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楠的反應很快,他望過去,像隻接收到主人指令的貓。“別忘了我說的話。”楊重鏡頓了頓,神色讓季楠無法看懂。他說:“我等你的答案。”話畢,他摁下門把手,沒等季楠的回答,背影消失在門之後。季楠欲言又止,剛剛逐漸平息下去的心跳又有了加速的跡象。他盯著那扇門,少時,確定了楊重鏡不會再出來,才轉身回了房。“尊貴的,我親愛的季總裁,你知道現在幾點了嗎?”白以南閉著眼睛,咬牙切齒地拉長話音,聲音經過電磁波的壓縮,傳進季楠的耳裏。他半死不活地從床上坐起來,強撐著精神睜開眼皮,要笑不笑地說:“你最好是有什麽天大的急事,不然我現在就飛到寧城去殺了你”“那你來。”季楠靠著門,打斷了白以南的憤怒發言。“啊?”白以南被這一句話說的腦袋發懵,他“嘖”了一聲,罵道:“你大晚上不睡覺說什麽胡話呢?”季楠站的有些脫力,他閉上眼,順著門板滑坐到地上,好半天沒說出一個字。倒是白以南先慌了,他“喂”了兩聲,音調一聲比一聲高,喊:“你又犯病了是不是?藥在邊上嗎?你現在怎麽樣?”“沒有,我很好。”季楠這才出聲,他清清嗓子,又說:“收購的計劃,我等不及了。”他垂在身側的手神經質地顫抖,很細微,不算明顯。“月底我等不了,我要現在。”作者有話說:是連抱一下都害羞得不行的純愛小情侶!!!-昨天上傳的是補過的!覺得銜接不上的寶寶可以去看看昨天那章結尾有沒有看過哦~第46章 “病。”“你好,我找你們白總。”來人聲音清冽,前台聞言抬起頭,一時間看的有些呆了。前台接待過的人形形色色,也算見過不少俊男靚女,即便是這樣,看清楚來人時,她也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啊,先生,請問您有預約嗎?”女生收起驚豔,花了兩秒的時間確認麵前的人應該是個男人,麵帶微笑道。“有的。”季楠點點頭,隨手將長發撩至耳後,對著前台露出個淺笑,溫聲說:“我是他朋友。”內線的電話打出去沒幾分鍾,前台就看見,下來的不是助理,而是季楠口裏的,白總本人。“你怎麽跑過來了?”白以南又氣又想笑,一顆心被季楠弄得忽上忽下的:“我不是說我過兩天去找你嗎?”季楠略微垂下眼,沒說話。他的臉色不算好看,蒼白又脆弱,讓人光是看著,就不忍再去斥責。白以南喉結滾了滾,環顧了下四周,臉還是臭得不行。他長舒出一口氣,在心裏勸了自己一萬遍,季楠是個病人,不要跟一個病人生氣“去我辦公室再說。”不生氣才怪,白以南反手關上門,靜默著看了季楠兩秒,想,自己遲早被這個人給活生生氣死。他站在原地,跟季楠大眼瞪小眼幾秒,終究還是敗下陣來,翻了個結結實實的白眼,轉身去了辦公桌。文件堆起來,顯得有些雜亂。他翻開看了幾眼,隨後摞在一起,一臉不情願地遞過去,說:“楊氏表麵上是楊白舒掛名,手上沒有實權,老頭子不願意讓,實際上戒備心強的很。”“分了底下的幾個酒店和超市,唯一值錢的是家醫院。”白以南坐在沙發,神色收斂起來,從筆筒抽了支鋼筆,隔著筆蓋點了點整理出來的資料,說:“楊白舒在三年前接手的,經營的還算可以。”他頓了頓,話音猶豫了一下,還是說:“裏麵出過幾條人命,花錢壓了挺多醜聞。用藥不規範,涉及到禁藥”“前兩天我去看了,賬目和診療記錄都不太對,應該做了不少假賬。查出來的話,是個不小的新聞。”季楠抿著唇,過了少時,才有了動作。他扭頭看向白以南,伸手將對方用鋼筆壓著的文件抽出來,低聲說:“他開價多少。”“十個億。”白以南說著,拿著茶杯喝了口水,先潤了潤嗓子,身子向後躺,眉宇間含著點輕蔑的笑,不屑道:“轉手一個爛攤子,新聞爆出去還要我給他收拾擦屁股,也真敢開價。”“還以為自己做的那點破事藏得好呢,哪個業內的不知道他幹的那些醃事。”白以南“嗤”了一聲,剛要繼續說,就被季楠接下來的話驚的卡在了喉嚨裏。“簽吧,不用拖了。”季楠將文件夾合上,隨意地扔在茶幾上,有點疲憊地閉了下眼,說:“這個項目我來跟進,辛苦你了。”“什麽?”白以南好半天才緩過來,甚至以為自己昨晚上睡得太差,以至於幻聽了。他猛地站起來,原地走了兩步,嘴角沒忍住抽了抽,終於被氣笑了:“你跟我開玩笑啊季楠?十億你當十萬花嗎?”“你就這麽著急?你三年都等了,現在等不了了?”“嗯。”季楠頭有點疼,稍微向後退了一步,被那一聲吼的耳膜嗡嗡響。他抬起眼,不緊不慢地坐回沙發,甚至有閑情泡了杯茶。忽略握住茶杯時控製不住在輕顫的手,他看起來確實風輕雲淡,如同白以南說的一樣,完全不考慮現實。“我來不及了,以南。”季楠將茶杯抬起,向白以南所站的方向遞過去,隻是沒能成功。做工精致的杯子一個不穩,摔碎在地上,戳碰到地麵的瞬間,變成四分五裂的陶瓷碎片。裏頭的茶水四濺開去,蹦出零星的水滴。細微的水漬帶著餘溫,不算燙的溫度,卻讓白以南覺得疼的眼睛發酸。他愣在原地,嘴唇微微張著,半天說不出一個字來。空氣安靜至極,恍惚間似乎還回蕩著茶杯被摔碎的餘音。“……什麽時候的事?”白以南的問話幹澀至極,從喉嚨間生生擠出來,如同吞了尖銳細小的石塊,疼痛又難熬。“前幾天。”季楠收回手,長睫重新垂下去,聲音有點低,不太明顯地笑了,像是在自嘲:“我還以為我有很多時間,但事實上,是我太樂觀了。”“我好不容易回來了,總得做完什麽再走。”季楠撐著沙發墊,有一下沒一下地扣著,黑發順著低頭的動作掩蓋住他的側臉,遮住了眼底的情緒。“楊白舒無非就是想要錢,證明自己的地位。那我給他就是了。”季楠說:“我不能冒這個險,他已經知道哥哥在哪裏了。”“我不能因為治病,就給他這個機會。我馬上就能成功了,我不能因為他”“我看你才是瘋子。”白以南忍無可忍,擰著眉頭罵:“我真是!你真是瘋了!”季楠的話不太有邏輯,但是白以南聽懂了。他一遍一遍地強調自己不能,顯然在告訴白以南之前,就已經在私底下想了無數遍。“你回來的時候怎麽跟我說的?你說你自己心裏有數,這就是你的數嗎?”白以南垂在身邊的手不自覺捏緊,氣的唇都因此微微顫抖,連話都說不清起來:“你現在要不是實在撐不下去,還打算繼續瞞著我是嗎?”“上一次我就和你說過,跟我回去看醫生,”白以南說到這裏,話音戛然而止。他頓了頓,神色驟然冷靜下來,問:“你的藥呢?”“我有在和他聯係,藥在按時吃。”季楠站起來,說:“隻是療效不算好,我需要盡快回去了。”“但在這之前,我得解決掉楊白舒。我壓根不信他會守承諾。”“他進了監獄,我才能安心。”季楠略微抬起眼,雙眸直直地注視著白以南,安撫性地露出個笑來。他伸出手,擱在白以南的左肩,很輕地拍了拍,用一種懇求的語調,低聲說:“你幫幫我。”“我從來沒什麽想要的,隻有這個。”“你幫幫我吧,就這一次。”作者有話說:因為簽約要申榜啦~所以更新字數會跟著榜單走~大家有海星的可以給我咩~~數據對排榜很重要tat第47章 “有關不安。”“季總今天臨時有事出差了,辦公室裏麵沒人。”說話的是季楠的助理,溫言細語的,聽著很舒服的語調。楊重鏡抬起打算敲門的手聞言停頓在空中,不動聲色地收回到身後。他腳步一停,轉過身去,和女助理打了個照麵。“好,謝謝。”楊重鏡唇角噙著抹笑,衝她微微點了下頭,收起手上的文件,和對方錯身而過。擦肩過去的瞬間,他唇角牽強偽裝出來的那點,少的可憐的笑意於是消失殆盡,眼睫也跟著重重垂下,全然看不清裏麵的情緒。昨晚的一切都還曆曆在目,楊重鏡中指用力摁著食指的關節,好像必須要靠這股痛意刺激著,才能夠保持大腦的冷靜。他無法克製地冒出負麵情緒,一遍又一遍地告訴自己,不要多想。隻是一次臨時的出差,因為事態緊急,所以沒有時間來通知他。恰好一切太湊巧,所以才撞上這個檔口,僅此而已。季楠不會再一次消失,不會再丟下他。這不可能。楊重鏡捏著手指關節,直到骨骼因為過於用力而發出一聲清脆的響,才猛然驚醒似的,眼皮抖動了一下,隨後撩起來。他沒有說話,看上去和往常沒有半點不同,整個人卻像是從深不見底的海底浮出,周身潮濕又壓抑,連靠近都覺得窒息。手機靜悄悄的,楊重鏡沒有收到季楠的消息。時間真正流逝起來,其實是很快的。至少上班的日子裏,楊重鏡從來沒有這樣想,要是能再慢一點就好了。但一如既往的,時間不會因為楊重鏡的祈求就停下。盛夏的晚霞燦爛又熱烈,今天的尤其漂亮。到了下班的點,楊重鏡如同往常一樣收拾桌麵,將紙質材料碼齊放在桌麵,抬起頭時,透過玻璃窗看見燒的通紅的天空。說不上來的,他沒有心思去欣賞眼前的場景,隻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視線。都說二十一天就能養成一個習慣,楊重鏡抿起嘴,手掌撐著桌角,直到掌心被木桌邊緣印出紅色的痕。他腦子亂哄哄的,最後的念頭是想,一個星期太短了。所以才無法適應,門口不再有季楠等待的身影。“下班了還不走,杵在這當門神啊?”張梓年背著包,斜著眼睛看他,向外走的步子停下來,往楊重鏡身側靠了靠。她有點用力地眨了下眼,周身的疲憊通過眼底的烏青毫無保留地透露出來,看樣子昨晚上玩得很嗨。等到那陣眼底的幹澀過去,她才重新睜開眼,伸出食指,戳了下楊重鏡的左肩,半開玩笑地說:“怎麽,季總請個假,把你魂跟著請沒了啊?”楊重鏡沉默少時,沒有答話,說:“你不也沒走。”“走吧,等會斷電了。”說完,楊重鏡就不再停留,徑直往前走去。張梓年才不這麽輕易地被他帶跑注意力,畢竟一肚子的問題從昨晚上憋到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