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偏偏這句話不能說，不然等待著他的調侃絕對能排到海外。可惡，這麽好一張臉怎麽偏偏長了嘴！挖坑推人對柯眠晚來說其實是家常便飯，工作室的兩個學長對熟人限定的毒舌版柯眠晚非常有發言權。他和晏辭確實不熟，但實在是忍不下去了，不說兩句實在難消心頭之恨。柯眠晚又羞又憤且咬牙切齒：“晏老師記性這麽好，沒忘記跟我說下次見麵要認真考慮的事吧。”深吸一口氣，柯眠晚找回了平常的狀態和場子。畢竟提到這件事，則必然無法忽略那張理想型身材的模範速寫。柯眠晚的語氣悠然，仿佛盡在掌握——如果耳朵和脖間不是滿目緋紅的話。晏辭微一挑眉，有些意外小朋友的反擊。他神色淡然：“記得，不過柯助指的具體是哪件事。”記得就行，那就怪不得他動手了：“當我模特。”“確定前麵不需要加形容詞？”柯眠晚破罐子破摔：“我不介意加。”晏辭似乎沒料到小朋友的大膽進攻，思考的時間明顯比之前長。坐在凳子上的兩條大長腿相互交疊，晏辭撐著腦袋意味深長：“考慮中。”“哦。”柯眠晚聽得懂，沒戲的委婉表達。柯眠晚或許自己都沒發現，他在得到否定答案後的表情有落差，卻又努力想擺出一副不在乎的模樣，有那麽一瞬間讓晏辭懷疑磨自己做了什麽天地不容的事，他想了想：“不過畫可以還給你。”失落一掃而光：“真的？”畫被扣下來是晏辭沒給他授權，如今本人說能還也就代表著同意了拿他當參考。雖然這事兒本身用不著本人點頭，但他的期末作業按例會被導師拿去參展，算半隻腳進了交易場的商業行為，首肯便成了必須品。晏辭許久沒見過喜怒哀樂全寫在臉上的小朋友了，心情格外愉悅：“看你表現。”“行！”雖然人可惜長了張嘴，但晏辭的人品應當不錯，應該不會太為難努力兼職的趕稿期末人吧。“眠眠~哇已經拿好啦，我就不客氣啦謝謝！”溫照結束手頭的工作過來，拿自己盒飯的時候秒了眼狀態正常的晏辭，“辛苦晏哥，等會上戲前我來補妝。”“眠眠。”晏辭沉吟道，“看來和他們相處得不錯。”柯眠晚假裝沒聽到晏辭的改口：“林哥和溫姐都很好相處。”休息期間溫照帶頭換了所有人的稱呼，柯眠晚接受良好。一次性筷子放到盒飯蓋子上，柯眠晚把晏辭的份推過去：“給，中午休息多久？”晏辭沒接，而是往人最多的後勤處看了眼：“安心排隊吃頓飯的時間是有的。”柯眠晚沒反應過來，而晏辭站起身擺了擺手示意不用跟過來：“眠眠小朋友，再盡職盡責也得吃飯，下次可別忘了。”說罷，晏辭閃進導演組所在的隊伍，順利加入了排隊大軍。“咦晏哥呢，剛才還在這。”看到林鹿之來，柯眠晚痛苦捂臉，把人嚇得不輕，“眠眠你怎麽了！中暑？藥和水放哪兒了？”“沒有！我很好。”柯眠晚調整完表情，把剩下的一份盒飯遞過去，林鹿之坦然接下來，坐下拆筷子的時候正抬眼看見了和導演組談論甚歡的晏辭。疑問還沒說出口，柯眠晚帶著苦澀的心情一屁股坐下：“是我忘了拿自己的份……”晏辭提前察覺到了這點，然後以最友善的方式不動聲色地，圓滑地解決了問題。不過晏辭怎麽猜得到他忘的是自己的份，而不是他的或是林鹿之的？還是說不管忘了誰的，晏辭都會這麽說？被調侃的時候柯眠晚有多想回懟，現在的心情就有多複雜。休息時間一晃而過，柯眠晚和林鹿之吃完又聊了會兒，而晏辭直到開拍前才從導演組的隊伍裏抽身回來。捕捉到晏辭尋找的目光，柯眠晚試探著拿出水杯遞過去。晏辭接過水杯微微頷首，對林鹿之說：“下午接著拍，如果實在趕不上進度做做調整。”林鹿之應聲好，接著就被過來的統籌方喊了過去，休息區內剩下柯眠晚和晏辭兩個人。晏辭稍皺了眉，還是喝完了上午衝的泡騰片，放下杯子問：“夥食怎麽樣。”柯眠晚決定把剩下的泡騰片扔到工作室閑置。“挺好的。”一葷一素一混搭，分量足夠，菜的味道也都很不錯，某種程度上能夠猜測劇組的資金非常充盈。大家吃得都一樣，晏辭用不著特意來問，他想聽的不是對夥食的評價，而是確定小朋友吃了飯。看到杯子，晏辭想起什麽：“記得報個價格給我，晚點轉給你。我還沒有黑心到要求自費工作。”柯眠晚聽明白了，但也有點好奇：“你沒事承認自己黑心做什麽。”“有消費就有交易，交易場上得到好處的一方都黑。”理是這個理，但柯眠晚有不同意見：“自願交易都是上一個願打一個願挨。”而且誰獲得的好處更大根本沒有可比性。晏辭聽到了個有意思的觀點，抱臂看過去：“那柯助覺得自己是哪一方。”柯眠晚毫不猶豫：“打的那方。”畢竟他才是服務提供方，主打什麽工資什麽服務--雖然他到現在都沒幹什麽活，但看在作業和一千塊的份上，想要提供服務的心是真的。接受方隻能選擇接受，就為你開的工資所對應的服務挨著吧。晏辭不僅沒生氣，反而笑了：“有意思。”“第五場準備！”午休過後，導演喊人進入拍攝狀態。晏辭的檔期難約，作為b組第一天的中心人物，幾乎所有的戲份都圍繞他所飾演的溫柔學長展開。溫照很快跟上去補妝，而趕回來的林鹿之遠遠看到了柯眠晚和晏辭對話的氛圍，不掩震撼：“眠眠你真行！”那可是他晏哥！入戲出戲期間的狀態極為不穩定，連他上去都得琢磨一下現在飾演的那個角色的性格，找到大差不差的相處方法，更別說閑聊！還是眠眠有辦法。嘶，不過也是，誰對著這麽性格乖巧做事靠譜的優秀同學會態度不好呢。-下午的拍攝在忙忙碌碌中渡過。林鹿之有工作忙得基本瞧不見人影，溫照動不動被化妝組拉去幫忙，從頭到尾閑得慌的隻剩柯眠晚一個。唯一能表達出工作熱情的也隻有導演喊“休息”的時候。呼啦啦啦——手持小風扇一圈圈轉得極為賣力，在大太陽底下能持續受到涼風吹拂著實令人感動。多虧林鹿之說要找藥提醒到了他，柯眠晚差點忘了埋在包包底下的夏日神器。下午兩點左右的溫度最是炎熱，耀眼的太陽光打在皮膚上的反光乍眼得很。連續兩次被卡的演員聽完導演的訓後主動過來道歉，直到男生走到麵前了柯眠晚才發現對戲的這位看起來年齡比他還要小，而且白得像在發光。晏辭自然從柯眠晚手中接過小風扇自己舉著，神色平靜：“下次注意。”圓潤的回答聽多了，柯眠晚對晏辭的坦然應答小小的驚異了一下，但也隻有一下下。十骨的折疊遮陽傘，方便攜帶，撐開來的位置夠大，但似乎遮不住三個人。柯眠晚撐傘的手微動，兩道聲音不約而同撞到一起。“柯助。”“不不不用管我！”男生手足失措連連擺手拒絕：“老師你們撐，我塗過防曬，後麵有傘。”“啊好。”柯眠晚保持原來的動作看向晏辭，“你想說什麽？”小風扇源源不斷吹出的風遍及兩個人，晏辭支肘舉著：“好奇你的百寶箱裏還有些什麽驚喜。”“一些發生驚嚇才能用到的東西。”柯眠晚過了一遍包裏剩下的應急藥品，語氣嚴肅，“不興用。”晏辭頷首附議，手腕微偏：“不興用。”男生猶豫發問：“老師是晏老師的……”“臨時助理，可以隨便點叫我的。”“沒事沒事，我以為老師也是前輩。”男生不由自主鬆了口氣，“老師穿長袖不熱嗎。”柯眠晚目光飄忽：“還好，防曬。”總不能說他單純不喜歡大太陽照射的感覺，退而求其次的防曬理由最能被接受。沒有話題支撐男生繼續留下來，而柯眠晚身邊落下來一道炯炯目光，他朝晏辭眨了眨眼，無言詢問：看我幹什麽。不怪男生會把柯眠晚當前輩，柯眠晚剛進校就霸占了校草之名至今兩年，師姐也常調侃他是娛樂圈在逃新星。打扮乍一眼在劇組裏不怎麽引人注目，但鴨舌帽之擋去了發型的修飾，將精致的容貌五官原原本本展示出來。柯眠晚皮膚是健康的白，加上瑣碎的幾撮劉海，妥妥一個大美人坯子。而且能在晏辭麵前侃侃而談的人，整個圈子找不出幾個。晏辭上下打量了一遍：“柯老師如果想進圈，我不介意幫忙引進。”晏辭身上的標簽有很多，影帝、電影圈的瑰寶、斷層頂流，一個標簽一層身份，無一不是眾人費盡心機想要達到的目標。而穩占地位的晏辭願意幫忙的份量，是多少人脈和金錢堆都堆不出來的。但至少柯眠晚沒當回事：“不進，沒興趣。”不知多少人求著要的一句話被秒拒，晏辭臉上沒見多少詫異，反倒有種早有所料的意思。柯眠晚以前對娛樂圈沒興趣，以後也不會，唯一能讓他上心的隻有現在還下落不明的作業。“晏老師真想幫忙，不如高抬貴手放過我的期末作業。”晏辭拖長了嗯的尾音：“不是模特邀約？”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柯眠晚咬牙切齒：“我請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