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傻子,當然知道楊白舒是把自己調查了個透,對自己的處境了如指掌,也有足夠的底氣,對自己不會拒絕,胸有成竹。“julian,這是個很劃算的交易。”楊白舒聲音很輕地叫出季楠在queen裏工作的藝名,語氣溫和的像是誘哄:“你覺得呢?”見季楠不說話,他也不著急,隻是從上衣口袋裏拿出自己的名片,將其遞過去,說:“這是我的名片,考慮清楚的話,可以隨時聯係我。”外麵的雨聲好像更大了點。季楠生出這樣的錯覺,短暫地失神一秒,又馬上收回思緒。他接過名片,沒什麽表情地點頭,低聲說:“好。”“不用考慮,我答應你。”楊白舒站起來的身子微微頓住,像是愣住了。但發愣隻有幾秒,他隨即反應過來,唇角的笑意擴大,顯而易見的,對這個結果格外滿意。“不愧是我們julian呢,”楊白舒笑起來,說:“做決定就是果斷。”季楠站起來,無聲地注視楊白舒。他個子不算高,身子也瘦,周身有種清瘦的脆弱,不笑的時候顯得疏離,是很容易讓人生出保護欲的氣質。默聲少時,季楠偏開頭,露出了碰見楊白舒以來的第一個笑容。他彎著眼,漂亮又生動,好似看見楊白舒,讓他如此愉悅。“合作愉快。”季楠說。楊白舒被突如其來的笑容晃了眼,隨即微微頷首,伸出手去,低聲應道:“合作愉快。”作者有話說:關於引誘:我們小楠不害臊,總是穿一些小裙子在小楊麵前擦邊。小楊意誌力不堅定,被成功引誘上鉤,但被吃幹抹淨的卻是他。因為季楠撒嬌說怕疼,而他不忍心看季楠疼。第33章 “明知故犯。”世界上沒有莫名其妙的巧合,楊重鏡以為的所有湊巧,背地裏都有季楠處心積慮的算計。他通過很多手段打聽到楊重鏡的消息,從同係學姐借到課表,像一個生活在陰暗裏的偷窺狂,默默注視著,觀察著,和楊重鏡有關的一切。不止一次有人說過,季楠貼心又細膩,總能察覺到別人忽視的細節。這一點在此處,也同樣體現得淋漓盡致。觀察楊重鏡的那一個月裏,季楠比楊重鏡更加了解他自己做了什麽。甚至於他常喝的飲料,戴上耳機會習慣性地先戴左邊,諸如此類,都半點沒有疏漏地記下。對於季楠來說,這大概就像一場考試,重要程度不亞於高考。隻是備考時間更短,短短一個月,他就需要上考場,沒有回頭路可走。在楊重鏡眼裏的,帶著尷尬的初遇。是季楠想過的,很多個方案裏,最終被敲定的一版。楊重鏡性子很淡,和誰都關係不錯,但也僅僅止步於不錯。他總是獨來獨往,沒有什麽親近的朋友,不說話的時候顯得孤僻,明明沒跟任何人鬧出過矛盾,卻還是在大二上就搬出了宿舍,自己一個人住。看著就無欲無求的,心門閉得死緊,連隻蒼蠅都飛不進去。而季楠要做的第一步,就是在他那裏留下印象。這個印象,無論是好的,還是壞的,都不重要。沒人知道,每一個深夜裏,他都會對著鏡子,一遍遍練習微笑的弧度,直到肌肉產生記憶,不需要刻意思考,下意識露出的,就是那樣的笑容。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哪個角度最好看,什麽樣的眼神是仰慕,什麽樣的眼神輕易讓人觸動。季楠想,楊重鏡本質上也是個和他一樣的人。而他所需要做的,也就是把自己剖開,展露在楊重鏡麵前而已。楊重鏡拒絕不了,因為他還有著季楠身上沒有的善良和同情心。楊重鏡自以為是的心動,那些漂亮的,崇拜的目光,沒有任何真情實感,全都是假的。所以他罵的其實沒有錯,季楠就是會裝又會演,是個徹頭徹尾的騙子。而這個騙子,現在唯一想做的事,就是瞞住自己是個騙子的事實,讓被騙的那一個再信他一次。季楠總想著,隻要一次就好了。這一次,他有足夠的底氣,所以不會再向當初那樣,什麽都做不了,隻能親手將愛人推開。“你說什麽?!”清脆的女聲驟然拔高,經過電流的壓縮,變得更加尖銳,傳進楊重鏡的耳朵裏,險些將他的耳膜刺破。楊重鏡皺著眉頭,將手機從耳邊拿遠,緩了緩才說:“沒什麽,你聲音這麽大幹什麽。”林落落原本癱在床上的身子都猛地坐直,她口吻嚴肅,女人的直覺不容楊重鏡敷衍,準的嚇人。她壓低聲線,厲聲逼供道:“你剛剛說誰在你家?”“昨晚上有人在你家?你會帶人進家門?你帶誰進你家門了?”幾個連問句,快的楊重鏡甚至沒有反應的時間。他被問的莫名心虛,好像自己做了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正麵臨家長的盤問。但明明論起輩分,他才是那個長輩,卻淪為這般被審訊的地步,說不上來的心酸和好笑。“……你反應這麽大幹什麽。”即使隔著電話,林落落也並不在跟前,但楊重鏡還是下意識地坐直了身子。他的手微微攥緊,沙發套都被揪起來一處皺痕來:“同事而已,你大驚小怪什麽。”即使楊重鏡的口吻平靜,內容也沒什麽奇怪,但林落落就是覺得,處處都透著詭異。是了,楊重鏡這種領地意識極強的人,能輕易讓同事進家門?“你少糊弄我。”林落落壓根不吃這套,毫不留情麵地揭穿道:“哪個同事跟你關係好到能讓你帶回去?”“楊重鏡,你自己傻,別把我也當傻子糊弄。”她站起來,頭歪過去,用肩膀夾著手機,邊走邊說:“我馬上過來,你在家等著。”這語調和神情,落在楊重鏡耳中,如同帶了殺氣。她說完就掛斷電話,連辯解的機會都不給他,隻留下通話掛斷的“嘟嘟”聲,讓楊重鏡罕見的有些手足無措。他一時之間,對著手機屏幕有些沒反應過來,好半天才慢半拍地想,待會兒要怎麽糊弄林落落。糊弄是糊弄不了半點,楊重鏡坐在沙發上,看著堪比瞬移過來的林落落,認命了。“說吧。”女孩端坐著,盈盈露出個甜美的笑。她端起茶杯,喝了口水緩解胸口上來的那口氣,隨後擱置回去,碰到茶幾時發出清脆的一聲響。“是不是季楠。”見楊重鏡遲遲沒說話,林落落率先坐不住了。她斂起笑意,臉色頭一次冷成這樣,活生生能凍死人的程度。甚至不是問句,她的尾音落下,宛如陳述。楊重鏡抿了下唇,對林落落的敏感頭痛又無可奈何。他到現在都還是懵的,完全沒意識到,為什麽自己隻是說了一句“因為有別人在”,就能被這麽篤定地堵在家裏拷問。不說話就是默認,林落落心頭懸起的那塊石頭,終究還是砸了下來。她點點頭,站起來,原地轉了兩圈,深吸兩口氣,又長長地吐出來,極力忍著自己的脾氣,沒有當場發作。“你不說話是什麽意思?楊重鏡。”林落落胸口起伏,一對漂亮的眸子死死盯著他避開的側臉,說;“你不是前幾天才跟我說,不會再犯傻了嗎?”“現在才過去幾天!你就把自己說的話忘了幹淨是不是?”林落落氣死了,越吼越大聲:“你是不是不長記性!你之前受的罪你是半點不記得了!”“你是消失的一幹二淨不問世事了,你知道我找了你多久嗎?”她咬著牙,努力不讓自己情緒太過失控,壓著臨近破音邊緣的聲音,說;“他就是個騙子!混蛋!你明知道他是什麽人,你還要再栽進去一次嗎?”“楊重鏡,你是不是瘋了!”作者有話說:get不到兩個戀愛腦談戀愛這種仙品的人永別了……第34章 “重新來過。”楊重鏡就是瘋了。林落落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看著他側臉緊繃的線條,氣的倒吸一口涼氣,眼眶在短暫的瞬間裏染上抹淺紅。她一時沒說話,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少時才啞著嗓音,說:“媽說的沒錯,她就是給你的自由太多了。”“你跟我回去,這個地方不要再待了。”林落落口吻篤定,不給楊重鏡一絲拒絕的機會:“公司那邊我幫你去說,不用擔心離職問題。”“這是我自己的事,”楊重鏡坐在沙發上,任由林落落怎麽說,一直到現在才給出反應,終於開了口:“我自己會解決,不需要別人給我做決定。”“你幾個意思?”林落落一手叉腰,劉海都隨著動作掉落下來,顯得幾分格格不入,淩亂地晃著:“你又要跟我說,你相信他?”“你能不能別搞笑了楊重鏡,我和媽是沒有給過你自己做決定的機會嗎?”林落落情緒輕易地被挑起,楊重鏡識時務者為俊傑,索性閉嘴不言。他垂著眼,眼睫一下一下地扇動,眸子掩在其下,讓人看不出波動。照林落落的話來說,就像是一座雕塑。沒人會吃飽了撐的去對雕塑發火,除了林落落這個傻子。“林落落,說完了沒。”等到林落落終於慷慨陳詞結束,楊重鏡終於抬起頭,淡淡道。他站起身,拿起對方剛剛放在茶幾上的水杯,轉身去廚房,重新接了一杯,一臉平靜地遞過去,說:“喝口水,潤潤嗓子。”林落落翻了個白眼,跟楊重鏡大眼瞪小眼少時,最終還是敗下陣來。她沒好氣地接過水杯,用鼻息“哼”了一聲。“我不知道該怎麽跟你說這件事,因為我自己都還在糾結。”楊重鏡頓了頓,後腰抵著餐桌,單手撐在桌麵,頭微微低著,眼神沒有焦點地落在空氣裏。“大學的時候,很多事情,確實是我太衝動,沒有考慮清楚後果,就不管不顧的。”他說到這裏,很快地抬起眼,看了林落落一下。接受到視線的林落落別過頭,渾身上下都透著不自在。“讓你傷心了,我很抱歉。”楊重鏡聲音有點低,但是足夠林落落聽的清,一字一句都擲地有聲:“但我還是想再試一次。”“我沒有什麽想要的,落落。”他摁在桌麵上麵的五指微微收攏,手腕處的青筋繃出來,和他所說的話一樣,每一處都透露著堅定:“我隻是想看看,我和他,能不能有一個好的結局。”“至少不要那麽狼狽,”楊重鏡抿了下唇,很淺地笑了一下,這回停頓了許久,才緩慢地接上,說:“我一直都很聽媽的話,你知道的。”“就這麽點自由,你就別管我了,行嗎?”楊重鏡是認真的,她看得出來。所以林落落沒說話。空氣長久地安靜,隻聽得到細微的呼吸聲。她將杯中剩下的水一飲而盡,一個字沒說,背著包,將門甩得震天響,踩著高跟鞋頭都沒回一下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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