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席恩和雅爾榭拉在宅邸的某間房內驗證某件事情。


    「席恩大人,隨時可以開始了。」


    「好,我要動手了。」


    席恩卸下右手的手套。


    房間中央擺著一支插有一朵花的花瓶。


    那並不是開在這座宅邸周圍,而是在鎮上花店買來的花。


    席恩對著那朵花伸出右手。


    (……抱歉了。)


    他在內心道歉後,集中意識在右手上。


    接著一點一點解放平常壓抑住的魔王的詛咒——能量掠奪。


    短短幾秒,整株花就枯萎了。


    它的生命宛如被連根拔起,就這麽枯萎,喪失水分的花瓣也隨之落下。


    如果是宅邸周邊的植物,就不會受到能量掠奪影響而枯萎。那是因為以前席恩將血灑在大地上,引起酷似眷屬契約的現象,爾後這塊土地便隻會生長出適應席恩這個威脅的植物。


    但如果是這個周邊以外的植物——就無法逃離席恩的詛咒。


    「雅爾榭拉。」


    「五點零三秒。」


    雅爾榭拉說出手上鍾表顯示的秒數後,將花朵枯萎的所需時間記錄在紙上。


    「繼續下一個吧。」


    之後,他們反複進行了類似的驗證。


    插上新的花,記下席恩伸手後,花朵的枯萎時間。將力量壓抑到極限的狀態、解放一半左右的狀態、解放七成左右的狀態、戴著手套解放一半左右的狀態……等等,兩人不斷重複驗證著各式各樣的狀態。


    「席恩大人,結果如何?」


    所有檢驗結束後,雅爾榭拉開口詢問看著所有紀錄的席恩。


    「跟以前比起來,花朵枯萎的速度確實變得比較慢。雖然隻有一點點。」


    「這麽說的話……」


    「是啊。可以說能量掠奪……也就是詛咒真的弱化了。」


    前幾天,席恩因為身高長高了一公分,做出了「吸收聖劍的結果,讓魔王的詛咒弱化」的假設。


    為了確認肉體成長以外的變化——比方說,能量掠奪會產生什麽變化,他們才會做了各種檢驗——


    結果顯示,雖然隻有一點點,但吸取生命的力量確實弱化了。


    「看來,您的預料果然正確。吸取了聖劍,魔王的詛咒確實變弱了。」


    「……嗯。」


    「您怎麽了嗎?」


    「沒有……跟以前比起來,能量掠奪確實變弱了。可是這個與其說是變弱……」


    席恩再次查看紀錄。


    (……以前不論我怎麽壓抑,也沒辦法完全控製,隻要赤手靠到極近的距離,花朵要不了多少時間就會枯萎。)


    如果是「試圖抑製力量」的狀態,枯萎的時間的確比以前還要緩慢。


    但是——


    (在『解放力量』的狀態下,時間……幾乎沒什麽變化。)


    當他放棄壓抑,放鬆全身力道,以對現在的他而言,最自然的姿態,解放能量掠奪——在這樣的解放狀態下,花朵枯萎的速度和以前幾乎相同。


    如果他有心壓抑,確實能比以前壓抑得更確實,


    可是當他暫時解放,能力的最大值依舊沒有變。


    能力本身並沒有衰退。


    這件事代表著——


    (力量並非變弱……應該說變得「可以控製」了,是嗎?)


    原本無法抑製的力量,如今已經可以稍微控製。


    力量本身沒變,伸縮範圍卻變廣了。


    (我原本以為聖劍的特性中和、抵銷了詛咒……但這種感覺好像有點不一樣。)


    與其說以相反的力量,互相抵銷這種強悍的能力——反而更像是齒輪吻合的感覺。


    原以為吸收聖劍會是解咒的一條明路。


    但說不定個中構造並沒有這麽單純。


    (詛咒……對了,就是詛咒。是我擅自把這股力量稱作詛咒。)


    無法以自己的意誌幹涉,對自己、對周遭都會帶來災禍——正因這個現象如此霸道不講理,他才會自然地使用「詛咒」稱呼。


    (可是……追根究底,這個——真的是詛咒嗎?)


    因手刃魔王而寄宿在席恩身上的力量。


    這股力量的真麵目究竟——


    「……席恩大人?」


    正當席恩陷入沉思,雅爾榭拉擔憂地呼喚他。


    「呃……抱歉,嗯。我沒事。總之,詛咒的效力已經減弱,這點應該沒錯了。」


    席恩將多餘的懸念放在心中說道:


    「另外,今天也姑且量一下身高吧。」


    「遵命。」


    雙方往擺在房間角落的身高測量器移動。


    (隻過了一天,可能不會有什麽改變……可是搞不好有長高啊!因為詛咒弱化,說不定以前一直遭到壓抑的成長期會一下子爆發!)


    席恩心中抱著雀躍,站上身高測量器——


    「……哎呀?」


    「雅爾榭拉,怎麽了?」


    「真是抱歉,測量棒降不下來……」


    他們使用的身高測量器,是將測量棒穿過支柱,借著上下移動測量的傳統測量器。


    但現在看來,測量棒似乎卡住,無法移動了。


    「畢竟這是放在這間房子裏的舊物。應該有很多地方都壞了吧。」


    「啊,不過好像還有得救。因為……隻是前麵這裏卡住……」


    雅爾榭拉一邊嘟囔,身體一邊往席恩的前方靠近,設法處理卡在身高測量器上方的測量棒。


    結果,若要說發生了什麽事——


    「——唔!」


    就是胸部。


    將女仆服向上撐起的豐腴胸部,就這麽擺在席恩眼前。


    (好……好厲害……在搖……)


    插圖p095


    雅爾榭拉挺直上半身,舉起雙手做事,使得胸部配合她的動作大大晃動。隻要她再往前一點點,席恩覺得自己的心髒就會爆裂。


    (……她……她沒有發現嗎?)


    雅爾榭拉抬著頭,正專心在手頭的作業,想必是沒有發覺她的胸部已經快碰到人了。


    這和平時刻意的誘惑不同,是無意識的誘惑。


    她身上那兩顆毫無防備的果實就這樣,在毫無盤算的狀態下被端出來。


    (不……不行……雅爾榭拉這麽認真在做事,我不能有非分之想,我得乖乖站好才行……!)


    這和平常有目的的示好不同,所以也不能出聲警告。


    席恩就這麽束手無策地站著,持續被眼前晃動的巨乳壓製在原地。


    「啊,修好了喲……呃,奇怪?席恩大人,您怎麽了?您的臉好紅。」


    「沒、沒事!」


    結果身高沒有變化。


    維持著前幾天長高一公分的狀態。


    說得更仔細一點……甚至縮水了幾公厘。人類的身高會隨著時間帶增加、縮減,所以其實是在誤差範圍內。可是……


    「……果然不會突然長高嗎?算了,我早就知道了。我根本一點也不期待。隻是為了保險起見才量。真的隻是順便量一下而已。」


    席恩卻反複念著這句不知道是對著誰說的借口。


    「對了,席恩大人。說到身高,我突然想到,您之前要我翻新所有服裝,這件事……」


    「……那……那是我開的一個小


    玩笑啦。你別當真。」


    席恩一臉苦澀地說著。因為長高,讓他一時興奮,下了一個莫名其妙的命令。現在想想,實在是丟臉丟到家了。


    隻見雅爾榭拉苦笑,點頭說了聲「遵命」。


    「可是說到衣服……雅爾榭拉。」


    席恩像是想到了什麽,開口說道:


    「我是時候想穿穿看短褲以外的——」


    「萬萬不可!」


    雅爾榭拉發出大叫。


    以異常堅持的態度,以及惡鬼般的模樣。


    「不可以,絕對不行,席恩大人……您居然不穿短褲,這實在太暴殄天——咳咳!總之絕對不行!」


    「為……為什麽啊?」


    「這是……因為……就是不行嘛。就是……總覺得……您想,就是那樣嘛,那樣。」


    這是個非常模棱兩可的回答。


    席恩平常穿的衣服,無論是外出服或睡衣,幾乎都是雅爾榭拉挑選的。


    她會在城鎮選購,偶爾還會自己修改。想當初來到這幢宅邸的時候,她連縫個扣子都有困難,如今經過一年,她的裁縫技術已經大有長進。


    席恩對原本就不太在意衣著打扮,因此他對雅爾榭拉挑選的衣服,並沒有任何不滿——不過隻有一點,並非不滿那麽誇張的情緒,他隻是覺得在意。


    那就是——


    下半身的服裝——幾乎都是短褲。


    有時候甚至買了一條以不錯的布料做成設計好看的長褲,卻故意自己裁剪,變成一條短褲。


    「您……您對短褲有什麽不滿嗎,席恩大人?」


    「沒有,也不算不滿啦……我隻是……覺得一年到頭都穿著短褲……感覺很幼稚,有點難為情。」


    「……我就說有點害羞卻還是穿著短褲的席恩大人實在太可愛讓人受不了啦他的那雙大腿真是有夠耀眼我的腦袋裏都有奇怪的液體不斷湧——咳咳!我……我什麽都沒說。」


    雅爾榭拉失控說了一堆後,慌慌張張補救。盡管席恩覺得她幾乎把心聲說出來了,卻因為說得太快,沒聽清楚。


    (……我真不懂。為什麽雅爾榭拉一定要我穿短褲啊?)


    雅爾榭拉堅持短褲的理由——那完全是個人興趣的領域,席恩是一點也搞不懂。


    對一個年幼孩子的大腿釋出強烈的關心,同時感到興奮的性癖好,是少年本人無法想象的事。


    「呃,席恩大人……其實短褲在現在的貴族之間,是時尚的尖端喲。」


    「是這樣嗎?」


    「是呀。在東邊還是西邊有個小國家叫『短克·兀』,自從那個國家的商人『大啊·吐委』造訪後,就掀起了這個風潮。我聽說短褲因此隱約成為秘密趨勢。別說孩子氣了,短褲這種打扮在嚴正的典禮上,甚至漸漸成為大人的正式服裝。」


    「哦。原來在我不知道的地方,有這種趨勢啊。」


    「就我聽到的說法,這個趨勢變幻莫測。所以席恩大人,您身為我們的主人,為了讓您的打扮更有格調,我強烈推薦您繼續穿短褲。」


    「原來如此……好吧。既然是這樣,我就維持原樣,繼續穿短褲吧。」


    見席恩折衷,雅爾榭拉安心地鬆了一口氣,但——


    「……我總是單方麵受到你的幫助呢。」


    「咦?」


    「我一直窩在這裏,漸漸離世俗遠去。所以你才會勸我穿現在流行的衣服吧?為了不讓不諳世事的我,離世俗越來越遠。我是個被社會拋棄的人,但你卻希望我至少衣著打扮和社會接軌。」


    「……呃……」


    「對你們魔族來說,學習人類的文化並不是一件簡單的事。可是雅爾榭拉你總是為了我,熱心學習人類的所作所為。我實在沒想到你連服飾趨勢都有研究。」


    「……嗚……」


    「我真的很佩服你的努力和體貼。」


    「……嗚嗚……」


    「雅爾榭拉,謝謝你總是這麽照顧我。有你這樣的女仆,我真是幸福。」


    「唔!好……好耀眼……!我要融化了……!」


    在這抹絲毫沒有猜疑的天真笑容麵前,雅爾榭拉的反應就像一隻被潑了聖水的惡魔一樣。


    隨後她經曆了一陣激烈的懊惱與掙紮——


    「……席……席恩大人,我看……還是準備幾條長褲吧。」


    如此說道。


    她的表情感覺就像被罪惡感壓垮了一樣。


    「呃,可以嗎?你不是說現在流行短褲?」


    「沒……沒有……看來應該是我會錯意了。可能不是現在,而是幾年前的流行了。」


    「嗯,是喔?」


    照這個情形看,似乎是可以穿長褲了。


    但雅爾榭拉卻不知道為什麽,宛如失去萬分謹慎保管的寶物一樣,顯露出極為絕望的神情。


    後來他們花了點時間收拾好環境,準備離開地下室時——


    「——唔!」


    越過房門的瞬間。


    雅爾榭拉的身子晃了一下。


    她似乎沒站穩,突然身子一軟,當場蹲在地上。她手裏拿著的花瓶就這麽落地摔碎。


    席恩急忙趕到她身邊關心。


    「雅……雅爾榭拉?」


    「……非……非常抱歉,花瓶……」


    「花瓶一點也不重要。你……你還好嗎?」


    「我沒事……隻是頭有點暈。」


    盡管說詞堅毅,語調卻非常虛弱。


    (臉色這麽蒼白……)


    因為化了濃妝的關係,席恩直到剛才都沒發現,如今近看,才知道她的臉色非常不好——不對,應該是為了隱瞞自己的臉色差,所以才化了濃妝。


    「雅爾榭拉……你昨天看起來也有點不舒服,你真的沒事嗎?」


    「我沒事。隻是最近有點睡眠不足而已。」


    雅爾榭拉堅定地說,然後站起身子,開始收拾摔碎的花瓶碎片。


    席恩也隻能默默地看著她。


    「失蹤事件?」


    現在是午餐時間。


    正當他們五人圍著餐桌吃飯,今天負責采買的凪說出她在城鎮聽見的傳聞。


    「是的。聽說在維斯提亞附近,頻繁發生有人消失的事件。光是已經確定的案件,就有十個人下落不明了。」


    「還真是不安寧啊。」


    「不過現在還不確定是否具備事件性。因為失蹤的人全都是已經成年的大人。」


    「嗯……」


    如果失蹤的是小孩子,就可以朝綁架或意外的可能性推測。但如果是成年人——也就是十六歲以上的人,就有很高的可能性是自行離家。


    可是失蹤的人來到十人之多——就算是成年人,也很難不跟某種事件連結在一起。


    「失蹤的人有什麽共通點嗎?」


    「全部都是年輕男子。」


    凪說道。


    「年輕男子?」


    「是的……還有,屬下不知道這和事件有沒有關係……聽說在維斯提亞郊外的廢棄教堂——有個魅魔最近開始住進那個地方。」


    「魅……魅魔……?」


    「有幾個人目擊失蹤男子往教堂的方向走去。甚至有人大大方方地說,要去拜見那個魅魔,就這麽前往教堂,結果卻不再回來……」


    凪以不予置評的表情說著。


    這時候伊布莉絲露出深深的悲憫,把手


    放在鄰座雅爾榭拉的肩上。


    「雅爾榭拉,你自首吧。」


    「什!」


    「現在自首的話,還不算重罪。你好好贖罪再回來吧。」


    「等、等等,伊布莉絲……」


    「唉,我早就知道你有一天會鬧出事情來了。」


    「連菲伊娜都這樣……」


    「好啦,你也不必擔心。就算你被抓,我也會乖乖接下你的工作,以女仆長的身份幹活。」


    「你……你們夠了喔!才不是我做的!」


    雅爾榭拉淚眼汪汪地反駁不懷好意的另外兩個人。


    凪冷眼一瞥她們三個人——


    「先別管她們說的無聊玩笑,主公,您覺得應該怎麽處理?」


    冷靜地拉回話題。


    「這個嘛……」


    席恩短暫思索後,開口說:


    「就去看看情形吧。」


    當天傍晚,席恩離開了宅邸。


    他在太陽完全下山時,抵達了目的地教堂。傳聞中的魅魔似乎都在夜間出現,因此現在可說是絕佳的時間帶。


    「這裏就是魅魔出沒的教堂嗎?」


    席恩仰望老舊的教堂,嘴裏咕噥著。


    建築物本身還很堅固,但周遭雜草已經恣意叢生,完全沒有人通行的跡象。根據鎮上的消息,這裏的老神父大約在三年前去世,之後就沒有人打理了。


    (周圍沒有住家,也沒有人的氣息。隻要不久留,就不用介意能量掠奪帶來的影響了。)


    席恩考量完周遭後——


    「可是……真的沒問題嗎?」


    他看向站在身旁的雅爾榭拉。


    這次外出隻有她一個人同行。


    「如果你身體不舒服,不用勉強沒關係喔。」


    席恩想起今早的事,出言勸阻,但雅爾榭拉卻搖了搖頭。


    「感謝您的體貼,但我真的不要緊。」


    而且——雅爾榭拉繼續說:


    「這件事我也不能交給其他人。如果真的有魅魔……我就不能置身事外。」


    「這樣啊。」


    席恩聽了,也不再繼續追究。


    兩人雙雙往教堂走去。


    他們打開沉重的大門——一片靜謐的空間隨之展開。


    裏麵井然有致地擺著長椅,還有十字架形象的裝飾。天花板附近那些色彩繽紛的彩繪玻璃,正透著淡淡的月光。


    「……好懷念啊。」


    「您說懷念?」


    「是啊——讓我想起艾瑪。」


    席恩微笑著說道。


    雅爾榭拉的表情瞬間僵硬。


    「……的、的確是有個女人叫做這個名字呢。」


    然後尷尬地說出這句話。她的臉頰微紅,似乎正忍著羞怯。


    艾瑪。


    這個名字對席恩和雅爾榭拉來說,擁有特殊的意義。


    席恩在與魔王軍作戰的旅程中,於西方的教堂邂逅了這名修女。


    席恩在嚴苛的旅程中遇見艾瑪,將她視為親姐姐一樣喜愛。


    艾瑪總是叫他「席恩弟弟」,對他百般疼愛。對席恩來說,艾瑪是那段艱辛旅程中的救贖。席恩甚至可以斷言,倘若沒有艾瑪,他不可能一路戰鬥下去。


    然而。


    她已經不會再出現在席恩麵前了。


    因為艾瑪——


    「——唔!」


    沉浸在回憶當中的思緒,被強製拉回現實。


    有氣息。


    有一股濃烈的魔族氣息,刺痛著席恩的肌膚。


    「——哎呀哎呀,今天還真是來了一個可愛的客人呢。」


    一道異常開朗而且妖豔的聲音不知從何處傳來,響徹周遭。


    「嗬嗬,話說回來,公的人類還真笨。我隻是放出有點情色的傳言,他們就傻傻地自己送上門來了。」


    聲音的主人終於現身。


    他們的眼前出現一個女人的形體,看起來就像從柱子後方延伸出的影子當中緩緩浮現。


    是個美麗的女人。


    麵容標致,身材極好。


    乍看之下,像個修女。


    她身上穿著底色為黑色的修道服——可是她的穿法,卻完全不像一個侍奉神的女人。


    衣服尺寸非常緊繃,強調著凹凸有致的身體曲線。腿從高高敞開的開衩中便可窺見,胸部更是大膽地露出。戴歪的頭巾當中可見一頭明亮的發色——以及一隻角。


    「公的人類很喜歡這個吧?這種超撩人的修女。」


    女人一邊以溫順的聲調說著,一邊緩緩靠近。


    「你真是個不乖的小少爺。明明還這麽小,就對腥膻色這麽有興趣。或者你是不小心迷路,所以才闖進來的?算了,不管是哪種,結果都一樣。」


    女人的眼眸妖媚地閃爍,紅唇描繪著一抹魅惑人心的線條。


    「你什麽都不必擔心喲。就算是你這種小少爺,姐姐我也會一步一步教你。我會讓你舒服到覺得一切都無所謂。」


    「……看樣子傳聞是真的。」


    席恩厭倦地說道。


    他的表情很平靜,並沒有被女色魅惑的感覺。


    席恩雖然平常都被女仆們調戲——但就算他對女人再怎麽沒有抵抗力,一扯到戰鬥,那就另當別論了。


    轉換日常生活和戰場的情緒,區區這點小事難不倒他。


    無論他再怎麽幼小——也是手刃魔王的勇者。


    一個在戰場會被女色魅惑的男人,根本不可能敵得過魔王軍。


    「總之——先綁起來吧。」


    「啊?綁……?啊哈哈。討厭啦,小弟弟,你在說什麽呀?什麽綁……難道你還不知道我的真麵目?我可是魅魔喲?不是你這種小朋友可以應付的——呃!」


    女人原本得意地笑著——下一秒,她的臉瞬間痙攣,甚至因為驚愕和恐懼整個刷白。


    隻因為席恩稍稍解放了他的魔力。


    「呃……什……啊……怎、怎麽會有這股魔力……!」


    席恩對著顫栗的女人伸出手。


    下一秒——


    無數光之箭憑空迸出,每一箭都射中女人。


    箭矢在命中的瞬間化為光之鞭,一條一條纏上女人的身體。


    「呀啊啊!」


    女人因為衝擊力道往後飛,撞上教堂的柱子。光之鞭纏繞在柱子上,將魅魔牢牢綁住。


    「呃……咦咦咦!騙人,這是什麽……!」


    「嗯,輕輕鬆鬆。」


    瞬間完成的捕捉戲碼。


    能利用省略詠唱的捕捉術式,以這種速度和威力成功發揮威力的魔術師,就算找遍整個大陸,恐怕也屈指可數。


    魅魔對普通人來說,是無法應付的高階魔族。但對席恩來說,卻隻是個小角色。


    「漂亮,席恩大人。」


    在後方待命的雅爾榭拉恭敬地說道。


    「……其實我本來想用更溫和的方式解決。」


    插圖p111


    就算對方是魔族,席恩也不願不聽人解釋就動手。


    那他為什麽要不由分說就綁人呢——


    「可是如果不這麽做……你會宰了她吧?」


    一切都是因為他感覺到背後那股驚人的殺氣。


    一股對著魅魔的驚人殺氣。


    「討……討厭啦,席恩大人真是


    ……我才不是那麽危險的女人呢。」


    「……想裝傻就先把角收起來。」


    「啊!不、不是的,席恩大人。因為……她光是以美色誘惑您,就死不足惜了……甚至還用那麽低劣、欠缺品行又低俗的誘惑手法,我才忍不住……」


    雅爾榭拉以複雜的怒氣說著。


    席恩歎了一口氣,接著走向遭到捆綁的魅魔身邊。


    「好了,接下來要怎麽辦?」


    席恩一邊想著要如何從對方口中套出情報,一邊盯著被綁在柱子上的魅魔——但她的眼睛卻盯著席恩的背後看。


    「難……難道您是……雅爾榭拉女王?」


    魅魔一邊眨著眼睛,一邊說道。盡管身體被綁住,還是想探出身子,她頭上的頭巾因此滑落。


    當她露出的麵容經過月光照耀後,雅爾榭拉不禁屏息。


    「莉莉伊拉……是你嗎?」


    「四天女王」身為魔王的親信,各自擁有她們的直屬部下。


    說是這麽說,其實隻是徒具形式的主從關係。


    他們之間並沒有什麽大不了的牽絆。基本上隻是在形式上,將魔王分配過來的集團當成部下使喚。


    不過——隻有雅爾榭拉不太一樣。


    她和擁有各種苦衷而孤身一人的其他三個人不同,隻有她擁有許多同族。


    「大淫婦」。


    雅爾榭拉——生來就是女王。


    她以引領魅魔的存在,生於魔界。


    盡管拜在魔王軍麾下,對魅魔們來說,雅爾榭拉依舊是她們的女王。


    因此她以「四天女王」的頭領君臨眾人,同時也坐擁許多服從她的魅魔部下。


    莉莉伊拉就是魅魔大軍裏的其中一人。


    「——不過,我也隻是末端分子中的末端啦。太沒地位了,連出場機會都沒有,隻負責做些可有可無的雜事。」


    莉莉伊拉滿不在乎地說著,她的語氣不知為何莫名開朗。


    這裏是宅邸的地下室。


    他們姑且把在教堂抓到的魅魔——莉莉伊拉帶回宅邸,然後監禁在地下室。她的手腳全都銬上以捕捉術式形成的光之枷鎖。


    盡管處在手腳被封住,而且被扔在地板上的狀態——莉莉伊拉的態度卻極為輕浮。


    「我幾乎沒上過前線。有種等我回過神來,戰爭已經結束的感覺。所以直到最後,我還是沒見到那個殺掉魔王大人的勇者。」


    正如莉莉伊拉所說,她在魔王軍中的地位應該不是很高。


    不隻席恩沒與她對戰過,就連菲伊娜、伊布莉絲還有凪她們三個人都不認識她。


    「哎呀,不過還真是嚇死我了。沒想到從魔界消失的雅爾榭拉女王,居然會和勇者弟弟在一起。」


    說到這一點,她這才重新盯著席恩瞧。


    「幸會,勇者弟弟。我聽過傳言,但沒想到你真的是個小孩子耶。這麽小的孩子居然把魔王大人幹掉了,我真是有點驚訝。」


    魔界和以國家規模管製情報的人類世界不同,流傳的情報似乎很正確。


    他們知道打敗魔王的人是個當時年僅十歲的少年——這件曆史的真相。


    在人類國家中沒沒無聞,在魔界卻遠近馳名,這實在是很諷刺。


    「你真的很厲害耶。多虧你宰掉魔王大人,魔界現在變得一發不可收拾喔。」


    「…………」


    「哎呀,抱歉抱歉,我不是在挖苦你,也沒有恨你。因為對我來說,魔王大人根本不重要。我隻是配合身邊的人,隨便替那個人做事罷了。」


    她說得好像真的不在乎。


    事實上魔王軍——實在不能說是團結的集團。


    是魔王這個力量層次不同的獨裁者,以那壓倒性的力量,硬是整合起來的集團。


    其中有打從心底崇拜魔王的人。也有畏懼他的能力,無可奈何服從他的人。想趁隙殺死魔王的人。單純隨波逐流的人。事大主義者……等等,有各式各樣的人存在。


    能力較低的人類之所以有辦法持續抵抗魔王軍,有很大的原因在於——魔王軍這個組織並不成熟。


    「唉~實在是失策耶。因為我們作夢也沒想到魔王大人居然會輸給人類。早知道會這樣,就早點投誠人類,還能撈到更多好吃的——」


    「……莉莉伊拉,你為什麽要對年輕男子下手?」


    席恩無視話題走向,直接發問。畢竟如果放著不管,她隻會自顧自地繼續說下去。


    「問我原因……啊哈!」


    莉莉伊拉瞬間露出不解的神情——下一秒卻噗嗤笑了出來。


    那是一抹足以魅惑人心的猥褻笑容。


    「勇者弟弟,對我們魅魔問這種問題,就像在問『為什麽要每天吃飯?』一樣喲。」


    「…………」


    「我們魅魔就是一種吸吮雄性性器,將精液連同生命力一起榨幹的生物。」


    這句話並非自滿,也不是自虐。莉莉伊拉就像陳述事實那樣說著。


    魅魔。


    她們是一種存在於魔界的高階魔族。


    她們隻有雌性個體,因此會積極向其他種族的雄性索求性交。


    「我知道魅魔的習性和生態。那我換個方式問吧。你為什麽要特地來人界,對人類男性下手?如果隻是想要雄性,魔界應該也多到數不清吧?」


    「你用這麽認真的表情問我,我也說不出來啊……又沒有什麽特別的理由。隻是偶爾想吃吃不一樣的種族而已。我直到前一陣子還跟半獸人玩得很起勁,所以這次才想吃點清淡的。」


    「…………」


    聽見這種實在過於沒品的理由,席恩不禁蹙眉。


    「唉……莉莉伊拉,你真的一點也沒變耶。」


    雅爾榭拉吐出一口深深的歎息。


    「要是你再認真一點,再有點良知和分寸,我就會讓你擔任我的副手了。」


    「啊哈哈,那是不可能的啦。要我認真做事,那根本不可能。我隻是個想每天都吃不一樣的性器的女人。可是就某種意義來說,我覺得我比誰都要認真做魅魔的工作喔。」


    「……也對。就某種意義來說,比誰都更像魅魔的人就是你了。你真的是一點也沒變。」


    「您不應該說我沒變——應該說您變了吧?」


    莉莉伊拉說道。


    以有些冰冷的眼神說道。


    「您以前給人的感覺,明明是個傲慢又冷酷的女王,可是現在……表情卻像個人類。」


    「……或許是吧。」


    雅爾榭拉以柔和的表情苦笑道。


    「我想想喔……我記得應該是從您對勇者弟弟使出美人計那時候開始的吧?之後您就開始變了。」


    「——呃!」


    當莉莉伊拉若無其事說出這句話的瞬間,雅爾榭拉的笑容變瞬間凍結。


    「您當時明明是受了魔王大人的命令,假扮成人類修女,計劃誘惑、攏絡勇者弟弟,然後殺掉他的……可是計劃一點也不順利,別說順利了,您反倒被勇者弟弟迷得暈頭轉向。我記得您那時用的名字叫做『艾瑪』——唔嘎嘎!」


    「嗬……嗬嗬嗬,我看不隻手腳,應該連嘴巴也封起來才對。」


    雅爾榭拉繞到莉莉伊拉身後,用一條不知從哪裏變出來的布,綁在莉莉伊拉的嘴上。她的神態看起來相當慌張。


    (……她還是老樣子,把『艾瑪』時代的事情當成黑曆史。)


    席恩歎息在心裏,同時緬懷過去。


    在鄉下教堂邂逅的修女姐姐——艾瑪。


    她的真麵目——是「四天女王」的頭領,雅爾榭拉。


    她遵照魔王的命令,假扮人類,接近勇者。


    為了從勇者口中獲得人類陣營的情報——同時也企圖以「大淫婦」無上的姿色,誆騙無邪的少年。


    席恩一開始沒有發現她的真麵目,就這麽親近她,並叫她「艾瑪姐姐」,仰慕著她——


    「呼……呼……是我僭越了,席恩大人。都怪這個人胡說八道。」


    「雅爾榭拉……其實當時那件事我已經不在意了。」


    像喜愛親姐姐一樣喜愛的修女,其實是魔王軍的幹部,之所以對自己溫柔,都是魔王的命令——當席恩知道真相的時候,當然是大受打擊。遭到信賴對象背叛的打擊,幾乎將少年推入絕望的深淵。


    (……可是事情都過去了。)


    之後幾經曲折,席恩早就原諒雅爾榭拉,也接納了這段遭到背叛的過去。


    然而——


    雅爾榭拉似乎直到現在還是抱著罪惡感,將自稱「艾瑪」的時期當成一段黑曆史。


    「可……可是就算是魔王的命令,我欺騙您、傷害您依舊是事實……而且……」


    「而且什麽?」


    「……該……該說我也有身為年長女性的矜持,還是該說……因為……我明明用盡全力誘惑您,卻一點用都沒有,別說有用了,我反而……呃,就是……那個……啊嗚……」


    雅爾榭拉紅著一張臉,當場蹲下。具體來說,折磨著她的「年長女性的矜持」究竟是什麽?這點年幼的少年實在不甚了解。


    魅魔。


    她們是居於魔界,隻有雌性個體的高階魔族。


    如果要以人界的生物來比喻她們的生態——蜜蜂可說是很相近。


    除了繁殖期會出生的雄蜂,蜜蜂的聚落是由一隻女王蜂和無數工蜂構成。


    兩者的分工非常簡單。


    女王蜂負責「生殖」,工蜂負責「生殖以外的一切事物」。


    築巢、照顧幼蟲、采集花蜜花粉、與外敵戰鬥……工蜂不具生殖能力,它們為了維持聚落生態,會獻出它們的一生,完成身為群體的職責。


    另一方麵,女王蜂則是以工蜂收集來的餌食為營養來源,盡到女王生產下一代的職責。


    魅魔這個種族也分成女王和其他個體。


    獨一無二的女王——「大淫婦」,以及其他魅魔。


    普通的魅魔沒有生殖機能,再怎麽和雄性交歡,肚子裏也不會有孩子。


    女王是唯一具有生殖能力的個體,她會以其他魅魔收集來的生命力當作營養來源,在適當的時機生出下一代。


    現存所有的魅魔都是上一代的「大淫婦」一個人所生。


    而現任女王,則是名為「雅爾榭拉」——


    (魅魔啊……現在重新回想,這可能是我第一次和雅爾榭拉以外的魅魔正常談話吧。如果是以敵人的身份戰鬥,那倒是有過好幾次。)


    席恩走下階梯,獨自思考著。


    他和女仆們吃完晚餐後,再次來到莉莉伊拉所在的地下室。


    手裏還拿著吃剩的麵包和湯品。


    如果隻是為了遞送食物,他大可隨便交給一個人做——但席恩本身還想再和她多聊幾句。


    (……我該怎麽處理這件事呢?)


    席恩可以想見她會遭到何種對待。


    會危害人類的魔族——一般來說,都是二話不說就處以極刑。如果把她交給騎士團,對方大概會樂意除掉她吧。


    可是現在的席恩已經無法像從前那樣盲信人類的正義了。


    (不管怎麽樣,我都要快點下決斷。)


    如果是魅魔這種高階魔族,就算放在宅邸一個月,也不會受到能量掠奪影響——但就算這樣,席恩也不能永遠拖下去。


    放她走。或殺了她。


    席恩必須在兩者之間作出決斷。


    他一邊想著這件事,一邊走下樓梯,然後打開房門。


    「——唔嘎唔嘎!」


    莉莉伊拉被關在防止逃跑用的結界內,她一見到席恩,立刻撐起橫躺在地的身子。


    「對了,你的嘴上還綁著布。」


    席恩解除結界,將拿來的麵包和湯品放在地上,接著解開她嘴上的布條。


    他還順便解除了手腳的拘束。


    「噗哈……呼……活過來了~」


    「我拿剩飯來給你了。要吃嗎?」


    「要!」


    莉莉伊拉似乎是餓壞了,她正以驚人的氣勢啃著剩飯。她轉眼間就吃光麵包,湯品也是一口氣就喝完了。


    「啊~真好吃。不過勇者弟弟,你讓我的手腳恢複自由,這樣好嗎?」


    「不用你多操心。在這個距離之下,不管你想做什麽,都沒有意義。速度是我比較快。」


    畢竟喂她吃飯也麻煩,所以席恩才會解除拘束。


    隻是這樣罷了。


    「哈哈……也對。真不愧是勇者弟弟。」


    莉莉伊拉皮笑肉不笑地說著。


    下一秒,她快速拉近與席恩的距離。


    「那我有一件事想求求你這位強悍又帥氣的勇者弟弟……你可不可以放我走?」


    「不行。」


    席恩果斷拒絕。盡管他尚未得出結論,卻也不能被對方察覺他這份優柔寡斷。


    「你別這麽說嘛……欸,求求你。如果你肯放過我,我什麽都願意做喲。」


    莉莉伊拉勾起妖豔的嘴角,在席恩耳邊輕聲呢喃。


    她拉開原本就敞開的衣襟,強調著她的乳溝。


    「我很厲害喲。不管是這裏,還是這裏,都是頂級貨。」


    她露出一抹猥褻的笑容,輪流指著嘴巴與胯下。


    「每個跟我玩過的男人,都會露出沒出息的表情,馬上升天。我可以用這副撩人的身體,讓你舒服好幾次……所以欸,答應我嘛?」


    「不行。」


    「……呿。唉,果然不行嗎……」


    莉莉伊拉交涉失敗,興致全失地歎氣。


    「也對啦。畢竟你有雅爾榭拉女王每晚陪你玩。我的美人計怎麽可能有用嘛。」


    「……嗯?」


    「雅爾榭拉女王一定很厲害吧。她可是魅魔女王耶。不管是胸部、技巧,還是那邊的觸感,我一定沒得比。勇者弟弟,你一定每天晚上都被女王榨幹對吧?好羨慕喔。哎呀……可是這樣說起來,雅爾榭拉女王有勇者弟弟就滿足了嗎?你還是這麽小的男孩子……」


    「呃,喂……」


    「啊!難道勇者弟弟你……有很厲害的武器?你在晚上那方麵也是勇者嗎?這樣啊,也對啦……你是強到打敗魔王的厲害孩子,那方麵肯定也很厲害。嗚哇,慘了……我現在超有興趣!欸,勇者弟弟,交涉就算了,我們來一發沒有理由的——」


    「你、你給我適可而止!」


    席恩一把推開性致勃勃湊上來的莉莉伊拉。


    「……你好像誤會什麽了。我和雅爾榭拉……不、不是那種關係。」


    「咦?你說不是哪種關係?」


    「就、就是那個……我們沒有那種行為。不管是和雅爾榭拉,還是和其他三個人,都沒有。」


    「……咦?什麽?」


    莉莉伊拉露出極度不解的神情。


    「你們……沒有做?咦?奇怪?她們是……女仆對吧?你是雅爾榭拉女王她們的主人吧?女仆不就是……那個嗎?隻要喜歡,隨時隨地都可以把老二插進去的性奴隸……」


    「你這是什麽對女仆的鬼定義啊!」


    席恩忍不住語出吐槽。


    「……她……她們的確是我的女仆……可是我不是為了圖謀不軌,所以才當她們的主人。」


    「……什麽?」


    莉莉伊拉就像看著未知的生物那樣,以無法理解的表情思索著。下一秒,她冷不防伸長了手——然後一摸。


    她碰了。


    席恩的胯下。


    由下往上,輕輕撫摸。


    「……嗚……嗚哇啊啊啊啊!」


    就算席恩再怎麽冷靜,也會驚慌失措,他急忙往後跳。


    「啊。有帶把。」


    「你、你你、你幹麽啦!」


    「啊哈哈。沒有啦,有這麽多美女隨侍在側,你卻不出手,實在讓我覺得莫名其妙。我看你這麽小隻,臉也長得很可愛,想說會不會是女生,所以才出手確認……沒想到你真的是個男孩子耶。」


    「唔……」


    莉莉伊拉毫不愧疚地笑著,席恩不禁瞪著她。


    「可是啊……既然雅爾榭拉女王沒有和勇者弟弟共度春宵,那她是怎麽發泄的啊?這幢宅邸養了幾個男娼嗎?」


    「怎麽可能有啊。不要把雅爾榭拉和你這種下流的女人相提並論。」


    「咦?不是不是,我現在說的不是下不下流的問題。」


    莉莉伊拉說道:


    「魅魔如果不和男人交歡——就不可能活下去。」


    「什麽……?」


    「魅魔的性欲和人類有著根本性的不同。就像喝水、呼吸那樣——我們魅魔如果不和男人交歡吸取精氣,就無法活下去。所以我們的身體才會從基因層次迎合男人的喜好。外表討喜不在話下,大家常說的……技巧?我們也是生來就具備。我們憑本能就可以知道男人喜歡什麽。換句話說,魅魔從還是處女起,所有人都是有著超絕技巧的能手。」


    「…………」


    「但是缺點——就是如果不定期和男人交歡,我們就活不下去。簡單地說,完全就是依存症。不過缺乏做愛,也不會真的死掉啦……隻是會有很嚴重的戒斷症狀。」


    「戒……戒斷症狀……?」


    「我以前也有些原因,一個月左右沒跟男人做愛……那簡直就是地獄。我出現強烈的倦怠感和虛脫感,可是卻完全睡不著,甚至會有幻覺……當時實在是太想要男人,感覺都快瘋掉了……」


    莉莉伊拉就像回想起一段不願再回首的回憶那樣,以打從心底受夠的表情說著。


    「你說雅爾榭拉女王和你一起生活,大概過了一年是嗎?」


    「是……是啊……」


    「一年啊。如果她這段期間沒有和你,也沒有和別人做愛,一直禁欲……就算她是『大淫婦』,也差不多到極限了吧?雖然乍看之下看不出來……可是女王搞不好正在忍著地獄般的戒斷症狀吧。」


    「…………」


    席恩閃過腦海裏的念頭,是最近雅爾榭拉身體狀況不好的事實。


    她曾經一臉蒼白,差點昏倒。


    雖然本人說她隻是睡眠不足——


    (難道……那是戒斷症狀嗎?)


    那是人類無法理解,屬於魅魔的性衝動——因為持續壓抑,所以肉體才變調嗎?


    因為她想盡辦法忍著難以忍受的戒斷症狀,才造成了現在的結果嗎?


    「嗯……我真是搞不懂耶。女王為什麽要勉強自己,搞什麽禁欲呢?如果被勇者弟弟拒絕了,在附近隨便找個雄性——原來如此,女王辦不到嗎?」


    莉莉伊拉輕輕搖頭後——


    「那是叫出軌嗎?人類對這種行為的稱呼。」


    說出這句話。


    「可能是因為女王太愛、太重視勇者弟弟了,才沒辦法對其他男人下手。再怎麽說,女王都為了你,拋棄過去所榮耀,來到人界,學習人類的樣子過活了。」


    勇者弟弟,女王這麽愛你,教我好羨慕啊。


    莉莉伊拉如此說著。


    不知道是什麽樣的因果,這天陪席恩睡覺的人,無巧不巧竟是雅爾榭拉。


    「席恩大人,我們差不多該睡了吧?」


    「啊……呃,嗯。」


    雅爾榭拉在寢室內引導席恩上床。


    她穿著幾乎算全裸的透明睡衣。席恩第一次看見時,還很驚慌失措,但最近已經開始習慣——照理來說,應該是如此。


    (不……不行,無法正眼看她……!)


    明明應該是已經看慣的打扮,明明應該是已經看慣的身體,卻有種比平常還煽情的感覺。莉莉伊拉說的話在他的腦海揮之不去,心髒也撲通撲通地加速著。


    「席恩大人,您怎麽了嗎?」


    雅爾榭拉一臉擔憂地窺探,這讓席恩在難為情的同時,衍生出一種複雜的感情。


    (雅爾榭拉……你現在也覺得很痛苦嗎?)


    她在這張若無其事的麵容底下,是否正和魅魔特有的性衝動天人交戰呢?


    她是否拚死忍著如地獄般痛苦的戒斷症狀呢?


    「……雅爾榭拉。」


    席恩握緊拳頭,在下定決心的同時開口。


    「是,您有什麽吩咐嗎?」


    「你……喜……喜歡我嗎?」


    「……咦!」


    雅爾榭拉驚訝地瞪大了眼睛。


    「您您、您怎麽突然問這個……」


    「快……快點回答我。這很重要。」


    「什麽……?」


    席恩死命忍著害羞的心情,雅爾榭拉則是露出些微困惑的表情,然後——


    「……喜……喜歡。我當然……喜歡您……呀。」


    她紅著一張臉,如此回答。


    「這……這樣啊。」


    「是的……」


    「嗯……」


    「……啊……啊哈哈。鄭重重申這種事,總覺得好難為情。」


    雅爾榭拉似乎難以忍受這股尷尬,於是笑著轉移焦點。


    但席恩依舊頂著認真的表情。


    「我也對你……有好感。」


    「……席恩大人。」


    「所以如果你覺得很痛苦……我想要盡我所能幫你。」


    席恩說道:


    「雅爾榭拉,你是不是有事情瞞著我?」


    「咦……」


    「你是不是……在忍……忍著什麽事情?」


    「——呃!」


    當席恩丟出這道直搗核心的問題,雅爾榭拉的身體突然僵在原地不動。


    「這……這個……」


    「……我就知道。」


    「您注意到了嗎?」


    雅爾榭拉害羞地問,席恩則是用力地點頭。


    「你這幾天身體不舒服……也是因為這件事情吧?」


    「…………」


    「你為什麽不告訴我?」


    「……我……我有好幾次都想告訴您。可是……說出這種事,還是覺得忌諱……」


    見雅爾榭拉羞怯地說著,席恩也為自己的失言無地自容。


    (這是一定的。自己為了性衝動所苦,這種話根本不可能說得出口。)


    這並不是


    可以輕鬆啟齒的話題。可是——魅魔和人類的性欲機製,似乎有根本上的不同。


    因此這並非輕浮的話題——如果以人類來比喻,就類似饑渴,是一種深居骨幹的生理機能問題。


    可是雅爾榭拉無法對任何人傾訴煩惱,就這麽一個人痛苦到現在。


    所以席恩——無法放著這樣的她不管。


    「雅爾榭拉,我想幫你。」


    席恩說道。


    他吞下所有掙紮和羞恥心,做好了覺悟。


    「你的痛苦……可……可以利用我排解對吧?」


    「呃……什!」


    雅爾榭拉睜大雙眼,雙手遮著嘴巴,一臉困惑。


    「席……席恩大人……您……您知道自……自己現在在說什麽嗎?」


    「我……我自認很清楚……」


    席恩的聲音無法克製地抖動著。


    心髒正以令人難以置信的速度跳著。


    與其說是興奮——恐懼與不安更占了大部分。


    他是知道這方麵的知識,但他有的,真的隻是最基本的知識。


    對一個尚且年幼的少年來說,這是個一切都不明了的世界。


    「您怎麽……我……我很高興您有這番心意……可是我不能為了消除我的欲望,就拖您下水……」


    「沒關係。我……不想再看見你痛苦下去了。」


    席恩說著。


    「你……你就……用我發泄你的欲望吧。」


    「席恩大人……」


    見席恩盡管麵紅耳赤,還是以下定決心的口吻說出這番話,雅爾榭拉滿臉都是感動。


    「……我明白了。」


    她在些許掙紮後,也以下定決心的表情點頭。


    「我也要拜托您,席恩大人。今晚請您陪我,直到我醞釀已久的欲望見底為止。」


    「嗯、嗯……」


    席恩不禁繃緊全身。


    對方一答應自己的提議,不安和緊張便一口氣高漲。


    「雅、雅爾榭拉……這……這種事……我是……第、第一次,所以那個……」


    「我明白。您不必擔心,我會巨細彌遺教您。所以……請您把這副身體……交給我吧。」


    「嗯……那……那就拜托……你了……」


    雅爾榭拉以包容他人的溫柔嗓音,對著因緊張而身體僵硬的席恩說道。但她的眼眸卻蘊藏著熊熊燃燒的激烈情欲。


    兩人漫長的夜晚,就此展開。


    「喂……雅、雅爾榭拉,你……你突然脫我的衣服……」


    「席恩大人,衣服不脫下來,一切就沒辦法開始喲。」


    「慢、慢著……那……那種地方……」


    插圖p137


    「放心吧。您什麽都不必擔心。我會幫您做好全套的服務。請您什麽都不用做,幹脆數數天花板上有幾個汙漬吧。」


    「嗚嗚……」


    「好了,席恩大人——接下來請您將屁股麵對我。」


    「呃!啊……等、等等……你先等一下,雅爾榭拉……」


    「真是的。席恩大人,您這樣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喲。」


    「因……因為……這樣還是很奇怪啊。我……我明明是男的,卻這副德性……」


    「這一點也不奇怪。您非常有男子氣概。」


    「嗚、嗚嗚……」


    「好了。您覺得這樣如何,席恩大人?」


    「嗚唔……啊、啊啊……我……我還是……有種奇怪的感覺……」


    「嗬嗬嗬,請您放心吧。隻有剛開始才會有異樣感。您馬上就會習慣了。」


    席恩感受著直逼極限的羞恥,雅爾榭拉則是引燃著情欲,兩人共處一室,一來一往交談著——


    「好。已經好了喲,席恩大人。」


    結束最後的作業後,雅爾榭拉拿著全身鏡,放在席恩麵前。


    鏡子裏映著——一名美少女。


    或許還可以加上「絕世」兩個字。


    美少女身上穿著設計可愛、有大量荷葉邊的洋裝。但以洋裝來說,裙擺長度卻極短,修長白皙的大腿完全暴露在外。


    盡管因難為情而紅著一張臉,華麗的服飾依舊點綴著美少女,他一愣一愣地站在鏡中。


    「啊啊……太……太美了。實在是太棒了……!真……真是寶貴……!」


    雅爾榭拉發出深受感動的聲音,當場跪倒在地。她就像發現自己降生於世的意義,露出恍惚無比的表情。


    「我……我可以遇上這麽幸福的事情嗎……?啊啊,就算我在現在這個瞬間死去,我也沒有任何遺憾了……!」


    「……嗚嗚。雅爾榭拉,我……我還是覺得這樣很難為情……」


    「您完全不需要難為情,席恩大人。您穿起來非常好看喲。」


    「這……這怎麽可能啊。我是男的,這種打扮……」


    「不,請您看仔細了。真的很適合您。」


    經雅爾榭拉這麽說,席恩重新看向鏡子。


    過去從未見過的自己,就站在那裏。


    的確,可能真的……能算好看。


    感覺好像這個姿態才是原本的自己——


    「——呃,為什麽會是這樣!」


    這時候,席恩總算吐槽。


    他在差點打開危險的大門之前,即時止步,並用盡全力吐槽。


    雖然已經晚了很多拍。


    「什麽……這算什麽啊?為什麽我會穿著這種衣服?」


    剛才達成共識之後——


    雙方蘊釀出絕佳的氣氛,但雅爾榭拉卻首先返回自己的寢室一趟。


    然後她一邊喘著氣,手裏一邊拿著一件女裝回到這間寢室。席恩在任她擺布之下,不知不覺就被換上了這件完美的女裝。


    「您怎麽問……您……您不是同意我這麽做嗎?」


    「什麽……?」


    「您問我是不是在隱忍什麽事,還要我用您發泄欲望不是嗎?所以我才……想說盡情地替您換女裝享樂……」


    「……等、等一下。我聽不太懂。」


    「呃……什麽?為什麽不懂?席恩大人,您不是發現了嗎?我……買了這件洋裝的事。」


    「…………」


    他根本不知道。


    「這是幾天前的事了。我去城鎮采買的時候,正巧看見這件洋裝……我實在按捺不住,衝動之下就買了。因為我想,這件洋裝一定很適合您……」


    話題走向突然變得很詭異。


    為什麽她會覺得席恩適合穿女裝?


    「我利用半夜一點一滴修改,配合您的尺寸修……但還是覺得很掙紮。我不知道向主人推薦這種衣服……是不是極為失禮……」


    看樣子,她還是留有最基本的常識。


    「後來我每天晚上獨自悶頭苦惱,整個晚上都睡不著覺……」


    「你一直都因為這種事煩惱嗎……呃,先等一下!所以……你是說,你身體不舒服……真的隻是因為睡眠不足?」


    「是呀。我不就是這麽說的嗎?我隻是睡眠不足,沒什麽大礙。」


    見對方不解地這麽說,席恩更覺莫名其妙了。


    「……等……等等。那禁欲的戒斷症狀是……」


    「禁欲?戒斷症狀?」


    「不是,我是說……你……你們魅魔……就是……不是必須定期跟男人交歡嗎?如果不這


    麽做,就會產生難以忍受的戒斷症狀……」


    「噢……普通的魅魔確實是如此……可是以我的情況來說,卻稍有不同。因為我不是普通的魅魔——是魅魔的女王『大淫婦』。」


    雅爾榭拉以有些無法進入狀況的表情開始解釋:


    「普通的魅魔有著必須和其他種族的雄性交歡,以便收集能量,獻給『大淫婦』的職責。強烈的性衝動和禁欲產生的戒斷症狀,都是為了強製她們工作的機製。」


    不過——雅爾榭拉繼續解釋:


    「我是負責接收能量的個體。所以不會像普通魅魔那樣,因為禁欲而產生戒斷症狀。」


    「是……是這樣嗎……」


    「是的……不過即使如此,那個……說……說來害羞,我的性欲還是比人類或其他魔族的雌性還要強——呃,席恩大人?」


    席恩當場全身癱軟。


    緊張的情緒中斷後,他的四肢也跟著失去力氣。


    (有……有夠無聊。這是什麽無聊的理由啊……?)


    雅爾榭拉身體不舒服,隻是單純睡眠不足。而且還是為了要不要讓席恩穿女裝這種無聊至極的理由。


    根本不是和魅魔這個種族的生態有關的理由。


    席恩頓時覺得認真思考,甚至下定諸多決心的自己有夠空虛。


    (該死。可惡的莉莉伊拉……全都是那家夥害的!)


    席恩對著被關在地下室的魅魔燃起憤怒之情,雅爾榭拉卻隻是不解地看著他。


    「那個……席恩大人?您還好嗎?」


    「……啊,沒事。我沒事。看樣子是我誤會了。」


    「誤會?」


    雅爾榭拉露出思索的神情。


    慘了——席恩如此想道。


    「……我還以為您是發現了我買洋裝的事,看來並非如此。魅魔……禁欲,戒斷症狀……?發泄欲望——啊!」


    當雅爾榭拉喊出恍然大悟的聲音,席恩的羞恥心也跟著超越極限。


    「難、難道您剛才那些話——是那個意思嗎!」


    「~~唔!」


    席恩直接逃離現場。他急忙褪下衣服亂扔,然後跳上床,抓起被子就把自己從頭到腳蓋起來。


    「啊啊!席恩大人!我……我感到非常抱歉!我也真是的,居然讓主人丟這麽大的臉……!」


    「……不、不準說丟臉!這、這是誤會……是誤會喔!完全不是你想的那樣!」


    「可是,怎麽這樣……因為我作夢也沒想到席恩大人會主動邀我……啊啊……難得席恩大人有那個意思,我怎麽這麽糟蹋……!啊~~嗚~~席恩大人,請您原諒我!然後那個……請……請您再給我一次機會!」


    「……煩死了。我再也不想理你了。」


    「拜、拜托您,再一次就好!您……您想做什麽都行,我也會無微不至服侍您喲!」


    「……我不管。我要睡了。」


    「怎麽這樣……!席恩大人……!席恩大人啊……!」


    雅爾榭拉錯過了千載難逢的好機會,以宛如流著血淚的氣勢,持續苦苦哀求。但席恩已經鬧了別扭,就這麽窩在被窩當中,直到天明。


    隔天——


    席恩又拿著餐點去給關在地下室的莉莉伊拉。


    他解開結界和拘束,把拿來的麵包給她。


    直接丟在地上。


    「吃吧。」


    「呃,咦咦……?勇……勇者弟弟,你幹麽一大早就發飆啊?」


    「閉嘴。都怪你,我可是……我……!」


    「什麽啦……莫名其妙。我要開動了~」


    席恩想起昨晚的屈辱,身體因憤怒顫抖著,但莉莉伊拉卻不感興趣,徑自吃起地板上的麵包。


    席恩好不容易壓下自己的怒氣,然後大大吐了一口氣。


    「我決定把你交給騎士團。」


    「唔呃呃!」


    「我不管你了。不想死的話,就死命去跟騎士團的人求饒吧。」


    「……你……你怎麽這樣……」


    就算她是魅魔這一高階魔族,隻要用席恩的術式綁住手腳,以這個狀態移交騎士團,她就不可能鬧事。


    他可沒有——因為昨天的事情遷怒。


    而是到頭來,這個決定才是最好的。


    席恩並沒有不負責任到放任一個會危害人類的魔族逍遙在外,話雖如此,他也無法貫徹正義貫徹到親手殺死她的地步。


    這或許是一個逃避責任的卑鄙選擇,但這對現在的他來說,卻是最好的選擇了。


    「你要是帶我去那種地方,我絕對會被宰掉耶。勇者弟弟,拜托你啦。拜托你放我一馬!」


    「不行。我不能放任會危害人類的你在外逍遙。」


    「咦……可是你說危害,其實也沒什麽大不了的吧。我隻是讓公的人類稍微爽一下而已啊。而且全部都是你情我願啊——」


    莉莉伊拉說著。


    說著沒有任何深意,卻不能當作沒聽見的話語。


    「——我又沒有殺了哪個人。」


    「……什麽?」


    席恩不禁懷疑自己的耳朵。


    「這是什麽意思?你沒有殺人?你不是……擄走男人,吸取他們的精氣,然後殺掉了嗎?」


    莉莉伊拉承認她和男人交歡,收集他們的精氣。


    所以席恩才會將她和維斯提亞的失蹤事件連結在一起,認定她就是讓多數男人死亡的元凶——


    「啥?什麽東西啊?我沒殺人啊。我隻是跟送上門來的男人做愛而已。」


    莉莉伊拉皺眉,以意外的口吻說著。


    「是啦……我可能有點榨過頭了,玩到我覺得人類的女人可能已經無法滿足這個男人了——可是我沒有把人整個榨到死啊。和我玩的五個人,都是你情我願耶。」


    「五……五個人……?」


    雙方的認知差距越來越大了。


    看樣子,這件事情並不單純。


    席恩從莉莉伊拉口中問出了詳情——


    她真的一個人也沒殺。


    她與造訪教堂的男人們交歡,盡管是以一個魅魔的方式,吸取他們的精氣,卻讓所有人活著離開了。


    不隻如此,她還強調一切你情我願。


    「因為我是和奸主義啊。我沒有霸王硬上弓的興趣,硬要說的話,我算是誘惑人家來上我的類型。如果對方沒性致,我也覺得不好玩啊。」


    不隻是人類,不管她和什麽樣的雄性交歡,都不曾霸王硬上弓過,更別說將對方的精氣吸得一滴也不剩。


    「因為你想嘛,這種事情還是要雙方都覺得舒服才行吧?如果對方也覺得舒服、覺得幸福,我也會因為開心而得到滿足啊。」


    這次和她交歡的五個男人也一樣,雖然被吸取了精氣,腳步搖搖晃晃,最後卻都笑著離開了。


    (……當然了,這也有可能都是謊言。)


    她極有可能是為了保命,所以才信口開河。


    但席恩卻想相信她。


    因為——莉莉伊拉都記得。


    那五個和她交歡的男人的名字。


    此外五個名字中的三個,確實是鎮上十個失蹤人口當中的人。


    「什麽?一般不都會想先知道和自己纏綿的男人的名字嗎?」


    莉莉伊拉說得理所當然。


    (……這該怎麽說呢?)


    雖然是個盡情享樂


    的魅魔,卻會給予找上門的男性一定程度的敬意。明明隻是憑著本能,做出極為下流的行為,卻又隱約感覺得到美學。


    對她來說,其他種族的雄性或許到頭來隻是性愛的對象,但似乎又不隻是餌食那麽單純。


    「嗯?所以那隻魅魔跟失蹤事件無關嗎?」


    席恩搖頭說聲「不知道」,回答菲伊娜的提問。


    這裏是宅邸的餐廳——


    席恩、菲伊娜、伊布莉絲、凪四個人,正在討論那件失蹤事件。


    他們已經放走莉莉伊拉,讓她離開宅邸了。原本他們不該放走會攻擊男人的魅魔,但席恩決定相信她所說的「和奸主義」。


    至於雅爾榭拉,則是去替她送行了。


    「鎮上失蹤的十個人之中,有幾個人確實跟莉莉伊拉有關。可是她卻說,她沒看過其他男人……」


    「少爺怎麽能相信她啊?我看那個叫莉莉伊拉的家夥,就是犯人吧?」


    伊布莉絲慵懶地說道:


    「又沒有證據可以證明那家夥說的是真話。少爺你就是人太好了。」


    「主公,您說會不會除了她,還有其他魅魔呢?從被害者隻有年輕男人這點來看,屬下認為照理來說,還是和魅魔有關。」


    凪也說出她的推測。


    席恩以她們二人的想法為基礎,重新仔細考。


    然後——


    「……我懂了。是逆向思考啊。」


    歸納出一個可能性。


    「或許有人——故意要讓莉莉伊拉背黑鍋。」


    「主公,這是什麽意思?」


    「就像凪剛才說的那樣,既然遇害的都是年輕男子,自然就會覺得元凶是魅魔。可能有人就是利用了這種先入為主的觀念。」


    席恩繼續道出推測:


    「莉莉伊拉說,她來到這附近之後,為了引誘男人上門,就在鄰近的城鎮放出有關自己的風聲。我們可以認為,有人聽到風聲後,利用了她的存在。因為那個人隻要對年輕男子下手,大眾就會自行將原因歸咎在魅魔身上了。」


    莉莉伊拉出現在鎮上,恐怕隻是單純的偶然,而不是別人設計好的結果。


    可是卻有人——利用了這種偶然。


    隻要擄走年輕男子,每個人都會覺得是魅魔搞的鬼。


    那個人將一切惡行全推到魅魔身上了——


    「換句話說,那個人把魅魔的存在當成掩護——以完成自己的目的。」


    「目的……小席大人,那個人的目的會是什麽啊?」


    「這還不清楚。更進一步地說,現在甚至還不確定是不是真的有人在打歪主意。這些全都是我的推測而已。」


    這番話充其量隻是臆測再臆測的推論,毫無根據。


    但是如果這個推論一語中的——


    「……我有一股不祥的預感。」


    把罪狀全賴給魔族的這種卑劣行為,讓席恩隱隱約約窺見一股黏稠的惡意。


    那比簡單易懂而且直來直往的魔族還要可怕,陰險,而且惡質,人類無比醜惡的惡意就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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