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的虞尋,也很像當初明明不會騎摩托車,卻能載著他踩下油門的那個虞尋。甚至是這一年的雲詞,他也不是沒見過。高一開學,他雖然遠在七班,但也聽說一班有個“學霸”,學起來不要命,什麽比賽都要拿第一。且那小子還有張挺帥的臉,在初中很出名。……非要說的話,這兩個人好像隻是回到了不曾相遇的人生軌跡裏。如果高中沒有遇見,沒有成為敵人整天打打殺殺、把整個西高都攪得天翻地覆,他們按照各自的人生繼續往下生活的話,就是現在這副模樣了。不對啊。操。他腦子裏突然湧出來了些什麽東西。……流子站在原地,被自己文藝得牙疼,有點無法接受現在的自己。吃飯的地方在商場,店門外掛了電影宣傳海報。電影院就在樓上。流子埋頭嗦麵,抖著腿打量那張海報:“急速遊戲,這電影有點意思,飆車的,吃完要不去看看?”他說完,不等虞尋答複,又自己否了:“我跟你去,有點怪了。兩個大男人約什麽電影,我要去也約個妹子。”但他說完,想起他和虞尋是看過一次電影的。在大一下半學期,虞尋搬完寢室之後的幾個月。虞尋搬寢室那天他是外從其他人嘴裏得知,他兄弟正在搬東西。當時謠言一傳十,傳到他耳朵裏的時候,變成了:雲詞和虞尋關係剛有好轉,沒想到又急速惡化,在寢室裏打了一架,聽說從上午打到了下午,最後虞尋帶著行李箱和大包小包的東西,被姓雲的那小子從寢室裏轟出去了!流子:“……”先不說這個從上午打到下午這段有多離譜。總之他聽到傳言後,馬不停蹄去看到底什麽情況。虞尋的新寢室很陌生他也算串了那麽久的寢室了,雖然前期大部分時候,他都是靠牆抖著腿,斜視雲詞,給他兄弟撐場子。但撐了那麽久,對608那堵牆也是有感情的。冷不丁換了新環境,連他都不習慣。虞尋那間新寢室很空。之所以有空位,就是因為室友都是大三生,有些人臨時辦了走讀,床位這才空出來。大三生,都是些半隻腳踏出校門的人,寢室裏東西都少很多,室友之間話也少,不像大一新生那麽愛熱鬧,主打一個社會老油條互不幹擾。流子趕過去的時候,看見虞尋正低著頭一樣一樣把東西拿出來放好。他至今都很難形容那種感覺。撲麵而來的窒息感,連他這個旁觀者都會被卷進去。他請了半個月的假,說是家裏有事。流子也想象不出他家裏到底是什麽事,讓他兄弟從高中開始,不管去了哪裏,都能被家裏的事拽回去。請假的那半個月裏。他給虞尋打過一通電話,電話裏,意外聽見女人的尖叫聲,刺耳地,鑽進他耳膜。也是從那天起,虞尋開始抽煙。不過很奇怪的是,別人沾染惡習都是抽煙和喝酒混著來,這位哥抽煙的同時,卻滴酒不沾。過了幾個月,流子實在看不下去,強行把他拽去電影院“散散心”:“你酒也不喝,男人有心事怎麽能不喝點,這樣吧,最近有部電影還不錯,我多買了張票。”事實上那場電影很一般,整個影廳都沒什麽人。虞尋沒有按照票上的位置坐,他一個人去了最後一排的最角落。他坐在那裏也不看電影,一直在看手機。手機熒光打在他臉上。很久很久之後,他又將手機熄了屏。接著他抬手,哪怕電影院很黑,根本看不見他臉上的表情,他還是將臉埋進了掌心是一個很隱蔽的,隱藏情緒的姿勢。當時流子有個錯覺,他好像在哭。直到電影散場,他意外掃過虞尋的手機屏幕。發現他在看的是聊天記錄。聊天記錄裏,他瞥見一個高頻詞匯“報備”,還有最頂上的備注“男朋友”。這些都隻在他眼前一晃而過,虞尋便收了手機。“……”接著,流子又思緒發散地想起,大二中途,他去虞尋那個冷冰冰的寢室串寢,虞尋那會兒在忙著訴訟的事兒,好像是要跟誰打官司,他沒找到人,臨走前看見虞尋桌上有個盒子。實在是那個盒子長得有些過於吸引人注意,花裏胡哨的,他沒忍住,手賤打開看了眼。看見裏麵有匪夷所思的空藥盒。還有一些其他的小物件,黑色繩子,好像是項鏈。還有一封信。以及一朵被妥善安放著的,在朋友圈出現過的紙玫瑰。……流子感慨自己這位長了一張招蜂引蝶臉的兄弟居然分了手,還這麽深情。流子收回思緒,三兩口吃完剩下的麵,就給妹子發消息:“我這就喊人,看看能不能出來跟我看電影。兄弟我都單身到大三了,這不合理。”虞尋沒說話。流子已經習慣他兄弟的沉默版本了,自顧自地繼續往下說:“我最近接觸了一個,我感覺她對我有點好感。”“我打算再接再厲,”流子盤算著說,“她好像玩那個手遊,什麽什麽江湖,你以前玩過的那個。”提到手遊,虞尋捏著筷子的手頓了下。流子繼續說:“好玩嗎?我周圍沒什麽人玩那個遊戲,也不知道容不容易入門,要不然我去借個號,裝高手,吸引注意力。”過了會兒,虞尋說:“還行。”流子隻顧著幻想自己的愛情,並沒有注意到虞尋手機上,那個遊戲app至今都沒卸載,甚至就在手機第一頁,最方便打開的地方。-與此同時,ktv包間裏。雲詞左耳是李言在唱“給我一段愛情”,右耳是周文宇在唱“讓我結束這寂寞”,最後兩個人合唱,順便抱在一起哭訴:“都快畢業了,什麽時候能脫單。”周文宇:“不過有一說一,我們也該反思反思自己的問題。”李言:“什麽問題?”周文宇:“被動。”“愛情不能被動等待,”周文宇說,“要主動。”李言:“你說得對,回去我們詳談。”周文宇又接著說:“不過還是有個好消息。”李言:“?”周文宇拍著他的肩膀:“流子也沒脫單,你沒有輸!”“……”李言無語之餘,因為周文宇這句“流子”,小心地看了一眼雲詞坐著的方向。好在雲詞在走神,好像沒聽見。李言提醒:“少提流子。”周文宇不解:“啊?”李言:“……我跟他不對付,提了晦氣。”周文宇接受了這個合情合理的理由:“噢。”雲詞確實一句話也沒聽進去。他從進門後,就覺得恍惚,腦內不斷重複播放剛才的的畫麵。在剛才短暫的碰麵中,反反複複地重構那人的眉眼,想刻進心底。他過得好嗎。有談別的對象嗎。會偶爾。想起他嗎。盡管這每一個疑問,對他來說都像一把鋒利的刀刃,想一次就痛一次。……雲詞一直在邊上坐到散場。李言喝多了,他扶著他回周文宇家。周文宇在校外租的房子是合租的,他有一個單獨的套間,雲詞扛著李言走進去,把他扔在堆滿東西的沙發上。李言毫無知覺地翻了個身,又沉沉睡去。周文宇手忙腳亂,臨時收拾雜物,試圖給雲詞收出來一個可以睡的地方:“有點亂,那什麽,將就下。”雲詞站著,環視了一眼這個小單間。校外的房子和他當初在租房軟件上看到過的差不多,簡單的裝潢,自己搬出來住也不用擔心到點學校就切電源。“沒事,”雲詞看他實在收拾不出來地方了,說,“不用收,我不睡。”周文宇:“你不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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