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有點兒忙,昨晚睡得晚。”“注意身體,別太累了。”淮正卿給越梨放好碗筷,越梨看都沒看淮正卿,跟淮煙坐在一起,離淮正卿遠遠的。淮正卿歎口氣,又給越梨夾她愛吃的菜,越梨也不拒絕,隻當淮正卿不存在,自顧跟淮煙說著話。淮正卿坐回自己位置上,自己吃飯。晚餐快結束的時候,淮正卿終於說了他今天的目的:“小煙,張大校家的兒子張維山,有時間你就跟他多接觸接觸,培養下感情,如果相處得合適,也可以考慮考慮你們後麵的婚事。”這是在給淮煙安排聯姻對象。“不去,不相處。”淮煙拒絕得幹脆,低頭夾菜吃。淮正卿態度也很堅決,他這次讓淮煙去跟張維山多相處,不是在跟他商量,而是已經替他安排好了一切,他需要淮煙直接對他服從。他已經妥協過一次,允許淮煙跟祝城淵結婚,他已經給過他一次自由,這一次,他會安排好一切。“城淵已經沒了三年了,難不成你想一直孤家寡人過一輩子嗎?張維山這些年對你一直有意,這麽多年沒結婚,一直在等你,而且爸媽已經老了,你得有個人陪著。”淮煙看看淮正卿:“你們還不老,人類的平均壽命已經超過了120歲,你們才六十,年輕著呢。”經曆過一次刻骨銘心,淮煙不想要別的,而且現在向默就在他眼前,他更不會放棄,隻是現在他不能跟父母說向默的存在,他有他的考慮。“你……”淮正卿氣得直接把筷子拍在桌子上,“下個月我約了人吃飯,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淮煙放下筷子,徹底沒了胃口,隻是還沒輪到他開口,平日裏從來不跟父親說話的母親,突然插了一句,替淮煙擋了回去。“小煙不想去就不去,不想結就不結,這是他的自由,不要把你的那一套強加在兒子身上。”越梨的性格溫婉賢淑,平時說話都是細語輕聲,很少有這樣強硬的態度。淮正卿看看終於開口跟他說話的越梨,哪怕越梨是為了反駁他,剛剛的強硬一下子就沒了,眼睛都紅了,放輕了聲音:“阿梨,孩子胡鬧,你也跟著胡鬧。”越梨放下筷子,不再看淮正卿:“感情的事,就讓孩子自己處理吧,你不能毀他兩次。”越梨起身回了二樓,很快有鋼琴聲傳下來。淮正卿跟淮煙聽到從樓上傳下來的鋼琴聲,都是一驚,他們已經很久沒聽過越梨彈琴了,淮煙更是記不清上一次母親彈琴是什麽時候。越梨出身書香世家,淮煙外公是知名畫家,外婆是音樂指揮家,越梨從小就對音樂就有著極高的天賦,喜歡作曲,愛彈鋼琴,性子也養得山溫水軟,不卑不亢。淮煙小時候聽母親說過,她跟父親就是在音樂會上認識的,父親是她的忠實聽眾,隻要是她的音樂會,他從不會落下一場,結婚後依舊如此。地下城大混亂之後,新城曲《陽光普照》,就是越梨年輕的時候譜寫的。在淮煙小時候的記憶裏,父母的感情極好,他們相濡以沫攜手並行,結婚後的很多年也是夫唱婦隨,恩恩愛愛。淮煙以前還經常能從叔伯那一輩裏聽到他們的愛情故事。隻是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父母的關係開始惡化,母親突然開始吃素,整天念佛抄經,鋼琴也不再碰,父親則是醉心於權利的爭奪。再後來,他們哪怕生活在一個屋簷下,也很少說話,除了周日的家庭宴,他們甚至都不會坐在一起吃飯。二樓是屬於越梨的地方,她也不允許淮正卿上去打擾。淮煙知道,父親這麽多年堅持著每周末的家庭晚宴,隻是想借著這個規矩,能讓母親陪著他吃一頓飯而已。淮煙不知道他們之間到底發生過什麽,看著此刻父親眼裏打旋的水光,握著筷子的手都在激動地發著抖,早就沒了剛剛那股久居高位的壓迫感,還有想逼迫他接受聯姻的強勢。越梨彈了很多首,一個小時之後鋼琴聲才停,淮正卿早就泄了氣,從座位上站起來,兩手撐著桌麵,痛苦地閉了閉眼,身形也跟著晃了晃。那一刻淮煙感覺父親一下子就變老了,一瞬間滄桑了數十年,骨骼都在碎裂一樣。淮煙不知道母親彈琴對父親來說到底意味著什麽,隻有淮正卿自己知道,越梨剛剛在彈琴,是在求他,同時也是在警告他。三年前越梨在他麵前彈過一次,淮正卿對她妥協了,三年後她又彈了一次,淮正卿依舊會妥協。麵對越梨,他永遠都沒有辦法。淮正卿轉身,背對著淮煙,聲音也是蒼老的:“小煙,你回去吧,結不結婚,一切都隨你。”作者有話說:馬上要上榜了寶子們,長期求收藏海星跟評論呀,感謝感謝~第11章 沒有任何特殊癖好“先生心情不好?”淮煙一到家,安諾就發現他情緒不太對,“還在想祝先生的事嗎?”淮煙曲著指節壓了壓懶倦酸脹的眼眶,閉著眼說沒什麽。洗過澡躺在床上,淮煙還在想母親的那句“你不能毀他兩次”,那到底是什麽意思,什麽叫不能毀他兩次。淮煙在離開老宅前上樓去問越梨,越梨摸著他頭發,無奈又心痛地看著他,卻什麽都沒說,隻讓他好好休息,開心一些,他想做什麽就去做,不想見的人,不想參加的飯局,不想被安排的聯姻,通通都可以不做。至於淮正卿那邊,她會處理。晚上又是噩夢一場,隻是夢裏的場景不再蒙著茫茫的厚重大霧,揪人的白色霧氣慢慢消散,卻又不能完全散幹淨,隱隱約約從霧影裏能看見祝城淵的背影,他在前麵不停走著,時不時回頭喊他一聲,“跟著我,往前走”。可是哪怕祝城淵回頭了,淮煙依舊看不清他的臉,他想伸手抓祝城淵,卻怎麽都碰不到他。夢裏祝城淵一會兒站在他身邊,近到能聽到他的呼吸聲,一會兒又離他遠遠的,站在迷尹街某個角落裏,整個身影都淹沒在迷尹街濃濃的黑暗裏。明明人就在眼前,卻隔著一道無法穿破的屏障,無邊的無力感讓淮煙感覺到害怕恐慌,除了身體跟著漩渦一起沉淪,別無他法。第二天早上淮煙是被電話鈴聲吵醒的,地下城的太陽已經準時亮起,給他打電話的是林乾坤。林乾坤電話裏說已經把調戲他的人逮到狠狠教訓了一頓,還說已經抓了人,要跟他當麵道歉,問他什麽有時間去迷尹街。淮煙白天在公司裏處理了一些事,又拿到了兩張綁走池詠言,第五區區長家三公子欒弘揚私人生日宴會的邀請函,下午才去迷尹街。林乾坤那孩子,也不知道該說他辦事靠譜還是不靠譜,等淮煙再次出現在迷尹街,很多人見了他就恭恭敬敬喊一句“默嬸兒好”或者“默嫂好”,淮煙看著那一張張熱情的臉,不太適應,但也一聲聲應著,一路直奔68巷向默家。走到半路又被人主動告知,向默現在在偵探社呢,不在家裏。淮煙問了路,直接去了向默的私人偵探社。偵探社就在十字巷口那,一間小小的鐵皮門麵房,周圍都是看起來不太幹淨的小飯館兒跟煙酒小超市,偵探社門頭上麵掛著的招牌已經發舊褪色,黑底兒黃字寫著“華生偵探社”,下麵小燈泡亮著一串紅色的電話,是向默的號碼。卷簾門半拉著,擋住了淮煙大半視野,淮煙隻能從縫底下看見裏麵有人,還能聽見林乾坤的訓斥聲跟另一個男人的求饒聲。淮煙一彎腰從卷簾門下麵鑽了進去,裏麵亮著燈,麵積不算大,隻有二十幾平,擺了幾張桌椅跟一個高高的雜貨鐵架子,塞幾個人就顯得有些擠。向默正坐在電腦前,嘴裏還叼著煙,眉頭皺著正在看著屏幕,不知道在忙什麽,聽到有人進來的腳步聲,抬起被煙熏得半合的眼皮。一看是淮煙,向默用力一咬嘴裏的煙,煙柱一抖,煙灰簌簌得落在桌子上。向默用手心隨便劃拉下桌麵把煙灰擦掉,漫不經心地說:“來了。”淮煙鼻子裏“嗯”了一聲,往向默身邊靠了靠,向默挪了挪屁股,但椅子就那麽大,再挪也挪不出空餘的地方出來。淮煙的西裝外套沒穿在身上,搭在左手臂彎裏,身上隻穿了一件白襯衫,下擺紮進腰帶裏,掐出緊緊的腰線,向默又抽了幾口煙,不再看淮煙,視線重新轉回屏幕上。林乾坤跟淮煙打了聲招呼,繼續訓人,桌角下麵蹲著一個抱著頭哭著求饒,不停喊著“下次再也不敢了”的男人。淮煙認出來了,蹲著的就是那晚騷擾他的男人。林乾坤用腳尖在男人屁股上踹了一下:“默嬸兒來了,趕緊去給他道歉,他如果原諒你了,這事兒就過去了,不原諒,咱們就繼續。”劉光遠哪敢多耽誤,縮著脖子抬起頭,真是那晚他看上的男人,現在他酒已經醒了,才發現這哪裏是牛郎,這他媽就是個天仙。不過比那晚更驚豔的反應隻在他心裏過了一秒鍾,天仙是向默的人,所以他一丁點兒多餘的心思都不敢有了,連跪帶爬到了淮煙跟前,哭著嚷著說對不起。“默嬸兒我錯了,那天是我有眼無珠,喝了太多酒吃了熊心豹子膽了,默嬸兒您大人不記小人過,就原諒我這一回。”“等等,你先等等,”淮煙聽著他一口一個“默嬸兒”,叫得他很不高興,看著男人的臉說,“你少說得有四十多了吧,這麽一叫,我感覺黃土已經埋到我腰了。”向默眼睛還看著屏幕,聽完這話,低低地笑了幾聲,斜睨了劉光遠一眼:“瞎喊什麽,乾坤年紀小喊嬸兒,你得喊嫂子。”劉光遠擦了擦頭頂的汗,趕緊改了口:“默嫂默嫂,是我糊塗了,默嫂您原諒我之前的無禮……”淮煙被說煩了,抬抬手打住,又跟林乾坤說有事兒要跟向默談。林乾坤露出一臉“我懂我懂”的表情,一把拎起劉光遠的後脖領子,拽著他就往外走,邊走還邊說:“默叔默嬸兒,我們不打擾你們了,你們好好玩兒。”林乾坤走出去,還貼心地為他們關上了卷簾門,瞬間就把外麵的聲音跟視線都擋住了。本來非常正常,被林乾坤這麽一拉門,多多少少都扯起了幾分曖昧的氣氛,好像春天裏的貓,在地上抓了幾道痕跡,爪子裏還沾了新鮮的泥土。向默輕咳了幾聲,飛速斂下不該有的情緒,合上電腦,一本正經地問:“是小言的事嗎?”“對,欒弘揚生日會的邀請函我已經弄到手了,”淮煙從口袋裏掏出來,“一張我的,一張你的。”向默掐了煙,接過邀請函打開看了一眼,一張上麵寫著淮煙的名字,另一張寫著一個陌生又普通的名字,王強。“這個是我的?王強?”“你這次的身份是我的保鏢,地下城很多人都認識祝城淵,所以你的模樣也得改一改。”“怎麽改?”向默問。淮煙說:“待會兒你收拾收拾直接跟我回家,還得商量下怎麽把人從宴會上帶出來,到時候安諾會給你易容。”--從偵探社離開,向默關了店門,淮煙又問了一些關於池詠言的事。“池詠言不是你們小隊裏的人嗎?他怎麽會在牛郎店裏工作?”這點也是向默在池詠言失蹤後才知道的,池詠言是為了賺錢給患了罕見基因突變型血癌的弟弟看病。他們兄弟倆都在福利院裏生活,弟弟治療的所有費用都是向默在承擔,偶爾也會有好心人跟企業的捐助,池詠言心裏著急,自己也想賺更多的錢,後來就瞞著向默,自己偷偷去了薪水很高的牛郎店裏做端酒的侍應生。如果運氣好,晚上能拿不少小費。向默跟著淮煙離開迷尹街之前,先去醫院看了看池詠言的弟弟。迷尹街的醫院很破,醫療設備也並不完善,醫生水平可想而知。因為化療,八歲的池詠新頭發都已經掉光了,頭上戴著一頂紅色的絨線帽,又小又瘦的男孩兒一臉病態憔悴,臉上是沒有生機的白色。但他一見到向默,還是忍不住撲過來抱著向默的腰,喊著“默叔叔”。向默單手就把池詠新抱起來,抗在自己肩上慢慢轉了一圈兒,在他鼻子上點了點,問他有沒有乖。“我很乖的,一直都配合醫生吃藥打針,護工阿姨天天都誇我很棒很厲害。”護工在旁邊一臉心疼地說:“小新真的很乖很棒,從來都不喊疼,就是天天嚷嚷著想見默叔叔,想見言哥哥,對了,向先生,我們很久沒見到小言了,之前他天天都會來看小新。”提到哥哥,池詠新也著急地扒著向默胳膊問:“哥哥很多天都沒來看我了,默叔叔知道哥哥去哪裏了嗎?他怎麽不來?”向默抱著小新坐回病床上,哄著他說:“哥哥有個很重要的任務,過兩天就能來看小新了。”池詠新一聽這話就放了心,很快注意力就被一直站在向默身邊的淮煙吸引住:“這個叔叔是誰?長得好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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