仍然是分開回家,但到達的時間竟然差不多。岑真白大老遠地就看到一隻灰灰的東西朝他跑過來,他蹲下,叫了一聲:“咪咪。”貓狸跳進他的懷裏。然後他聽見霍仰嗤笑了一聲,不知是笑他取得名字,還是得了碰上他就要習慣性嗤笑的病。一切都照舊。晚上九點,刺痛的尾椎骨提醒岑真白要站起來活動一下了,他伸了個懶腰,一看時間嚇了一跳,他竟然坐了兩個小時。咪咪趴在他腳邊睡覺,岑真白蹲下來去摸它的毛。也就是這時,他聞到了alpha的信息素。岑真白第一想法還以為是一樓廚房煮東西燒焦了,直到那股濃煙味從他的門縫、窗戶一點一點地飄進來,在他的書桌上、窗簾上、床被上停留駐足。好痛。霍仰的聲音在岑真白的腦海裏響起,這是信息素傳達給他的。霍仰發病了。其實大概一個星期前,他就總斷斷續續能聞到一點,估計alpha從那個時候就開始苦苦壓製了,直到今天終於撐不住。岑真白出了房門,alpha信息素立刻爭先恐後地纏上他,他瞬間被壓製得無法動彈。他忽的想起,江嘉能和霍啟都不在家,陳叔和傭人們也都是beta,而且還休息了,幫不上忙。岑真白用盡力氣回到房間,從櫃子裏拿出電擊棒江嘉能買來給他防身的,之後重新出了門。霍仰房間的門依舊掩著,裏邊黑漆漆的。omega有輕微的夜盲症,什麽都看不見。信息素越來越濃鬱,omega對alpha與生俱來的生理臣服在此刻發揮了作用,岑真白動都動不了。一邊被壓製,一邊被信息素裏的“厭惡”意味攻擊。他伸手去摸牆上的燈光按鈕,顫著聲音:“……霍仰?”沒有人應他,可因他這句呼喚,黑暗中的沉重呼吸聲越發地大,像是餓了三天的食肉野獸發出的聲響。岑真白出了一手心的汗,明明房間格局一模一樣,他卻手抖得找不到開關。他睜著沒有焦距的眼睛,電擊棒握得越發緊。“霍……唔!”忽然,一隻發燙的手猛地掐住了他的手腕,岑真白忍不住發出一聲短促的叫。第16章 “你別得意。”岑真白的臉瞬間失了血色,隻覺得手腕骨都要被攥碎了,一股撕裂感從肩關節炸裂開來。他被alpha扯了進去。手腕上的終端機“啪嗒”掉到了地上,房間像吞噬萬物的黑洞,他被摔到牆上,肋骨發出尖銳的爆鳴聲。嗬…嗬…嗬……曾經有個科普號說過,alpha易感期時的呼吸聲,的確和野獸沒什麽區別,底下的omega們紛紛留言附和。那是一種心理上的極端恐懼,對omega來說是致命的。太重了,無論是撲麵而來的味道還是力道。岑真白仍然被攥著手腕,他仿佛在山火之中,明知道不能張嘴大口呼吸,可在濃煙的窒息威脅下,身體本能會讓你不得不這樣做。他看不到霍仰的表情和狀態,但能感覺到,alpha就覆在他身上,似乎正細細打量著他,打量他……嘴巴裏邊發抖的舌頭。岑真白發現他真的想得太天真了,在推門進來之前,他在腦海裏做了無數次演練,怎麽在被霍仰碰到的那一秒抬起右手的電擊棒往前一伸。理想很美妙,可現實是他的右手仿佛被無數燒焦的藤蔓捆綁住了,無論他如何抵抗,都抬不了一點。這就是alpha對omega的絕對壓製。隻是不知發生了什麽,手腕上的力道忽然鬆了一點,趁著這一點缺口,岑真白牟足了力氣,狠狠把電擊棒懟到麵前人身上。他聽到霍仰大吼一聲,手腕上的桎梏驟然消失。岑真白出了層冷汗,隻想盡快離開這裏,但他的攻擊與逃跑意向似乎激怒了alpha。下一刻,他被掐住脖子,腳尖有一瞬的離地,他好像飛了起來,後背狠狠地撞到了什麽。omega頭昏眼花。等反應過來,他側頸泛著絲絲痛意,身下的柔軟讓他意識到,他被霍仰摔到了床上。濃煙味炸裂開來,還沒發育完全的omega腺體難以承受這種濃度,岑真白覺得自己渾身都在出水,腦子一團漿糊,他看不清,五感好像都被封閉了,隻能半眯著眼睛,竭力喘氣。他在此刻慶幸不已,感謝霍仰信息素裏邊的厭惡信息,不然他肯定就貼上去了。房間裏,omega的淡青草味少得可憐,剛釋放一點,就全被alpha吸進了肚子。alpha單膝跪在床上,壓低了身體,側著頭,幾乎整張臉埋進他的脖頸裏,嘴唇要碰不碰地貼著他的腺體,就是牙齒已經露了出來,抵住了他的皮膚。霍仰似乎在惱怒,不滿地質問你這隻omega怎麽那麽少信息素,壓根沒考慮是他要得太多。岑真白呼吸都停滯了,他想去推去踹,手腳卻發軟得根本用不上一絲力氣,隻能仰躺在床上,蒼白的手指抓緊床單,用力得指節都泛起了粉。他慌張起來,失聲叫道:“霍仰!”可百分百的匹配度,alpha已經什麽都聽不見了。“唔!”犬齒沒入了一點皮膚,岑真白宛如脫了水的魚,雙腿無力地蹬了幾下,毛茸茸的拖鞋被踢飛,掉到地上。朦朧中,好像聽見了點別的聲音,就在即將刺進腺體的前一秒,陳叔慌慌張張地帶著傭人趕到,他們都穿著自己的家居服,像是被突然喊起來。原來是他在進來之前,給江嘉能發了消息,後者喊來了已經休息了的陳叔和傭人們。不是岑真白沒腦子,以為自己能搞定一個alpha,而是他覺得自己沒有資格叫起休息了的傭人們,外加時間緊迫,他想先開燈看看霍仰情況,沒想到直接被alpha擄了進去。霍仰的身體被無數雙手扯得離開了點,有人要將他和他的omega分開,這個念頭一出,alpha發了狂,他不管不顧地伸頭一咬。“呃啊。”omega痛呼一聲。alpha死死叼著omega脖子上的那塊肉不放,高濃度的血液流進了霍仰的喉嚨裏,他急切地去嘬去吸,可腺體裏的信息素也隻是被勾得越發往外衝,並沒有注入進omega的腺體裏。他咬偏了,咬到omega的脖子上。岑真白躺在床上,緊緊閉著眼睛,像是死了。逼不得已,陳叔在江嘉能的授意下,打暈了霍仰。alpha頭一歪,牙齒終於鬆開了,但不知是不是激素分泌過多,霍仰剛被傭人們從床上抬下來,就醒了,他低吼著伸長手去夠床上的omega,隻虛虛攏了下omega的腳踝就被按倒在地。足足六個beta才製止住了發狂的霍仰。不知過了多久,岑真白清醒過來,他第一感覺就是alpha的信息素濃度好像降了一點,擰頭一看,看到陳叔他們已經合力將沒了理智的霍仰綁在束縛床上,就是每個人都有不同程度的負傷。陳叔捂著自己被打到的眼眶,“誒喲”著吸了好幾口涼氣。旁邊還站著一個沒見過的麵孔,陳叔說這是醫生,剛剛趕過來的。岑真白有些迷茫地從霍仰的床上坐起來,有幾個女傭人看到他此時的狀態,有些不好意思地轉開了臉。岑真白沒看懂她們什麽神情,隻低下頭,攏了攏有點被扯開的衣服,他看著已經被綁住了的霍仰,啞道:“……謝謝你們。”alpha的禁錮和利齒,讓他現在還不受控地發著抖。醫生讓其他人先出去,溫聲細語道:“接下來,你就隻管釋放信息素就好,我會保證你們的安全。”岑真白點了點頭,他忍住難受,踉蹌著走到離霍仰最遠的角落,開始釋放信息素。這場治療足足持續了半小時,岑真白到了最後失去了意識,神智一回籠,就是他在洗手間被alpha的信息素逼得一直在吐,一個傭人扶著他,一個傭人拿水給他漱口。等人出去後,他費力地脫掉衣服,隻想給自己洗幹淨。於是岑真白望著鏡子裏的自己沉默了,他的脖子和肩膀都是親吻留下來的痕跡,特別是被咬穿的那裏,已經變紫了,一大片,足以見當時alpha吸得有多大力。岑真白不再看鏡子,隻細細搓洗著自己的身子。房間已經被傭人們除過味道了,雖然還是有一點殘留,但比之前好太多了。作業都沒寫了,岑真白縮進被子裏,緊緊蜷在一團,皺著眉頭閉上眼睛。岑真白一晚上沒睡好,頻繁地醒過來,頻繁地做夢,他頂著眼下的淡淡青黑下了樓。破天荒的,他竟然在樓下看到了霍仰,他不自覺地腳步一停。霍仰也注意到了他,alpha臉色鐵青,身體僵硬,快速穿上鞋出了門,全程不過三秒。alpha發病時就跟喝醉酒了一樣,會控製不住身體,會斷片,但不會什麽都忘了,零零星星的幾個畫麵還是有印象的。岑真白穿的衣服很厚,將身上的痕跡全部遮了個結結實實。陳叔問他:“真白,身體還好吧?”岑真白點了點頭,“好的。”他一天都沒看見霍仰,可能又逃課了吧。哪知晚上回到霍家,岑真白下樓倒水,恰巧見到霍仰洗完澡出來。alpha像見到鬼一樣,臉色一變,動作敏捷地進了門,隻留給omega一個殘影。岑真白沒放在心上,畢竟之前的霍仰也避他如蛇蠍。可就在岑真白寫完卷子要上床睡覺時,他的門被敲了下。霍仰在門外凶神惡煞道:“出來。”岑真白聽話地出去了,他挽起袖子,做好了給alpha洗衣服的準備。霍仰穿著一件簡單的運動t恤和黑色運動長褲站在走廊,他背靠著牆,抱著手臂,一副傲然睥睨的姿態,他同岑真白說:“別以為我咬了你你就很得意,那不過是本能的驅使罷了。”alpha說完就走。岑真白莫名其妙。回到房間的霍仰心煩氣躁,他對自己毫不爭氣的身體感到惱羞成怒。課是一點不想上,明天幹脆也去打遊戲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