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邃對那個小北寶貝的愛真是濃烈到了不要命的程度,甚至於對他這一個替身都這麽入戲入情。“他當時怎麽受得傷?”向北一心裏的感覺很混亂很難形容,急需一個轉移注意力的東西,索性明知故問。裴執沉默了一會兒,答案和寒邃的相差無幾:“意外受傷。”“什麽意外?”“老大沒和你說過嗎?”裴執反問。“沒有。”“那你自己去問他,可能他不想讓你知道,我說了回頭被他扔去非洲我哭都沒地哭。”向北一捏著安全帶,偏頭看了裴執一眼,“為什麽不想讓我知道?”裴執張了張嘴,突然後悔自己多嘴開始話題,“老大的心思我們也不知道啊。”向北一偏頭不再繼續問下去,帶上眼罩,強製自己放空腦袋。……飛機降落,寒邃的電話準時打來。長時間的飛行,向北一的身體十分疲憊,他拿出手機看著屏幕上跳動的名字,看了眼身邊的裴執,接起電話。裴執很自覺地走遠了兩步。“頭疼不疼?”寒邃的第一句話。語氣和這幾年的每一天那樣充滿關心和擔憂,明明是那樣沉靜不顯露情緒的人,但又這般溫柔。向北一嗓間湧上酸澀,他咽了兩下,回答:“還好,你在幹嘛?”國內現在臨近傍晚,y國是早上的時間“準備去公司。”聽筒裏同時傳來關車門的輕微聲響,向北一沉默著聽寒邃繼續說:“接機的車在機場門口了,今晚好好休息。”眼睛很酸澀,向北一仰頭,目光虛落在指示牌上,但眼裏的晶瑩還是掉了下來。他怕裴執發現,於是偽裝打了哈欠。“小北?”寒邃那邊沒有聽到他回複,開口叫他。“啊?我打了個哈欠,有點困。”向北一伸手擦了一下眼尾,“先不說吧,我想去一下廁所,晚點再和你聯係。”原本是打算直接回去農莊,但向北一昨天突然改主意想先回到市中心邊上的那兩小屋。寒邃由他高興。向北一把手機從耳朵拿下來,手指懸在掛斷的按鍵上發著細微不易察覺的抖。機場裏人來人往,分別相聚熙熙攘攘。這通電話,最終還是切斷了。身後拿著行李的兩個保鏢跟上來,裴執走上前,“走吧。”向北一把手機扔進口袋,手指在手心掐了一下,抬腳往出口走去。……回到的家,向北一推開門,裴執跟在他身後進來。“我得住你這邊,他們兩住隔壁的屋。”裴執放下手裏的行李箱說。向北一沒有異議,寒邃不在是時候,基本都是這樣安排。他放下書包窩進沙發上緩解身上的疲勞。“你要給寒總打個電話嗎?”裴執拿著手機問,意思是你打我就不打了。“你打吧,我眯會兒。”向北一說著閉上眼睛。裴執點點頭,去給寒邃打電話。向北一在裴執的身影進入客臥後看向窗外,不知道那個人有沒有按照約定安排好他要的東西。裴執打完電話出來的時候向北一從沙發站起。然後伸了伸懶腰:“骨頭很不舒服,我想下樓走走,順道買點吃的。”裴執沒有意見,拿起剛脫下的外套:“走吧。”這幾年兩人不怎麽在國內,但小區外的那家小餐館還開著,還是寒邃安排的那些人。現在餐館裏的廚師已經不需要隱藏,見他進去就認出來了,走來優先服務他。餐館是自家領地,所以裴執進來後就在邊上坐下了,眼睛在飯館裏掃著。向北一視線在餐館裏掃了一圈,尋找著那張很久沒見過的麵容,終於,他在飯館中間的過道上看到了李覓。大學畢業後就失去聯係再也沒見過的李覓,和李性格很相似的李覓。李覓的變化不大,隻是比大學時多了份成熟,身上的衣服也很低調。兩人視線短暫地交匯,李覓像陌生人一般低頭有滋有味吃麵,向北一拿起服務生遞過來的菜單,點了四五份吃的,最後點了一桶湯,他囑咐:“四個人的量。”後麵的裴執聽出來是連他們的一起點的,主動接過菜單又多加了兩三個菜。裴執把菜單遞給服務生,給向北一拉開椅子示意他坐。這時候正在吃麵的人站起來,往飲水處走去。李覓和每一個在飯館裏吃飯的人一樣正常,沒有引起任何一點注意,他接了杯水。向北一餘光看到李覓已經拿著接好的水往回走,他把椅子推回去,說:“我去倒點水喝。”裴執往角落的飲水處看了眼,記起來一路上向北一都沒什麽喝水吃飯 的想法,他點了點頭自己坐下。向北一沿著過道一步步往角落走去,在經過李覓的時候,麵部表情直接擦過。向北一手有些抖,但他盡量控製住,伸出去從旁邊拿起一個一次性水杯,他拿出來的時候不經意地倒扣了一下,手心迅速抓攏接住裏麵掉落出來的東西,然後毫無異樣地接了一杯水。他往回走,一手端著水杯握著暖手,一手插在外套兜裏。“在這吃還是回去吃?”裴執問。“回去。”沒多久,裴執拿著一個很大的特製餐盒跟在向北一身後往回走。“他們兩那邊暖氣沒問題吧?”向北一自己抱著一個小的湯罐問。“沒有。”向北一點點頭沒再說話。回到家,裴執把餐盒放在餐桌,把菜拿出來。向北一抱著湯罐進去廚房,一個叫裏單的保鏢正在從消毒櫃裏拿碗。向北一打開湯罐的蓋子,說:“給我四個碗。”裏單很上道地拿出來五個盛湯的碗,然後抱著一摞碗拿去餐廳。向北一側身,餘光注意著廚房門,從兜裏掏出來一包東西。他打開,是白色的粉末物,他咬了咬牙,狠心全都倒了進去。在有人進來前,他把湯攪拌好開始分裝到碗裏。裴執和裏單等在旁邊,他分好後就一人兩碗拿出去。“吃吧。”向北一坐下後就端起自己的那碗湯,“這個湯很好喝,你們大哥也喜歡。”都是些人精,向北一這麽一說,自然而然都端起碗喝湯。向北一捧著碗垂眸吹著湯,餘光看三人放下空掉大半的碗。……第97章 天衣無縫一年後。昏暗的房間裏,落地窗前,男人看著紅日已經徹底淪陷的天際靜立,指尖的煙已經燃燒出一截很長的灰。他身後在站著一個男子,正在匯報著什麽,但男人似乎並沒仔細聽,背對著沉默。“在廢品場發現了那輛黑車,經初步分析,猜測黑車在半身公路被擠壓折疊,然後裝於後來駛入半山路段的車輛運出城。”“廢品場的老板在半年前已經去世,廢品場的監控也隻有三個月的記錄。”意思就是,這條線索又斷了。匯報的男人說到這裏停頓了一下,男人也在這個時候突然回身,他逆著傍晚的殘光,但眼下的青黑和眼裏的紅還是清晰可見,但絲毫不影響他身上散發出來的壓迫感,反而加重了這股氣息。隻聽他沉冷道:“所以,人呢?”匯報的男人後脊僵了僵,忙低下頭,“抱歉,寒總,暫時沒有線索。”男人的眼裏盛著肉眼可見的暴怒在翻湧,但卻又被框限在那雙深邃裏,因而周身的氣息壓抑萬分,匯報的男人喉間咽著緊張。寂靜許久,“之後一個月經過那段路的所有車輛全都排查一次。擴大範圍,f市和周圍幾個市區的山區,偏遠地區,再進行一次搜索,地毯式搜索。”男人抖落指尖的煙灰,最後用平緩的聲音說:“再找不到任何線索……你們,就回到原來的地方吧。”匯報的男人肉眼可見地僵滯了一瞬,額前的頭發開始變得潮濕,他忙點頭,應下後就快速離開。門被關上,室內恢複寂靜。寒邃垂著眸,將手裏的煙送到嘴邊,吸了一口,而後緩緩吐出煙圈。小北,你到底在哪。一年前,向北一回國那天,國內晚上八點。寒邃再也打不通向北一的電話,連同裴執三人也失去聯係。等他回到國內,裴執三人還在昏迷不醒,而向北一從此失了音訊。那一天的所有監控視頻寒邃在這一年時間裏反複觀看過數不清多少次,從他離開莊園到和裴執一起提著晚飯回到家,這期間他沒有看出任何一點可疑之處。一切都那麽平常,而平常意味著天衣無縫。他就那麽離開,在給裴執三人下了不知從何處而來的迷藥之後,背著一個很小的背包,在小區門口上了一輛套牌也看不清司機的黑車,朝著半山而去,最後永遠消失。無人知道他到底謀劃了多久,也無人知道他到底用什麽方法把這個逃離的計劃做到如此完美,如此毫無痕跡。這一年,寒邃退居到幕後,所有的事務全部下放,所有時間都呆在國內,f市連同周邊的幾個城市幾乎已經被他掘地三尺,周邊的村落都搜索過。但還是一點蹤跡也沒有找到。向北一在這一年裏沒有任何的消費記錄,也沒有任何的收入記錄,所有社交賬號都不再有登錄的痕跡,任何與身份證有關的私人信息全都空白。仿佛那個笑著和他說很快就會回來的人已經不存在於這個世界。……“黑蛋!你再欺負小狗我就讓你奶奶揍你了!”一個破落的小山村裏,青年人氣急又無奈地拄著一個鋤頭大喊。他腦袋後紮著一個小啾,穿著有些泛黃的白色t恤,短袖部分被他擼到了肩膀卷成了背心的模樣,胳膊皮膚白皙,但可見一層薄肌,勻稱地貼在手臂上,很養眼,氣色也顯得健康。他身下穿著一條黑色的褲子,褲腿挽起到膝蓋,腳下踩著一雙綠色的解放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