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拉姆完全喪失了對時間的感覺。


    她就這樣一直抱著頭,直直的看著地板,不知道經過了多長的時間。


    雖然時間長到像是永遠,但實際上也隻過了幾個小時而已。


    黎明還沒有到來,走廊依舊十分的昏暗。


    芙拉姆嘴裏十分幹燥,已經不再流汗了。


    雖然她的身體在需求水分,但她連站起來去廚房的力氣都沒了。


    哢噔——芙拉姆背後的門搖晃了起來。


    裏麵的人哢嚓哢嚓地轉著門把手,門好多次撞在了芙拉姆的背上。


    「啊、啊勒?打不開,為什麽呢。明明沒有鎖上的……」


    裏麵傳來的是茵庫的聲音。


    芙拉姆嚇得渾身發抖。


    應該讓開嗎?


    讓開,和她麵對麵,然後又要做什麽?


    啊啊,那種事情,不是早就知道了嗎。


    茵庫是和在之前的研究所裏見到的怪物一樣的存在。


    所以——所以——


    「哇,打開了。啊勒,有人在那裏嗎?」


    離開了門前的芙拉姆,用著右膝跪地的姿勢呼出了噬魂。


    握住劍柄時,發出了一點細小的金屬音。


    黑色的劍刃反射著月光,閃爍著妖異的色彩。


    「哈啊……哈啊……哈啊……」


    「能聽到呼吸。是芙拉姆嗎?呐,不要沉默說點什麽吧。」


    她的臉——很普通,是往常的茵庫。


    是有什麽條件嗎?能根據目的而改變?


    芙拉姆不知道,她什麽都無法相信了。


    但是,她隻知道剛才,茵庫的臉變成旋渦,吐出眼球,那個噩夢一樣的光景——是事實。


    塞拉不見了。


    愛德和喬尼恐怕已經死了。


    歐緹麗耶失蹤了。


    艾塔娜沒能回來,米爾琪特消失了。


    也有好多無關人員死去了。


    如果這些都是茵庫做的話——


    芙拉姆站了起來。


    把力量注入到雙手,舉起了劍。


    之後再揮下去的話。


    揮下去的話——她就會死吧。


    不,如果她真的和那個是一樣的話,她的傷口也隻會變成旋渦,不打碎核心的話是死不了的。


    那麽,她的核心在哪裏呢?是在心髒那裏嗎?還是在其他地方?


    為了弄清楚那些,首先應該把她的身體切斷——


    (切、斷……!)


    “揮下去”,芙拉姆的理性告訴她這麽做。


    “快住手”,芙拉姆的感性卻讓她停下來。


    芙拉姆不知道哪邊才是正確的。


    「你在那裏的吧?歡迎回來,芙拉姆。抱歉,我好像睡著了。睡醒了才發現自己待在二樓,我是不是睡糊塗了啊。以前好像也有一樣的事,所以被大家說『你的睡相真差』,還被他們發火了呢。」


    「……呼……」


    「真是的,芙拉姆,是在做惡作劇嗎?我耳朵挺靈的,所以能聽見哦。如果真是在惡作劇的話,這樣安靜的環境下我可是能聽到心髒的聲音哦。」


    茵庫還是用以前的調子和芙拉姆說話。


    要殺嗎?要把這孩子殺掉嗎?


    說不定剛才看到的並不是茵庫,而是別人。


    在她睡著的時候那家夥出現了,頂替了她,然後為了嚇到芙拉姆而現身。


    這樣想也能解釋。


    雖然是能解釋——但是這可能嗎?


    「茵庫……」


    終於,芙拉姆叫出了她的名字。


    茵庫的表情放緩,像是鬆了一口氣,但是馬上又鼓起臉頰發火了。


    「終於有反應了。我之前還不安的想著如果不是芙拉姆的話要怎麽辦呢。」


    她露出了和她年齡相符,像是人類一樣的表情。


    像是、人類。


    如果她這樣都不是人類的話,那她到底是什麽呢?


    幹脆就一直維持怪物的樣子變不回來了不是更好嗎?為什麽要變回人類的樣子啊。


    這是為了把芙拉姆逼上絕路嗎?又或者說是讓芙拉姆大意?


    但是,如果是這樣的理由的話,茵庫早在和她們一起生活的期間就能殺掉她們了。


    而她卻沒有這麽做,為什麽?


    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


    芙拉姆什麽也不知道。


    怎麽想也想不明白。


    也接受不了。


    「不過這個感覺,沒有能找到米爾琪特嗎?真的很遺憾,說不定,等到明天天亮的時候,說不定她就會回來——」


    「呐,茵庫,你不記得了嗎?」


    所以,她發問了。


    把手伸向了絕望的箱子。


    茵庫歪了歪頭。


    「記得什麽?」


    芙拉姆從幹燥的喉嚨裏擠出聲音。


    「你……變成了、吐出、眼球的、怪物這件事。」


    「……那是、什麽啊。芙拉姆,就算是開玩笑這也太過分了哦!」


    「不是!才不是什麽玩笑,不是什麽幻覺。剛剛,不久前,就在我的眼前,茵庫變成了怪物!我看到了!」


    芙拉姆悲痛的聲音響徹在隻有兩人的家中。


    聲音甚至漏到外麵了。


    「芙拉姆,怎麽可能會……」


    「就是那樣的啊。不是我看錯了什麽的。那個時候,我聽到了聲音,聞到了味道,連溫度都記得!那個時候,茵庫肯定不是人類。而是吐出眼球的怪物啊!」


    茵庫從芙拉姆的語氣裏明白了她是認真的。


    茵庫不斷重複著說「不是的、不是的」,反複搖頭。


    然後用手確認著牆壁的位置,和芙拉姆拉開了一點距離。


    「我是人類啊。」


    「不對,不是人類。」


    兩人的意見相互衝突。


    並不是某一方在撒謊。


    而是各自對自己的想法堅定不移才會讓兩人對立。


    「我是人類……」


    「你在研究所裏,身體和第二世代的孩子們一樣被動了手腳,變得不再是人類了。」


    「我才沒有、被做那種事。我記不得了……」


    「我總是是知道藥物的真麵目了。那個是抑製茵庫的力量的東西。」


    「不是的!」


    「抑製不住的力量……那個眼球,把塞拉逼上了絕路。」


    「不、不對,我沒有傷害塞拉。不管是塞拉還是芙拉姆……還是大家,我都最喜歡了!」


    「還犧牲了好幾個人。」


    芙拉姆吐出帶有怒意的話語。


    茵庫突然被自己信賴的人憎惡著,她陷入了混亂。


    但是——茵庫覺得這樣並不是芙拉姆不講理。


    『搞不好,說不定真的是這樣的』


    她的內心裏在懷疑著某些可能。


    眼睛被縫上了的自己。


    不普通的身體。


    被眼球追的奇異現象。


    不管哪個證據,都是指向了茵庫。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然後米爾琪特也消失了,艾塔娜小姐也沒能回來!塞拉醬、愛德先生、喬尼先生還有歐緹麗耶小姐都不見了!」


    「不是的、不是的、不是的!為什麽就是不相信我呢!?」


    「因為我看到了啊!看到了那種東西,要我怎麽相信茵庫說的話啊!?」


    芙拉姆這邊也是,可以的話她也不想說這樣的話啊。


    隻要茵庫願意的話,就像芙拉姆和米爾琪特相遇之後互相成為了對方的歸處,她們也能成為茵庫的歸處。


    但是——這一切,都毀滅了。


    「我……不是怪物、不是怪物!」


    茵庫這麽說著,從樓梯衝了下去。


    途中她還摔倒了,滾到了一樓。


    渾身發痛。


    緊閉的眼睛流出了眼淚。


    用衣袖擦幹——用芙拉姆借給她的,帶著她的氣味的襯衫擦拭眼淚。


    她想起了過去幾天的記憶,更加的傷心了。


    她將這悲傷化作糧食站了起來,跑了起來,途中撞在牆壁上好幾次,磕磕碰碰地到了玄關——然後就這樣光著腳出去了。


    夜晚冰冷的空氣像是在告訴她『你是孤獨的』。


    而芙拉姆她——連阻止茵庫這樣的事都沒做。


    噬魂從她受傷哐當一聲掉下來,她自己也坐了下去。


    她就閉上眼睛跪在地上抬頭。


    和茵庫一樣,芙拉姆也在哭泣。


    這是什麽眼淚,連她自己也不知道。


    各種各樣的——總之就是各種各樣的悲歎混雜在一起,把那些具現化之後的產物。


    「嗚……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無處發泄的感情變成了咆哮,她像是發狂了一樣吼著。


    兩手抱住頭,把額頭貼在了地上。


    然後又開始大叫。


    她不斷地把自己的頭往地板上撞,撞出血了也沒有停下來,她想用這份痛苦


    來懲罰自己。


    之後又用幹燥的聲音吼叫。


    打算離開的茵庫聽到家中傳來的聲音,不由得停下了腳步。


    傷心的人不僅僅是她自己。


    痛苦的人不僅僅是她自己。


    並不是謊言,也不是泡沫,那個叫聲裏包含的感情確確實實是真的。


    也就是說,芙拉姆說的是真的,那不是夢。


    茵庫相信了,一定是芙拉姆真正的見到了自己變成了怪物的樣子。


    「呼……咕、嗚……嗚嗚……」


    茵庫肩膀不斷顫抖,聲音硬咽。


    她不想相信那些事是真的。


    但是她也明白,養育了她的設施,肯定不是普通的設施。


    她不知道自己在那裏被做了什麽,也不知道是為了什麽才被培養的。


    她隻知道自己很沒用,被同伴們排擠了。


    但是,現在發生的事,讓她覺得自己當初要是沒有逃跑就好了。


    就這樣一無所知的,在箱庭中繼續作為家畜活著就好了。


    這樣的話,可能得不到普通人的那種幸福。


    但是——這樣就不用體會到這麽痛苦的滋味了。


    「芙拉……嗯咕!?」


    茵庫打算再一次回到家中,剛走一步——有什麽人到她背後把她抓住了,捂住了嘴。


    從手掌的大小和力道來看,是個男性。


    茵庫抵抗著掙紮,但是逃不掉。


    不過他的手有一瞬間沒能捂住她的嘴,她拚命喊道。


    「噫呀——!」


    傳到了把頭貼在地板上,腦裏一片空白的芙拉姆的耳中。


    然後馬上就中斷了,這絕對不是聽錯了。


    有誰襲擊了她。


    那就該去救她——芙拉姆反射性地想到,站了起來。


    但是又在那裏站住不動了。


    「救她……又是要、打算做什麽呢?」


    明明剛才自己不都把她當做怪物對待,把她趕出去了嗎?


    「……啊啊」


    但是,她虛偽的正義心在對她說著。


    「即便、如此。」


    明明米爾琪特都不在這裏了,在這裏裝英雄又有什麽用。


    現在她隻是芙拉姆·亞普利柯特,沒有必要這樣亂來。


    但是這份噴湧而起感情卻沒有萎縮。


    「即便如此……也得救她,不然我一定會後悔的……!」


    她強硬地想著。


    所以,就先不管過去和未來了。


    那種東西,等救完她再去想。


    現在,讓她活著……或者是殺了她,為了能讓自己做出這樣的決定,芙拉姆決定要救茵庫。


    芙拉姆衝進了茵庫的房間,從開著的窗戶跳了下去。


    跳躍的同時光之粒子包裹著她的腳,史詩的皮革靴穿在了她的腳上。


    “沙沙”——她著地後滑了出去,左右確認著茵庫的身姿。


    她在——


    「找到了!」


    茵庫被她見過的男人給綁住了。


    「茵庫!」


    「嗯—!嗯嗚嗚!」


    「哎呀,果然出來了啊。」


    「你是……迪恩!為什麽在這裏!?」


    「為什麽?那當然是為了找這隻逃出來的小白鼠啊。我有種感覺,『她是不是在這裏啊?』,果然和我預感一樣。不愧是我,感覺真是敏銳啊。」


    迪恩這麽說著,更加用力的綁緊了茵庫的身體。


    她痛苦地掙紮著。


    「放開茵庫!」


    「別這樣嘛,我也是有著自己的苦衷啊。而且啊,這家夥一個人跑了出來,你們不是吵架了嗎?我明白,我明白的,反正以你這家夥的性格肯定是對她說了『你這怪物!』之類的話吧?啊啊,真是可憐,嘛,不過這都是事實呢,嘻哈哈哈哈哈!」


    「……你這家夥啊啊啊啊啊啊!」


    「哎呀好可怕,說中了嗎?」


    迪恩嘴上說著害怕,不過他一幅有餘裕的表情。


    「呐,芙拉姆,你知道為什麽這家夥會被叫做飯桶廢物之類的嗎?」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嘛,你聽一下嘛。這家夥啊,就和你知道的一樣,完全不知道自己是個殺人的怪物!在赤子們之中是最醜陋的家夥呢!」


    「嗯嗚嗚……!」


    怪物。殺人犯。


    聽到這些話語後,茵庫埋下腦袋拚命搖頭。


    她不想相信吧。


    但是迪恩卻沒有管這個——不,不如說他反倒很高興,他繼續說著關於茵庫的真相。


    「那是因為,她隻有在『抑製藥物效果結束』的『深度睡眠狀態』的時候才會使用『origin』的力量啊。啊不,說使用不太正確。應該說在她失去意識的時候她的肉體會被『origin』的力量所支配。她住在你家的時候,當所有人都睡著了之後就會變成那副惡心的臉,吐出那些惡心的眼球!芙拉姆,正是那些東西把你的朋友和保護者還有你的奴隸都逼上了絕路,這也太搞笑了吧?啊哈哈哈哈哈!」


    他愉悅地笑了起來。


    但他的笑聲聽起來是那麽的空虛。


    「你知道米爾琪特去哪裏了!?」


    「啊哈哈哈哈!啊啊,我知道,我當然知道啦!現在她正在你無法觸及的地方,變成了那種惡心的肉塊吧?」


    「——!殺了你,隻有你這家夥,我一定要殺了你!」


    芙拉姆拔出了劍向迪恩突擊。


    「哎呀,我隻負責把逃走的怪物抓回去。就拜托你們拖住她咯。」


    迪恩打出了信號,在陰影中待命的男人們走了出來。


    是之前和迪恩一起去教會禱告的男人們。


    所有人都麵無表情,一臉死相。


    恐怕他們都被教會給做了什麽處理吧。


    「真可憐……他們,一直都相信著失去了統治力的你,他們不是你的同伴嗎!」


    「他們這樣也算是為我立功了,這也是他們所期待的啊。」


    「他們可不是為了被剝奪自我意識成為道具才選擇的你啊!」


    「為什麽你要生氣啊?明明這群家夥之前還打算殺了你來著。你還在玩正義夥伴的過家家遊戲嗎?」


    總感覺迪恩是在遷怒什麽亂發火。


    他之前明明是為了給在艾尼奇得死掉的那兩個下層報仇,就要竭盡全力擊潰芙拉姆的男人。


    應該不會做出這種把同伴當做道具使用的事。


    「我……我啊……沒錯,我啊!……這種事,這種事怎麽可以……!」


    他咬緊牙關,都快把自己的牙給咬碎了。


    對自己悲哀的身姿感到羞恥。


    「哈、哈哈……怎麽可以這麽舒服呢?對啊,隻要我平安無事的話,隨便怎樣都好。我早就是這麽想的。」


    「把卑鄙之外的東西全都舍棄後,你還有什麽價值!?」


    「庫……給我閉嘴!」


    迪恩忍不住怒意,將十字弩對準了芙拉姆。


    「你懂什麽!我……我失去了多少,你都懂些什麽!」


    「你不動手嗎?」


    「咕……」


    迪恩憤怒不已但又無可奈何。


    不動手的話,他的自尊心就更加的破爛了。


    但是——他深呼吸了一會,憤怒的表情從他的臉上消失了。


    「雇主說不能殺了芙拉姆·亞普利柯特」


    這次,他又變成了一副惡心的笑容。


    「嘛,就我來說我想殺了她,所以隨便怎樣都好,不過要是不遵從雇主的條件的話,就會被殺了呢。我又不想被殺。不管是誰,肯定都討厭的啊。嘿嘿,呼嘿嘿嘿。所以……姑且警告一下吧。」


    「……警告?」


    「啊啊,這是我的溫柔啊。別對這群家夥出手哦。也別想著逃開他們來追我。畢竟這群家夥早就是教會這邊的人了。」


    「你是打算求饒嗎?」


    「哈哈哈,不是那樣的哦!我可是為你著想才會這麽說哦?如果被那個眼睛看到了,說不定就管不住了。那麽,盡情為了活下去掙紮吧。」


    「嗯咕嗚嗚嗚!」


    迪恩說完,抱著茵庫逃走了。


    她像是想要求救一樣,向著芙拉姆伸手。


    「茵庫!!!!!!!」


    芙拉姆叫著她的名字,打算衝出去。


    但是迪恩的手下擋在她的麵前。


    短劍,槍,鈍器——大約十個男人帶著各種各樣的武器把芙拉姆圍住了。


    在離這裏有一段距離的屋頂上,上麵還有拿著弓和十字弩還有投擲器的男人。


    以一個少女為對手來講,這個數量的敵人是過剩的戰力。


    芙拉姆確認了一個離自己最近的男人的狀態值。


    ————————————


    ————————


    格金·托雷斯


    屬性:火


    筋力:611


    魔力:422


    體力:580


    敏捷:412


    感知:457


    ————————————————————


    狀態值合計2482——是c級最上位的實力。


    筋力和體力在600左右,魔力敏捷感知大約在400左右。


    沒什麽大毛病,可以說是相當能幹的冒險家。


    迪恩他自己的狀態值也隻有b級左右,考慮到這一點,這家夥應該是隊長了。


    以防萬一,她又掃描了另一個男人。


    ————————————————————


    格金·托雷斯


    屬性:火


    筋力:611


    魔力:422


    體力:580


    敏捷:412


    感知:457


    ————————————————————


    「全都、一樣?」


    狀態值合計2482。


    而且,細分下來的數字,屬性甚至——連名字都和之前的那個男人一模一樣。


    感覺到了違和感的芙拉姆又掃描了旁邊的男人。


    然後她判明了一個事實——


    「這群家夥怎麽回事……所有人,名字、屬性、狀態值都一模一樣!」


    也就是說圍住芙拉姆的這群迪恩的手下,隻有樣子不同,其他能力完全一樣。


    不過芙拉姆也不再驚訝這種明顯的異常了。


    「這也是教會幹的好事吧?」


    十有八九都是origin的影響。


    迪恩為了成為教會的一員,把任然跟隨他的重要的同伴們賣了。


    然後他們成為了被實驗者。


    當然,沒有人會希望自己變成這樣。


    芙拉姆咬牙。


    雖然,自己差點被他們殺死了,所以他們也說不上是沒有罪的人。


    但是,那是他們為了對迪恩獻媚才這麽做的。


    而迪恩為了保護自己選擇背叛了他們——


    「絕對不原諒,一切都……!」


    憤怒轉化為了力量,芙拉姆蹬著地麵,向前麵的男人們衝去。


    她還是第一次正式地與這麽多人戰鬥。


    對手是比自己弱一點的冒險者們,考慮到人數差的話,贏不了的吧。


    就算是有著唯一的優勢——最大限度地活用肉體再生與反轉魔法,也看不見希望。


    為了改變這壓倒性的不利狀況,首先得一個一個地減少對方的數量。


    嗡!


    芙拉姆橫一字揮地拔出了噬魂。


    男人們則是同時後跳躲開了這一擊。


    屋頂上的男人們則是對著揮劍的芙拉姆放箭。


    芙拉姆視野的邊緣確認著射過來的箭。


    然後預測到命中位置是腳步,她就把魔力集中在腳上。


    箭接觸到她腳的瞬間——


    「反轉!」


    她發動了魔法。


    然後箭矢的方向就『反轉』了,往放箭的本人的腦袋上射去了。


    箭命中了他的頭後,他痛苦地抓住箭,從房頂上滾了下去。


    「首先是第一個!」


    她故意說出來,好激勵自己。


    正因為芙拉姆知道自己被瞄準了所以才準備好了反轉魔法。


    不過這招如果不是出其不意的話就不好使。


    之後襲擊過來的是地麵上的敵人。


    拿著長槍的男人從正麵對著芙拉姆突刺。


    紮咻——芙拉姆故意用肩膀接下了這一擊。


    對手的武器遠比芙拉姆的大劍攻擊範圍大。


    要是對方不斷地hit and away的話,這場戰鬥會無限地拉長。


    所以得活用自己的再生能力,以傷換命——不管傷害,優先排除敵人的數量。


    血液噴湧而出,芙拉姆覺得自己像是被熾熱的鐵塊捅進去了一樣,一股強烈的痛覺向她襲去。


    她的表情有一瞬間扭曲了,不過她馬上就抓住了槍柄,然後把長槍搶了過來。


    確認槍從男人的手上脫離了之後,她馬上就將長槍扔掉了。


    失去了武器的男人立刻後退。


    然後馬上左右就有兩個拿著單手劍的男人,背後有個拿著長槍的男人替代了他像芙拉姆襲來。


    芙拉姆隻能向前突破了。


    躲開了左右兩邊的劍刃之後,芙拉姆一口氣拉近了剛才武器被奪走了的男人。


    然後他馬上就轉身回來,握好了拳頭。


    「還想掙紮嗎!?」


    芙拉姆揮下噬魂。


    男人用手甲擋住了,用流暢的動作躲了過去。


    然後衝到了芙拉姆的懷裏,同時用拳頭擊打了芙拉姆的腹部。


    「嘎……啊!?」


    他的動作過於嫻熟——簡直就像是拳術達人一樣。


    拿長槍的動作也不像是外行。


    格鬥技巧與槍術都有研究……這種男人在迪恩一派裏怎麽可能會是底層人員?


    雖然不能說是不可能,但可能性太低了。


    這個時候,芙拉姆的腦裏浮現出了一個可能性。


    (難道說……不僅僅是狀態值,他們的戰鬥技術也是共有的……?)


    如果是真的話,那麽這些男人所有人都是能自在操縱武器的達人。


    芙拉姆不斷地搖晃著,另一個拿著長槍的男人對著她的後背刺擊。


    「嘁……!」


    刺進之後馬上拔了出來,準備下一擊。


    再加上,右側的男人也靠了過來,他的單手劍往芙拉姆的脖子上招呼過去。


    「咕嗚嗚……!」


    芙拉姆用右手擋住了,但是越過護手的衝擊將她的右手骨折了。


    她的前方飛來了箭,刺進了她的肩膀。


    左邊房頂又飛來了火球,接觸到她的左腳之後馬上炸裂開了,她沒抗住衝擊倒在地上。


    「嗚……咕……啊啊……!」


    身體的每個部位都在發出悲鳴,自由被奪去。


    力量的差距也太明顯了。


    以這麽多人為對手在這麽寬敞的地方戰鬥是愚策——芙拉姆這麽想找著小巷,但這裏離最近的小巷都還有一定的距離。


    倒在地上的芙拉姆為了讓身體輕一些,暫時收回了噬魂。


    然後一邊躲過不斷射過來的箭矢一邊翻滾,然後利用翻滾的衝力站了起來,移到了拿劍的男人身後。


    對手以為芙拉姆肯定會往小巷裏跑所以大意了。


    「得手了啊啊啊!」


    芙拉姆從異空間拔出了噬魂砍向了他的頭。


    嗡!


    但是——男人沒有回頭,而是直接蹲了下去躲開了芙拉姆這一擊。


    (怎麽可能!?)


    他這動作就像是背後長了眼睛一樣,芙拉姆也不得不驚訝。


    說不定,他們有著差不多一樣的東西。


    他們是共有的。


    能力,技巧,五感——都共享著這些東西。


    不然的話,就不能說明為什麽他能多開這種來自背後的攻擊。


    芙拉姆啞口無言,而箭和魔法依舊連發。


    就算是想躲在建築物後麵,但他們一樣會追過來。


    拿著近戰武器的男人們也會追過來,馬上就會被他們給包圍住。


    這個時候,她想起了迪恩說過的話。


    『別對這群家夥出手哦。也別想著甩開他們然後來追我。』


    芙拉姆有些火大。


    怎麽可能接受他的忠告。


    芙拉姆向最近的小巷入口衝了過去。


    傷口已經愈合了,雖然還有些疼痛,不過還不至於無法動彈。


    男人們從背後追了上來。


    不隻是魔法和箭矢,投石也像是彈幕一樣射了過來。


    不過,專心逃跑的話,他們的速度應該是追不上芙拉姆的——然後,到了狹窄的小巷裏,就能造出一對一的情況了。


    還差一點,還差一點點就到了。


    她是這麽想的——然後魔法掠過芙拉姆身體的兩側。


    火球撞上了住宅的外牆,炸開了。


    崩塌下來的瓦礫擋住了道路。


    雖然不是不能翻過去,但是現在並沒有時間翻過去了。


    芙拉姆迷茫了,她焦躁地轉了回去。


    然後她的腹部和大腿同時中箭。


    「嗚嗚……!」


    她立刻拔了出來。


    魔法和箭一刻也不停,專心於箭和魔法的時候,拿著鈍器的男人也走了過來。


    芙拉姆有些自暴自棄地揮動著噬魂。


    當然,這種雜亂的攻擊被那個男人躲開了,之後男人再次靠近舉起了鈍器。


    放出這種容易看破的反擊,他們也會利用共有的感覺全都躲開。


    難道隻能忍受對方的攻擊嗎?


    不過——芙拉姆輕輕地笑了。


    現在正可謂是個好機會。


    她將魔力集中在腳邊,釋放對象是腳碰到的幾


    十厘米的長方形石地板。


    「反轉!」


    她發動魔法後,石地板就翻轉了。


    叩嘰!聽到低沉的聲音後,男人腳下的石地板往不可能的方向傾斜。


    他身體的平衡被打破了。


    這下次,就算是再怎樣容易看破的攻擊,他都沒辦法躲過了吧。


    「喝啊啊啊啊啊!」


    伴隨著呐喊聲,芙拉姆全力揮下噬魂,男人的右肩到左腹部被筆直的切斷了。


    「這下子就是第二個了!」


    雖然數量的差距還是明顯,不過少了兩個之後,攻擊的頻率也放緩了一些。


    同伴死去後,男人們也毫不動搖。


    被統一成一個的意識,已經不能稱之為人了。


    他們隻是遵守迪恩命令的人偶而已。


    雖然芙拉姆有些同情他們,不過死對於他們來說是唯一的救贖。


    沒有抽搐糾結的必要。


    「雖是這麽說,不過還差得遠呢……」


    敵人的攻擊依舊生猛。


    芙拉姆躲開了瞄準腳下的魔法,劍尖筆直的對準男人們。


    同樣的招式會不會中第二次就難說了。


    該怎麽解決第三個人——她這麽想著,然後聽見了什麽東西落下來“啪嘰”的聲音。


    發聲的地方就是自己的旁邊。


    「……誒?」


    那裏落了個眼球下來。


    隻有一個的話還好。


    但眼球在那之後像雨一樣落個不停。


    不僅僅是從上麵,從水溝裏,從她的背後,而且還有前麵的那群男人那裏也是。


    『別對這群家夥出手哦。』


    她再次想起了迪恩說的話。


    「難道說,指的是這個意思嗎!?」


    別對這群男人你出手,盡管逃吧——芙拉姆終於注意到了這句話真正的意思。


    茵庫沒有殺了人的自覺,茵庫也沒有自己變成了怪物的自覺。


    也就是說,這一切都和她的意誌沒有關係,隻是她的力量自行發動的。


    過剩的自動防衛。


    恐怕,這是保護與研究有關的人,守住機密情報的自動防禦機製,他們無法控製的能力——這就是,茵庫變成那個毛骨悚然的樣子吐出的眼球的真麵目。


    她殺死第一個人的時候,被判定是自殺所以才沒有觸發的吧。


    「以這群家夥為對手就已經到極限了,連『眼球』也來了……!」


    碰到那個東西的後果,芙拉姆親眼見過。


    她反射性地拉開了距離。


    但是,這還是沒來得及,碰到她靴子的眼球,已經鑽進去了。


    一點也不痛——但,她覺得非常的惡心。


    「噫嗚……!」


    芙拉姆的身體變得僵硬。


    要是這家夥移動到了腳的中央部分的話——“吱魯”她的腳趾頭開始增殖。“啪嗒”,靴子鼓了起來。


    「這、這是……庫,咕嗚嗚,好惡心……!」


    芙拉姆覺得自己的腳像是相互疊加了一樣,沒辦法好好地使力,沒辦法好好地站著。


    而且,拿著短劍的男人也靠近了——他打算刺進芙拉姆的心髒。


    啪咻!


    芙拉姆用手擋住了。


    「啊,咕……」


    劍身刺穿了她的手心。


    男人打算拔出短劍實施下次的攻擊,芙拉姆則是阻止他。


    兩個人的肌肉力量相當。


    那麽,手上有負傷的芙拉姆不利,一般來說都是這麽想——不過,她彼用腳向一掃,男人的體勢崩潰了。


    然後他的身體倒進了眼球的海裏。


    眼球像是不傷害同伴一樣,四散躲開他的身體。


    但是,還是有一部分的眼球接觸到了他的身體,進入了他的身體,生成了新的手臂和腳。


    雖然看不見,但他身體內部的髒器也在不斷增殖,倒在地上的身體與地麵接觸的部分在不斷地膨脹。


    男人想掙紮著站起來,但增殖的手腳讓他無法順利地行動,他隻能像個蛆蟲一樣蠕動。


    「這下子就是第三個了!」


    敵人還有很多。


    因為腳趾增加了,所以芙拉姆的移動速度有些變慢。不過隻要還能看得見,她就能躲過箭矢和魔法,不過都是近乎掠過她的身子。


    另外,由於眼球,去狹窄小巷的戰術也被封住了。


    有沒有什麽有利的場所。


    芙拉姆暫時背對了過去,為了尋找有利場所開始奔跑。


    但是,還是因為增殖的腳趾而提不起速度。


    芙拉姆開始思考解決方案。


    (以這個人數為對手的話,肯定會變成拉鋸戰。增殖不是『傷口』所以噬魂沒辦法再生隻好。既然這樣,幹脆——)


    ——由自己,把自己的腳砍斷。


    她對準自己的腳,使勁把噬魂往上麵戳。


    「咕,嘎啊啊啊啊……!」


    紮咻!


    芙拉姆哼出了苦悶的聲音,增殖的腳被切了下來。


    失去了一直腳的她,把劍當做拐杖,繼續前進。


    停下來的話,就會被那些眼球追上。


    雖然腳的再生需要一定的時間,但總比一直帶著那個增殖的腳跑路要好得多。


    隻要在男人們追過來之前完成腳的再生,讓肉體回到萬全的狀態,再利用高過他們的敏捷拉開距離。


    她的表情漸漸地有了餘裕,不過前方走過來六個穿著白色板甲的教會騎士


    應該是聽到異變而來的吧。


    先不說迪恩的手下了,不能讓他們牽扯進眼球的事件裏。


    「那個,這裏很危險,快離開……」


    芙拉姆發出了忠告。


    而騎士們則是同時麵對芙拉姆,擺好了武器。


    她咂了咂舌,迅速地使用了掃描。


    雖然和迪恩的手下們不一樣,但這六個人的狀態值也是一模一樣。


    「被前後夾擊了嗎!」


    過於徹底的包圍網。


    要被殺了嗎?還是說要被抓了?即便結果不同,不過他們是不打算在這裏放過芙拉姆的。


    她緊握噬魂,交回地看著兩邊的敵人。


    冒險者,騎士,眼球——敵人太多了。


    她一個人是沒辦法拜托這種狀況的。


    她手的顫抖傳到了劍尖。


    同伴都被眼球追到行蹤不明,誰都沒辦法來救她——這種孤獨感更是增幅了她的恐懼。


    在沒人支撐她,沒人等待她,沒人守護的現狀,她的內心早就脆弱不堪,結局就迫在眉睫。


    「不想死……我還、不想死……!」


    她竭盡所能榨出來的也隻有一丁點的勇氣。


    從不想接受死亡的想法裏,從負麵的感情裏冒出的逃避。


    為了逃走,她得突破迪恩的手下或者是騎士那邊。


    芙拉姆麵對騎士那邊,高高地舉起劍。


    集中意識,將充滿身體的體力消耗,轉化為靈氣。


    將清澈如清泉一樣的能量灌入到手臂,然後再充滿大劍。


    氣劍斬(prana shaker)。


    隻要有這個的話——不,就算是能順利地進行,想一擊解決一個穿著板甲的騎士還是不太可能。


    那麽連續地放出?可惜芙拉姆還沒能熟練到有這種本事。


    手心不斷地滲出汗水。


    像是與她的迷茫呼應一樣,靈氣也變得稀薄。


    不行,不能退縮,要放棄的話也要等實際試過了在放棄——她這樣對自己說。


    已經沒什麽時間了。


    不久後,冒險者就會追上芙拉姆,隨後眼球也會包圍她。


    再加上騎士,這次她是真的招架不住攻擊了。


    所以,就算是知道這不可能,她也要相信奇跡會發生,放出賭上性命的一擊——


    「芙拉姆,就這樣將靈氣往地上釋放!」


    ——就在這時,在這充滿絕望的王都想起了勇猛英雄的聲音。


    「哈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芙拉姆遵從那個聲音,迅速地將噬魂砸向了地麵。


    然後,靈氣爆裂,產生了風暴。


    啪咻,轟!!!!!!!!!!!!!!!


    爆炸產生的豪風吹向了騎士們。


    雖然他們想用盾防禦,但炸裂開的靈氣從鎧甲的縫隙中入侵,切裂著他們的身體。


    騎士劍術(cavalier arts)·氣劍嵐(prana storm)。


    並不是將精製的靈氣作為刀刃放出,而是將其積蓄在刀身裏,對前方釋放的廣範圍切裂劍技。


    雖然比氣劍斬需要更多的靈氣,不過被逼到絕路的芙拉姆已經打倒了那個領域。


    那個聲音的主人,從屋頂上跳到了她的旁邊。


    “咚”,石地板碎了,身著漆黑重凱的男人著地了。


    落地的同時他拔出了自己的大劍,向著芙拉姆背後追趕過來的冒險者和眼球一揮。


    「哼!」


    轟——嘎嘎嘎!


    他放出來的也是氣劍嵐。


    不過,威力之差過於巨大,連地麵和周圍的部分建築物,在他攻擊範圍的一切生命都消碎了。


    冒險者和眼球都無一例外。


    無限湧出的眼球很快就補充了出來,掩埋了道路,但冒險者猶豫了停下了腳步。


    「加迪歐先生!」


    芙拉姆顫抖地叫出了他的名字。


    「不要大意,芙拉姆,又來了。」


    那個粗野、有震撼力、但是溫柔的聲音——點燃了沉浸在孤獨之中的芙拉姆的內心。


    他說的沒錯,戰鬥還沒有結束。


    再會的喜悅之後再說。


    「……是!」


    芙拉姆擦了擦眼淚,正視新出現的騎士。


    兩人都握住相似的大劍,背靠背地擺出了架勢——


    「哈啊啊啊!」


    「嗚噢噢噢!」


    兩人同時蹬向地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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