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要走,林濤又想阻攔他們:“你是不是要去捂嘴!袁老師,我知道他們寢室那個薛沅很懦弱的,他們一去....”聽到“懦弱”倆字,袁華也露出一絲不悅:“我不清楚你是哪個班的,但這件事作為班主任我已經接管了,如果你有看到什麽聽到什麽,你可以先向教導主任說明,薑主任,這位學生就先麻煩你了。”現在當務之急,確實是先關注自己學生的傷勢。“誒,袁老師....”薑主任最注重學校風氣,本想也教訓一下席亦城 ,而且許暮星在他眼裏是個好孩子,就剛才的行為明顯被帶壞了,他還想和袁華好好說道說道,結果人也走得飛快。林濤的目的沒達城,氣憤全表現在了臉上:“主任,那我眼鏡怎麽辦?”這件事他也要抓著不放。“眼鏡該賠會賠給你,但事情需要一件一件處理,你先說說他們寢室怎麽回事?”但說到底,他隻看到段秋鳴背著人出來,其他的一概不知。袁華年級大了,再好的腿腳也趕不上十幾歲的學生健步如飛,他才到宿舍樓下,許暮星他們就沒了影兒,喘了兩口氣,接著往前跑。“到底怎麽回事?”許暮星冷著臉問。他們快到校醫室了。席亦城道:“他自己摔的。”“好端端怎麽會自己摔倒,還那麽大一灘血,你真沒揍他啊?”當著外人麵,張延肯定是幫兄弟,但私下裏也好奇真相。“不如我揍你一頓?”席亦城朝他瞥去,張延做了個拉拉鏈閉嘴的手勢,他才接著對許暮星說,“他說他知道你怎麽了,但是要單獨我和談。”驀地,許暮星心裏咯噔一下,陡然刹住腳步,回頭看席亦城。席亦城不解,看了看自己身上:“怎麽了?”許暮星道:“然後呢?”“他自己站在那兒,突然倒的,我以為他不小心被椅子絆了跌了一跤,不見他爬起來我才奇怪。”張延:“那血呢?”“好像是鼻血,沒細看,”當時他就要把人背起來哪管那麽多,但是剛抓著人手腕,段秋鳴他們就進來了。“你要是第一時間喊人,可信度更高,誒先聲明啊,我不是不信你,就剛才那個戴眼鏡,特麽想起他我就來氣,”張延對著空氣打了幾拳。“隔著桌子,喊你們也沒用。”這話前後沒聯係的邏輯,席亦城省略了大半意思。但許暮星理解了,寢室內進門兩邊分別是上下鋪,中間是連著的小書桌,八張桌子分兩排並攏,一行四張,從席亦城最外麵的位置是不能看到薛沅倒下後流血的情況,除非站起來走上前幾步,所以沒第一時間喊人。而人摔倒後正常情況是先查看,要是情況危急,直接就可以背人上校醫室了,就席亦城的體力,一個人扛倆不是問題,根本不需要喊別人。到了校醫室,薛沅不在。校醫道:“我這兒藥品有限,我讓那兩個同學直接送他去醫院了。”許暮星:“情況嚴重嗎?”“你們是和他同班的學生?打架了?”校醫是個三十多歲的男人,打量著他們,鏡片後的目光戴著審視和嚴厲。席亦城目色一沉:“你什麽意思?”校醫的話比起林濤的無端指控絕對要嚴重得多,那些人他可以不理會,但校醫要是冤枉他,他怕星兒會對他動搖,除了許暮星,他對誰愛放什麽屁都無所謂。許暮星拉他一下,示意他收斂脾氣。席亦城閉上嘴。許暮星說:“我們是同一個寢室的,他突然摔倒了才送來的,沒有打架。”這一點,他相信席亦城,雖然會幼稚地給他找麻煩,但不會出手打一個對自己毫無威脅的人,況且他答應過自己不在學校裏動手。“他呢鼻梁磕了流了不少血,我簡單給他處理了一下,但昏迷情況不好說,得去醫院檢查,還有....”校醫欲言又止,“讓你們班主任過來一趟吧。”“我、我是他們班主任,”袁華追得臉紅脖子粗,站在校醫室門口雙手撐著膝蓋。“哎呦,袁老師,原來是你班裏的學生啊,”校醫趕緊去扶他,袁老師資料深,與他相識得也最久,“快坐下歇歇,幹什麽跑這麽急。”“還不是為了追這幫臭小子,”袁華喘著粗氣。校醫對著許暮星三人擺擺手:“行了,你們回教室去吧,剩下的我和你們班主任談。”“走走走,去上課去,”袁華也轟他們。三人送出了校醫室外。許暮星拿出手機直接撥打寧儲電話,他們叫了救護車,這會兒也才剛到醫院,具體情況也要等檢查之後再說。“是不是薛沅吃午飯中毒了?”張延猜測。“這話你和食堂阿姨去說,看他拿不拿勺子削你 ,”許暮星低頭發信息,再次叮囑寧儲,有了情況及時告訴他們一聲。張延:“那他為什麽突然暈倒,身體出毛病了?平時也沒看出來他有問題啊。”許暮星不做聲,微微擰了下眉。席亦城看出來他擔憂,道:“你要是擔心,我們自己去醫院。”雖然他對星兒這麽關心薛沅有些不滿,但他也了解星兒,就那點補習的交情不至於讓他總惦記。興許,還有點別的什麽事兒。張延道:“怎麽去,一起請假啊?”席亦城:“翻牆。”許暮星沒意見,其實有個疑問,他一直想問問薛沅。不出意料,袁華從校醫室出來後回了趟辦公室,讓語文老師下午代班後自己急急忙忙去了醫院。而他們此時逃課出去容易和袁華撞上,隻能錯開時間,但剛回教室,許暮星便被教導主任叫去了辦公室,席亦城非要跟著。薑主任的神情比平時嚴厲,上下打量席亦城:“你的事,等你們班主任回來會找你談話,現在還輪不到你,你先出去。”席亦城不動。薑主任:“我說的話你沒聽見?”“聽見了,”席亦城道:“許暮星的事的就是我的事,眼鏡的責任我來擔。”“你是在這兒和我逞能?”“一副眼鏡而已,誰賠都一樣。”林濤也在辦公室,陰冷冷瞪著他們,往小了說隻是副眼鏡,往大了說那是他的麵子問題,當著那麽多同學的麵被踩碎了眼鏡就是碾壓了自尊,這口氣怎麽都咽不下。他開口:“薑主任,你看他的態度,還有許暮星,平時是個好學生的樣子,骨子裏卻作風不正,當著你們的麵還敢踩碎我眼鏡簡直無法無天,人品低劣到極點!我要求學校對他處分。”“你先稍安勿躁,處罰肯定是有的,不然我帶他來辦公室幹什麽,”薑主任不喜歡學生在她麵前大呼小叫。林濤暫時壓住怒氣。席亦城掀了下眼皮,視線停留在林濤臉上,緩緩揚起下巴時鼓動的下顎線條越發清晰和鋒利。他一個字沒說,卻讓林濤不由自主後背爬上涼意,明明先前在對方寢室時還沒這種感覺。“你這麽看我幹嘛?你想在辦公室動手嗎!”林濤怒指,礙著主任在,音量是放低了些。席亦城雙手抄進兜裏,皮笑肉不笑地牽起一個小小弧度,諷刺十足。林濤氣得咬牙。“不是故意的,手滑,”許暮星輕描淡寫,“我本意是想幫林同學你擦一下眼鏡,不小心手滑了。”“你胡說!你就是故意的!”“我這裏不是你們吵架的地方,鑒於你們沒動手,眼鏡該賠賠,該道歉道歉,”許暮星是學校尖子生,薑主任是看重的,但是故意踩碎人眼鏡又是她親眼所見,想偏袒都偏袒不了,不過好在沒有動手。“抱歉主任,眼鏡我會賠,但這個歉我不道,”許暮星正眼都沒瞧一眼林濤,更吝嗇給予他關注。“薛沅的事本來是我們自己班,自己寢室的事,他一個其他班的人不分青紅皂白地汙蔑,錯在他,慫恿煽動同學圍堵鬧事,敗壞學校風氣的也是他,有色眼鏡看人在前,煽動群毆在後,該道歉的人是他,不給林濤同學一個處分,怕是以後這樣的事還會發生。”林濤漲紅了臉,以前看著許暮星冷淡疏離的樣子,話也少,卻不想這麽伶牙俐齒,不由得攥緊了拳頭:“什麽群毆,根本就沒有的事!”“那是因為教導主任和我們班班主任來了,不然在你帶領下,兩個班級互毆不是遲早的事。”“許暮星,你汙蔑我!我沒有那樣想過。”“想沒想過我不知道,但你這麽欠揍,席亦城沒動手簡直是個奇跡。”許暮星不惱不怒地說出諷刺的話,比起大吼大叫更氣人。席亦城無聲笑了笑。薑主任一眼瞪過去,也無奈地看著許暮星,道:“別吵了,現在說的是眼鏡的事,其他的事等你們袁老師回來就清楚了,我既不偏幫你們,也不想冤枉你們。”林濤:“那主任的意思?”“你們雙方都有錯,”薑主任雖然嚴厲,但做事公道,對林濤道,“他們寢室的事和你本來就沒關係,席亦城有沒有打人你更沒看見,如果真冤枉了人你也得道歉。”林濤篤定,席亦城就是打人了,隻是平時沒抓到他把柄而已。訓了雙方幾句後,薑主任讓林濤回了自己教室,又把許暮星單獨留下來說了幾句,幸好是沒動手,要是動了手那就不是訓幾句的事了。“下次做事情不要那麽莽撞,有什麽事情先報告班主任,隻要是在學校裏發生的,沒有老師是不管的。”“知道了,”許暮星點頭。他的神情和原先一樣,可又不一樣,前者滿身鋒芒銳利,後者平靜淡漠,一個人,給人兩種感覺。薑主任也是頭回見他這麽咄咄逼人,興許是真觸到了什麽逆鱗,朝外示意了下:“好了,回去上課吧。”辦公室外,席亦城在等他。張延也沒上課,翹了課躲在辦公室外的窗邊,沒露影子,三個人往教室走。“那個人叫林濤是吧,等周末放學老子喊人把他堵了揍一頓,我看他丫的以後還敢不敢這麽囂張,媽的,手伸得也太長了。”張延罵罵咧咧。“沒必要,”許暮星道,“少給自己惹麻煩。”“那我來,”席亦城說,餘光瞧著許暮星。許暮星回頭冷冷掃他一眼。他卻笑了:“開個玩笑。”“沒出息,”張延小聲嘀咕了句,說的就是席亦城,許暮星一個眼神他老實成什麽了。話落,後項被人掐住,席亦城一字一句道:“你再說一句試試?”“不敢了不敢了。”張延討饒,同時也納悶,“他對我們的仇恨怎麽這麽大呢,恨不得要吃了我們似的。”許暮星:“是對席亦城,不是對你。”“我?”席亦城輕嗤,“我挖了他祖墳?”“是你高一的時候揍了他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