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則商沉聲說:“你的信息素很不穩定。”夏清棠並不想回答他,轉過身往裏走,卻也沒再趕他走。兩個人在客廳裏坐下,他們素來是沒有什麽話要說的,在一起時也總是沉默的氛圍居多。離婚的事情出來後,兩人之間的氛圍也變得愈加詭異奇怪。“剩下的幾個月回去住吧。”霍則商說出了此行來的目的。夏清棠皺下眉頭,下意識要拒絕,又聽到霍則商說:“我問了醫生,孕晚期沒有我的信息素安撫,生產時你會很危險。”他當然知道,他隻是不想再回到那個地方,也不想再見到霍則商或者霍家家裏的任何一個人,這些天他又何嚐不是在被孕期是紊亂的信息素折磨著,隻是一直在用抑製劑和營養液強撐著。在見到霍則商時,他是用及其強大的意誌力才迫使自己沒有本能的向他貼近。見夏清棠沉默,霍則商又說:“不會再有人來打擾你,家裏的保姆也換了。”這並不能打動夏清棠,霍則商工作那麽忙,他沒懷孕的時候他就很難著家,有他沒他有什麽區別嗎?結果對方像是猜到他的顧慮似的,繼續說:“我向執政官申明了情況,接下來一段時間軍營內的事務會由下屬代理,重要的工作我也會盡量在家裏解決。”話說到這裏夏清棠好像已經沒有了拒絕的餘地,好半晌才吐出一口氣,像是做最後的掙紮似的,小聲說:“那為什麽不是你搬過來?”霍則商愣了下,忙道:“當然,如果你允許。”話一出口夏清棠又後悔了,畢竟他這裏就是一個單身小公寓,霍則商這樣大的一個人在這裏隻會讓這個五十平的小家顯得狹隘,更何況霍則商要活動辦公,他的身份還那麽特殊。並且現在夏清棠也不太希望自己唯一的小空間被占據。生產本來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更何況是對他這樣本就難孕難產的omega來說,有伴侶的陪伴是極其重要的。就算是為了孩子他也沒有再掙紮,妥協道:“我收拾一下,明天再過去吧。”霍則商點了下頭,問他:“明天什麽時候?”夏清棠看了他一眼,說:“我自己過去就行。”“什麽時候?”霍則商執著的問。明明以前他也不是那麽會關心夏清棠怎麽出行什麽時候出行的人。夏清棠心裏難受,轉過身不再看他,低聲說:“中午吧。”“我來接你。”“嗯。”說完這事後霍則商就走了,夏清棠坐在客廳裏麵發了會兒呆才打電話回家裏說了這件事,夏父和葉瑩都明白是遲早的事情,沒有多問,隻是讓他照顧好自己,有什麽事情及時向家裏匯報。第二天霍則商來接他的時候看見他隻拿了一個小箱子,沉下眉,下意識問:“不多拿點衣服嗎?”夏清棠搖搖頭,說:“不用,這些夠了。”霍則商沒再多說,接過他手中的東西,和他並肩下樓上車。去霍家的路上,夏清棠看著逐漸熟悉的景色,早已經沒有了之前那種感覺,心裏無波無瀾。甚至站在客廳裏,看著自己親自挑選的沙發和離開時絲毫沒有變過的格局時,仍然是覺得這裏陌生。畢竟這次不再是回家,隻是借住。第18章 “我們還沒有離婚。”到了孕期夏清棠就開始嗜睡,總無精打采的,一到霍家就說要去睡會兒。霍則商把他的東西拎去主臥,又被夏清棠攔住:“我住客臥就行了。”霍則商動作一頓,看他一眼,神色微冷,語氣也變沉了:“沒有客臥。”夏清棠這才想起來家裏唯一一個客臥早就已經被改成了他的工作室,即使後來他把客臥裏麵的東西都搬走了,但現在裏麵肯定也是空蕩蕩的,根本住不了人。可以他和霍則商現在這不尷不尬的關係,很顯然住在一起讓人難堪,也讓人覺得別扭。霍則商卻沒再容他多說什麽,不容置喙的把他的東西拿去主臥,他隻好跟上。霍則商把他的東西拿去了主臥衣帽間,出來的時候對他說:“我們似乎還沒有離婚。”夏清棠悶悶“嗯”了一聲,突然有點後悔答應過來住了,還不如霍則商去他那裏住,畢竟他那裏好歹有兩間房。“你的信息素並不穩定,分居對你有害無利。”霍則商冷靜分析道,接著又說:“放心,我不會對你做什麽。”話已至此,夏清棠點了下頭,沒再做無謂的掙紮。反正現在霍則商所做出的一切也不過是為了孩子做出的短暫讓步。如果沒有這個孩子,估計他也不會再希望和他共處一室。搬到霍家來的日子並沒有夏清棠想象的難熬。家裏有照顧她飲食起居的阿姨,做的飯菜總是夏清棠愛吃的。阿姨很溫柔,話也不多,對他無微不至,而且口風很緊,從來不提霍家人,和夏清棠談話時都有意避開一些敏感話題。霍則商雖然說現在大部分時間都在家裏,但其實他們除了每晚隔著三四十厘米的距離睡在一起外並沒有過多的交流。而夏清棠並不是個能坐得住的性子,以前住在這裏的時候就很喜歡搗鼓家裏各處地方,現在連門都不能出了,簡直無聊到恨不得把後院離得土全給翻一翻,然後種滿自己喜歡的花草樹木。可惜這裏已經不是他家了,他也不敢再胡來。好在因為他買的那些盆栽都是霍則商出的錢,所以他搬東西的時候沒有一並帶走,現在閑下來了就喜歡去擺弄這些花草的。夏清棠很奇怪,他離開這裏少說也有四五個月將近半年了,可這些盆栽居然還是生機勃勃的,沒有要枯萎的跡象。甚至他之前盆栽養殖的鳶尾花都長出了小花苞,快要開花了。在無聊的日子裏夏清棠就用花草的生機灌溉自己。而夜晚有了霍則商信息素的安撫,夏清棠的信息素現在也已經能夠自主控製自己的信息素了。他甚至能感受到信息素在腺體裏麵流動的感覺,也不再會莫名其妙的發熱難受,一覺能睡的好沉,從晚上睡到中午,一覺起來除了肚子沉甸甸之外,神清氣爽。某個夜深人靜反的夜晚,夏清棠第一次感受到了胎動。即使他聽過也知道什麽是胎動,但當這樣奇妙的感覺發生在自己身上的時候,夏清棠還是嚇得不輕。他本來就將睡未睡,在感受到異樣後就立馬清醒過來,起身將手放在肚子上感受著這個新生命的躍動。“發生什麽了?”霍則商似乎被他的動作吵醒,抬眼看到他坐起來捂著肚子的時候還以為他不舒服,下意識的去摸他的肚子,然後被感受到父體親近的小東西踹了一腳。這一腳踹的重,雖然不疼,但過於奇妙的感覺讓夏清棠忍不住喊出了聲。霍則商愣了下,立馬反應過來,輕輕揉了下他的肚子,釋放信息素安撫受到驚嚇的omega。“疼?”霍則商的眉頭皺下來。夏清棠驚魂未定的搖了搖頭,愣了幾秒,突然說:“沒有,就是……很奇怪。”霍則商轉頭看到夏清棠的側臉。窗外的月光如窗戶上倒映的溪水,在夏清棠身上流動,那一刻他像是帶著聖潔光輝的月亮,美得像畫。“嗯。”霍則商看著他,說:“很調皮。”夏清棠轉頭對上他的視線,莫名覺得氣氛曖昧起來,心裏一緊,連忙裹緊被子躺下身,嘟囔一句:“那不像我。”霍則商想了想,仍然側身看著他,說:“像我也可以。”夏清棠默然片刻,小聲說:“不是你的。”像是還在垂死堅持自己之前的主見,並提醒他這個孩子也並不一定是他的。霍則商:“……”霍則商沒回答,知道夏清棠還在為之前自己懷疑他的事情置氣。片刻後他也躺下了,隻是躺下時往前挪近,不動聲色的靠近了夏清棠一點。不知道過去多久,久到睡意上湧,夏清棠以為霍則商肯定已經在憤怒中睡去了的時候,突然聽到背後的人用很輕很低的聲音,說:“對不起。”*六個月的時候夏清棠的肚子已經很大了,大到他晚上連翻身都有些費勁。雖然他並不是一個有去刻意注重自己身材管理的omega,可是夏清棠也是有包袱的,不希望看到自己變胖變醜。有次霍則商軍營有事白天不在家,夏清棠上廁所的時候看著鏡子裏浮腫的自己,又翻出自己手機相冊裏曾經帥的出眾的自己,忍不住紅了眼眶。一天下來都悶悶不樂,飯也不肯多吃了,把自己關在房間裏看書。家裏的阿姨和霍則商說了這件事,霍則商立馬趕了回來,敲了房門半天見沒人開,打開房門一看才發現夏清棠已經窩在窗前的小沙發裏麵睡著了。他走過去抽出omega手中的書本,抱著人去床上的時候看到了夏清棠眼角未幹的淚痕。之後夏清棠又像是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一樣,對這一切隻字不提,飯還是照常吃,花草還是會去看。他現在信息素不再外溢了,也可以偶爾出去走走。沒過幾天,單若寧居然來這裏看他了。夏清棠離開工作室後單若寧就忙的腳不沾地了。現在工作室大大小小的事情都需要她來操心,夏清棠心裏很過意不去,但單若寧不肯讓他操心這些,也不讓他再管工作室裏的事,隻讓他好好的把自己的身體養好。但夏清棠沒想到單若寧居然會來看他,而那天霍則商也不在家。夏清棠肉眼可見的高興。兩人聊了會兒工作室的事情,單若寧就把注意力轉移到了他的肚子上,驚訝道:“哇,這小東西長得真快!”夏清棠興奮道:“他現在會踢我了,你要不要摸摸?”單若寧剛想伸手,不知道想到什麽,又搖搖頭說:“算了,我可不喜歡小孩。”夏清棠玩笑道:“真的嗎?我本來還想讓他認你做幹媽。”單若寧冷哼道:“他另一個親爹同意嗎?”說到霍則商夏清棠神色又黯淡下去,不說話了。單若寧自知自己又提到了不該提的,在心裏扇了自己幾個大耳巴子,忙道:“不過你才是他最親的爹,你都說了,他不認也得認!”夏清棠還是悶悶不樂的。單若寧本來也是想讓夏清棠開心點的,想了想提議道:“我帶你出去轉轉?”夏清棠眼睛一亮,緊張的左看右看,小聲說:“我現在這樣能出去嗎?”“你是懷孕又不是坐牢!再說了你現在不是信息素已經穩定了嗎?想去哪去哪,你還沒有人身自由啦?”單若寧撇嘴道。打定主意夏清棠和家裏的阿姨說了一聲就要出去,結果才出門就被門口的警衛員攔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