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蕭大哥。”向邊庭說。賀宣回頭對向邊庭說:“回去吃早飯吧,涼了該不好吃了。”向邊庭點點頭,他看著賀宣和蕭易陽進了屋裏才把門關上。他媽的助理拎著包站在客廳,向邊庭看了他一眼說:“秦助理,沙發上坐吧,別一直站著了。”“嗯。”秦助理笑著點了點頭。“你那鄰居是老師?”邊瑜問向邊庭。“不是,他是紋身師。”邊瑜坐在餐桌前看著他:“紋身師?”“嗯。”向邊庭坐在了她對麵,“很厲害的紋身師。”向邊庭很少這麽直白地誇人,而且從剛才到現在已經誇了兩次了。“你好像挺喜歡他的。”邊瑜把刀叉遞給了他。向邊庭接刀叉的手一頓,很顯然,他媽說的“喜歡”不是那個意思,但他媽問這話的一瞬間,他腦子裏閃過的“喜歡”就是那個意思。會有這種下意識的反應不奇怪,已經有幾年了,應該是上了高中之後吧,他一直隱約覺得自己有那方麵的傾向。剛才那樣下意識的思維邏輯似乎也在向他證實這一點。對於這件事,向邊庭其實並不怎麽放在心上,就算有意識也是朦朦朧朧的,因為他確實也沒喜歡過哪個男生,本質上這些於他而言沒那麽重要,所以他不會耗費心神去想。愣了不過片刻的工夫,向邊庭接過了刀叉,邊瑜把話繼續說下去:“不太聽你在我麵前誇什麽人。”向邊庭切了一小塊牛排放進嘴裏,心想哪有那麽多人能讓我誇。邊瑜喝了口水,她的兒子她了解,骨子裏是傲的,平時為人處世謙謙有禮,其實沒幾個人能真看進眼裏,不值得說道的人他提都不會提,哪會主動說起這人哪般哪般厲害。向邊庭低頭切著牛排,說:“他是真的挺厲害的,您看過他的作品就知道了……”向邊庭頓了片刻,又道:“挺有個性的……很瀟灑一人。”不說長相,就賀宣這個性格,向邊庭就覺得挺帥的。賀宣一身居家服,蕭易陽上下打量著他:“你這是……剛竄門回來?還是竄了一夜門剛回來……?”“你覺得呢?”“我覺得不了。”蕭易陽笑了,“你什麽事做不出來。”賀宣走進廚房倒了杯水喝,抬眸看了他一眼。“所以什麽情況我都覺得有可能。”蕭易陽說,“竄了一夜門剛回來的可能性也挺大的。”“說得我像個霸王。”“你不是嗎?”蕭易陽把車鑰匙放在玄關的櫃子上。賀宣行事什麽風格蕭易陽心裏有數,不是什麽拖泥帶水的人,說什麽做什麽都很幹脆,不過有一說一,他倒還真不知道賀宣對待感情事是不是也是這樣。有的人天生冷心冷情,戀愛腦那是一點都沒有的,賀宣就是這樣的人,至少在遇到向邊庭之前,蕭易陽從沒見過他對什麽人動心,可能緣分就是命定的吧,總有那麽一個人在等著你,會在某個很平常的日子跟你不期而遇。遇上了,就什麽都對了。賀宣喝著水沒說話,蕭易陽還是了解他的,要換了二十來歲那會兒,他肯定霸王行徑,不知收斂。白欽以前說過,說他很自我,說自我的人是最不容易陷入親密關係的。前者他承認,他就是個很自我的人。一旦知道自己想要什麽,就一定要爭取,要占有。這點是能從向邊庭身上得到印證的。“所以呢?”蕭易陽看著他,“霸王您是過去幹嘛了?”“霸王去做了個早飯。”賀宣說。蕭易陽眉毛微挑,略感意外:“霸王這麽賢惠。”“賢惠?”賀宣邊說邊往衣帽間走去,“按你的尿性,你不是應該說我心機嗎。”蕭易陽樂了:“你在我倆身上安攝像頭了?”“白欽那張嘴,還用安攝像頭。”“說你心機的那也不是我啊,那家夥怎麽說的?怎麽淨往我頭上扣屎盆子。”賀宣頭也不回地走進衣帽間,蕭易陽跟了過來,雙手抱胸倚在門框上,笑著打趣道:“為愛奔赴怎麽能說是心機呢。”賀宣揚手脫掉了上衣,從衣櫃裏挑了一件衣服,說:“說了就說了,我本來也不是什麽心思單純的好人。”蕭易陽站在門口笑了一會兒,忽然發現賀宣左手的尾戒沒了。“你戒指呢?”賀宣低頭看了看左手,說:“在向邊庭那兒。”蕭易陽一臉詫異:“不是……你是去做個了早飯還是求了個婚啊?”這戒指是賀宣他媽的遺物,說起來真的跟他的命一樣重要,他媽過世後他一直戴著,除了在獄裏那兩年就從來沒見他摘下來過。賀宣把衣服穿上,說:“真求婚我也不可能拿這個戒指求。做飯的時候摘下來讓他幫忙保管了,剛才沒拿。”“你……”蕭易陽表情複雜,“故意的吧?”賀宣就算把手指頭丟了也不可能把戒指給落了。賀宣從櫃子裏挑了條褲子,語氣隨意:“故意又怎麽了。”其實他不是忘拿也不是故意沒拿,他就是覺得戒指保管在向邊庭那兒跟戴在他手上沒差,向邊庭想起來自然會還給他,想不起來放他那兒也沒事,什麽時候拿都一樣。蕭易陽笑了兩聲:“所以還真是已經想到求婚這一步了賀叔叔?”賀宣對他的揶揄照單全收:“嗯,連去哪結婚我都想好了。”蕭易陽已經分辨不清賀宣這話是認真還是說笑。認真也好,說笑也罷,有一點他必須承認,那就是賀宣身上那種恣意勁的確是很吸引人的特質,坦蕩又有膽氣。也難怪白欽那樣的人當年都能成他的迷弟。第18章 邊瑜在房子裏轉了轉,停在蛇箱前說:“今天天氣這麽好,不放它出來曬曬太陽?”“一會兒放。”也不知道是不是對賀宣有濾鏡,向邊庭感覺他做的牛排和意麵比他那位五星級的廚師做的還好吃,向邊庭光盤了,頭一回早上吃這麽多還不覺得撐。向邊庭起身收拾桌子,秦助理走過來道:“我來收拾吧。”“沒事,我自己來。”向邊庭說。邊瑜走了過來,往桌上一看,瞥見兩個空空的盤子:“在家倒沒見你早上吃這麽多。”向邊庭挑嘴,邊瑜知道,早餐一般都吃得很清淡,今天又是牛排又是肉醬意麵,她隻當他肯定吃不了,沒想到都解決了。“長身體呢。”向邊庭貧嘴道。邊瑜笑了笑,沒說話。向邊庭又說:“您剛不還說讓我早上吃豐盛點。”邊瑜旁觀他洗碗,點頭道:“洗得挺像模像樣的。”向邊庭笑了:“我又不是生活不能自理,您能不能撿點別的誇。”向邊庭轉頭看了她一眼:“您不回房間休息會兒?不是沒睡麽。”“我馬上就走了,中午還有個飯局要去。”“現在還早呢,還能再補個覺。”“我不在你這睡,已經訂了酒店了,一會兒回酒店睡。”邊瑜說著問他,“你是晚上跟我一塊去姥姥那兒,還是白天自個兒去?”“我等會兒就去了。”邊瑜點點頭:“嗯,我讓司機送你。”邊瑜沒待多久就帶著助理一起走了,她一走向邊庭才想起來賀宣的戒指還沒給他,他從口袋裏摸出了戒指,拿著戒指去隔壁找賀宣。賀宣估計已經出門了,按了半天門鈴也沒人開門。向邊庭把戒指放進了臥室床頭櫃的抽屜裏,打算之後再找機會給他。去姥姥家的路上,向邊庭坐在車上給賀宣發了條微信。-賀老師,你的戒指還在我這-不好意思剛才忘給你了,我晚點再找時間給你他給賀宣發微信的時候賀宣在幫客戶補色,一直沒看手機,下午三點左右向邊庭才收到賀宣回的消息,賀宣就回了個“嗯”。向邊庭把手機塞回口袋,彎腰摸了摸熊熊的腦袋。今天天氣好,陽光明媚,不冷不熱,他牽著熊熊遛了很久,去了挺遠的地方,快遛出這一片了。這一片有個很大的公園,今天是公休日,公園裏人挺多的,草坪上攤了很多野營毯子,上麵坐著吃喝聊天的人。向邊庭牽著熊熊路過了一片足球場,公園內部的小型足球場,場上有人,不過都沒在踢球,球門前麵聚了一堆初中生模樣的男生,不知道在幹什麽。那幫男生中間似乎圍著個人,皮膚白得反光,在那一堆黑皮裏特別顯眼。有個男生晃了下身子,向邊庭看清了中間那個人被擋住的臉,很清秀的一張臉,長得那麽漂亮,又是個寸頭,不會認錯的,那就是賀宣的弟弟。向邊庭不知道那幫男生在幹什麽,但明顯能看出來他們的表情和肢體動作都不太友善。賀宣弟弟抱著足球站在他們中間,一看就知道跟那些人不是一夥兒的,跟那天在咖啡館一樣,他的眼神四散,並不看向任何一個人,不過他看起來倒不像那天那樣神色焦慮,嘴唇緊抿著,誰也不搭理。向邊庭牽著狗走了過去,聽清了那幫人的說話聲。“足球場是給你一個人踢的麽?沒看見我們這麽多人啊?”“不想找事兒就趕緊滾,別占著我們的場地。”“要不……你跟我們一起?”“一起個屁啊一起,誰認識他啊,這傻逼占我們的場地還不肯走,我沒打他算好的了。”“你是啞巴啊幹嘛不說話?”有人拿著足球往他身上一砸,挺使勁的,足球彈出去老遠。向邊庭眉頭一皺,隻見賀宣他弟弟身子動了一下,也拿起足球往對方身上一砸,他看著瘦弱,砸人的勁倒是不小,那人被球砸到胸口,不由得往後趔趄了一下,眼睛一瞪,被惹毛了,揚起拳頭就要衝上去。“是不是想去派出所喝茶啊?”向邊庭出聲問了一句。那男生動作一頓,抬起的胳膊停在半空中,臭著一張臉看向他。向邊庭牽著狗走到他們麵前,掃了一眼這幫男生,現在的初中生個頭都不矮,都快跟成年人差不多高了,抬著下巴,一臉拽樣兒。不過這幫小屁孩在向邊庭麵前還是矮一大截,看他都得仰著頭。“你誰?”裏麵個子最高的一個男生走到前麵來,“這兒有你什麽事?別瞎幾把多管閑事。”“我不管。”向邊庭拿出了手機,“你們不是要打他麽,打吧,我聯係一下警察叔叔。”“你傻逼吧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