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是賀宣。突然進來兩個人,眾人紛紛看向門口。陳曄還在打量著賀宣, 覺得這人有點眼熟, 好像在哪見過, 但想半天想不起來。按理說今天來參加生日聚會的人他應該都認識, 這人卻不認識,還是跟江臨一起過來的,看起來跟江臨好像年紀也相仿。正困惑著, 陳曄陡然想起江臨的性向,一時間嘴巴都長大了,詫異地小聲嘀咕:“這人不會是臨哥男朋友吧……”向邊庭恍惚失神, 定定地看著賀宣的方向,都沒留神陳曄說了什麽。那邊江臨回頭看了一眼賀宣, 他早看到向邊庭眼底的錯愕,看來賀宣這一趟來, 向邊庭並不知情。賀宣和江臨一道往這邊走來, 向邊庭全程看著賀宣, 不僅是他, 挺多人都在看賀宣, 因為他個兒高,高得都有點壓迫感,氣場蓋不住。沈澤也坐那兒看著,拿了塊披薩在吃,心想這人確實是耀眼,穿得再不顯眼也擋不住身上的氣場,一進來誰都得往他那看。沈澤知道賀宣要過來,但沒跟向邊庭說,接了賀宣那通電話就選擇置身事外了,不想摻和他們的事。賀宣話不多說幹脆利落的性子其實他還挺欣賞的,這人明顯不隻是外在耀眼,內裏也藏著光芒,所以向邊庭會被他吸引。賀宣徑直走向向邊庭。向邊庭愣愣地看著他。賀宣走到跟前向邊庭才注意到他臉上的細小劃痕,是那天被酒瓶砸頭時玻璃碎片劃到的。向邊庭還看到了被擋在帽簷底下的網狀繃帶。“你……”他看著賀宣說不出話,想說你瘋了嗎,帶著傷跑來這邊。“生日快樂。”賀宣對他說。向邊庭感覺自己嗓子眼跟被堵住了似的,一句話說不出,賀宣的突然出現不僅將他這兩天積壓的情緒打散了,也把他方寸都打亂了。江臨來這就是順路送個蛋糕,送了就走,他還有事,沒打算留這。他一看向邊庭看賀宣的那個眼神就知道這倆人之間肯定有事,他把蛋糕放長桌上,跟向邊庭說了聲:“蛋糕給你擱這兒了,一會兒讓管家拿去切了。我先走了。”其實向邊庭有幾個同學也訂了蛋糕,不過今天人多,蛋糕再來幾個也不嫌多。向邊庭看了江臨一眼,點頭嗯了一聲,表情還是懵的。“你這就走了啊臨哥?”陳曄問。“我還有事。”江臨笑了下,“你們玩吧。”江臨留下蛋糕就走了,確實是有正事,一秒都沒多待。這下所有人的眼神都放賀宣身上了,陳曄看了賀宣幾眼也終於認出他來了。國慶那次在他小叔的酒吧,他見過賀宣,當時他聊得挺好的一個洋妞見到賀宣轉臉就不搭理他了,他那會兒還跟沈澤吐槽來著。“你不是還沒出院嗎,你……”向邊庭壓低了聲音,聲音都有點顫,“你瘋了嗎,這樣跑過來。”“我說了沒事。”賀宣說,“我不會騙你。”“下午做過ct,複查結果也出來了,沒什麽問題。”旁邊的陳曄看看他倆,一整個狀況外。院子裏都是人,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賀宣跟向邊庭說:“去個安靜的地方,我跟你說話。”“……嗯。”“走吧。”賀宣轉身要走,似乎是想去外麵。向邊庭拉了一下他的胳膊,說:“樓上有房間,去那吧。”陳曄看了眼向邊庭抓著賀宣胳膊的手,有點懵。賀宣回過頭,也垂眸看了眼向邊庭的手。向邊庭沒有要鬆開他的意思,叫了聲“宣哥”。賀宣嗯了一聲,兩個人在眾人的視線下一起往屋裏走,在外麵被院子裏的人看了一通,走進木屋又被屋裏的人看了一通。班長忍不住問陳曄:“那個戴帽子的人是誰啊?”“朋友吧。”陳曄自己也不太確定,上次向邊庭是這麽跟他說的。沈澤還站在那兒吃披薩,吃得挺香,陳曄走過去也從桌上拿了塊披薩,看著木屋方向跟沈澤說:“我說那人看著這麽眼熟呢,原來早見過。丫的剛進來我還以為是臨哥男朋友。”沈澤嘴裏一口披薩還沒咽進去,差點噎著:“您老大腦什麽構造,什麽都敢想啊,庭兒生日臨哥帶他對象來幹什麽。”他心想還好這話沒讓向邊庭聽著,否則他懷疑以向邊庭今天這個狀態,直接當著這幫同學的麵出櫃都有可能。“這人你認識?”陳曄問沈澤。沈澤裝瞎:“不認識。”一路上都有人看向邊庭,還有人跟他打招呼,那些人看他身邊跟著個人,都下意識打量一眼。今天來的多是向邊庭以前的同學,圈子是交叉的,互相基本都認識,但賀宣是個生臉,這裏除了沈澤,沒人認識他,他人太高了,比向邊庭都高了大半個頭,存在感很強烈,沒人會不注意他。上樓的時候向邊庭用隻有他們倆能聽到的音量問了一句:“你今天要我幾分鍾?”問完他回頭看了眼賀宣,賀宣腳步停了下,看著他,說:“暫定。”兩個人去了二樓休息的房間,賀宣反手把門關上,向邊庭沒聽到鎖門聲,轉身手繞他身後把門鎖上了,這樣一個動作,他跟賀宣的身體幾乎貼在一起。他微微仰臉看著賀宣,手搭在門把上沒動。賀宣從他眼裏看到太多情緒,手伸到背後抓住了他的手。向邊庭鬆開門把,手被賀宣輕輕握住。天氣還很冷,他的手心居然出汗了。“我說過不會讓你抓不住我。”賀宣握著他的手,“你怎麽可能抓不住我,向邊庭。”賀宣將他抱進懷裏,手覆在他的後頸,側過頭在他耳邊說:“沒拿你當小孩,不跟你說是怕你擔心,我不想影響你情緒。”“可你還是影響到了。”向邊庭臉往他肩窩一埋,悶聲說:“而且影響得很嚴重。”賀宣撫了撫他的後頸,嗯了聲:“是我自以為是,你該生氣。跟你道歉。”比起之前那次的有意回避,像這次這樣直接把話說開,這才是向邊庭。向邊庭就該是這樣。他是個自主意識很強的人,這件事會讓他有這麽大反應,其實一點不奇怪。“你那天說我什麽事都要幫你做決定,我有時候是會下意識這樣。但不是因為拿你當小孩,而是我本身就是這樣的人。”賀宣壓低了聲音,嘴唇在向邊庭耳垂上碰了碰,幾乎是用氣音跟他說話:“我早前就跟你說過我性格有缺陷,說了不止一次,這次還是要說,我很自我,我連對你的控製都是下意識的……因為你是我的。”“這改變不了。”賀宣跟他說實話,“很沒道理,但我就是這樣的人。”向邊庭抬眸看著他:“我知道。”賀宣再次強調:“你是我的。”“我知道。”向邊庭親親他的下巴,“你也是我的,所以你得需要我,別讓我覺得你不需要我,宣哥。”“不需要你?”賀宣垂眸看著他,“這個話也很荒唐。”向邊庭眨了眨眼:“也?為什麽是‘也’?”“你說你抓不住我,這句話就很荒唐了。”“那是因為你不知道那天我心裏有多慌。”“我知道。”賀宣攬住他的腰,跟他保證:“以後有事不會再瞞著你。”有他這句話就夠了,向邊庭最較真的本來就是賀宣對他的隱瞞,這是這次兩人產生矛盾的源頭。戀人之間應該坦誠相待,任何善意的謊言和隱瞞都不要有。向邊庭回抱住他:“其實你不知道,我也是個有點自我的人,我有時候掌控欲也挺強的。”賀宣說:“我知道。”向邊庭笑了:“你知道啊。”“能感覺到。”向邊庭下巴抵在他肩膀上,頭微抬著,笑得眼睛彎起來。話說開了,負麵情緒也終於都散出去了,心裏很舒坦。“我這兩天真的很難受,難受得都要死了。”向邊庭說。“我知道。”“你知道你不理我,沒見過你這樣的。”“有事我想當麵跟你說。”“有什麽直接跟我說好嗎,別晾著我,我猜不透你在想什麽,我心裏真的難受。”“不是晾著你。”賀宣頓了頓,很輕地歎了口氣,“以後不這樣。”向邊庭知道賀宣行事作風就這樣,少言多行,還特別沉得住氣,但這種情況以後要是再多來幾次,他心髒真受不了。他用食指指尖在賀宣唇上點了點:“這張嘴長在這幹什麽使的。”“你說呢。”賀宣視線下垂,盯著他的嘴唇。“我不說。”向邊庭故意說,“我不知道你嘴幹什麽使的。”賀宣低頭在他唇上吻了一下。“現在知道了?”向邊庭垂眼笑笑:“除了這個,其他的也得跟上,有話你要說,我不在你跟前也要當時就跟我說,你不說我真感覺抓不住你。”賀宣說:“好。”“我看看你的傷。”向邊庭抬手想摘賀宣的帽子,身後忽然傳來“哢噠”一聲,伴隨著某位同學的聲音:“哎,這門怎麽鎖了?”“這不是有鑰匙在上麵。”向邊庭一愣,合著外麵門鎖上還掛著鑰匙呢?門外的人還在說話,聲音忽然變低了。“等等,裏麵有人吧?”第94章 “估計是有人。”“走走走, 去那邊那個房間。”外麵沒了動靜,向邊庭抬眼看了看賀宣,有點想笑:“這門鎖的……不如不鎖。”“不鎖他們就直接進來了。”“也是。”向邊庭笑了下, “還起了個預告的作用。”“宣哥, 給我看看你的傷。”“包著紗布呢, 能看到個什麽。”“那我也要看。”賀宣微低下頭,向邊庭把他帽子摘了, 看他一頭板寸直接愣了:“怎麽頭發全剃了?”“不能洗頭,頭發太長礙事。”向邊庭隔著網狀繃帶摸摸他的發茬,問:“縫了五針是嗎?”“嗯。”向邊庭輕輕摸了下傷口處的紗布:“除了這, 還有哪裏傷著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