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時候把袁燁也帶上。”他們這邊表達了合作的意向,公司去和片方交涉。蕭子昱從手機屏幕上挪開眼睛,下床洗澡。洗到一半,浴室門被刷地拉開:“自己洗不方便, 我來幫你。”袁珩就是那個最大的不方便, 然而這個時候遮擋要害顯得滑稽,蕭子昱躲閃道:“不用, 我自己來。”“別動,我看看還腫嗎?”“袁珩!”……《tripper》很快官宣, 除了袁珩和蕭子昱兩位大中華區的嘉賓,另外兩位是一對來自倫敦的同性情侶, 安迪和西蒙。蕭謹川和袁燁受邀參加, 簽完協議後一起拍了宣傳片。先前《尋俗》播出時, 蕭謹川的鏡頭雖然不多, 但受歡迎程度絲毫不減, 特別他聲音沉冷, 氣質不凡,全然一派文質彬彬的君子之風, 極討小姑娘們喜歡。沒想到在鬧出幾波輿論風浪後, 袁珩和蕭子昱不僅沒有避嫌,還像往常一樣合作, 姿態大方,毫不遮掩,吃瓜群眾反而漸漸興味盎然。“誰懂,感覺他倆像婚後十年了,哪天公開出櫃我都不會奇怪。”“糖多到吃不完,本元宵cp粉祖上有礦。”“另外一對嘉賓是同性情侶,很難不懷疑節目組在暗示什麽。”“節目組:隻能幫你們到這裏了。”十二月份,雲京迎來了第一場雪,《tripper》正式啟程。將近十個小時的飛行後,飛機在火奴魯魯機場降落,濕鹹的海風撲麵而來。十二月是南半球的夏季,熱帶猛烈的陽光直射地麵,連植物都平白高大茂盛了幾分。幾人在飛機上就已經換裝完畢,蕭子昱穿了一件白色短袖搭配薄層牛仔褲,頭發清爽地紮高,在一群黝黑健碩的熱帶居民中極為顯眼。安迪和西蒙也來了,兩人深受倫敦漫長冬天的迫害,看到陽光都有些興奮。安迪有一頭色澤鮮亮的紅發,鼻子上一圈淡淡的雀斑,但這並沒有影響他的自信,大聲跟眾人打招呼:“來自中國的朋友,你們好!”西蒙相對穩重些,他比安迪足足高了一個頭,鼻梁高挺,眼窩深邃,連唇峰都鮮明無比,看到他們後淡藍色的眼睛微微彎起,典型的老派貴族相貌。大家很快彼此熟絡,在機場拍了第一張大合影。第一天大家還要倒時差,行程就沒有那麽緊湊。在節目組安排的酒店入住後,安迪建議去附近的沙灘上逛一逛。傍晚時分太陽依舊毒辣,袁珩顧不上攝像頭,邊走邊給蕭子昱抹防曬。從脖子到胳膊,多餘的直接蹭到自己手臂上。蕭子昱對現代社會的化學護膚品仍不肯苟同,抗議無效後任由對方在自己身上動手動腳。蕭謹川和袁燁跟在後麵,一個大熱天仍不放棄長衣長褲,另一個早就換上了無袖背心和大褲衩,草帽是在路邊攤買的,儼然跟當地環境融為一體。蕭謹川盯著前麵的兩個人,身邊溫度都平白降低了一些,蕭子昱明明都表現出不願意了,袁珩還追著纏上去,拉住人家不讓走。袁燁暗暗盯著他,不明覺厲。半晌好像是參透了些什麽,主動道:“蕭大哥,他們是在玩情趣呢,要是我哥跟嫂子一樣矜持,那他倆估計下下輩子都不可能在一起。”蕭謹川轉過頭盯了他一眼,雖然沒說什麽,但袁燁還是感覺自己被罵了。大意應該是:你跟你哥是一路貨色,都不算什麽好東西。氣溫仍在攀升,地表的溫度接近四十,蕭謹川的後背漸漸被汗水浸透,他抽出紙巾擦汗,要不是擔心蕭子昱第一次出國,他大可在青嵐園裏打著壁爐安然過冬。他們的跟拍攝影師是個華人,見兩人氣氛尷尬,主動問道:“大家之前有來過夏威夷嗎?”袁燁把草帽拿在手裏扇風,回憶道:“唔,之前來采風過,還有幸結識了一個表演草裙舞的小姐姐。”奈何小姐姐不喜歡精神小夥,壓根沒把他放在眼裏。袁燁還沒回味完這段無疾而終的暗戀,就感覺手裏一空,草帽被人淩空擄了去。“hey bro, catch me!”嬉笑的聲音遠遠傳來,是當地的一群男校高中生。在旅遊國家,居民們對當街拍攝的行為習以為常,他們毫不避諱地大方蹭鏡頭,將袁燁的帽子拋來拋去,起哄聲引來了一群圍觀者。“還給我!”袁燁除了他哥平生還沒怕過誰,瞬間被挑釁得直冒火,轉身就要衝過去追。“wow!”男生們一哄而散,訓練有素地跳過花壇,翻過長凳,竟然是還是一群跑酷愛好者。“可能是學校的社團,”安迪無奈地聳了聳肩,“這個年紀的男孩子最惹人討厭了。”西蒙攬過他的肩,低聲道:“沒有,你當年就很可愛。”袁燁無能狂怒,這時一隻手拍上了他的肩膀,身後傳來一道微涼的嗓音:“我替你拿回來。”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的時候,蕭子昱已經竄了出去。他身體輕盈,稍微借力就能躍得老高,方才高中生們翻過的障礙在他腳下如履平地。男生們像是見到了某種神秘的東方武術,一時間紛紛睜大了眼睛,起哄得更激烈了。以他們的經驗,這種身材清瘦的亞洲人總是缺乏力量,可能用不了多久就會放棄。所以,讓他們興奮的原因還有另一個,蕭子昱作為一個男人,也太漂亮了些。那飛揚的長發和輕盈的身姿簡直符合他們對東方人的所有刻板印象,被美人追在身後,不管對方的動機如何,都足夠他們明天在學校裏炫耀了。“南珠!”袁燁還沒反應過來,身邊又有兩道身影飛掠而去。跟拍攝影師頭一次見到這種陣仗,都懵了,猶豫著要不要狂奔去追。袁燁轉過頭,跟兩個英國佬麵麵相覷,半晌安迪問道:“你怎麽不去?是因為不會中國功夫嗎?”袁燁:“……”奔出去足有一公裏,小屁孩們的速度逐漸慢了下來,隻剩下呼哧喘息的聲音。蕭子昱從十幾級台階上一躍而下,胸腔都沒有多少起伏,穩當當落在了高中生前麵。男生們撐著膝蓋氣喘如牛,他們是今年才加入社團的新生,正處於天不怕地不怕,炮仗都想嚐一嚐的年紀,團夥作案是常態,何時被人追著屁股攆過。看起來年齡最大的那個雙手將草帽送上:“很抱歉拿了你的東西……請問你這是中國式跑酷嗎?”蕭子昱的英文水平不足以理解“跑酷”這種詞匯,他麵色微冷地接過帽子,淡淡道:“下不為例。”男高中生們頓時發出咆哮,連聲音都這麽好聽!白人的身體骨架本來就大,擠在一起簡直就像一堵人牆,他們你推我一下,我搡你一下不肯讓開,終於有人率先開口:“美人,我們能有幸邀請你喝一杯威士忌嗎?”蕭子昱聽懂了大意,搖搖頭,表示自己要離開了。男生們不肯放棄,為首的那個繼續道:“我朋友會調很好喝的果酒,你是第一次來夏威夷嗎?我們可以帶你去海邊,去兜風。”那神情就像懷春少年麵對情竇初開的心上人,想要討人歡心,又怕太明顯惹得人厭煩。還沒等蕭子昱回答,就聽到身後傳來一陣怒喝:“滾遠點,你們這群小屁孩!”蕭謹川第一次爆粗口,冷峻的氣質將高中生們嚇得後退兩步。袁珩將人拉到身前,從上到下打量一番,抬手摘掉了掛在發梢上的兩片樹葉,又半蹲下去替他拍褲腳上的土。寬厚的大手包裹住蕭子昱的手掌,袁珩心有餘悸:“下次別跑這麽快。”蕭謹川提高聲音:“人生地不熟,也不怕被人拐去賣豬仔!”“嘿,先生,你們是不是太嚴厲了一點,”高中生出聲提醒,“我們隻是想邀請他去喝一杯。”“閉嘴!”袁珩和蕭謹川同時喝道。蕭子昱自知理虧,將草帽戴在頭上,仿佛這樣就可以就地隱身。攝影師被遠遠甩在了身後,兩人牽著手轉身,餘光中出現了一座白色的雕像。眼前景象逐漸與記憶中的照片重合,豐沛蔥鬱的熱帶植物,汩汩搏動的音樂噴泉,和手持生命之劍的大天使,蕭子昱反應過來:“是希洛公園。”就在他們站立的地方,也曾有一對同性戀人並肩而立,那副照片的名字叫《兩件白婚紗》。沒想到一場鬧劇最終還能以浪漫落幕,袁珩同他十指交握,剛要說什麽,就聽蕭子昱道:“那個光屁股小孩是誰?”袁珩有些無奈,決定不跟剛穿越的古代人計較,捏了捏他的指尖:“那是天使。”“在基督教裏,天使是神的孩子,會送來愛和祝福。”袁燁和攝影師這才氣喘籲籲趕到,蕭子昱神色一斂,剛要抽出手指,卻被袁珩更緊地攥住。“你們別動!”袁燁大呼小叫了一嗓子,手忙腳亂打開拍立得,“這個角度絕了!”兩人並肩而立,背對著眾人,夕陽曖昧了光線,將天使像染成金黃色,就連旁邊那群高中生都下意識屏息,等相機將這一幕哢嚓定格。相紙被緩緩吐出來,袁燁捏住扇了扇,遞給蕭子昱。他來到現代社會後拍過各種照片,卻還是第一次照拍立得,雖然沒那麽清晰,卻有種老膠片地質感,仿佛汪住了一段歲月。蕭子昱將相片鄭重夾進錢包:“謝謝。”安迪瞧見了,硬是拉著西蒙拍了同款,並且給出了最高評價:“雖然你不會中國功夫,但拍照技術十分讓人敬佩。”氣得袁燁想原地把相紙吃了也不給他。走回沙灘酒店,時差帶來的困頓感延遲襲來。安迪和西蒙獨享一間大房,剩下四人則是住在四室一廳的公寓式套間。蕭子昱洗過澡,感覺身上困乏稍解,換洗衣物帶的不多,他裹緊睡袍,站到露台上吹風。袁珩發來一條消息:洗完澡了嗎?為了拍攝生活片段,客廳裏架了四個攝像頭,全方位無死角記錄他們的生活狀態,要是亂竄房間一定會被抓到,到時候剪輯播出來能直接送他們登頂頭條。因此回來後蕭子昱和袁珩各自欲蓋彌彰呆在房間裏,默契地沒有提晚上該怎麽睡。此刻外間還有走動的聲音,是袁燁踩著拖鞋出來,去冰箱拿飲料。蕭子昱垂眸看著那條信息,總有種偷/情的錯覺。他忽略消息,直接打電話過去。對麵沒有接聽,半晌,隔壁露台傳來響動,袁珩披著浴袍走了出來。兩個露台間隔一米多的寬度,蕭子昱趴在欄杆上,回答他的問題:“已經洗完了。”下一秒,他悚然睜大了眼睛,因為袁珩單手撐住欄杆,輕而易舉地躍了上去。兩邊的露台雖然間隔不遠,但房間距地麵足有二十層樓的高度,耳邊海風呼嘯,模糊了遠方沙灘上的喧鬧笑語。蕭子昱來不及阻攔,先往後退了兩步,袁珩腳踩著欄杆,直接憑空躍了過來,巨大的黑影當頭籠罩,將他死死鎖進懷中。因著慣性,蕭子昱後背靠到了牆上,袁珩卻沒有讓開的意思,低頭銜住兩片唇瓣,舌尖探進齒縫,輕輕一吮。袁珩在鏡頭前便有些放肆不拘,人後更是不管不顧,單手墊在蕭子昱腦後,迫使他仰起下巴,戰栗著應允。唇分時蕭子昱身體已然酸軟下去,全靠著腰間大手的支撐才能站立。師兄和弟弟都在隔壁,外麵還有攝像頭捕捉著一切動靜,怎麽能放浪至此,蕭子昱抬手推拒:“袁珩……”“外麵還有……”話沒說完,嘴巴又被人堵上了,這次是袁珩塞進來的兩根手指,摩梭著他的牙關。耳邊落下一聲誇獎:“南珠的牙齒真整齊。”蕭子昱漲紅了臉,奈何隻能發出輕微的嗚咽。胯前驀地一涼,是他被袁珩抵在了露台欄杆上,手指抽/出,轉而探去了別處。瑞鳳眼緩緩張大,像是接受不了這般荒唐,蕭子昱溢出一絲哭吟:“長風……”耳邊的呼吸聲登時粗重了幾分,袁珩放慢了動作:“放鬆,不然會弄疼你。”方才兩人火熱糾纏時袁珩就順手關了房中的燈,此刻黑燈瞎火,不會有人看到他們恃夜孟浪,然而不遠處的海灘上燈火通明,隱約傳來人聲,蕭子昱總有種置身於人前的錯覺,到底沒能撐住。“臉皮這麽薄,”袁珩沒忍心繼續欺負下去,抱著人回到屋內,似誘騙也似哄慰,“放鬆,這就好了。”仿佛海風都變得燙熱起來,這次袁珩什麽都沒用,摩擦感變得清晰,蕭子昱昏睡過去之前隻來得及哭出一聲:“騙子。”本來倒時差就困乏,再加上一場雲雨,蕭子昱直接進入了深眠,身體像是對麵前這個人又愛又怕,不情不願縮在袁珩懷裏,一覺睡到了天亮。清晨時分,蕭子昱睜開眼睛,麵前是堅實可靠的胸膛。天邊一片橙紅,太陽在海平線上冒了個尖,袁珩擁著他,替他整理好睡亂的長發,十足溫柔跟昨夜的行徑判若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