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宣終於忍不住笑了一聲:“我要說我生氣你能怎麽著。”“任憑處置。”“是嗎。那我收回剛才的話。”賀宣的嗓音低沉,“我就是生氣了。”“那你回家處置我。”賀宣側頭看他一眼。這話不能細聽,細聽有點不對勁,尤其是在學校這種場合,聽來帶了一股別樣的意味,更不正經了。向邊庭說完也覺得不太對勁,垂著眼皮拉了一下耳朵,後知後覺地臊了起來。盯著向邊庭沉默幾秒,賀宣才把臉轉過去接了一句:“先留著,以後處置。”“緩刑啊?”向邊庭抬起頭來說。賀宣又被他逗笑了:“你嘴裏能不能有個正形。”“怕是不能,沒正形你才笑。我愛看你笑,你笑起來很養眼。”賀宣的車停在西門外的一棵樹底下,這邊沒路燈,四周昏暗無人,上了車,向邊庭書包還沒摘,就被賀宣摟懷裏吻住了,這幾天向邊庭一直忙著複習,兩個人好久沒親熱過了,嘴唇剛碰到舌頭就纏在了一起,賀宣被他勾得五迷三道,吻起來不加節製,很快就把他吻缺氧了。那罐旺仔牛奶還在向邊庭手裏拿著,賀宣鬆開他,視線下垂落在那紅罐子上,手從向邊庭頸後滑到頸前,順著脖子向上,掌心虎口忽然扣住他的下巴,問:“想好怎麽處理了嗎?”向邊庭有點缺氧,被賀宣親得暈頭轉向的哪還分得出神來想這個。他把牛奶丟到一邊,抬手摟住賀宣的脖子。賀宣手一鬆,他就朝賀宣親了過去,堵住了他的嘴唇。向邊庭半眯著眼睛,在賀宣唇上胡亂吻著,出了學校就想不起來害臊了,跟賀宣在一起有段時間了,剛開始那會兒當賀宣麵出狀況了還難為情得怕被發現,現在放得很開了,有時候說起話來還收不住,有點浪的都敢跟他說。“沒想好怎麽處理它,隻想著你怎麽處理我。”他輕喘著對賀宣說。這是久不親熱,親熱昏頭了。賀宣按住他的背,兩個人的胸膛緊緊靠在一起。沒羞沒臊地親完一通,向邊庭背上都出汗了,想起自己剛才說的浪言浪語頭皮都有點發麻,捂著臉趕緊把窗戶開了,想吹吹風散熱,剛打開,賀宣又把窗戶關了。向邊庭舔了舔嘴唇說:“熱。”“熱著。”賀宣說,“想考試前生個病?”向邊庭“唔”了一聲,臉還燙著呢,轉頭往窗戶上一靠,降降溫。“現在還來得及去買個禮物麽?”向邊庭轉頭問他,“我去商場給遠哥買個禮物?”“用不著,除了足球他也沒喜歡的。”“那買個足球?”“他隻認自己那個,送了也白送。”賀宣把車子啟動,“你去他就高興了,比送禮實在。”向邊庭笑了笑:“我這麽有麵兒呢。”賀宣伸手蹭了一下向邊庭的嘴角,突然說了句:“一會兒一個狀態。”向邊庭睫毛一顫,側過頭瞄了他一眼。賀宣把車開了出去,漫不經心道:“臊的是你,浪的也是你。”第78章 賀宣先去蛋糕店取了之前訂的蛋糕, 店員幫忙拿上車前還打開保溫袋讓他檢查了一下,向邊庭看了一眼,很可愛的一個蛋糕, 上麵還擺了個小小的足球插件。“遠哥是不是26了?”向邊庭轉頭問賀宣。“嗯。”賀宣發動了車子。“長得真顯年輕啊。”向邊庭猶豫了會兒, 轉頭跟賀宣說:“宣哥, 有件事我沒跟你說。”“什麽事?”“我那次跟遠哥一塊踢足球,陪他回去的時候看到薛煬了。”賀宣眉頭一皺:“哪兒?他家?”“不是, 是他家幹洗店。他沒進店裏,就在店外麵附近站了一會兒,遠哥也沒看到他。”向邊庭有點擔心寧遠會再次受到傷害, 但他對個中情況了解得太少了。“宣哥, 那件事之後, 遠哥跟那人還有過交集嗎?”那之後寧遠的生活裏應該就隻剩他媽一個人了吧, 薛煬始終存在,隻要他想,再接觸到寧遠根本不是什麽難事兒。賀宣搖頭, 說“沒有”。事實是薛煬跟寧遠發生關係之後兩個人就再沒正麵接觸過了,他自己也沒想到事後寧遠會是那樣的反應,起初寧遠他媽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隻是發現薛煬來家裏找寧遠的時候,寧遠整個人都表現得很不安, 後來就出現了自殘行為。寧遠他媽就算不知道具體情況也能猜出來寧遠的反常跟薛煬有關,直到後來得知真相, 心都碎了, 對薛煬, 以前有多待見, 後來就有多恨。她就算拚上自己這條命也不可能讓薛煬再見寧遠的。後來薛煬也從寧遠的生活裏主動消失了。那次婚宴, 是賀宣出來後第一次見到薛煬,意外,又不意外。他對那段過去摻雜的情緒太複雜太複雜了,不是一句恨一句怒就能說清的。他不知道薛煬是不是有過後悔,不過後不後悔都不重要了。都是自己種的因,那就受著果吧。沉默許久,向邊庭突然冷聲道:“他應該一直都知道自己在自欺欺人吧,說什麽以為遠哥心裏有他。”賀宣轉頭看了他一眼。“隻不過抱著僥幸心理罷了。”賀宣後來所做的那一切,應該就是因為他一眼看透了本質。一切都圍繞個“情”字,看似情有可原,可這件事就是薛煬錯了,無論他對寧遠抱有怎樣的感情,是否真心,錯了就是錯了。他從一開始就在自毀,毀了自己,毀了寧遠和賀宣,毀了三個人之間曾經的美好。賀宣嗯了一聲,說:“所以對他來說,最大的苦果就是看清現實。”“你是說遠哥不喜歡他這件事?”“喜歡,但肯定不是那種喜歡。”賀宣緩緩道,“他的精神世界跟我們不一樣,心裏的愛更純粹。”這種事薛煬早該知道的,他們認識三年。退一萬步來講,就算當時真不知道,事後也該認清了,要是寧遠真的懂世俗意義上的“喜歡”,他又怎麽會在薛煬消失了那麽久之後還能那麽正常地生活,就像以前從來不曾認識過這個人一樣。時間可以帶走一切,在寧遠這兒更容易,他的世界不會因為薛煬的消失而崩塌,他的世界就是他自己。寧遠不知道向邊庭今天會來,寧阿姨笑著把人領進來的時候,他坐在沙發上身體很明顯地僵了一下,手指貼在褲子上蹭了蹭。“生日快樂,遠哥。”向邊庭走到他身邊,看了看茶幾上的拚圖,“在拚圖啊?”寧阿姨笑著說:“給他買的禮物,剛拿到就拚起來了,飯都不要吃了。”“時間匆忙,我沒給你帶禮物。”向邊庭蹲下來看著他說。他眼皮上的那道疤痕這麽久了還是有點明顯。寧遠沒說話,從旁邊抓了一把拚圖碎片手伸到他麵前,向邊庭伸手接住,秒懂他的意思,直接在他旁邊坐了下來,翻了翻手裏的拚圖,邊翻邊說:“你厲害啊,都拚這麽多了。”寧遠眉毛微微揚了一下,這算是他很明顯的表情變化了,寧阿姨笑得很高興。賀宣脫下大衣走過來:“不吃飯了?”向邊庭剛找到一個對應的碎片,往拚圖上一摁,抬頭看了看賀宣,這種角度才能感受到賀宣身高帶來的壓迫感。“吃飯了遠哥。”向邊庭把手裏那堆碎片往桌上一放,寧遠眉頭一皺,手伸過去又一把撈了起來,懟到向邊庭手邊。“你不吃飯了啊?”向邊庭小聲說。寧遠還是皺著眉,手懟在向邊庭手腕旁邊沒動。向邊庭正要接,賀宣俯身把他手拉開了:“再慣著他以後什麽要求都敢跟你提。”向邊庭笑了一聲,寧遠眉頭皺得很緊。賀宣拉著向邊庭的手沒鬆,另一隻手伸到寧遠眼前,拇指按了一下他的眉心:“擰著眉就有用了?我們去吃飯了,你在這兒拚吧。”說著把向邊庭一把拉起來,拉著他往餐桌那兒走,向邊庭回頭看了一眼,寧遠不慌不忙地把茶幾上的拚圖推到一邊,站了起來。向邊庭失笑:“他真聽你話啊。”寧阿姨端著一鍋湯從廚房裏走出來,笑道:“也就小宣能治他,他壞著呢,知道跟誰賴皮有用,你別理他。”賀宣坐下說:“他在誰跟前都不這樣,這是在跟你撒嬌。”“啊?”向邊庭眨眨眼睛,笑著看了寧遠一眼,“撒嬌都撒得這麽酷啊。”寧遠麵無表情地拉開他媽旁邊的椅子坐了下來,寧阿姨給他端了碗飯,跟向邊庭說:“以前也是這麽跟小宣來的,小宣以前也慣呢。”這頓飯讓向邊庭對賀宣的過去又有了更深的了解,寧阿姨講了很多賀宣和寧遠以前的事。賀宣跟寧遠一起長大,剛見到寧遠的時候他還是個不會說話的小豆丁,那時賀宣剛回國一年,自己也還是個小屁孩,他當時看著在花園裏那個歪歪扭扭朝他走來的小男孩,不曾想過他後來的人生會是這樣。好在,他好好地長大了,身邊一直有很愛他的人。寧阿姨說賀宣的爸媽幫了她太多太多,沒有他們一家人她和寧遠不會有現在的生活,說到後來她眼裏都有淚了:“一輩子都還不清了。”碗裏的飯吃完寧遠就又回去拚圖了,寧阿姨把蛋糕蠟燭點上,讓他過來許願。年年都過生日,年年都許願。寧遠知道“許願”是什麽意思,他走到蛋糕前閉上眼睛,還雙手交握做了個許願的動作,隨後睜開眼把蠟燭吹滅了。沒人知道他許了什麽願,甚至不知道他到底有沒有許願。不需要問,美好的東西放在心底就好,哪怕不是願望,隻是當下一瞬間的感覺和心情。“這是不是你教的?”向邊庭低聲問賀宣。賀宣點了下頭。“哎這蛋糕真漂亮。”寧阿姨把切蛋糕的塑料刀遞給寧遠,“切吧,壽星。”寧遠拿著塑料刀盯著蛋糕看了幾秒,忽然伸手把蛋糕上的那個足球插件抽出來往自己衣服口袋裏一塞。“哎”寧阿姨氣笑了,“還沾著奶油呢你就往兜裏塞!”寧遠若無其事地繼續切蛋糕,口袋裏鼓鼓囊囊一個球,衣服上還沾著點奶油,寧阿姨也沒管他,隨他去。蛋糕很好切,豎著一刀,橫著一刀,分了四份,超大的四份,遠哥心裏清楚著呢,都算好了,在座的各位都有。賀宣坐在一旁沉著聲音一笑:“切這麽大,你往哪兒擱。”寧遠拿了個紙盤子,將其中一份蛋糕搖搖晃晃地鏟出來,寧阿姨看得心驚肉跳,趕緊去廚房拿了幾個盤子出來:“哎別給糟蹋了,擱這裏頭。”分完蛋糕,寧遠坐下安安靜靜地吃完了自己那份,那麽一大塊,吃得幹幹淨淨。他剛剛才吃完一大碗米飯,向邊庭被他的食量驚到了。難怪有力氣踢球呢,這個飯量很合理。另外三份蛋糕三個人都沒吃完,寧阿姨說放著,晚點寧遠能解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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