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肆撚了撚煙,不緊不慢的問,“怎麽,你有情況?”


    “我能有什麽情況。”蕭鶴川低頭打理著袖口,麵上看不出什麽情緒波動,餘光從緊閉的房門上掃過。


    “顧言卿那事,你準備什麽時候跟她說?”


    “沒打算說。”沈肆嗓音很淡。


    蕭鶴川看了他一會兒,沈肆把咬癟的煙蒂扔到了垃圾桶。


    “你是怕她知道那些綁匪是你弄死的吧,為了保護你在她心目中的形象?”他揣測。


    沈肆偏頭看他時,眸色深了深,“有時候真想滅口。”


    蕭鶴川扯唇,“但凡用點腦子,就能猜出你一直不敢告訴林疏棠的原因。”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看來我的判斷沒錯,隻有牽扯到林疏棠,你的判斷力果不其然不堪一擊。”


    看沈肆的臉色變幻莫測,蕭鶴川就知道猜對了。


    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可你是不是忘了一點,當初她能因為這件事和顧言卿交往,就代表她並不介意這點。


    你知道你現在像什麽嗎,一隻驚弓之鳥。


    林疏棠的任何情緒和反應,都會在你這裏憑空的無邊放大。”


    這就是由愛故生怖吧。


    蕭鶴川語氣不乏打趣,“沒想到在海市呼風喚雨的小肆爺居然還有這麽不自信的時候。”


    多少了解過一些沈肆在雲城的事,蕭鶴川雖然不能感同身受,但大抵也能理解他此刻的心境。


    沈肆聞言也不過扯著嘴角,淡淡的笑了一下。


    如果蕭鶴川能看出來,那麽旁人自然也能看得出來。


    他的軟肋太明顯了,以至於藏都藏不住。


    楊昭熱好了飯菜端進放進去,沈肆伸手接過來,“我來吧。”


    餘光看了眼兩部手機,緩緩的拿起來,放在餐盤上,一起端進去。


    林疏棠趴在桌子上,精致的下巴墊在胳膊上,一隻手的指尖撥弄著桌子上鮮嫩的梔子花,另一隻手拿著手機在打電話。


    “嗯,我沒事,已經退燒了。”


    瞧見沈肆進來,她說了句,“爺爺那邊先不要說這邊的情況,等我回海市再說。”然後掛斷了電話。


    起身過去接過他手上的東西,放在桌子上。


    沈肆開口,“季繁月?”


    “嗯。”林疏棠道,“爺爺那邊聯係季繁月了,我怕爺爺擔心,就沒讓季繁月接他的電話,打算回海市後再說。”


    沈肆的指腹落在手機觸摸屏上,有意無意地敲著,似乎有話要說。


    林疏棠看他,“怎麽了?”


    他唇角動了動,幾句話在喉嚨裏轉上好幾圈,怎麽都說不出口。


    林疏棠拿著筷子的手托起下巴,打量他這副欲言又止的樣子,“是不是還不準備告訴我你查到的事。”


    她也不急,垂著眼簾,用筷子撥弄飯菜,“就算不告訴我,我早晚也會查到。”


    沈肆驀地開口,“先吃飯吧。”


    低頭默不作聲的剝了一隻蝦,手法不是很熟練,但格外細致,剝得蝦肉沒有破損,放到她的碗裏。


    林疏棠抽出一張紙巾遞給他。


    沈肆接過後放在一邊,修長的指尖繼續給她剝蝦,狀似無意的問,“你和爺爺的關係怎麽樣?”


    林疏棠用一個筷子把披散的頭發盤在腦後,緩慢地咀嚼著蝦肉,輕笑,“你這是在打探我的家庭關係?”


    她是笑著說的,眼睛很亮,幹淨又純粹。


    沈肆的胸口有些沉悶,唇角掀動,“算是吧。”


    頓了頓,他補充,“畢竟了解女朋友的家庭成員,也是男朋友應該做的。”


    林疏棠聞言笑意淺淺,眼底噙著碎光,溫聲回憶道,“其實我上初一的時候,爺爺才從國外回來,那年也是我第一次見到他,不同於母親對我格外嚴厲,他對我格外慈善,每當我被母親責罵的時候,都是爺爺為我說好話,所以我們的關係一直很好,直到母親去世後……爺爺的身體一直不大好,就一直住在醫院。”


    沈肆剝蝦的手指稍稍緊了,視線微眯,“你上初一那一年,是綁架案發生的那一年。”


    “是啊。”她下意識的點頭,然後頓住,看他,“你怎麽知道。”


    沈肆沒有抬頭,昏黃的燈光打進眼底,卻不見半點光,隻有一片漆黑的沉色,“我看了當年的新聞。”


    說完,他抬頭看她,眸色幽深,“疏棠,你有沒有查過你爺爺的病曆。”


    當年的事確實上過新聞,林疏棠也沒有深究。


    被他輕易扯開話題後,點頭道,“每個月都會看。”


    “能不能發給我一份?”沈肆問。


    林疏棠遲疑,“你怎麽對我爺爺的事這麽感興趣。”


    沈肆靜靜地看了她一會兒,片刻後,揚起淡淡地笑容,“我認識一位在骨科方麵很厲害的醫生,說不定能幫到你,你把爺爺的病例都發給我,我讓他幫忙看看。”


    林疏棠似信非信的劃開手機翻病例,每一次的化驗結果她都存在手機裏了。


    準備打包發給沈肆的時候,手上的油弄到了屏幕上。


    她抽出紙巾要擦的時候,指腹不經意間碰到他的手背,很涼很涼的。


    “沈肆。”她按住他剝蝦的手,抽了張濕巾,把他冷白的手指根根擦幹淨。


    然後稀鬆平常的問他,“你查到的事是不是跟我爺爺有關?”


    沈肆眸色晃動,一言不發地看她,輪廓有些緊繃。


    林疏棠道,“其實我也察覺到一些問題了。”


    每次爺爺的化驗單結果都沒什麽問題,但是卻遲遲不能出院,所以她拿著化驗結果到別的醫院去問過別的醫生。


    那些醫生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還說爺爺的病情並沒有那麽嚴重,可以回家調養。


    可是爺爺很信任許醫生。


    每當她提出質疑,爺爺就會為許醫生說話,幾乎對他的話唯命是從。


    “所以我才讓繁月沒把這事告訴爺爺。”林疏棠道。


    “現在想想一切都太巧合了,綜藝的事隻有繁月和爺爺知道地點,連我的秘書都不清楚具體在涼山的哪個位置,而後腳宋柏東的人就能埋伏在山裏,對地形了如指掌。”


    “所以我想讓蕭隊查一下許慎。”


    林疏棠分析道。


    沈肆斂了斂眸,將眼底的情緒遮住,“好。”


    林疏棠覺得他有點心不在焉的,“怎麽了?”然後斟酌了一下措辭問,“是不是這樣會麻煩你?”


    “沒什麽。”沈肆抬手揉了揉她的頭發,眼眸裏的認真似能溫柔所有的光,“我喜歡你麻煩我,就這樣,一直保持下去。”


    林疏棠鬆了口氣般的揚起笑容,“好。”


    沈肆緊繃的下頜稍稍放鬆,低頭吻了吻她的額頭,“無論什麽時候,我都會站在你身後。”


    捧起她的臉頰,一瞬不瞬盯著她,語氣也是從未有過的繾綣和認真,“記住了嗎。”


    林疏棠微微仰起脖頸,掌心的溫度莫名令她心安,“好。”


    沈肆親了親她的唇角,也笑起來,起身去倒些溫水。


    外邊忽然傳來宋詩蕊的尖叫聲。


    估計是被關急了,拍打著門要出去。


    林疏棠準備出去看看,被沈肆攔住,雙手搭住她的肩膀按在椅子上,“你繼續吃飯,我去看看。”


    林疏棠點點頭,沈肆離開後,視線落在桌子上的兩部手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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