是我做錯了什麽嗎?”雲遊越想越覺得委屈,也或許是生病了難受吧,他覺得眼眶和鼻子都酸酸的,悄悄地吸了吸鼻子,又繼續說道,“我真做錯了你跟我說啊,我又不是不懂事的小孩子,你說了我可以改的。”“不是你的錯。”陸寒山幾乎立刻就開了口,說,“你沒有做錯什麽。”雲遊紅著眼眶問他:“那為什麽?”“我……”陸寒山的喉結微動,欲言又止,最終別開了目光,嗓音輕輕道,“我不想說。”有太多的話在嘴邊,但陸寒山真的不知道該如何表達,他要怎麽跟雲遊說呢?說自己喜歡他,沒法控製對他的旖旎想法?那雲遊大概會更討厭他了吧。這件事就像是一個死局,不管陸寒山選擇什麽,結果都已經是注定了的。“行,那就這樣吧。”雲遊點了點頭,也不想再和陸寒山多說什麽了,轉過身,繼續朝著門外走去,他實在是難受,腿軟了一下,趔趄著往前走兩步,陸寒山再次伸手拉住了他。“別走,雲遊。”陸寒山的聲音低低的,他輕輕地喊雲遊的名字,那兩個詞從舌尖卷出,帶著一點兒祈求的意味,“你可以生我的氣,但別拿這個來懲罰自己。”“……”雲遊沉默著沒有說話,陸寒山於是拽著他的手腕把他摁回到座位前,把盒飯與藥重新推給他,他就這麽看著雲遊,漆黑的眼眸竟顯得有些可憐,他的手還抓著雲遊的手腕,掌心是燙的,比雲遊這個發燒的人溫度還高。“你不想見我我走就是了,”陸寒山垂著眼眸說,“午飯和藥你留下。”“……”到底是誰不想見誰啊?雲遊盯著桌上的東西看了好幾秒鍾,最終悶聲不吭地打開飯盒,埋頭吃起飯來。算了,雲遊想,不能和吃的東西過不去。陸寒山坐在雲遊身邊兒,也不吭聲,就這麽安靜地看著他吃。雲遊到底是生病了,胃口不好,平常最愛的糖醋魚剛吃了兩塊兒就覺得膩味了,孜然土豆也是同樣,原本他最討厭的清炒上海青竟成了他唯一能吃下去的菜了。不過上海青雲遊也沒吃多少,扒拉了兩口就吃不下了,陸寒山沒有強求,說:“吃不下就算了。”把剩下的飯菜打包好丟進垃圾桶裏之後,陸寒山拿雲遊的杯子去走廊盡頭的開水房接了開水,幫雲遊泡了感冒藥。熱氣騰騰的杯子塞進了雲遊的手裏,濃重的藥味兒縈繞在鼻息。雲遊低頭看著黃澄澄的藥,輕輕吹散上麵漂浮的熱氣,嗓音也輕輕的:“……陸寒山。”“怎麽了?”陸寒山的眉心微蹙,問他,“哪裏不舒服?”雲遊搖了搖頭,問他:“你到底為什麽不想跟我坐同桌啊?”半小時前,雲遊也問過陸寒山同樣的問題,但他當時是委屈的,眼角通紅的,他詰問陸寒山,迫切地想要知道一個答案,為什麽陸寒山能離開得那麽幹脆,他把他們九年的友誼放在何種境地?現在他依然想知道答案,但情緒卻是平靜的,他隻是單純地覺得不理解,他明明能感覺到陸寒山是關心他的,在意他的,為什麽陸寒山卻要一次又一次地推開他呢。甚至雲遊覺得現在自己已經不生氣了,隻要陸寒山給他一個理由,他就會原諒他,還會像從前一樣粘著他,雲遊從來都不是一個記仇的小孩兒。“你……是有什麽苦衷嗎?”雲遊實在是想不通,於是試探著,胡亂地猜測道,“和小霜阿姨有關嗎?還是和你爸爸有關?還是……”陸寒山打斷了他的猜測:“不是。”雲遊抬眸看他:“那是為什麽?”“我……”陸寒山眼底的苦澀一閃而過,抬眼時,又恢複到平日裏那種冷淡而自持的狀態,他說,“對不起,不是你的問題,是我的錯。”雲遊不說話,隻用那雙淺栗色的眸子打量著他。陸寒山微微偏頭,避開了雲遊的目光,說:“不管你相不相信,我都是把你當朋友的。”“什麽樣的朋友?”雲遊掀了掀唇角,表情中看不出喜怒,“非要和我分開坐的朋友?見了麵兒也不打一聲招呼的朋友?”“對不起。”陸寒山又說了這句話。“……算了。”雲遊輕輕地歎了口氣,忽然覺得有些沒意思,不想再跟他聊這個話題了,吹了吹杯子裏的藥,埋頭喝了一口,才說,“你想怎麽樣就怎麽樣吧。”這並不是雲遊的氣話,他是真的不想再糾結這個話題了,任何感情講究的都是你情我願,糾結來糾結去的沒意思。他也不想聽陸寒山的理由,人與人之間的關係遠近不需要什麽理由,有時候可能就是緣分,緣分盡了,自然就疏遠了,隻是他們倆認識這麽多年,到底是還需要一些時間來適應。不過現在也適應的差不多了。“對不起。”陸寒山還是這句話,他抬起眼眸,深深地看了雲遊一眼,漆黑的眼眸中是雲遊讀不懂的情緒,他說,“你別生氣,雲遊,因為我生氣不值得。”“我沒生氣。”雲遊搖了搖頭,藥已經涼的差不多了,他仰起頭,一飲而盡,這藥裏加了糖!剛入口是甜的,但後味依然苦澀,“謝謝你的飯和藥,也謝謝你之前對我的照顧,不管怎麽說,過去的九年都是真實存在的,我也是真的把你當朋友的,過去是,現在也是,如果你以後有什麽不順心的你來找我,我還是會盡量幫你的。”“我知道。”陸寒山點了點頭,又兀自笑了一下,語氣格外真誠,說,“也謝謝你還把我當朋友。”笑意之下,他的心中滿是苦澀:可是我不想當你的朋友啊,雲遊。我喜歡你。是想和你天長地久的那種喜歡。-這場發燒來勢洶洶,雲遊到底還是沒抗住,請了整整一周的病假。這一周裏,陸寒山每天放學後都會去雲遊家裏看他,把自己的筆記給他看,再幫他輔導一會兒功課。兩人之間的關係不似之前那般劍拔弩張了,但也沒有回到最初那種舒服坦誠的狀態,除了講題以外,兩人之間再沒有別的話題可以聊了。不過雲遊已經可以坦然麵對這種狀態了,他向來不喜歡強迫別人,也不會勉強自己。後半學期的時間過得飛快,一眨眼就放寒假了。雲遊第一次沒有在放假期間去陸寒山家,頭兩天稍微有點兒不適應,但很快就習慣了。雲遊的床就在暖氣片旁邊,他懶得下床,就在床上支一個小桌子,靠著暖氣片看書,每天都舒舒服服、暖暖和和的,甚至難得胖了兩斤,讓閆思彤和雲德明高興壞了。除夕夜。今天的晚上難得熱鬧,一大家子人都聚在雲遊家裏,吃過團圓飯後,大家圍在電視機旁邊兒守歲,這年頭春晚已經比不上前幾年好看了,也或許是因為時代發展以後娛樂的東西多了,大家對春晚也就沒那麽期待了,但雲遊家還是年年都守在電視機前,就圖個熱鬧,團圓。雲遊窩在沙發的角落裏,麵前的小茶幾上摞著一小堆橘子皮,現在正是砂糖橘上市的季節,酸甜多汁,最合適在暖氣房裏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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