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一人在哪?!”李後背一僵,眼球打著轉,手指在手心裏扣著,想著怎麽扯過去,但下一秒就被揪著衣領按在了牆上。“北一在哪!!”陳祈眠猩紅著雙眸死死地盯著李,似乎是篤定他知道一般。李皺眉抿著唇,也懶得解救自己的脖子了,和陳祈眠對望著,歎了口氣。--------------------(放下包裹)(掏出肉)(分發分發)(氣喘籲籲)(擦汗)(明天見,溜了)第33章 (下)會生得出花嗎?李理了理皺成團的衣領子,瞥了眼陷入沉默的人,這會兒陳祈眠正消化他剛剛睜著眼睛瞎胡扯的謊言,黑著臉看不出情緒。實話實說是不可能的,他簽了協議領了工資,隻要透露一個字,他明天橫屍在哪個街頭都不知道呢。“咳咳……”李清了清被衣領子勒得有些發緊的嗓子,“這些也都是我亂猜的,北一是不是寒家養在外麵的兒子以及他到底在哪具體我也不知道,我能告訴你的我都說完了,下次可別這麽嘞我了,馬嘍的命也是命,你不能因為自己一個猜測就一領子把我勒死。”陳祈眠走了,走得不甘但也無奈,李在後麵還說著什麽他也沒心思再聽。出了李家的小區,陳祈眠出神地看著拐杖在地麵戳出來的濕印,腦海裏回放著李剛才的話:“就在你出差回來的前幾日,我去找他玩,剛下電梯,就見門口那站著兩個人,一個老人一個像助理,後來我才知道那是寒家老爺子和管家呢,那管家對著北一門口叫小少爺來著,聽說寒家二少是個瘋癲的,隨意傷人,這小的可能就不敢放家裏。”“北一最近精神狀態不是很好,也不知道遇到什麽事情了,可能寒家看不下去了,或者有什麽變動了?就想把人帶回去了?都有可能你說是不是?”“你沒發現那天北一很安靜嗎?”陳祈眠在一片混亂的思緒中找到了點理智,寒家養在外麵的兒子?養在福利院?讓他摸爬滾打著長大?簡直是無腦猜測,無稽之談。陳祈眠捏著眉心,說明他誤會李了,也意味著他現在已經徹底無處可找了,家裏公司的情況已經岌岌可危,他也沒法再差人打探消息。他頹靡地放下拐杖,在路邊的長椅上坐下, 看著熙熙攘攘的大街,無奈地試圖放空。“啪”“嗚嗚嗚我告訴我媽媽你打我!!”“你又開始誣賴了,明明是你打我了。”路過的兩個小孩鬧著別扭,女孩嘟著嘴要回家告狀,被拍了一掌的男孩抱著胳膊滿臉委屈。陳祈眠的視線隨意地落在兩個小朋友追逐著遠去的身影上,空白的腦袋開始填補顏色,街道、行人、汽車,眼前一切的一切都跑過視覺神經進入腦袋,但在腦海裏組成的畫麵卻不是眼前的景象,反而是堆出來了一張令他感到極其厭煩的、十分不想再回憶起的臉。他拇指摩擦了一下食指,一個詭異的想法竟然撥開了濃鬱的厭惡感漸漸的誕生。-傍晚,日照西山,半山別墅內,向北一穿上了完整的衣服。他坐在沙發上,看著蹲在他膝蓋前給他穿鞋的人,眼裏死寂著沒有再起任何波瀾,但他心裏知道這是要帶他去後花園了。從他連續五天的臥病在床後,他便隔三岔五地被帶去後院,即使那裏隻有一片雪融化後露出的枯枝和黑黃的草地,但他很珍惜這一段時間,因為這是他唯一的能走出這棟別墅的機會,也是為數不多的能穿上全身衣服的機會之一。他現在無比喜歡和渴望冬日裏由衣服所帶來的厚重感,這種感覺讓他感到生命尚且沒有那麽髒汙。穿好鞋,他被帶到門關再戴上圍巾、帽子,他在寒邃抬手取過圍巾的時候看到了廚房那邊走動的人影,那是最近每日都來做飯的廚師。從他也記不清是具體是第幾天起,營養液就停掉了,他每天需要吃飯,最開始吃不下,後來不想被做,做會很疼,所以久而久之就吃下去了。額頭被輕柔地擦了一下,原本半遮住眼睛的頭發被撫起,向北一睫毛動了動,聽到身前的人問:“頭發長了,想剪一下嗎?”很平靜溫和的語氣,似乎隻要向北一回答,他就會遵從他的意願一般。他不答話,好在問話者也沒有一定要他回答的意思,隻是靜默地看了他一會兒就帶著他出了門。後花園裏修建了溫室花房,但裏麵沒有花,向北一也沒有進去過。他一般隻是被帶到後院門前的一顆大苦楝樹下。枯木還未逢春,伸展著沒有生機的蒼老枝梢,枝間懸掛著一輪迷霧朦朧的紅日。再往前是一段青石板路,他的活動路徑大致就是在苦楝樹下停留、再在青石板路上走動徘徊。向北一偏頭在圍巾上搓了搓,額前的碎發遮了眼,他餘光瞥向被工人犁好的田圃。如果春天到來,按身側的人所言,這裏將會種滿向日葵,待到春去夏秋來,便可以看到一片片太陽花招展了。為什麽是向日葵呢?他想,那麽美好的東西被種在這個充滿逼迫的地方,會生得出花嗎?--------------------早上好呀,寶子們第34章 (上)睡吧向北一發現,寒邃總是很喜歡吻他、注視著他,輕撫他的臉龐或者頭發,比如此刻。他們之間相差了將近一個頭的身高,他被擁抱著,站在苦楝樹下,接受著一個又一個的親吻。他一向是低著頭或者平視著不願看向寒邃的,所以時常被抬起下巴,揚起脖子,直到發酸。等到下顎被解放時,他聽到親吻他的人問他:“小北,家裏多一個人陪你怎麽樣?”能怎麽樣呢?多出來的那個人能放他走嗎?自從他不再幻想通過自己如何逃跑後,就開始每天都祈禱寒邃能放他走。他想不出寒邃如此對他的緣由,所以隻能對自己解釋這是一個惡趣味遊戲,隻要作惡者玩夠了這個遊戲,他就可以獲得自由了。但作惡者的興致卻仿佛沒有盡頭,反而是日複一日的加深著。所以他就開始祈望能有人幫他把大門打開,在作惡者無暇顧及他的時候,他便可以離開了,逃到天涯海角,直到作惡者不再喜歡這個遊戲為止。腰間探進一隻手,在他後背試探著摩擦了會兒,向北一又聽到一個不需要他回答的、本身攜帶著肯定答案的問句:“起汗了,回去吧?”天氣不算回暖,但身上的衣服很厚,此刻又被擁在懷抱裏,加上剛才在青石板路上走的幾個來回,這會兒貼身的衣物就已經微濕。他像以往那樣被牽著回去,但這次他在進門前,拉著門前的盆景樹枝,沉默地不願走了。寒邃回身看他,沒有氣惱的意味,反而是靜靜地耐心等著,視線落在被他攥著的樹枝上。向北一其實現在鬧脾氣的次數很少,或者說反抗他的次數很少,他怕疼,所以基本不會和他對著幹。寒邃摩擦著向北一的手,思考了一會兒,對他說:“今晚可以不喝魚湯。”說完他看著向北一的眼睫毛,沒有動,靜默了會兒,他又說:“今晚可以隻吃半碗米飯。”每天晚飯的時候,寒邃都要他吃完一整碗飯、還有一碗專門給他熬的魚湯。他每次都要吃上很久很久才能把米飯吃完,而那魚湯則是能不喝就不喝。至於他不喝的原因,寒邃不知道。這魚湯向北一以前還住在舊城區的時候是很喜歡喝的,如果李沒有胡亂匯報,那他隔三岔五就要買上一罐。現在烹飪的方式沒有變化分毫,但他卻不願再碰了。那兩扇睫毛依舊沒有扇動分毫,寒邃一時間也想不出來其他原因,伸手探了探他的額頭,問:“怎麽了?哪裏不舒服嗎?”向北一不出聲也沒有動作,隻是靜靜地揪著那段常青盆景的樹枝,針狀短小的樹枝隨著他手指的緊繃而掉落了些。寒邃將他的圍巾拉下來了些,後續也沒有再問原因,就那樣半擁著他,垂眸看著他,靜靜地等著,直到天色漸漸暗淡,時間到達飯點的時刻。“小北,該吃晚飯了。”寒邃沒有指望他鬆手,本打算將他抱進去了,但向北一竟聽話地放開了盆景樹枝,任由他帶著進門再坐到飯桌前。向北一最開始恢複飲食的時候,廚房裏是沒有人的,裏麵的人做完飯就得立刻離開,而後他會被帶下樓,身上赤luo著,也隻能坐在寒邃懷裏,直到他把碗裏的東西一一吃完才能脫離那個胸膛,又或者他不吃,而後是一場海浪般的沉浮。現在廚房裏還有攢動的人影,在等著他們結束用餐後收拾餐盤。向北一沒什麽味覺地吞咽著,餘光看著廚房裏的一個不算太陌生的身影,盯著眼前的魚湯和一桌他以前很喜歡的飯菜,想起了舊城區那幾個來得莫名也消失的莫名的小攤、新小區裏新開的很合口味的餐館、繼而又想起了那個一針紮入他手臂的人。一切都是早有預謀,但究竟是圖什麽呢?圖一朵無根浮萍的破碎?向北一出神的模樣很好辨認,寒邃靜靜地看了他兩秒,往他碗裏夾了塊牛肉,“在想什麽?”向北一回神,視線順著那雙往回收的筷子遷移又上眺,於是寒邃就看到了他眼裏的迷茫、疑惑與不解。“你今晚吃太少了,再吃這一塊,最後一塊。”寒邃以為他在疑惑為什麽要給他碗裏放塊肉。向北一收回視線,沒吃那塊肉也沒有說話,低著頭,將碗裏的米飯都吃了下去,整整一碗。寒邃看著他僅剩一塊牛肉的碗,若有所思,然後給他盛了魚湯,“不想喝的話也沒關係。”但,向北一喝完了。寒邃摩擦著手裏的筷子,注視著向北一,對他今天顯得有些異常的行為做了分析,然後草草結束晚飯。這天晚上,向北一像往常那樣隔著濃稠的黑夜注視著眼前那道不平整的疤,感受著後腰上的摩擦,身體有些僵硬。背後那隻手在腰間不輕不重地揉捏著,自上而下,緩緩地探到某個部位,向北一動了動腿,鎖鏈的牽扯明顯雖然他可活動的範圍擴大了些,但睡覺時還是要在腳上帶上那個黑色的皮質環。身後的摸索還在繼續,不似往常的決絕,反倒像是要摧毀他心裏的防線般反複折磨,是看破了他心裏所想嗎?床頭燈驀然被點亮,突如其來的光線讓他生理條件反射地閉上了眼睛,再掙來時,眼前就是一雙深邃的眼眸了。他急急地躲開那道有如實質的重壓下來的目光,閉上眼,睫毛顫動。所以是他心裏那點小心思被看穿了吧?接下來又是一場無盡的折磨吧?傍晚在後院出了汗,如果還沒到飯點,大概率會被帶去洗澡,進而很大概率會在浴室裏被要;如果吃得很飽的話,夜裏就很大概率不會被要。寒邃靜靜地看著懷裏的人,感受著手下越來越僵硬的身體,一直到懷裏人輕微地發了抖,才移開手,以平時入睡的姿勢將人圈進懷裏,關了燈,在黑暗裏放柔和了眉目,摸了摸懷裏人的柔軟頭發,說:“睡吧。”--------------------太累了,先寫到這,明天應該有三章,晚安!第34章 (下)小北,說愛我這個雖然心驚但尚且安穩的夜晚,讓向北一的這種無聲小心思得以繼續了三次,之後就停止了,因為他被狠狠地要了一次。彼時,他如法炮製了那天在門口的揪盆景當木頭人的行徑,晚上也吃得很飽很飽,直到入夜,他意識渙散了,身上的人都還沒有結束,還貼在他耳邊低語著什麽,他有些聽不清,隻祈禱這場酷刑能夠快些結束。就在他即將要昏睡過去時,身上的人退出去了,接著他被抱起,被托在作惡者有力的臂彎裏,來到了落地窗前。向北一的意識隨著腳下微涼的觸感和身體的下墜感逐漸清晰,他正麵貼在玻璃上,窗外的燈光透進來,落在他眼裏,攪動了眼裏滿滿的驚恐。身後的痛楚還未消散,此時又一次被刺穿,他在難耐和驚慌中雙手用力地推著玻璃,試圖遠離一些,但動作間眼淚卻沾染了麵前的玻璃,於是雙手變得濕|滑,推搡無濟於事。身後的人不似方才激烈,隻不輕不重地動作著,毫不費力地就可以把他死死地禁錮在這一方將他的所有狼狽都展露出去的落地窗前。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欲囚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石酒月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石酒月並收藏欲囚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