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儷給的報酬比先前約好的要多許多,本以為是他的“工傷”補償,卻不想涉及到祁東笙,那麽事情就沒那麽純粹了。溫渡先前將這件事和祁東笙講了,祁東笙表示芸儷先前確實是有利所圖,但因溫渡生病進醫院這件事弄得她理虧沒法開口,不會對祁東笙帶來麻煩,這事就那麽過去了。錢算是正常的工錢和補償,就當什麽都不知道。因芸儷給的這筆錢他將來的好一段日子過得不用那麽緊湊,他自然也不用去保安亭劃水混工資思考人生。更何況哪怕是芸儷開口,物業負責人也肯定會對他上七天班被業主拐跑四天,還有一天休息出去玩這件事不滿。……他這次生病又請假了兩天,估計總假期已經透支到一個月後了。明天有事要辦,溫渡並不打算熬夜,早早上床。他眼睛都快要閉上了結果收到祁東笙發來的一條消息,溫渡掀起眼皮一看,發現是一個二百塊的紅包。青年一下子從床上坐起來,睡意全無。紅包還附帶一條消息。東笙哥:明天有空去山上拜拜,這是打車錢,最近邪門的很。溫渡:“……?”什麽東西邪門,他哥什麽時候信封建迷信了。但這東西又不好問,溫渡隻能理解為他哥別扭的給他經濟上的支援。溫渡:哥我懂你意思。電話另一頭的人也捉摸不透溫渡究竟懂沒懂,但大概率是不懂。祁東笙站在窗邊扶額,頭痛地給置頂的另一人發了條消息,收到了一條帶有紅色感歎號的提示。消息已發出但被對方拒收了。祁東笙:“……”大概是昨晚在醫院並沒有睡好的緣故,今晚的溫渡出乎意料地沒有進行痛苦的認床環節,很快就睡熟,一覺醒來已經是天亮。他的新住址“景滬”小區距離華麓添夏有一段距離,換了好幾趟車才抵達小區門口,剛到保安亭就見到例行巡崗的上司。物業負責人在聽到溫渡辭職的意願後很是為難,先是溫渡的請假表示理解,並說休假天數可以調整,再然後開始道德綁架表示溫渡走了這個崗位沒人,招不到人他會被扣工資,他家裏還有一家老小要養,他非常慘。一番說辭非常讓人動容,溫渡在對方期待的目光下將負責人殘忍的拒絕了。奇怪的是在他明確表示自己真的不想幹後負責人就很幹脆的同意了,和先前那般挽留作態相差極大。今日出門忘記看天氣預報,轉了一次車之後天上就開始淅淅瀝瀝地下起小雨,距離轉車的車站還有一定的距離,他沒帶傘,就這麽淋過去肯定會變成落湯雞。車站的座位早已被占滿,他僅能退求其次前往不遠處的冷飲店。店內也有些擁擠,大多數人都隻是在短暫避雨,不好意思不消費在店內坐著,溫渡去買了一個香草冰淇淋球,回頭時發現僅有靠窗邊的座位有空。夏日的雨多為陣雨,這場陣雨下的格外大。店內空調沒起多大作用,因靠近門口還能感受到濕潤的悶熱感,青年有些煩躁地用撐住臉,透過店玻璃看向街上撐著傘在雨幕間行走的路人。路麵的水坑濺起水花,水珠沿著葉片劃下,青年專心地看著窗外細微發生的一舉一動,卻不知自己此時那般眼睛微眯的慵懶模樣也被人盡收眼底。“好好好,別動......”原本站於人群內的高挑青年一瞥眼就看到窗邊坐了個熟人,找好角度,將鏡頭對準於窗邊的溫渡,恰巧一個人站於他鏡頭一側,模糊的身影補足畫麵內空曠失重的前景。“哢嚓。”相機的快門聲響起,坐在窗邊的人就像是有所察覺般向這邊看過來,偷拍的穀子戈被逮了個正著。既然被發現也沒必要藏著,穀子戈非常自然地坐在溫渡旁,小心翼翼地將鏡頭蓋蓋上。“偷拍我。”陳述的語氣,沒有責怪也沒有意外,似乎對這種事情的發生見怪不怪,已經習慣了般。穀子戈將相機內的內存卡取出,拿出與手機充電口相匹配的轉換器,將剛才拍的照片導入進手機裏。穀子戈話裏帶笑:“經常被人偷拍?”溫渡點頭,隨即又搖頭。“不算,之前在大學圖書館的時候經常一抬起頭就能看到有手機對著我,本以為他們是在拍攝圖書館內的環境,一次參加社團活動,他們帶我逛學校論壇才知道那是在偷拍我。”青年臉上浮起些許尷尬,“發現時確實有些窘迫,去論壇上正麵回應之後學校內偷拍的情況仍有不少。”雖然被偷拍時確實覺得挺煩,這些圖片在某種意義上都會成為信息流出去被祁東笙知道他在學校內的舉動,但這些東西並沒有對他造成實質性的影響,就連學校教授看到他也會時不時調侃那論壇上照片拍的挺帥。他沒辦法阻止,在胸前掛個牌子寫上“禁止拍照”也不太現實,就這麽由著那些人去了。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穀子戈揶揄到:“還是個校草,那豈不是有好多女生追求?”青年有些不好意思地移開視線,“並不是,在學校內大部分時間我都是一個人坐在圖書館。校草應該是同級的另一人。”穀子戈看到溫渡那已經有些紅的耳根琢磨著這小孩怎麽那麽不經逗呢。第30章 挺可愛逗一下“那你豈不是在學校裏就沒談過戀愛?”穀子戈揚眉,滿臉不信任,“我怎麽半點都不信。”溫渡輕歎一口氣,將紙盒內最後一口冰淇淋吃完:“真的,那個時候光是考級考證生活就已經夠充實了,完全抽不出時間來搞別的東西。”穀子戈仍對此說辭報懷疑態度,但並沒有繼續在這個話題上糾結,權當溫渡因不好意思說出口而矢口否認了。聊天過程中他已經將先前導入手機內的圖片調了個色,過度的修圖隻會使得畫麵不自然。溫渡手機一震,低頭看去發現是穀子戈發來了一張圖片。這是一家冷色係裝修的冷飲店,畫麵中的人物不少,但都因失焦而模糊成深色的色塊融入背景之中,唯一的焦點落在僅有個側臉的青年。青年帶著淺淺的笑意看向窗外,頭頂的暖色光束打在他的臉上,勾勒出不夠成熟與鋒利的輪廓,僅有青年所在的地方是暖色調,顏色對比強烈。青年看著圖片內的自己愣神,全然不知身側的攝影師已經將那張照片轉發給自己微信列表內的另一人。今日有一場由本土珠寶品牌“南嶼”發起的,以“助力鄉村留守兒童讀書”為主題的慈善會,算是例行常務以維持傅家在外界的形象,傅承需代表傅家拍下一件首飾,拍下的錢會抽取一定百分比作為公益捐獻。慈善會進行了兩個小時,已經到尾聲。不出意外的話,晚會的最後壓軸:那宣傳冊內寫了近百字,由上百顆白鑽鑲嵌的項鏈會被他拍下,然後作禮物送給他父親的妻子。今日本就有些莫名的悶熱,已經坐了兩個小時的男人內心顯然有些不耐,但任由同參加宴會的人時不時向他這邊瞧來,好奇他是否會多拍一件藏品彰顯傅家財力,當雙倍的冤大頭時,傅承仍是維持那般麵無表情的樣子,毫無破綻。僅有坐在傅承身側的助理知道,這男人的手指以規律的節奏點在自己手背,顯然是耐心即將耗盡的表現。通常來說,參加拍賣會的大家族或是企業隻需要拍下一件拍品就足夠,但傅家不同。穿著旗袍的拍賣師掛著優雅得體的笑容介紹著當前的拍品。“這是一顆僅粗加工的天然紫鑽。眾所周知,在彩色鑽石中紫鑽為最珍貴最神秘的鑽石,天然紫鑽大多偏小,市麵上少見的紫鑽均在一克拉左右,而展台上這一顆天然紫鑽則有2.16克拉,僅次於世界珠寶之最“紫羅蘭鑽”。“紫羅蘭鑽”是目前世界上最大的天然紫鑽,重達2.83克拉……”“嗡”放在身側小桌上的手機一震,男人掃了一眼,發現是穀子戈發了一張圖片。本不想理會,卻見這人緊接著來了一句。你家小孩兒挺可愛,不禁逗,一逗就臉紅。助理聞聲看去,卻不經意間發現自己老板眼睛危險地眯起。什麽情況,傅家資金鏈斷了?將手機解鎖後,傅承看到聊天記錄內的圖片,青年獨自一人坐在冷飲店內,被鏡頭捕捉了下來。“紫鑽起拍價400萬。”陸續有人出價,但到達了一定的數額數字膨脹的速度就開始縮減。“760萬。”台上的拍賣師抬手環視四周:“南先生出價760萬,還有人出價嗎。”“舉。”男人低沉的聲音響起。助理愣了一下,但反應很快地參與進競拍中。“傅先生出價800萬,南先生需要繼續加價嗎?”“南先生加價810萬。”“……老板?”助理舔了一口唾沫,“這紫鑽是南家家主給她兒媳婦拍的,之前就已經內定了,人家一套首飾都準備好了,就差這一顆了,據說他兒媳婦喜歡的不得了。後麵還有四五個拍品……”傅承掃了助理一眼。“傅先生出價900萬。”“南先生再次出價,價格990萬。”會場內隱隱有些動靜是參會者的垂頭低語,他們紛紛議論著這場突如其來爭奪的緣由。此時一個穿著黑色西服的侍者來到傅承桌前,恭敬地欠身:“傅總您能不能賣個人情,南家期待這顆紫鑽許久,小南總和薑小姐兩小無猜,感情很是要好,這樁親事……”侍者話還沒說完呢,男人突然低低一笑。侍者抬眼瞬間被這人的眼神攝得噓聲,傅承雙手交疊並未有所動作,麵上的表情看不出喜怒,僅僅是這麽盯著他看就讓他感到一陣駭然。助理在旁邊偷瞄,心想。這事南家沒得談了,現在他老板心情差到爆炸,怪就怪這拍品剛好在這個時候開始競拍,實屬時運不濟了。……“在想什麽呢?”絲毫不知自己馬上要倒大黴的穀子戈還和此場風暴的風暴中心排排坐避雨呢。溫渡拿著手指,看著圖片內的自己,雙指將圖片放大。“好厲害……”穀子戈:“怎麽了?”“有故事感。”青年指尖觸碰到背景上的模糊色塊,“我一直覺得攝影是個很神奇的東西,明明拍攝出來的是一張靜止不動的畫麵,卻能從裏麵看出很多的東西,這些東西無比的鮮活。”“在攝影雜誌內看到的內頁插圖,明明是一張普通的日落圖。紫紅的雲霞映在層層的梯田上,梯田倒映著一整片天空,遠處模糊了天與地的界限,是自然與人的共生,總能想象得到在清晨,在薄霧彌漫的山間,人們於梯田內勞作。”“又或者是一張年邁老人的照片,身上的服飾與背景是文化的沉澱,是時間留下的痕跡……從細微處總能觀察到不一樣的東西。它似乎是一張照片,又像是一種情感的傳遞、訴說。”穀子戈一愣,收斂了麵上的笑,微微正色。“那這張照片呢?”穀子戈下顎微抬,看著溫渡手機內的圖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