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塞拉並沒有出現在芙拉姆的家裏。


    雖然她們之間也沒有約定過,所以就算她沒來,也沒造成騷亂。


    但是,西區都發生了那種事。


    芙拉姆當然會擔心。


    第二天,芙拉姆前往了塞拉生活的中央區教會。


    但是,她現在處於和教會敵對的立場,總不能直接就進教會裏。所以她躲在建築物的陰影中觀察情況。


    「光是這麽一看,也不像是出了什麽事的樣子……」


    門前待命的騎士,感覺他們表情有些嚴肅。


    修道女們走在建築物裏,感覺她們有些慌亂。


    說不定是因為芙拉姆擔心塞拉才會有這樣的感覺。


    要不就直接走進去問問吧——正當芙拉姆在那裏考慮的時候,碰巧有個三十歲左右的穿著與塞拉一樣的白袍的修道女路過了。


    「那邊的那個修女小姐,我有點事想問一下。」


    芙拉姆對她搭話。


    她停下了腳步,淡桃色的頭發飄舞著,微笑著說「怎麽了?」


    芙拉姆對那個修道女招手,她一臉疑惑的走了過來。


    然後芙拉姆直截了當地說。


    「你知道叫做塞拉的孩子嗎?」


    「你知道那孩子的事嗎!?」


    修道女突然變得激動了起來,拚命地抓著芙拉姆的肩膀。


    已經不用問了,塞拉肯定是出事了。


    「啊……對不起。因為太突然了,所以有點混亂……」


    「塞拉醬出了什麽事嗎?」


    「在那之前,我能聽聽你和塞拉的關係嗎?」


    「我叫芙拉姆,和塞拉是——」


    「啊啊,原來你就是芙拉姆啊!我聽塞拉說過,她說你是招待她吃美味的飯的溫柔的人。」


    塞拉好像把事情都告訴她了。


    一開始說的居然是食物的話題,真像是塞拉的風格。


    「我還沒做自我介紹呢,我是艾蓮。那個孩子和愛德還有喬尼三個人從小都是由我帶大的。啊啊,愛德和喬尼是……」


    芙拉姆想起了從塞拉那裏聽來的話。


    她說她在中央區的教會裏,還有除了愛德和喬尼以外的『家人』。


    艾蓮也是其中之一。


    「我已經見過那兩個人了。」


    「是嗎?那樣就好說了。剛才,教皇那裏突然發出了通告……說要將塞拉,逐出教會。」


    「逐出教會!?突然間怎麽會這樣!」


    「這個……理由好像是因為她崇拜魔族的樣子。還說一旦找到了她,就要把她送到教會裁決所裏去。」


    教會裁決所——不同於王國設置的裁決所,那是為了對打破教會內部規定的成員進行懲罰而設立的機關。


    不僅僅有囚禁的刑罰,有時還會對人進行拷問,處刑之類的懲罰。


    當然,他們這麽做這完全違反了王國的法律。


    但是,國王卻沒有幹涉教會蠻橫的行為,反倒是將一部分地區的治安維持完全交給了教會去管。


    也就是說,對於現在的王國來講,被教會裁決所帶走的話,就可以說是犯罪者了。


    「我能肯定,那個孩子根本不可能去崇拜魔族什麽的。因為我一直看著那個孩子長大的啊。」


    那種罪完全就是捏造出來的。


    芙拉姆十分的焦躁,用力咬牙。


    塞拉對於教會來說,她應該是非常有才能的貴重人才。


    但是教會不惜舍棄這樣的她都要隱藏某件事——茵庫和西區教會的事。


    「呐,芙拉姆小姐,塞拉去了哪裏,做了些什麽?為什麽她不得不受到這種待遇啊!?」


    艾蓮發出了顫抖的聲音。


    像是要遏製住身體內讓淚腺崩潰的感情一樣。


    但是芙拉姆也是想問這個所以才來到了教會。


    「其實,我之前有拜托讓塞拉醬去調查教會的孤兒院。」


    「調查孤兒院?為什麽?」


    「我在西區碰到一個走丟的孩子,現在正在保護她,我想調查一下那個孩子是從哪裏來的。」


    「所以那個孩子才會早上就去西區了……」


    「好像是讓愛德先生和喬尼先生幫忙協作了,但是,孤兒院那邊沒有孩子失蹤的情報,她應該有說過吧?」


    「認愛德和喬尼果然也不是沒有關聯呢……」


    「那兩個人怎麽了?」


    「他們今天突然被調動到邊境的村莊去了。明明隻有在惹出問題的時候,王都所屬騎士才被降職到邊境。但這隻是我聽說的事,雖然我想實際問問他們,但是他們都已經離開了王都。不管怎麽想,他們肯定不會一聲不吭地就被調走啊!」


    艾蓮抱住自己的身體,不安地說。


    芙拉姆也很焦躁,用拇指和食指擺弄著胸口附近的襯衫。


    顯然,教會為了隱藏什麽,無視一般的流程強行讓他們離開了。


    但是,為什麽塞拉是被逐出教會,而騎士們卻是被調走呢?


    如果目的隻是為了趕他們出去,那麽也把騎士逐出教會,送到教會裁決所就行了。


    「關於那三個人,艾蓮小姐還有什麽線索嗎?」


    「姑且算是有吧……聽說有人在靠近西區城牆的小路看到了穿著修道服的金發少女。」


    「那裏是……發現了那個屍體的地方?」


    艾蓮無言的點頭。


    然後,她明白大概得不到答案吧——但是她也賭上最後的希望問芙拉姆。


    「那個事件和塞拉被逐出教會的事件……有關係嗎?」


    雖然芙拉姆沒辦法確信。


    但是,根據時機,狀況,以及教會過去的所作所為進行推測,芙拉姆回答她。


    「恐怕,這一切都和教會的『裏麵』有關。」


    艾蓮睜開了眼睛。


    在她驚訝的同時,心裏的某處想著『果然啊』,接受了這一切。


    她在教會待了這麽多年,就算不想知道也還是會得知的,還是會看見組織裏的黑暗。


    「雖然我不太想往那方麵想,但是……我想,被降職的愛德先生和喬尼先生,應該是已經死了。」


    「怎麽會?」


    「這隻是我的猜想……對外宣稱是調動,是為了隱藏他們死亡的事實。」


    「……我,不相信。但是,那為什麽隻有塞拉被驅逐了?」


    「因為現在還沒有發現塞拉醬的屍體吧。說不定她現在也還在躲避什麽的追蹤。所以萬一她又出現了的話,教會就可以當做逐出教會來處理她吧。」


    「教皇不惜做到這一步,到底是想隱藏什麽事!?」


    「這個……抱歉,我不能把你卷進來。不能讓你也遭遇和塞拉醬一樣的事情。」


    「那也沒關係!那孩子、愛德、喬尼……雖然我們沒有血緣的關係,但是我們也是家人啊!?」


    「即便如此——塞拉醬現在也在逃離著教會的追捕,一次都沒有出現在你的麵前,她也不想讓你卷進這件事啊。」


    「……即使是這樣,即使是這樣……你知道大家有多愛那孩子嗎……!」


    艾蓮的話語中充滿悔恨。


    芙拉姆也是一樣的。


    要是她有解決問題的力量的話,就不用拜托塞拉了。


    但是,現實卻不是這樣,正因為她沒有那股實力,塞拉還在繼續逃跑。


    兩人都在痛恨自己的無力。


    「怎麽做才好?和教皇打起來就好了嗎?然後,那孩子就會回來了嗎?」


    「我想沒那麽簡單的。」


    「是啊,我們這樣的力量對教皇來說根本就——」


    「不是的。我不是那個意思,整個教會……」


    「整個教會,怎麽了?沒關係的,說吧。我做好了覺悟,教皇他們隱藏著什麽……我們也是隱隱約約能明白的。」


    搞不好比起外麵懷疑教會的人,她們對教會抱有的懷疑更重。


    芙拉姆在她的那份決心麵前投降了,把自己知道的事都告訴了她。


    「……教會他們可能控製不住引起這次事件的『某個東西』了。」


    「知道了教會的黑暗的人都會被消滅……不過現在教會現在沒辦法控製那個東西了。」


    「那是人體實驗的成果,他們弄出了寄宿有origin力量的孩子。我就隻知道這樣的線索了。這次的事件說不定就是某個孩子獨自下達的判斷而引起的吧。」


    「origin的力量……?也就是說,創造神origin賦予了他們力量?塞拉可是被稱為起源教會的聖女候補哦?為什麽她會被origin追殺?明明那個孩子比誰都要遵從起源教會的教義啊!」


    「對於教會來說,聖女和


    教義都不是那麽重要吧。真正重要的,是力量。」


    艾蓮在這衝擊性的事實麵前抱著腦袋。


    雖然芙拉姆是塞拉認識的人,但對於她來講芙拉姆也隻是個剛剛見麵的人,她還在糾結究竟能不能相信一個剛見麵的人的話——這也說明,她對教會的不信任感是有多麽的強烈。


    「我已經,完全的不能相信教會了……大家,在前不久,還在理所當然地快樂的生活著。但是,突然之間就再也見不到了……這一定是噩夢。」


    「說不定塞拉醬還有救。」


    「她已經被盯上了,我們也不知道她在哪裏啊?而且,就算找到了她,教會也會處決她的。」


    「即便如此——要是就這樣放著不管的話,她也說不定就會被那些『眼球』襲擊死掉了。」


    「眼球?」


    「貧民街出現的那些犧牲者被大量的眼球襲擊,身體膨脹之後死去了。這就是origin的力量吧。恐怕,那些眼球現在都在追著塞拉。」


    「什麽意思?眼球?隻是被眼球襲擊了?」


    「大概,就是這樣吧。」


    「難以置信……」


    「但是我也有和塞拉一起與教會製作出來的怪物戰鬥過,雖然和這次的不一樣。」


    「這不就是……!啊啊,原來如此。所以那個孩子才會……」


    芙拉姆這麽說完,艾蓮好想想通了某些事。


    「就是她離開了教會的那幾天的事吧?而且我每次問她的時候她都想糊弄過去。」


    「我想,這也是因為塞拉醬不想把艾蓮小姐牽扯進這件事吧。」


    「為什麽……我們可是家人啊。那種可怕的東西居然就潛藏在這個王都……給予了這樣的力量的origin到底是什麽東西。別說是保護我們了,反而是在一直傷害我們……」


    將她一直信仰的創造神origin的真相曝光之後,她的信仰也變得淡薄了。


    教會本身也預測到了這種反應,但他們還是決定以『力量』為優先,將聖女候補的塞拉給消除抹去。


    要是有力量了的話,根本就不需要有宗教這種打著善良信仰為幌子的東西了,他們就完全沒有隱蔽的必要了。


    隻不過那個時候,當他們露出了醜惡的本性之後,多數的教徒都會失望,離開起源教會吧。


    既然如此,那就從這邊開始舍棄教徒就好了——他們一定是這麽想的。


    「你知道他們三人被盯上的理由嗎?塞拉、愛德、喬尼,他們三個都不是深入教會的人。如果隻是因為看見了怪物就被襲擊的話,那你也可能被襲擊哦?」


    「這種事情我還不知道。但是,塞拉醬她,走到了貧民街這種人比較多的地方,也就是說她掌握了一些與實驗有關的情報。」


    「為什麽你會這麽想?」


    「如果是塞拉醬的話,她被那種危險的怪物襲擊了,那麽應該會想著『為了減少被害,應該去人少的地方』。但是她並沒有這樣。因為她知道,追擊她的怪物是隻會殺了知道情報的她。它們本身就是不能讓更多的人知道的。也就是說,隻要去人多的地方,那麽它應該就會停止追擊才對——她應該是這麽考慮的。」


    「但是……實際上追擊也還是沒有結束……啊啊,所以你才會說教會也無法控製那個東西了?」


    「沒錯。為了隱蔽工作而出現的『眼睛』,結果反倒是鬧出了更大的亂子。對外宣稱調走這兩個騎士、將塞拉醬逐出教會這種亂來的粗糙手法,正是說明了教會那邊也應該很著急吧而是和以往一樣,用更加狡猾的手段。」


    逐出教會這種做法,是為了有朝一日發現了塞拉品安無事地活著的話也能將其封口。反過來說,這也說明了塞拉還可能活著。


    「既然教會這麽焦慮,說不定塞拉還有得救……」


    「是的。所以現在得去找找塞拉醬。」


    「是、啊。現在放棄還太早了。我會讓一些信得過的人去尋找那孩子的下落的。」


    「請不要太深入了,畢竟不知道什麽時候會被別人盯上。」


    「倒不如說我正想被教會盯上,因為這也就說明了快要找到塞拉了啊。」


    芙拉姆可沒法對艾蓮的笑話笑出來。


    「謝謝你,給我講了這麽多事。」


    「沒什麽……這邊才是,謝謝你。如果確認了塞拉醬的安全的話,到時候再聯絡你。」


    「拜托了。我這邊也是,如果找到她了會聯絡你的。」


    芙拉姆告訴了艾蓮自己的住處後,揮了揮手告別。


    雖然得到了比預想更多的情報——她望著幹淨的青空,大大的歎了口氣。


    「塞拉醬,沒事就好了……」


    一想到那個天真爛漫的少女變得膨脹增值,變成醜陋的身姿,她就差點吐了出來。


    現在要盡早找到塞拉,阻止那個操縱『眼球』的孩子。


    總之,現在隻能繼續行動了。


    ◇ ◇ ◇


    芙拉姆打算從中央區回到西區的家。


    路上,芙拉姆和前麵的大個子男人對眼了,雙方都站住了。


    ……是迪恩。


    「喲,最近還好嗎?」


    他一臉惡心的壞笑著對芙拉姆搭話。


    他的背後站著像軍隊一樣整齊的二十個男人。


    不管哪個都是她有印象的臉,隻是她在他們的臉上並沒有感受到生機。


    簡直就像是沒有意誌的人偶一樣。


    詭異的差點讓芙拉姆起雞皮疙瘩,她打算無視他們就這樣離開。


    「那個一直纏在你身邊的小鬼不見了感到很失落吧?」


    聽到這句話後,她不由自主地的停下了腳步。


    迪恩背後的男人們都麵無表情地看著芙拉姆。


    芙拉姆感到背後一冷。


    「接下來就該輪到那個惡心的繃帶女了。」


    「迪恩,你這家夥!」


    芙拉姆中了這明顯的挑釁,抓住了迪恩的胸口逼近他。


    但是他卻無畏的笑了起來說。


    「這樣好嗎?我們啊,可是教會的信徒哦?是『origin』大人虔誠的,順從的走狗啊。你要誰敢隨便出手的話可是會遭報應的哦?嘻哈哈哈哈哈哈。」


    「你連那點自尊心都舍棄了嗎?被同伴們拋棄後就嚇破膽了嗎?」


    「哈哈哈,被小狗狗瞪著我才不覺得害怕呢!不好意思啊,教會就是這樣啊。在壓倒性的力量庇護下,一切都是那麽的輕鬆。」


    說完,迪恩將芙拉姆的手甩開,像醉漢一樣地走著拉開距離。


    「我的委托人……啊不,現在已經是上司了啊。那家夥說不準對芙拉姆·亞普利柯特出手啊。嘛,像我們這樣的人也就隻能按照上司說的這麽做了。畢竟性命還是最重要的。」


    「你在說些什麽?」


    「嘿嘿,到時候你就知道了。喂,你們這群家夥,該走了。」


    他下了指示後,男人們整齊地前進。


    她也算是明白了伊拉討厭現在的迪恩的理由了。


    就這幅樣子,『迪恩一派』已經玩完了。


    他珍惜自己的性命,把所有的東西——他把至今積累的一切都舍棄了。


    那當然輕鬆了,他身上的負擔也跟著消失了。


    雖然他覺得很自由,但那也是被關在籠子裏的自由。


    同時,支撐著他人格的驕傲和野心這些東西也被毀得一幹二淨。


    他已經不再是那個率領著西區的強力領袖迪恩·菲尼亞斯了。


    他已經死了。


    所以才可怕。


    恐怕,如今的他,能一臉平靜地讓同伴去犧牲。


    比以前的迪恩還要不擇手段。


    幹脆,為了以後的事,在這裏就收拾掉他。


    芙拉姆內心翻滾著憎惡的火焰,準備拔出噬魂——但她感覺到了來自右邊的視線,看了過去。


    ——眼球在看著她。


    雖然隻有一個,但是一直都在盯著芙拉姆這邊看。


    「……」


    芙拉姆屏息。


    「難道說,這就是……」


    毫無疑問,這就是製造出那些異形屍體的眼球。


    充滿芙拉姆內心的對迪恩的敵意消散了,她現在專注於那個眼球。


    她拔出了劍,對準那個『眼球』


    握著劍柄的手還在不斷顫抖。


    她的腦海裏想著的是昨天看到的屍體的景象。


    膨脹的身體,增加的手腳,到處流著體液的頭部,還有從身體裏冒出來的眼球——她自己也可能變成那樣,她的喉嚨因為恐懼而幹燥。


    (必須得擊潰它)


    現在隻有一


    個眼球。


    要是進入了身體裏的話,就會變成一大堆。


    說不定,它現在正在用人類聽不到的聲音呼喚著同伴們聚集起來。


    不……說不定,把它砍碎之後,裏麵的物質會吸引它們的同伴。


    她越想就越不敢動。


    手心不斷地冒汗,呼吸也變得急促。


    到底該怎麽辦,什麽時候衝上去砍了它?還是說現在應該逃走?


    芙拉姆的頭腦中轉動著好幾個計劃,她自問自答般地問著自己,越來越焦急——然後,那個東西輕飄飄的遠離了芙拉姆。


    轉到了拐角後,消失不見了。


    芙拉姆慌忙跑到了拐角,但是已經看不見那個東西了。


    「不是想要襲擊我嗎?那到底是什麽啊,剛才的那個……」


    她也沒打算追上去,隻是看看樣子而已。


    從結果來看,它阻止了迪恩被殺,或許它就是為了這件事而現身的吧。


    對這些無法理解的行為,芙拉姆抱著焦躁的心情踏上了回家路。


    ◇ ◇ ◇


    芙拉姆打開玄關後,米爾琪特小跑著過來。


    她看到自己主人的表情後,什麽也沒問,微笑著說「歡迎回來」迎接她。


    「正好午飯做好了,和大家一起吃吧。」


    食物要帶著輕鬆愉快的心情去品嚐才會美味。


    所以,芙拉姆也沒說塞拉到底怎麽樣了,米爾琪特和艾塔娜還有茵庫一如既往的圍在餐桌。


    但是,每個人都察覺到了。


    就算她們不知道塞拉行蹤不明了,但也能明白芙拉姆得到的不是什麽好消息。


    午飯結束,餐具也整理好了之後,芙拉姆向大家傳達了塞拉沒有回到教會這件事。


    聽到這個後,最受傷的是茵庫。


    因為自己的過錯,讓塞拉卷入到這樣的事件裏。


    雖然大家都盡可能地安慰她,但是她心裏的傷口遲遲不能愈合。


    過了一會,她上了二樓,進入了芙拉姆她們寢室對麵的房間,把自己關了起來。


    艾塔娜也因為還有工作,所以回到了自己的房間,起居室現在就隻剩下兩個人了。


    米爾琪特看著低沉的芙拉姆,好幾次想要開口——但是她不知道說什麽好,沒能說出來。


    為了某個人,自己主動的想要做些什麽。


    這是她至今為止都沒有過的行動原理。


    這種不習慣的行為不可能突然做的很好。


    米爾琪特對自己的不中用而感到懊悔。


    但芙拉姆光是看到她打算做些什麽的樣子,就恢複了十足的活力。


    「謝謝。」


    「……欸?」


    芙拉姆的這句話讓米爾琪特露出了意外的表情。


    「……我啊,一直都受到了米爾琪特很大的幫助啊。」


    「沒、沒有、我……什麽都做不了。」


    「不對,很多哦。光是米爾琪特在這裏,我就能變強。所以——」


    芙拉姆起身離開了椅子,探出了身子,握住米爾琪特的手。


    「米爾琪特並不需要對我說什麽特別的話語,也沒必要陷入沮喪。我隻要看到你的笑容,就能繼續努力下去。」


    「就算您這麽說……我也,我也想回應主人對我的心意。」


    「嗯嘿嘿,這算什麽啊,我非常的高興哦。嘛,如果是米爾琪特自己這麽想的話,我也不會阻止你的。可以的話不要忘記想讓你一直能夠笑著的主人的心意哦。」


    芙拉姆一邊這麽說著一邊放開米爾琪特的手,米爾琪特有點寂寞發出了「啊……」的聲音。


    不知道是不是芙拉姆察覺到了她的話語,打算離開起居室的芙拉姆,最後還是從米爾琪特的身後抱住了她,輕輕的摸著她的頭。


    「主人……」


    芙拉姆離開後,起居室就隻剩下了米爾琪特,她一個人這樣自言自語——把手貼在臉頰上,輕輕地抓住繃帶。


    從繃帶縫隙露出來的臉頰,早就染成了果實一樣的赤紅。


    ◇ ◇ ◇


    “咚咚”芙拉姆敲響了艾塔娜房間的門,裏麵傳出了房間主人「請進」的聲音。


    「果然來了啊。」


    「為什麽你能預料到呢?」


    「因為吃飯的時候你一幅有事的樣子,很容易看出來哦。」


    「自己有露出那種表情嗎?」,芙拉姆用雙手捏著自己的臉。


    當然,就算是這麽做她也不會明白的。


    「椅子就隨便坐吧。」


    芙拉姆將放在房間角落的椅子拿到了靠近牆壁的桌子附近,靠著艾塔娜坐下了。


    她也停止了手裏的工作,看向了芙拉姆。


    漂浮在空中的那些像魚一樣的東西同時也變向了。


    桌上散亂的放著幾堆幹燥的草葉還有迷之雕像,一如既往充滿謎團。


    「艾塔娜小姐在做些什麽?」


    「在做些對疾病和傷口不起效,但是能讓人舒服起來的東西哦。」


    「那個該不會是什麽糟糕的藥吧……」


    即便對疾病和傷口沒有用,但是說不定這也會被教會盯上。


    不過,被盯上的是另一個方麵。


    「我隻是在調合香草茶而已。」


    「啊,原來是這樣啊……啊勒,但是艾塔娜小姐,這個量用來喝的話是不是太多了。」


    「我打算把這些拿去賣,總不能一直待在這裏吃白食吧?」


    原來如此,芙拉姆拍了一下手。


    看來她是覺得一直賴在別人家不走不太好吧。


    芙拉姆覺得有點意外,不過要是說出口的話艾塔娜大概會生氣吧。


    「那,那邊的雕像呢?」


    「那個啊……」


    雖然她來這個房間的目的並不是這個,可芙拉姆實在是太在意了,所以就問了出來。


    這是一個人類的上半身木製雕像,艾塔娜把它取了過來給了芙拉姆。


    「嗯……總感覺,很像我?」


    「這是米爾琪特做的芙拉姆的雕像。」


    「果然是我啊!而且還是米爾琪特做的……雖說之前說過她的手很靈巧。」


    「在她還是奴隷的時候,啊,現在也還是奴隷,總之就是在她以前的時候,她為了解悶就把周圍的石頭啊木頭啊雕刻成各種各樣的東西。大概就是拜那個所賜吧。」


    「但是,為什麽那個會在艾塔娜小姐的房間裏?」


    「要是被你看到的話她會覺得不好意思,她又不忍丟掉。我也不需要,給你吧。」


    把別人的雕像交給她本人也隻會令人感到困擾啊。


    芙拉姆謝絕了,然後把雕像放回了艾塔娜的桌上。


    她也撅起了嘴角。


    不用說,她也不知道怎麽處理這個。


    「米爾琪特為了幫上你的忙,你不在的時候她進行了各種各樣的嚐試呢。」


    「這個雕像也是其中之一嗎?」


    「就是這樣。她對你的愛真的是讓人目瞪口呆呢。」


    「雖然我覺得沒有到達愛的程度吧……我覺得隻是一種尊敬吧?」


    「木頭腦袋。」


    「才不是木頭腦袋!」


    芙拉姆探出了身子大聲反駁道。


    看到她取回了活力的那個樣子,艾塔娜安心的微笑了。


    芙拉姆坐回了椅子,深深地歎了一口氣,繃緊了表情。


    「那麽重新開始,現在開始說正事了——艾塔娜小姐,能教我魔法嗎?」


    ——她對自己力量的不足深感痛恨。


    被迪恩他們襲擊的時候,自己一個人什麽都辦不到。


    要是被無數的眼球給追擊的話,那更是插翅難逃。


    而且,就算現在找到了塞拉,芙拉姆也沒有力量保護好她。


    但是,因為『反轉』的屬性,不管她怎麽努力,狀態值不會上升。


    她隻能去鍛煉狀態值上沒有顯示的能力,騎士劍術還有魔法的技術與知識。


    芙拉姆每天一有空就會訓練靈氣的精煉,還有練習掌握自己體內的魔力。


    但是,她沒辦法將其升華為「魔法」這樣的形式。


    「因為我是水屬性的,沒怎麽教過稀有屬性。而且我也不擅長教別人啊……我以前也說過了。」


    「就算是一些簡單的使用方法也可以。」


    「嗯……但是芙拉姆啊,你能用靈氣吧?那邊應該更難用啊,我實在是不能理解為什麽你用不了魔法。」


    「雖然我能掌握魔力,但是不能以魔法的形式放到外麵。」


    「你試著將魔力聚在手心。」


    「我知道了。」


    芙拉姆眯起了眼睛,控製充滿全身的魔力,將它們包住,改變形態——向伸到艾塔娜麵前的手心裏聚集。


    和剛才


    說的一樣,這個行為本身比起精煉靈氣更容易。


    「數量、質量、狀態都不壞……但是……」


    艾塔娜觸摸纏繞著光芒粒子的芙拉姆的手,一點一點的說著。


    「這種特質……原來如此。」


    「艾塔娜小姐知道了什麽嗎?」


    芙拉姆小心翼翼的問著,艾塔娜突然站了起來,指著自己剛才坐著的椅子說。


    「讓魔力去觸碰那個。」


    「哈……」


    芙拉姆遵循著她的話,摸到了椅子上。


    「之後就是想像的問題了。如果『反轉』屬性就是反轉的話,明確的描繪出自己的想法,作用到物質上。」


    「欸,那個……隻需要想像一下,然後把魔力傳到椅子上就可以了嗎?」


    「沒錯,正是如此。」


    芙拉姆開始了想像。


    反轉——縱向,橫向,內部,外部。


    因為是第一次使用,所以感覺還不是很清晰,不過消耗最大的應該是內部和外部。


    破壞椅子的方法,要使用的能量的量很大。


    第一次使用就單純的作用在縱軸上。


    然後,她就像是得到了『正確答案』一樣,腦海中自然的浮現出了魔法的名字。


    「反轉吧(reversal)!」


    於是椅子當場就開始旋轉,以座墊朝下的狀態停了下來。


    芙拉姆看著和她想像的一致「反轉」了的椅子,呆呆的念著。


    「……成功了。」


    雖然作為魔法來說,這樣的影響實在是太小了,但是,這也改變不了芙拉姆成功發動魔法的事實。


    至今為止都做不到的事,之前認為自己一輩子都使用不了的事,就在這手心實現了。


    「就這麽簡單?我……也能使用魔法了……?」


    「消耗了多少?有沒有感覺到身體裏少了什麽東西?」


    「沒、沒有,完全沒有感覺!」


    這種程度的話,用幾百次,不,用幾千次都沒有問題。


    「那就沒問題了,連魔力消耗都這麽低,應該是非常優秀的屬性。不過,消耗應該是根據反轉的方式而產生變化的。」


    看來芙拉姆之前的感覺是正確的。


    比如說把魔力作用在椅子的內部,將其破壞的話,應該會突然湧現出疲勞感吧。


    順帶一提,要是破壞了艾塔娜的東西的話估計會損她的心情。


    「但是為什麽我突然就能用了呢?」


    「道理很簡單。」


    艾塔娜舉起芙拉姆的手,一邊揉著一邊對她說。


    「芙拉姆的魔法適用範圍非常的小,甚至不接觸對象就無法使用。所以不像其他的屬性一樣可以做到遠距離攻擊。」


    芙拉姆仔細回憶,至今為止做的魔法訓練好像都是像其他魔法一樣想像著遠距離攻擊的樣子。


    她自己是用大劍進行戰鬥的,所以也想要一點遠距離攻擊手段。


    不過實際上,「反轉」是近距離攻擊專用的屬性。


    「我還是想要不會讓身體受傷的戰鬥方式啊……」


    芙拉姆在內心補充道『姑且我也算是個女孩子啊』。


    雖然她是習慣了疼痛,但是討厭的東西就是討厭。


    「你就死了心吧,因為你的屬性就是那樣的東西。之後就是使用方法了。比如說果對象是緊密相連的一個物體的話,消耗更多的魔力的話,應該能將它完全反轉。」


    「那比如——給這個地板附加魔法的話。」


    「那塊木板應該會全部都翻起來吧。」


    也就是說,如果是長的地板的話,就能做到遠距離攻擊了。


    不過這能不能在實戰中用到還很難說。


    「換成地麵的話會怎麽樣呢?」


    「這就要看芙拉姆你的控製力和想象力了。你不可能把整個地麵全都給翻過來吧?所以要對使用的範圍和深度有一個確切的印象,然後才有可能反轉。」


    芙拉姆還無法做到那種程度的想像。


    但是,隻能在接觸到的範圍才能使用,這種魔法的有無差距並不是很大。


    「還有,芙拉姆,即便你能使用魔法了,你也不要一個人亂來比較好。我也說了多次了,我也能在某種程度上幫上你的忙的。」


    「就算是這樣,如果我沒有能保護米爾琪特的力量的話!」


    因為對手都是常識不管用的怪物和人渣啊。


    「芙拉姆你太亂來了,旅行的時候也是這樣。」


    「因為我能做的事很少啊,所以我不得不努力。」


    「你那種自我犧牲式的戰鬥方法,隻有你一個人的時候倒是無所謂,但是你現在有同伴了啊,控製一下會比較好。特別是你受傷了的話米爾琪特會非常難過的。」


    「這……我知道。我是……知道的。」


    芙拉姆從心底希望米爾琪特能一直保持笑容。


    為了守護她的笑容而讓自己的身體受傷,這又會讓她難過。


    但如果是為了保護她的話,這些犧牲就是必要的。


    即便是背負著矛盾,芙拉姆也不得不戰鬥。


    要是失去生命的話,再怎麽悲傷都無濟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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