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官也是這個意思,這麽多人擠在一個病房裏鬧鬧哄哄的不是辦法,於是招手讓薛沅爸出來,薛沅爸特別猶豫。席亦城在門口等著,見他不挪步,眼裏極具嘲諷,直接道:“你出來,咱們私了,你兒子就算不是我打的,看在我們同學一場的份上,我送你醫藥費十萬夠不夠?”頓時,薛沅爸眼睛都亮了,狠狠剜了一眼薛沅作警告。病房裏剩下許暮星和袁華,來的警官也有兩位,一位陪同席亦城他們協商去了,一位也留在了病房內。“現在感覺怎麽樣,好點了沒?”病房裏沒多的凳子,許暮星站著。“好多了,”薛沅說,“就是還有點頭暈。”“同學,剛才的情形你也看到了,你爸爸呢堅持認為是你同學對你動了手,你自己怎麽說,如果現在還頭疼,也可以先休息會兒再告訴我,”警官道。“不、不疼,我.....”他又開始支支吾吾。“你爸爸有家暴傾向嗎?”許暮星直接問,薛沅眼中乍現吃驚和恐懼,直直盯著神色平靜卻又認真的許暮星。袁華倒沒表現出異樣,一旁的警官多看了眼許暮星。“我....”說出一個字後,薛沅的嘴又成了撬不開的蚌殼。但有些事瞞得再好也會不經意留下蛛絲馬跡,或許別人沒注意,但許暮星看到了:“上次視頻裏和你講題,你說台燈壞了,以你的性格不應該是這麽粗心沒準備的人。”薛沅臉色蒼白,慢慢咬住了唇。許暮星繼續說:“現在的天氣說不上多熱但也沒涼快多少,大家都還穿短袖的時候你已經穿起了長袖,現在回想,似乎你整個夏天都沒穿過幾次短袖,是不是因為你爸打你,身上留了不少傷?”之前許暮星沒注意過薛沅情況,是圖書館那次,要求他幫忙作弊後才有了關注,借明信片時也看到他小臂上露出一截時的傷,因此有了懷疑。今天見了他爸的樣子,更加確定。“這位同學,還是由我來問話,你這樣的話有引導性質....”警官發話。袁華特歎著氣開口:“其實我作為班主任,對他家的情況了解不少,高一高二家訪了不少次,他爸情緒激動的時候確實喜歡動手教訓孩子,但是今天的事發生在校內,薛沅,到底怎麽回事還得你自己來說。”“我....”薛沅看著他們。警官親切安慰:“沒事兒,你盡管說,無論發什麽法律永遠是公正的。”慘白的臉色微微透出紅暈,他說:“我、我是餓的。”袁華:“......”他伸手摸上自己鼻梁,當時眼前一黑就倒了下去,與此同時鼻梁磕到什麽,特別痛,之後便沒了意識。許暮星抓住關鍵,道:“為什麽不吃飯?家裏沒有給你生活費?”薛沅又閉上了嘴,視線不由自主看向病房外,說:“其實沒事了,我掛完點滴就可以回學校,不用追究了,席亦城沒有打我。”“那麽你爸呢,身上的傷呢?無所謂了嗎?”許暮星一瞬不瞬看著他,“家暴隻有零次和無數次,既然你爸報了警,是不是該好好給他一個‘交代’。”薛沅從他眼裏看到了堅韌與不妥協,這是自己身上沒有的,在每一次父親打他的時候,他都隻會緊緊縮在角落裏,心裏不停告訴自己,躲過了這次就不會再有下一次。可是下一次還會到來。“我、我不敢,”薛沅搖頭,誰都體會不到他的無助,“他是我爸,我逃不了。”說完這話後,病房裏出奇的安靜,家暴不是什麽新鮮事,也許每一天都會在某些地方發生著,經過調解後,過了不久又會重蹈覆轍,袁華對此也很無奈。良久,許暮星道:“我也被家暴過,骨折,二年級複讀了一年,如果不反抗,也許今天躺在病床上的就是我。”他輕描淡寫,卻字字灼心。薛沅怔住。急症室外。薛沅爸氣得臉色鐵青,隻用鼻孔來回出氣,手抖著指著席亦城:“你剛才不還說是十萬呢嘛?轉眼就壓到一千,你以為菜市場裏討價還價呢!”“嫌多?那算了,我現在一分都不想給了,”席亦城不耐煩地應付著他,說送錢隻是讓他挪出病房,誰也不是冤大頭能這麽任人宰割。“警官,你看看,這人什麽態度!剛是不是你也聽見了?”“我的建議是先聽你兒子的說法,至於這位同學說要贈與費用這是你們自己要協商的,贈多贈少看人自願,十萬呢確實誇張了點更不要說十幾萬了,如果沒動手人家也沒必要付費是不是?”警官站在客觀角度與他講道理。“意思你要偏幫他?”薛沅爸的怒火調轉了矛頭。“不是我們偏幫,是事情還沒定論!”警官也嚴厲起來。“好,好,一個兩個都不給我說法,我現在就到他們學校去,我去找校....”長字還沒出口,席亦城神色一厲,抓住他領子拉回來。警官喝了聲:“同學,別動手!”席亦城手一鬆。薛沅爸踉蹌著摔倒在地上,他當即跳起來:“打了我兒子現在連我也要打,大家都來看,有人當著警察的麵打人了啊!!”他嗓門粗,一下把周圍人都的目光都吸引了過來,這下急症室外更顯得鬧哄哄,警官抓住他胳膊,直接把人帶到醫院外麵說話。不多時,另一位警官也出來了,看薛沅爸的眼神含著淩厲:“少大吵大鬧,我們是來幫助你們處理案子的,不是來聽你們吵架的,現在你兒子說了,他身上的傷是你長期家暴造成的,和那位同學無關。”“他這麽說的?”薛沅爸吃驚,不想懦弱的兒子有膽子告狀,眼裏越發怨毒,“媽的,小兔崽子吃裏扒外!”看他凶相又要衝進去打人。兩位警官一左一右將他摁住。*“有些傷是舊傷,太醜了,我不敢露出來,不過我成績更好一些,他高興了覺得我將來能掙大錢也會下手輕點。”薛沅卷起自己袖子,小臂上有幾處烏青,臂彎內還有兩個被煙頭燙過的疤,呈圓形,色澤比周圍皮膚白線,依稀可見的皺痕能想象煙頭碾壓時有多疼。這些,已成了永久性疤痕。“他每次喝醉酒,或者輸了錢就會拿我出氣,樓上樓下都知道,居委會也管過,但是沒用,”薛沅慢吞吞說著,偶爾咬下唇,似是難以啟齒,“最近我沒生活費了,沒充飯卡,我管他要他說錢輸光了,就...就沒給我。”袁華聽得心酸:“以後有困難就找老師,吃飯是頭等大事,你沒生活費老師這裏先給你墊著。”薛沅難為情,往被子裏縮了縮。因為長期遭受家暴,他性格軟和的同時也很自卑,尤其是見學校裏別人光鮮亮麗時,更覺自己是醜小鴨,所以什麽也不敢說,更不敢去尋求幫助。“還有我,不是說要和我做朋友,朋友之間沒必要隱瞞。”許暮星道。“嗯,”薛沅用力應道。席亦城坐在病房的椅子上,房門輕響,抬眼瞧見許暮星出來了,臉色不怎麽好。“挖自己瘡疤了?”他問。許暮星沒說什麽。席亦城起身走向他,抬手扶住他後腦壓在自己肩頭,鼻端埋入對方發絲間,也抿唇不語。段秋鳴與寧儲都還沒走,本想問問許暮星薛沅怎麽樣了,見他們倆如此親密,微微愣了愣。說不上什麽感覺,要說尷尬彼此又那麽自然。【作者有話說】寶們~~~你們期待的轉校生快來了哈,下章或者下下章應該就能寫到了。感謝在2023-08-19 07:01:53~2023-08-20 08:27:57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盛夏易語 20瓶;旺仔牛奶糖 12瓶;歲歲、狼從從 10瓶;桃桃氣氣 5瓶;橙淵、徐承度、@、在、強國cp永遠的神、nine 1瓶;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第27章 當天, 薛沅輸完液就回了學校,因為不敢看見他爸,也鼓起勇氣說出了實情, 所以薛自強被帶去了派出所問話。席亦城對自己寢室人動手事件也經過一下午的發酵被傳得全校皆知, 甚至有鼻子有眼, 這也得拜林濤所賜。“薛沅你們見過吧,很弱很小的一個, 席亦城就那麽一拳, 他立馬撲倒在地,死活爬不起來。”“一拳頭就見了血啊,那場麵....嘖。”“嘖什麽嘖, 別賣關子啊!”“人倒在血泊裏還能怎麽滴, 當然是血從頭頂流到了腳指甲, 現在人還在icu搶救呢!能不能活還得看造化。”“臥槽, 下手這麽狠啊。”“可不是, 林濤親眼所見的!”男生聽得咋舌,又覺得太誇張, 拿手碰了碰身邊剛坐下的人:“誒同學, 你聽說了嗎席亦城打.....”話語一頓,對上一雙清冷鳳眸。“聽說了, ”許暮星放在餐盤,施施然入座,“剛聽你說的。”“......”男生難為情。隻見許暮星身邊依次坐下了席亦城、張延、還有他們寢室的其他人包括“嚴重”受傷正在icu“搶救”的當事人。一寢的人全集聚了。謠言不攻自破。“瞎傳什麽瞎傳, 你們回頭問問林濤, 是不是他自己想進icu, 想進的話告訴我們哥幾個, 絕對送他進去, 躺個一年半載不是問題,”張延誇張地嚇唬他們。兩個男生端起餐盤分分鍾逃離尷尬現場。“還血從頭流到腳呢,太離譜了,”寧儲一拍筷子,也相當氣憤,“那個林濤到底是誰啊?我以前怎麽不知道,哪兒蹦出來的?”段秋鳴:“年級排名第五,有時第六,加把勁兒的時候能排上第四吧。”寧儲微訝:“你知道這麽清楚?”段秋鳴一咧嘴:“害,我爸逼著我學習的時候總提起年級排名,我能不清楚嗎。”許暮星看了看薛沅,示意他吃飯。“謝謝,”薛沅拿起筷子,又慢慢低下頭,這頓飯刷的是許暮星的飯卡,他特別不好意思。看出他別扭,許暮星直言說:“既然是我提出來讓你反抗,之後就不會不管你,會家暴的人不會輕易改變性子,他不給你生活費你可以刷我卡吃飯,不用難為情,也不用多想。”“刷我的,星兒的事就是我的事,”席亦城拿出自己飯卡,“以後我和星兒用一張。”許暮星掃他一眼。席亦城的小心思暴露無遺。“也算我一份!”張延也把飯卡拍了出來,他嘴雖然壞了點,但關鍵時刻也能頂兩下子。寧儲和段秋鳴也不甘落後。段秋鳴道:“我那些洗發露啊,洗衣粉啊什麽的要用你就自己拿,咱們兄弟幾個沒必要分那麽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